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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靖柔捂着嘴直笑:“您就别蒙我了,我知道您不爱吃甜的,这么说是给我面子,过两日等梅子下来了,我做一些酸梅糕来,那个只怕才对您的胃口。” 陆万林笑着拍了拍大孙女的手,转而道:“最近府里的那些传闻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陆靖柔抿着嘴没说话,陆万林却笑道:“你虽是姑娘家,可也十七岁了,又是我从小教养长大的,还害什么羞只管说就是了。” 陆靖柔道:“我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这终身大事到底要慎重,我还没想好呢。” 说着扶了陆万林进了东次间:“按理说,镇国公府和咱们显国公府一样是国公府,门第高,身份尊贵,陈文宁又是镇国公世子,我嫁过去是世子夫人,执掌府中中馈,实在是没得挑,可我却有些瞧不上那陈文宁,和那么个窝窝囊囊的男人过一辈子,我可受不了,可我要是拒绝了,只怕叫人说我眼界高,以后也难再说好的亲事,对宛君和宝儿将来说亲也不好,可我要是答应了,又怕委屈了自己,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陆万林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看向陆靖柔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赞赏和骄傲:“正是这个道理,你说的道理我也明白,和陈文宁要过一辈子的毕竟是你,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陈文宁,又怎么知道他窝囊呢” 陆靖柔给陆万林斟了杯茶,道:“您还记得上回我和宛君,宝儿去庆云寺上香那回路上正巧遇见两兄弟吵架,那做弟弟的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那做哥哥的不仅不端出架子来训斥,还唯唯诺诺,真叫人看不上眼,后来那弟弟推了哥哥一把,径直走了,哥哥也不恼,自己爬起来拍拍土走了,你说天底下可有这样窝囊的人我特地叫人打听了,那两个人就是镇国公世子陈文宁和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陈毅宁。” 陆万林沉吟片刻,道:“镇国公府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那都是老一辈的故事了,我也不方便和你说,陈毅宁还是位庶子呢,敢凌驾于兄长之上,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你若是嫁过去,将来兄弟翻脸,你不能置身事外吧,只怕就要陷入风波诡谲中,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陆靖柔轻轻一笑:“豺狼虎豹,阴谋诡计,我向来是不怕的,我只怕日子过得太平淡,太索然无味。”陆万林大笑起来:“你既这么说,那镇国公府便是个好的选择了,陈文宁性子是有些软懦,可人品不错,虽不能给你带来荣耀,可也不会负了你就是,只是你若是真的不想嫁,我自然也有法子替你回绝。” 陆靖柔道:“府里人人都知道我和陈文宁是指腹为婚的,我如今拖到了十七岁还没出嫁,上下嚼舌根子的也不少了,哪怕我不愿意,别人不说,二叔能不答应只怕镇国公府那儿也免不了一番说道,倒显得咱们陆家不守信用,我和您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我的抱怨罢了。” 陆万林皱眉道:“我还没死呢,你二叔敢说什么他要是不服气只管来找我。”陆靖柔听语气不对,赶忙道:“得得得,只当我什么都没说,别又把您气着了,二叔如今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您总不能拿当年要求我爹和三叔那样要求二叔吧,那您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了。” 陆万林眉毛一瞪:“你一个晚辈怎么好说长辈的事没规矩。”陆靖柔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和您才说的吗,对着二叔我可恭敬了呢” 这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外头于管家的阻拦声:“大小姐正和国公爷说话呢,三小姐您好歹站一站,容我给您回禀一声。”陆靖柔忙打开了窗户,朝陆宝菱招手:“进来吧,别调皮了。” 陆宝菱一脸委屈的进了屋子,嘟着嘴:“祖父偏心,只和大姐姐说私房话,见了我就只是教训。”又对陆靖柔撅了嘴:“那红豆糕是你做的么那么腻,还有渣子,难吃死了。” 陆万林笑道:“瞧瞧咱们家三小姐这张嘴,真不知以后哪家养得起。”陆靖柔也笑道:“过两日我做玫瑰松子糖给你吃,可别撅着嘴了。” 陆宝菱看到那碟子栗子糕,眼前一亮,别的却顾不上了,一手拿了一块,左右开弓,两腮鼓鼓的,和小松鼠一样,眼里也带了笑,陆万林和陆靖柔看来却只是暗暗摇头。 晚上陆令思,二夫人,陆宛君,陆如玉来给陆万林请安,陆万林照例问了陆令思两句外头的事,又问了二夫人两句府里的事,又问了陆宛君和陆如玉的功课,这才叫散了,几个女孩子各自回去休息,二夫人却和陆令思嘀咕起来了:“今儿大侄女三侄女又在国公爷这儿留的晚饭,嘴上说都是一样的孙女,可心里到底不同呐,这也太偏心了些。” 陆令思有些不耐烦:“你整日就知道计较这些小事,爹年纪大了,喜欢小辈儿陪着说话有什么就你多心。” 二夫人顿时不依了:“这哪里是我多心,上回皇上赐了一整套青玉的文房四宝,按说,既是御赐的,就该好好地供起来,结果大侄女说了一句喜欢,国公爷就送给她了,怎么就没咱们如玉的事还有上上回,三侄女说屋里人手不够用,国公爷一下子就赏了四个丫头,也没有如玉的份,这又怎么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2云涌 陆令思道:“你嫁进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咱们这个家,爹最看重的就是靖柔,最怜惜的就是宝菱,爹是把靖柔当接班人一样培养的呢。” 二夫人提起这个就有些生气:“我何曾亏待过她们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我哪样不是挑最好的送过去我也知道大哥三弟去得早,这两个孩子命苦,我心里也怜惜,我气的是国公爷太偏心了,一样的东西,她们有凭什么如玉没有” 陆令思有些疲倦的捏捏鼻梁,道:“宛君不是一样也没有你何曾见过她说什么”二夫人更不服气了:“宛君是庶出,怎么能和我们如玉比” 陆令思冷笑道:“那你别忘了,我也是庶出,宛君是大哥的庶女,我是我爹的庶子,如玉是我的女儿,说起来连宛君还不如呢。” 二夫人猛地拔高了声音:“你怎么这么贬低自己的闺女,我们这么些年也够委屈了,他还有什么不足”陆令思急的直摆手:“不要说了,你想闹起来不成,叫爹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教训。” 二夫人却捂着帕子哭起来:“我也不求别的,我命中无子,只得如玉一个闺女,我就想她找个好亲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出嫁,这有什么错儿。”陆令思听见哭声,却是越加烦躁,直接掀了帘子出去了,留下二夫人哭的越发厉害。 月光正好,陆靖柔正在陆宛君的竹意轩商议事情,陆宛君有些愕然:“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嫁到镇国公府了”陆靖柔笑道:“难道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陆宛君犹豫道:“可你不也说了,陈文宁懦弱无能。”陆靖柔叹道:“懦弱有懦弱的不好,也有懦弱的好处,最起码我嫁过去后不用担心拿捏不住他。” 陆宛君和陆靖柔都是大房的女儿,二人的父亲陆令闻是陆万林长子,显国公府的世子爷,后来回杭州老家祭祖的时候,途径山东正好碰上了瘟疫,夫妻俩不幸染病身亡,陆宛君的娘沈姨娘原是大夫人身边开了脸的丫头,得知消息后就投了井,只留下陆靖柔和陆宛君一双女儿。 两年后,陆万林又请旨立陆宝菱的爹陆令望为世子,陆令望乃是嫡幼子,原本不要他袭爵,他又是个崇尚老庄向往自由的文人,因此一直在蜀中游历,得知消息后赶回京城,因贪慕甘肃敦煌那边的景致,绕道黄河回京城,那时候黄河正闹水灾,陆令望在银川丧命。 消息传来,陆万林大病一场,还未办完陆令望的丧事,自幼与陆令望青梅竹马,鹣鲽情深的三夫人投缳自尽,府里又多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陆宝菱,那时候陆宝菱才刚满两岁,哭着要娘,彷徨无依。 陆万林挣扎着起身,办完了这一系列丧事,请立了庶出的二子陆令思为世子,此时陆令思的夫人还是原配王夫人,一年后,王夫人因难产去世,母子俱亡,陆万林又给陆令思续弦了现在的二夫人项氏,项氏嫁过来十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如玉,因此显国公府上下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大家都说,显国公府要绝嗣了,到时候不知道这爵位该怎么办。 陆靖柔和陈文宁的婚事是在陆令闻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那时候,镇国公和陆令闻一样,都是国公府的世子,彼此交好,便定下了儿女亲事,如今一个早早的去了,一个成了镇国公,可那门亲事却依旧算数的。 陆靖柔及笄的时候镇国公便来说过这件事,陆万林说自己心疼孙女,要晚两年出嫁,镇国公看着偌大的显国公府只有寥寥几个子嗣,也就应允了,如今两年之期已满,镇国公虽没来亲自提亲,可却好几次派陈文宁上门拜访,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靖柔自幼被陆万林带在身边教养,不光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优秀,就连朝堂之事陆万林也不避讳,一一的和她分析讲解,到了如今,竟比男子还要聪慧敏锐,别人不晓得,陆宛君却是知道,就陈文宁那样的人,真是委屈了这个姐姐。 陆靖柔道:“你如今也十六岁了,我一出嫁,就要说你的亲事了,我已经请祖父在祭祖的时候把你的名字记在我娘名下,这样的话你以嫡出的身份说亲,选择的余地也大些。” 陆宛君苦笑:“庶女就是庶女,改了族谱就变成嫡女不成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倒不在乎这些,再说,我要嫁了,宝儿还小,谁来照顾她和祖父呢指望二叔二婶么” 陆靖柔沉默半响,道:“祖父身边于管家那些人都是极忠心的,倒是不怕,宝儿今年十三岁,过两年及笄就能说亲事了,到时候我想必已经在镇国公府站稳脚跟了,也能帮一把,再不济,不还有柳姨娘么,请她帮着照顾也成。” 柳姨娘原名柳扶醉,本是青楼女子,因仰慕陆令望的人品才华,自赎从良,甘愿嫁给陆令望为妾,彼时陆令望已经娶了三夫人,夫妻恩爱,陆令望自然不愿意,最后还是三夫人欣赏她的痴情,亲自做主抬了她进门,虽是姨娘,可陆令望却不愿意和她圆房,有名无实,柳姨娘也不在意,和三夫人关系竟非常好。 后来有了宝菱,更是帮着精心照顾,陆令望去世的噩耗传来,三夫人禁不住悲痛,自尽而亡,全了生死相随的誓言,柳姨娘却坚强的活了下来,一直照顾陆宝菱,倒成了陆宝菱的半个奶娘。 陆万林感念她的忠贞,待她倒是很宽容。柳姨娘出身不好,因此性格坚毅,言语也有些泼辣,行事爽利,更是一般男子所不及,陆宝菱有她照顾,总不会吃亏。 陆宛君慢吞吞道:“姐姐可忘了,两年后便是选秀女的时候了。”陆靖柔一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宛君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家男丁少,祖父百年后,二叔那样的性子也不知守不守得住这个爵位,咱们家在皇上面前得有个说话的人才是。” 陆靖柔略微一思索,道:“虽说公卿之家的女儿也要照例参加选秀,可都是托了关系在第一道关卡便放回来自行婚配,我知道你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力,可也不必如此。” 陆宛君道:“皇上今年才三十四岁,正当盛年,也不算委屈了我,再说,我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叫祖父忧心,索性进宫,一来省的麻烦,二来也是个助力。” 又道:“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姐姐你不要阻拦我。”她轻声道:“我忘不了三叔去世的时候,祖父脸上的表情,我一定要保住咱们家的爵位,祖父英明一世,总不能叫他临老叫人家笑话香火无继,我不如姐姐聪明能为祖父排忧解难,也不如宝儿活泼伶俐,能逗祖父开心,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陆靖柔看着对面的庶妹,灯光下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越发的柔和与坚毅,陆家四姐妹,其余三个加起来也不如陆宛君长得好,祖父常开玩笑说,陆宛君这样的容貌应该是在天上做仙女的,不过是偶落凡间罢了,可以想象,陆宛君只要进宫,容貌才情没的说,又是显国公的孙女,受宠是肯定的。 可宫里那样的地方是多么的危险,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陆宛君才十六岁,她进宫,岂不把一生都葬送在了那里 陆靖柔心情复杂难辨,她从未因陆宛君的庶出身份低看过她,也没有因为容貌不如她而嫉妒她,都是一样的父母双亡的亲姐妹,再斗来斗去岂不叫人笑话,她从小便以一个保护者自居,拼命地叫自己快些长大,好照顾祖父弱妹,因此她对陆宛君的婚事也十分上心,总想叫她一生如意平安,可她没有想到,陆宛君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3杏林 陆靖柔道:“这件事太大了,我要仔细考虑,还要和祖父商议一番才成。”陆宛君忙道:“不能叫祖父知道,祖父肯定不会答应的,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到时候我去参加选秀,你帮帮我,只让祖父以为是出了岔子我才进宫的就好了。” 陆靖柔道:“你可知道你选的是一条什么路”陆宛君笑了起来,越发的明艳照人,令人不可直视:“我想过,正是因为想过,才更加坚定。” 陆靖柔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还要再商量,如今先把我自己嫁出去吧,等我出嫁了,也好名正言顺的帮衬家里了。”陆宛君微微一笑:“姐姐定会如愿以偿。” 陆靖柔开口答应了亲事,陆万林便找来了镇国公商议婚事,镇国公自然满口答应,隔日镇国公夫人陈夫人便亲自上门求亲,二夫人是如今的显国公世子夫人,当家主母,自然由她接待,陆靖柔的婚事,也要仰仗她张罗。 因是早就说好的,如今只要将三媒六礼按着规矩走罢了,陆靖柔十七岁了,陈文宁也十九岁了,陈夫人急着抱孙子,便把婚期定在了下半年十月份。 二夫人拿着办婚事列的单子去回禀陆万林:“陈夫人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九,要不是我说太急了,她恨不能中秋节前就要娶回去,因还有五个月,日子也宽裕,一应事情我自会打理,不用爹操心,只是这嫁妆是大头,还要爹拿主意才好。” 陆万林摩挲着一枚印章,道:“老大去的时候,我就把大房的产业都列了单子分出来了,按着那个单子一分为二,一份给靖柔,一份给宛君。” 二夫人脸色一变,当时大伯为世子爷,名下占了不少产业,如今就是一分为二,也是十分可观的,陆宛君只是个庶女二夫人小心翼翼道:“爹,宛君到底是庶出” 话还没说完,陆万林的目光便如鹰一般锐利,二夫人不敢再说,只得答应,陆万林道:“大房的产业不算,你大嫂的嫁妆也是有单子可循的,也都给了靖柔做嫁妆,另外,家里孩子不多,婚事要办的热闹,宫中出两万两银子置办嫁妆,靖柔是老大,开了这个头,以后宛君,宝菱,如玉都这么办。” 二夫人越听越心惊,大房的产业,大嫂的嫁妆,府里又出两万两银子,就是皇帝嫁女儿,只怕也没有这样的气派。可她却不敢反驳,只得诺诺答应,回去后便把礼单子摔了。 身边服侍的李妈妈是知情的,捡了礼单子,笑道:“夫人别生气,不过是嫁闺女罢了,就这么一回,这整个国公府,将来不还是世子和夫人的。” 二夫人气道:“当时大伯为世子,爹拨了不少公中产业给他,后来大伯去世,这笔产业原该收回来,爹却留给了大房的孩子,说是办亲事,三叔立世子时,爹又给了不少产业,三叔去世,产业照旧没收回来,这一来一去算起来,公中的产业竟少了一半,到我手里只是个空架子罢了,要是儿子娶媳妇也就罢了,产业仍旧是府里的,也没便宜了外人,不过是嫁孙女,大嫂的嫁妆陪送过去就罢了,怎么连公中的产业也给了她这样算起来,如玉将来出嫁岂不要吃亏” 李妈妈忙道:“夫人这笔账可算得不对了,如今国公爷只有四个孙女,这家里的产业不给孙女陪嫁了难道还扔了等您生下小世子,国公爷自然知道该偏着谁,只怕三小姐出嫁就没有这样的场面了。” 二夫人闻言气略平了些,李妈妈说的没错,大房三房已经绝了嗣,能生儿子的也只有二房,只要她生下儿子,这显国公府还不都是她儿子的 她舒了口气,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又有些感伤,药吃了不少,整日求神拜佛的,自从生了如玉,就再没怀上,难道是命中注定无子 陆靖柔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的嫁妆规格,自打她及笄后,大房的产业便是她在打理,值多少银子她心里也清楚,这嫁妆太丰厚了,只怕要招人眼红,可祖父的性子最是护短,向他说只怕他不答应,陆靖柔苦恼极了 陆靖柔的婚事在有条不紊的准备,转眼到了六月十九观音会,二夫人带着家里的四个女孩子去庆云寺上香。五辆大马车,二夫人一辆,四个姑娘一人一辆,另拉着丫头的青油小车五辆,跟车的婆子,护卫,浩浩荡荡的往庆云寺去。陆宝菱趴在窗口往外看,绿榕便在旁边劝:“姑娘别看了,仔细被人家瞧见。” 陆宝菱道:“没事儿,外面好多人,多热闹啊。”一旁的青荇抿着嘴直笑:“姑娘也不是头一回出门,怎么这么稀罕。”绿榕也笑了:“说起来,自从元宵节出来看了一回花灯,咱们还没出过门呢。” 青荇,绿榕都是陆宝菱身边的大丫头,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又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忠心耿耿自不必说,和陆宝菱关系也好,三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很快到了庆云寺。 庆云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又赶上观音会,人山人海的,山门外人声鼎沸,摆小摊的,耍杂耍的,竟比庙会时还热闹。显国公府是公卿之家,住持亲自来迎了,陪着二夫人并四个女孩子上了香,拜了佛。 二夫人跟着住持去听大师讲经论道,陆宝菱便说去寺里逛逛,陆宛君拦住了:“今儿也不光咱们一家人来,仔细被人瞧见了。”看了看青荇和绿榕,道:“怎么静槐没跟着来柳姨娘也是担心你,你仔细她知道了生气。” 静槐虽是陆宝菱身边服侍的,却是柳姨娘的人,陆宝菱怕她告诉柳姨娘,先防的便是她,这次上香自然也没带着。陆宝菱道:“我不过是走走罢了,姐姐和我一起吧,要不真是闷人。” 陆宛君有些犹豫,因为容貌的关系,她很少出门,也很少见人,如今这么大大剌剌的去逛陆宛君拒绝了:“不成,你也别去了,咱们去禅房休息吧,仔细二婶知道了。” 说着拉着陆宝菱便要去休息,陆宝菱自然不应允,挣脱了飞快的往外跑:“我去去就来。”陆宛君气的只是跺脚,又吩咐青荇和绿榕:“还不跟着,仔细磕着碰着了。”青荇和绿榕拔腿就追。 陆宝菱去了山后的杏子林,那儿有一千多株杏树,全都是来这儿祈福的人种下的,如今六月份,杏子熟了,沉甸甸的挂在树上格外喜人,说实话,今儿陆宝菱来庆云寺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这些杏子。 她自幼调皮惯了的,身手也敏捷,爬到树上,挑那向阳枝头生长的杏子摘了,放到一早准备好的布囊中,一连摘了好一会,越走越深,陆宝菱竟全然没有注意,等到布囊沉甸甸的挂在身上,她才觉得累,这时候再看四周,已经是树深不知处了。 她也不怕,转了一圈,倒来到一个宽阔之处,草地上摆了五张桌子,上面摆着各色吃食,另有桌子上放置着笔墨纸砚,看来是有人在此宴请,倒也雅致。 陆宝菱兴趣盎然的看了两圈,忽听有脚步声传来,赶忙躲到不远处的杏树后头,悄悄地往外瞧,却发现来了四五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并好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谈笑风生而来,俱是陆宝菱没见过的。 陆宝菱暗暗叫苦,想踮着脚悄悄溜走,却被人一声大喝:“谁在那儿” 陆宝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揪住了往外一拉,不禁摔倒在地上,布囊里的杏子也滚落一地,陆宝菱猝不及防,望着散落在绿地上的澄黄的杏子,哇的大哭起来:“你赔我的杏子,你赔我的杏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4姐夫 那些人也不防竟是个少女,一时间也呆住了。这时一个穿蓝色锦服的青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陆宝菱捂着眼睛哭道:“我是显国公陆家的人。” 另一个绿色锦袍的人笑起来:“文宁,那就是你的亲戚了。”那个蓝色锦服青年便是镇国公世子陈文宁,闻言也有些诧异,陆宝菱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就是大姐夫么” 众人一愣,俱都大笑起来,陈文宁也有些尴尬,讪讪道:“正是正是,你是”陆宝菱喜笑颜开:“大姐夫,我是宝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呢,不过我可知道你。” 又撇嘴道:“我摘了好长时间的杏子呢,都弄脏了,你赔我的。”陈文宁见陆宝菱娇憨可爱,面上也带了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往这边来了跟着你的丫头呢要不我送你回去” 陆宝菱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另外几个面上带笑,可明显不是善主儿的人,连忙点头:“多谢大姐夫。”又悄悄道:“我会在大姐姐面前替你说好话的。” 众人都笑起来,陈文宁越发的不好意思,吩咐小厮将那些杏子捡了起来:“这些你先拿回去,回头我再叫人送些上好的给你。”陆宝菱忙应了,陈文宁朝余下的人拱拱手:“我先行一步,待会再过来相陪。”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林中,诚郡王笑了起来:“没想到陆家的姑娘这么有意思,只不知是哪一位。”诚郡王是皇上的幼弟,今年才十八岁,很受太后喜欢,另一个乃是先皇的幼弟端王爷,今年三十多岁了,可看着年轻,虽是诚郡王的叔叔,站在一起却跟亲兄弟似的,闻言笑道:“你没听她说她叫宝菱么这丫头也有意思,看来定是陆家三小姐了。” 诚郡王笑道:“早就听说陆家四个姐妹个个与众不同,偏生显国公捂得严实,竟一个也没见过,如今看这三小姐,想来其余的也不会差,文宁有福气了。” 端王爷笑起来:“今儿是来请我吃酒还是谈论陆家姑娘的好酒再不端上来我可就走了。”另一个乃是定国公世子程怀玉,闻言忙吩咐小厮上酒,笑道:“是新酿的杏子酒,知道王爷对各色酒都有心得,请王爷尝尝,指点一二” 出了杏子林,陈文宁便道:“你现在认识路了吧赶紧回去吧别叫你家里人担心。”陆宝菱道:“二伯母也在呢,你不去请安么” 陈文宁道:“今儿这事还是不要惊动旁人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你快些回去吧,以后出去要带个丫头才成。”陆宝菱点点头:“大姐夫,谢谢你,你的好我会记住的。” 陈文宁微微一笑,看着陆宝菱的身影消失在寺里的屋舍后,这才按原路折了回去,回去后自然又受了一番取笑,陈文宁也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青荇和绿榕已经找人快找疯了,见了陆宝菱回来俱是松了一口气,陆宝菱把布囊递给她们:“回去交给大姐姐,请她酿酒给祖父喝。” 青荇有些惊讶:“小姐是去摘杏子了,我们只当您是去山门外看热闹去了,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陆宝菱白了一眼,嘟哝道:“跑到山门外去那我还不被拐子拐走了” 又去找陆靖柔和陆宛君,两个人正在禅房下棋打发时间,一旁桌子上放了一篓子杏子,陆宝菱惊讶道:“这么快就送来了。”陆靖柔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破绽,道:“什么这么快你去哪儿了” 陆宝菱想起陈文宁的嘱咐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话,陆靖柔还不把她这点道行放在眼里,直接道:“不说的话回去做八珍糕可没有你的份。”陆宝菱忙道:“我说我说,我遇见大姐夫了。” 说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陆靖柔不禁扶额:“你丢不丢人,我还没嫁过去呢,你瞎叫什么,叫人看笑话,看我回去告诉祖父打你。” 陆宝菱委屈极了:“我也是想摘杏子给祖父酿酒,没想到会遇上人,叫大姐夫也没错,反正姐姐会嫁过去嘛。”陆宛君笑道:“这篓子杏是住持送与我们尝鲜的,可不是你的大姐夫送来的。” 陆宝菱道:“我倒觉得大姐夫温文尔雅,是个很好的人。”陆靖柔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这件事陆靖柔和陆宛君自然不会告诉二夫人,等回去后,陆靖柔果真叫人将那些杏子洗干净了,亲自动手一部分用来酿酒,一部分用来做八珍糕,一部分做成了果脯,只高兴了陆宝菱,整日围着跟着转悠,到把那日在庆云寺的尴尬全都忘却了。 过了观音会,七月初七又是乞巧节,陆家姐妹四个聚在一处乞巧,陆靖柔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陆宛君也不甚在意,倒是陆宝菱和陆如玉互相不服气。 陆宝菱十三岁,陆如玉也才十一岁,平日里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吵架,不过因年龄相近,两个人也爱一处玩,此时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院子上空。 陆靖柔吃着杏脯和陆宛君对有关月亮的诗句,陆宛君看着陆靖柔漫不经心的样子,又看她很是喜欢杏脯,不由得一笑,主持送的那篓杏子吃完了,如今的杏脯便是用陈文宁送来的做的。 陈文宁也很会来事,送来的俱是上好的,陈文宁忽不喇的来送东西,旁人都说是看重陆靖柔的缘故,都羡慕的不得了,倒是阴差阳错了。 过两日便是中元节,陆万林带着儿子孙女去给去世的两对儿子媳妇放河灯,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宁远伯沈家的人,沈家是陆靖柔的外祖家,陆靖柔的母亲又是宁远伯家的嫡长女,因此两家关系一向亲近。 今儿又是宁远伯沈照亲自带着子女出门放河灯,见了陆万林赶忙下车行礼,两下寒暄了,沈照看了陆靖柔笑道:“老太太这两日念叨你呢,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陆靖柔笑道:“舅舅,我也很想念外祖母,只是这两天太忙了,舅舅既这么说了,我明日就去。”沈照知道她这是忙婚事呢,也不说破,只是私下里和陆万林说:“老太太想着我那去世的姐姐,就心疼起靖柔起来了,她又快要出嫁了,不是我说失礼的话,有些事情到底老太太说更妥当些。” 陆万林点头:“我也知道,过两天我就叫靖柔过去住一阵子。”沈照自然十分感激。 陆靖柔去了宁远伯家,身后还跟着陆宝菱这个小拖油瓶,沈家只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沈老太太特别喜欢陆靖柔和陆宝菱,就是沈夫人见了也是亲亲热热的。 沈家四个儿子,长子沈青已经娶亲,又封为世子,妻子林氏是翰林院林翰林的长女,温婉贤淑,次子沈白,已经十八岁了,正在说亲事,谦恭有礼,温润如玉,三子沈朱只有十五岁,爱好武艺,四子沈墨,比陆宝菱大一岁,十四岁,因是幼子,格外娇宠些,很是活泼,和陆宝菱的关系也很好。 听说表妹来了,除了忙着府里庶务的沈青,其余三个都赶来相见,沈墨见了陆宝菱就挤眉弄眼的,悄悄道:“我都听说了,你在庆云寺杏子林的事。” 陆宝菱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沈墨道:“那日我原也要去的,只是临时有事去晚了,听诚郡王说的。”又笑道:“真是丢人。” 陆宝菱嘟着嘴瞪她,向沈夫人告状:“沈伯母,四哥哥欺负我,说我的坏话。”沈夫人笑吟吟的:“你等我打他,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这儿有新鲜的荔枝,单给你留的。” 陆宝菱喜欢吃甜的点心,水果也最爱吃荔枝,闻言眼前一亮,欢快的跑过去吃荔枝。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5竹马 陆靖柔一直陪着沈老太太说闲话,陆宝菱便跟着沈墨跑来跑去的闲逛,一会去钓鱼,一会去摘莲蓬,一会去划船,两个人顶着大太阳,也不怕热,沈夫人瞧着陆宝菱被晒得通红的小脸,有些心疼,道:“你仔细晒黑了,瞧瞧这脸,晒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宝菱平时在家只是姐妹一起,如今好容易有个比自己大的哥哥,又和自己一样爱玩,岂不要玩个痛快,听了沈夫人的话也不在意,匆匆一抹脸,又跟着沈墨出门逛去了。 陆宝菱换上沈墨小时候的衣裳,扮成个小子,跟着沈墨去天香楼就着冰镇的酸梅汤吃羊肉火锅,天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整个酒楼呈回字形,四周是雅间,中间种了桂花树,如今正是桂子飘香的时候,天香楼的生意更火,一半是来吃酒,一半是来赏桂。 沈墨看着对面吃的大汗淋漓的陆宝菱,道:“羊肉本是燥热之物,我叫人加了几味药材,就很滋补了,正适合现在吃,怎么样味道还好么” 陆宝菱想了想,道:“没有我们家姨娘做的鹿肉火锅好吃。”沈墨气结:“不好吃你还吃了那么多。”陆宝菱给他扮鬼脸,她吃的满头满脸的汗,也不在乎,因穿了男装,也没带帕子,直接用袖子去擦。 沈墨看不下去了,拿出帕子给她擦汗,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儿竟然这么粗鲁。”陆宝菱伶牙俐齿的回嘴:“祖父说我这叫巾帼不让须眉。”沈墨嗤笑:“你还当是夸你的么”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调笑:“我竟不知道沈四少爷竟还有这个爱好。”二人转头一看,沈墨先皱了眉头,是定远侯爷的幼子韩舟,正倚着门,眼里满是玩味,沈墨慢腾腾收回了手,冷冷道:“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你。” 韩舟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啊,我可没你这么小气。”说着吩咐一边的小厮:“去,沈少爷这顿饭记在我账上。”小厮应声而去,沈墨可不会领这个情,道:“多谢韩少爷好意,不过我可不能接受。” 韩舟浑不在意,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陆宝菱:“这个小相公我倒是没有见过,沈少爷,是你的什么人呐”沈墨淡淡道:“是我的表弟。” 说着拉着陆宝菱起身:“咱们走吧。”陆宝菱也知道沈墨和韩舟向来不对付,经过韩舟身边时故意踩了韩舟一脚,小姑娘本来没有多大的力气,可韩舟却把陆宝菱当成沈墨包养的小相公了,怎么能不恼,立刻就把人拦住了,眉毛一瞪:“你没长眼睛啊。” 陆宝菱不服气的还嘴:“你才没长眼睛呢。”韩舟瞪大了眼睛,一个小相公都敢这么跟他说话,真是无法无天了,顿时就要出手,沈墨赶忙拦住,喝道:“你干什么。” 韩舟冷笑:“你的人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教训。”沈墨挡开他的手道:“用不着。”拉着陆宝菱就要走,陆宝菱却是不知厉害轻重,又狠狠踢了韩舟一脚,韩舟这下是真的恼了,一把把陆宝菱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陆宝菱也不简单,立刻捂着脸放声大喊起来:“打人啦打人啦,韩少爷打人啦。” 她这么遗憾,左右的雅间都有人出来看,这儿本就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也都认得沈墨和韩舟二人,纷纷上前寒暄,韩舟倒是闹了个尴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宝菱,沈墨赶忙将人拉到了身后:“韩少爷,我表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韩舟当着人,要是发作了,显得他小气,要是不发作,这口气憋得真难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正僵持着,有小厮通报:“端王爷和诚郡王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请安,陆宝菱却是认得这两个人的,知道是在杏子林遇到的几个人之二,又是和大姐夫陈文宁交好的,顿时好奇的望了过去,正好和一双含着笑意的温润的眼睛对个正着,不由得一愣。 端王爷笑道:“都起来吧,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儿。”沈墨顿时道:“是我的表弟得罪了韩少爷,幸而韩少爷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端王爷笑着指了陆宝菱:“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弟了。”只这么一句,又岔开话题道:“过两天我在知墨轩请客,你们都要来啊。”众人都知道端王爷好客,闻他请客,自然纷纷应承,这么一打岔,韩舟也不好提这件事,只得吃了这个暗亏。 众人纷纷簇拥着端王爷和诚郡王进了雅间,沈墨趁机拉着陆宝菱落在了最后,悄悄出了天香楼,回去的路上,沈墨气的直戳陆宝菱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省心,招惹他干嘛,韩舟最小气,今儿要不是端王爷打岔,你能跑得了要是叫人知道了你是个女孩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宝菱绞着手指头嘟着嘴:“谁叫他说我是小相公。”沈墨听了也觉得可笑,忍不出笑了出来,又叮嘱道:“回去千万别说啊,你倒罢了,我又要挨骂。” 陆宝菱趁机提要求:“给我买五福斋的蜜饯,不然我就告诉沈伯母。”沈墨气的咬牙:“你真是谁要是娶你谁倒了八辈子霉。”两个人又跑去五福斋买蜜饯干果,最后大包小包提着出来,陆宝菱拿回去讨好沈老太太:“老太太,我买的蜂蜜糕,您尝尝好不好吃。” 沈墨在旁边看着只是笑,沈老太太上了年纪,也爱甜香绵软的东西,自然高兴,直夸陆宝菱孝顺,沈墨偷偷对陆宝菱道:“你这叫借花献佛。” 陆宝菱笑眯眯的不说话。陆靖柔道:“疯玩了这几天,也该静下心来了,你不要紧,可不要耽误了四表弟念书。”沈墨忙道:“表姐,没事的,我喜欢和宝菱一块玩,再说了,读书也不是一时的事。” 沈老太太指着他笑道:“你哪里是想陪宝菱,是自己偷懒吧。”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悄悄道:“你也拿我做借口,这下咱们谁也不欠谁。”沈夫人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暗暗地笑,要是讨了陆宝菱做小儿媳妇也是好的。 住了五天,陆万林派人来接二人,陆靖柔倒还好,陆宝菱依依不舍得,拉着沈墨不说话,沈墨也有些感伤:“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陆宝菱含着眼泪只是不说话,回去路上,陆宝菱叹气:“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陆靖柔没有说话。 八月十五沈家来送中秋节的节礼,沈墨揽了这个活儿,给陆万林请了安便去找陆宝菱,陆宝菱正在写陆靖柔布置的功课,眉毛紧紧皱着,见了沈墨先拉着他让他帮自己写功课,沈墨啼笑皆非:“我的字表姐认得。” 陆宝菱头大如斗:“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两日姐姐不是让我背书就是让我练字,你瞧瞧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都是拿笔拿的。” 沈墨拉着她胖乎乎的手,道:“我看不是粗糙,是你太娇惯了,我小时候不爱念书,我爹直接拿了板子打我,手肿的老高,连筷子都拿不了。” 陆宝菱嘟囔着不说话了,沈墨到底帮她写了两篇大字,这才回去。晚上陆宝菱拿着功课去找陆靖柔,陆靖柔看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快到中秋节了,先放过你这一回。” 以陆靖柔的道行,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她拘着陆宝菱也不过是怕她整日闲着闯祸,如今见她可怜巴巴的,也很是心疼,就不再拘着她。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6爱护 陆宝菱得了自由,跑去找陆如玉做中秋节的花灯,陆如玉正跟着嬷嬷学礼仪,可怜巴巴的望着陆宝菱,教养嬷嬷很是客气的拒绝了陆宝菱的邀请:“奴婢奉了二夫人之命教导四小姐规矩礼仪,学规矩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四小姐只怕不得闲。”陆宝菱不以为意:“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罢了。” 陆如玉也直点头,她实在是被教养嬷嬷管的厉害了。教养嬷嬷笑道:“四小姐实在是不得空,二夫人望女成凤,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还请三小姐见谅。” 陆宝菱闻言顿时一愣,红着眼圈跑着走了,陆如玉在后面冲教养嬷嬷大喊:“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告诉娘,打发了你去。”教养嬷嬷依旧毕恭毕敬:“四小姐错了,疾言厉色是最要不得的” 陆宝菱跑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去,抱着柳姨娘哭起来,柳姨娘只觉得疑惑:“谁欺负你了”陆宝菱抹着眼泪问:“我娘是什么样子”柳姨娘一愣,道:“夫人是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她很好。” 陆宝菱道:“她有没有说过给我请教养嬷嬷”柳姨娘又是一愣,犹豫道:“你那时候还小,所以夫人并没有说过这个事。”又问陆宝菱是怎么回事,陆宝菱自然不会说,柳姨娘又私下里去问静槐,丫头打听消息自有她们的管道,因此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柳姨娘气冲冲的跑去二夫人院子里指着那教养嬷嬷的鼻子大骂:“二夫人请你来教养小姐规矩,可不是来欺负人的,你对我们家三小姐说了什么,惹得她伤心,亏你还是教导规矩的,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明白,还敢来教导小姐” 教养嬷嬷垂着眼睛道:“奴婢有不妥的地方,自会有夫人来说,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一位夫人。”柳姨娘怒道:“我不是夫人,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你惹了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说得你。” 教养嬷嬷道:“奴婢不知道显国公府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说得上话了。”柳姨娘冷冷道:“我纵然是姨娘,也是陆家的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陆如玉知道柳姨娘的地位,忙上前劝道:“姨娘别生气,我叫嬷嬷给三姐赔不是就是了。”教养嬷嬷却是不说话,柳姨娘越发气恼,说话也更加难听,教养嬷嬷抬起头来道:“不说奴婢说的难听,您纵然是主子,也不过是姨娘罢了,奴婢是二夫人请来的,您纵然有什么不满,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要禀告二夫人一声,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 柳姨娘冷笑:“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就是个没规矩的,你敢叫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饶不了你,我是个厚脸皮的,不怕人家说我没规矩,这事情传出去,只怕嬷嬷的名声要受损吧。” 教养嬷嬷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不善:“奴婢一言一行问心无愧,姨娘存心找茬,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奴婢不知给多少位姑娘教导过礼仪,今儿叫一个姨娘骂了一顿,也是我没脸,罢了罢了,不如求去,我名声受损也就罢了,只怕贵府小姐也要跟着吃亏。” “听你这话,竟是你有道理了。”众人闻声望去,竟是陆靖柔,纷纷请安行礼,教养嬷嬷行了礼,道:“大小姐。”陆靖柔道:“可不敢当,虽是二婶请来的,我却不知道嬷嬷的底细,嬷嬷贵姓” 教养嬷嬷道:“奴婢姓福,原是宫里伺候的宫女,到了年纪放出来的。”陆靖柔道:“哟,竟是宫里出来的,难怪这么看重规矩,只是不知道福嬷嬷是在和谁生气。” 福嬷嬷垂头道:“奴婢并没有和谁生气。”柳姨娘不服气道:“大小姐,这个嬷嬷不懂规矩,话里话外说三小姐无人教养,惹得三小姐伤心。” 陆靖柔笑道:“我知道姨娘心疼宝儿,只是福嬷嬷到底是二婶请来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不是叫二婶多心您要信得过我,只管把这事交给我。” 柳姨娘道:“要是交给大小姐,我自然是放心的。”陆靖柔又对福嬷嬷道:“福嬷嬷还不知道吧,这位柳姨娘是替我三叔守节至今的,虽是姨娘,可也很得我们家里上下敬重,如今和嬷嬷吵起来也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您既明白二婶对四妹望女成凤的拳拳之心,想必也明白柳姨娘对我三妹的爱护之心,您一定不会和她计较的吧。” 陆靖柔话里话外指出了柳姨娘是守节之人,又最忠诚,注重规矩的福嬷嬷要是为此生气,岂不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因此只能道:“奴婢不敢。” 陆靖柔又道:“柳姨娘为人直爽,想必福嬷嬷也受委屈了,因是二婶请来的,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这样吧,赏福嬷嬷二十两银子,再拿两匹缎子赠与福嬷嬷,权当是给福嬷嬷的赔礼了。” 陆靖柔身边的锦葵应声而去,福嬷嬷诺诺的,却弄不清楚陆靖柔的目的,只好先谢了。 陆靖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了下来:“一码归一码,既然说完了您和柳姨娘的事情,现在咱们再来说说三妹的事情,三妹来邀请四妹,你虽是教养嬷嬷,可也无权干涉小姐们的交往,纵然要回绝,也要先请示二婶才好说话,福嬷嬷一口将三妹拒绝,又说了那些话,一来是轻视了我们家的小姐,二来无视了二婶,擅自做主,福嬷嬷,您最懂规矩,依您说,该怎么办呢” 福嬷嬷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陆靖柔的目光平和却坚定不容置否,福嬷嬷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柳姨娘刚才还疑惑怎么陆靖柔对这个嬷嬷如此客气,这才恍然大悟,幸灾乐祸的看着福嬷嬷如何应对。 福嬷嬷的汗渐渐洇湿了鬓角,咬牙道:“奴婢是二夫人请来的,自然要听二夫人的。”陆靖柔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竟做不得主了” 陆靖柔是陆家嫡长女,是即将嫁到镇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姑奶奶,她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大家又都看向了福嬷嬷,福嬷嬷冷汗直流,这才发觉这个大小姐真是不好对付。 陆如玉赶忙打圆场:“大姐,福嬷嬷也是无心的,这样吧,叫她给三姐赔不是好不好”陆靖柔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如玉,陆如玉也不敢说了,只是使眼色叫人请二夫人。 二夫人已经闻风而来,围着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围着做什么都没差事了”小丫头们胆子小,纷纷跑开了,生怕受罚,二夫人这才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福嬷嬷惹得咱们家的大小姐生气,按理说,福嬷嬷是我请来教导如玉规矩的,是最懂规矩的,难道还会惹了大小姐生气” 她这是在说陆靖柔蛮不讲理,故意为难福嬷嬷。福嬷嬷神色顿时一松,陆靖柔笑道:“二婶,福嬷嬷并没有教导我规矩,又怎么会惹我生气呢我不过是见着她和柳姨娘拌嘴,过来劝两句罢了,您也知道柳姨娘,把三妹看的比谁都重要,听说三妹受了委屈,自然不依了,也是我多嘴才说了这些,二婶要是不信,只问其它人就是了。” 二夫人笑道:“大小姐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福嬷嬷到底是长辈,又是请来做教导嬷嬷的,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小姐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陆如玉插嘴道:“娘,是福嬷嬷不好,三姐邀请我去做花灯,福嬷嬷不许,还说话惹了三姐伤心。”二夫人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陆如玉:“请福嬷嬷来就是为了教你规矩,看来你竟是什么也没学进去” 话音未落,二夫人就懊恼了,这不是说福嬷嬷没本事么,陆靖柔笑道:“连二婶也看出来了,福嬷嬷有名无实,这样的嬷嬷还是打发出去吧,您先忙,我先告辞了。” 说着带着人走了。柳姨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福嬷嬷,也跟着走了,二夫人脸上青白交加,恨恨的扯着帕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7婚事 二夫人还是把福嬷嬷送走了,她倒不是畏惧陆靖柔,而是畏惧陆万林,福嬷嬷说那话的意思就是说陆宝菱无父无母,无人教养,没规矩,这话要是叫陆万林听到了,只怕连她也要挨骂,她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可这事还是叫陆万林知道了,把二夫人叫了过去,倒也没发脾气,只是道:“请嬷嬷教导规矩虽是不错,可也要看请的什么人,虽是宫里出来的,可在咱们跟前还是奴婢,她的胆子也太大的些,只怕会把如玉教歪了,咱们家的姑娘没有专请了人来教规矩的,就是靖柔,也是自己读书识字,知道礼仪的,我也知道你对如玉的期望高,这样吧,我请宁远伯沈老太太再请个嬷嬷来教导如玉,总比外头寻得没根没底的强。”二夫人羞愧的说不出话来,诺诺的答应了。 陆如玉没了嬷嬷拘束,便跑去找陆宝菱玩,陆宝菱知道了这件事,倒是十分不安,向陆如玉道歉,陆如玉很是大度的摆摆手:“只是一个教养嬷嬷罢了,我原本就不想要,再说了,是她不会说话,惹得三姐生气,打发了也好。” 陆宝菱道:“好,看在你这几句话的份上,我请姨娘做鹿肉火锅给你吃。”陆如玉道:“如今哪里是吃鹿肉火锅的时候,咱们去大姐那儿讨桂花糖吃。”两个人手拉手跑去陆靖柔那儿。 陆靖柔正在看自己的嫁妆,慢慢的堆了五间大屋子,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或是在照着单子查验或是登记入册,忙的团团转,陆如玉和陆宝菱穿梭在嫁妆中,感觉很新奇。陆靖柔叫人端了桂花糖给她们吃。 陆宝菱道:“大姐,这么多嫁妆什么时候能抬完啊。”陆靖柔笑道:“大件的家具是要等婚礼前一天先送去铺床用的,剩下的小件东西才会在婚礼那天抬过去。” 陆如玉天真烂漫,道:“我娘说大姐的嫁妆比公主出嫁的时候还多。”陆靖柔笑道:“二婶夸张罢了,都是些寻常用得着的东西。”三个人说了一会话便各自散了,陆宝菱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去吃饭。 柳姨娘厨艺很好,见陆宝菱来了,亲自下厨做了陆宝菱最爱吃的佛跳墙和红烧狮子头,清蒸黄花鱼,又笑道:“要说吃,谁也比不上咱们小姐,入口的都是要最好的,白菜萝卜也能做佛跳墙,鱼翅鲍鱼也能做佛跳墙,可咱们小姐都是要吃最好的。” 伺候柳姨娘的彩蝶帮着打下手,瞧了一眼正在正堂吃点心的陆宝菱,笑道:“三小姐是尊贵人,入口的东西自然要精细,上回我做糯米糕,掺了一点珍珠米,三小姐吃一口就尝出来了。”又开玩笑:“也是姨娘惯得。”柳姨娘深叹了一口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把三小姐照顾好,也算对得住他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陆宝菱的十三岁生日,往常都是陆家人自己关起门来给陆宝菱庆生,今年不光沈家送来了贺礼,连陈家也送了一份寿礼过来,沈墨在八月十五那天一早赶过来给陆宝菱送寿礼,是个雕着八仙过海的青玉挂件,半个巴掌大小的青玉,却雕琢了八仙过海,足见雕工精细。 柳姨娘做了寿面,沈墨吃了一碗寿面又匆匆跑回家去过中秋,陈文宁除了公中的寿礼,另外送了一整套胭脂水粉,装在一个小巧的沉香木雕富贵花开的小匣子里,里面装装胭脂水粉的小盒子小瓶子俱是羊脂玉雕的,莹润如玉,十分贵重。 陆靖柔看了却直笑,指着胭脂盒底下的小字道:“你瞧瞧这个,陈文宁倒也有意思。”陆宝菱一看,盒子底下雕了一行小字:恭贺杏子妹妹芳辰。陆宝菱嘟着嘴道:“亏我还替他说好话,竟这么打趣我。” 中秋节一过,又过了个重阳节,日子便飞似的过去了,一眨眼便是陆靖柔的婚事了,下午便是去镇国公府铺床的日子,沈老太太,沈夫人并沈大奶奶早上就过来了,商议着去铺床的事,沈老太太要沈大奶奶领着人去。 沈大奶奶是表嫂,平辈的里头只有她是嫁人的,总不能叫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跑去陈家帮着铺床,沈大奶奶自然答应了,陆宝菱和陆如玉都要跟着去,陆万林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陆靖柔的嫁妆里家具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大方贵重,就是沈老太太看了也没得挑,只说好看。镇国公府陈夫人也请了她的侄儿媳妇陈三奶奶过来帮忙,给陈文宁成亲预备的是他作为世子的院子,宽敞明亮,里面粉刷一新,当初做家具都是按着这房子的尺寸打的,如今也不怕不合适。 沈大奶奶张罗着把家具抬了进来,一应摆设都布置好,原先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显得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儿媳妇的嫁妆丰厚,陈夫人脸上也有光,因此对沈大奶奶格外客气,连陆宝菱和陆如玉两个人也一人送了一份礼物。 铺床回来,沈大奶奶便告诉沈老太太和沈夫人镇国公府的院子:“陈夫人说那院子是世代世子居住的地方,因此有些年头了,不过各处都是修缮一新,屋子里也粉刷的干干净净,窗户外头一边种了一棵海棠树,一边种了一株桂花树,院子里铺着青砖,干净整齐,伺候的丫头婆子已经住了进来,瞧着也是进退有度,很是得体。”沈老太太这才放下心里。 今儿晚上原该做母亲的给即将出嫁的女儿讲解一些为妻为媳之道,可大夫人去世了,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沈老太太头上。沈老太太在陆家住了一晚上,沈夫人和沈大奶奶倒是回去了,只等第二日一早再过来。 第二日一早,陆宝菱起的最早,跑去陆靖柔的院子里,陆靖柔已然起来了,正在沐浴净身,沈老太太正在张罗着给陆靖柔梳妆,没多久,沈夫人和沈大奶奶也过来了,倒把二夫人挤在了一旁,只得去外头张罗。 这是显国公府十几年来头一回办喜事,嫁的又是嫡长孙女,陆万林早就说了要大办,要热热闹闹的,因此几乎全京城和显国公府有过来往的权贵都给下了帖子。 一大早便有人登门,有的来不了的便叫管事的送了贺礼过来,陆万林专门叫回事处的十几个人帮着管收贺礼的事,来往的丫头仆妇更是忙忙碌碌,络绎不绝,陆宝菱和陆如玉也穿了新衣裳,跑去外头瞧热闹,陆宛君则陪着陆靖柔。 外头的事情自有陆令思帮着陆万林应酬张罗,可内院的事就只能靠二夫人了,二夫人又是头一回办喜事,有些应付不过来,等花轿到了的时候便大大的松了口气。 新人辞别父母,陈文宁一身红衣,神采飞扬,文静内敛,和穿着喜服的陆靖柔一齐给陆令闻和大夫人的灵位磕头,又给陆万林磕了头,陆靖柔是陆万林一手拉扯大的,如今看她出嫁,铁汉子也有几分柔情,不禁落了几滴老泪,粗声粗气的拍着陈文宁的肩膀:“好好待她。” 陈文宁恭恭敬敬的样子叫陆万林很是满意,吉时一到,新人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离开了显国公府,往镇国公府去,陆万林顿时觉得这个家更加冷清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8回门 陆靖柔出嫁后,虽然只是少了一个人,可家里上下明显感觉到更加冷清了,原先有陆靖柔带着,姐妹四个还经常一处玩笑,每次晚上去给陆万林请安都要说下一番,如今少了一个领头的,陆宛君便是最大的。 偏她文静腼腆,不爱说话,另两个呢,陆宝菱活泼,每每有刁蛮之语都是陆靖柔压制,可陆宛君听了却只是一笑,陆如玉在陆万林面前也不多话,这样一来,每每坐着都是相顾无言,陆万林也觉得索然无味。 陆宝菱只是叹气:“姐姐什么时候回家啊。”陆宛君听了心中一黯,嫁人叫做归家,只怕如今镇国公府才是大姐的家呢,大姐再来,只怕就是客人了。她叹了一口气,教陆宝菱下围棋。陆宛君下棋最好,就是陆万林和她下棋也是输赢参半。 三日后,便是陆靖柔归宁的日子,一大早陆万林便叫人开门迎客,可足足到了中午一对新人才来到,陆靖柔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陈文宁却有些尴尬。 二人给陆万林行了礼,陆靖柔这才道:“有一些事情绊住了,来晚了,祖父可不要生气。”陆万林也知道镇国公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叫了陈文宁去书房说话,陆靖柔便被陆宝菱姐妹拉走了,问东问西的,陆靖柔换了妇人的发髻,脸色红润,笑盈盈的:“陈家人口多,一大家子人,吃饭都要分成两桌,热闹着呢,我公公婆婆都是和善人,对我都不错。” 陆宛君道:“今儿怎么回来晚了”陆靖柔道:“陈家的四堂叔去了一趟,有些事情要说,所以来晚了。”陆宛君一听便知陆靖柔避重就轻,当下也不好多问。 陆如玉却插嘴道:“我听表姐说,镇国公府的规矩可大呢,陈二老爷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其中只有两个儿子是嫡出,其余的都是庶出,我还听我舅母说,陈二夫人对那些庶女很严厉呢,姐姐,是不是这样” 陆靖柔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五个庶女我倒是都见了,都很文静。”又取笑陆如玉:“人家那是重规矩,可不是严厉,咱们家人少,只图个热闹就罢了,陈家却是世家大族,未出五服的亲戚加起来有百人呢,逢年过节是最热闹的,头一天认亲我用了两个时辰才把人一个个的认过来,磕头直磕的我头晕眼花,饶是这样,你姐夫还说还有一些亲戚没来得及赶到呢。” 陆如玉道:“阿弥陀佛,这么多人,他们吃饭得用多少张桌子才坐的下。”大家都笑起来。 陆家人少,亲戚少,因此很难感受到那种大家族的兴旺与热闹,听陆靖柔这么说,都很是好奇,就是陆靖柔自己,新婚第一天踏入正堂看见乌泱泱一屋子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陈文宁从陆万林的书房出来,往小花厅去,在外头听见里面姐妹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由得微笑,站在外面瞧了,只见陆宝菱和陆如玉一左一右站在陆靖柔身边,不知道在争些什么,陆靖柔笑的前仰后合的,表情格外疏朗。 陆宛君眼尖看到了陈文宁,赶忙站起来道:“姐夫。”陈文宁头一次见陆宛君的时候也是一愣,世家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可随即想起这是他的小姨子,又立刻转开了眼睛,笑道:“你们玩的倒是开心。” 陆宝菱和陆如玉已经一前一后跑过来,一个揪着袖子问:“姐夫,你们家有多少人。”一个问:“姐夫,你们家的院子够住的么” 陈文宁有些疑惑,陆靖柔笑道:“我们正说笑呢,说陈家的亲戚这么多,能不能住下。”陈文宁也笑了:“还好,有些亲戚已经分出去了,只是来做客,并不住下,因此院子倒还宽裕,怎么,你们想去做客么” 陆宝菱笑嘻嘻的:“姐夫请我我就去。”陆如玉便有些沮丧:“我也想去,可娘不答应。”哪有刚新婚的小夫妻,小姨子就跑去姐夫家住的,二夫人肯定不愿意,陆靖柔也笑道:“过一阵子吧,等冬至的时候我请你们去吃羊肉火锅。” 下午夫妻俩坐车回去,陈文宁便很羡慕的对陆靖柔道:“你们关系真好。”陆靖柔笑道:“我们家姐妹少,因此感情也好,要是有十个八个,只怕不能像今天似的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陈文宁虽没什么上进心,却是个难得的君子,因此把先前的嫌弃摒弃了几分,两个人说起话来倒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陈文宁听了这话便想起自己的那些亲戚来,看来真是物以稀为贵,人一多了,再好的感情也不值钱了。 他有些犹豫的看向了陆靖柔:“今儿四婶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说话难听,可没什么恶意,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罢了。”陆靖柔道:“世子放心,我不会和长辈置气的。”嘴上这么说,陆靖柔心里还是觉得陈文宁的四堂叔四堂婶是个奇特的存在。 陈家在京的总共有十个房头,其中四房,五房,六房,八房,十房是庶出,早早的就分出去了,而大房,二房,三房,七房,九房都还住在镇国公府老宅,庶出的那几防里,四房是老大,因此其余三房事事都去找陈四老爷做主,陈四老爷跑镇国公府也是最勤快。 这回来是因为之前镇国公在五城兵赂挥司给五房的嫡长子谋了个官职,六房,八房,十房的人见了眼红,自然不干了,就跑到四房那儿去哭穷,陈四老爷禁不住,便往镇国公府求镇国公给几个子侄再谋个差事,把镇国公气的半死:“我也不是偏心五房才帮的忙,实在是思宁争气,身手不错,是指挥司的王指挥自己看了喜欢,才提的,你们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也愿意舔着脸去求,偏又没那个本事。” 陈思宁便是五房的嫡长子,陈四老爷被大哥骂了一顿也就罢了,垂头丧气的回去了,陈四夫人却不是省油的灯,说其余的几房也就罢了,怎么越过了四房偏给五房的孩子找差事,她的嫡长子陈肃宁难道比陈思宁差 今儿一大早跑去哭:“虽分了家,可仍旧是一家子,只管自己富贵,哪里还管其他人的死活,世子娶亲,娶的又是显国公的小姐,原先大嫂还说陆家的姑娘命硬,只怕娶不得,我便说我们家的肃宁还没娶亲,年纪也对,八字又合适,说给我们家,大嫂又瞧上了人家的嫁妆,哄了我说给肃宁找个好差事,如今新媳妇娶进门,原先说的话竟全都忘了。” 这话又是当着陆靖柔说的,把陈夫人气的脸色发白,陈文宁也觉得面上无光,最后还是镇国公亲自出面劝住了,又许了给陈肃宁找个好差事,陈四夫人这才罢了。 陈文宁看着陆靖柔的脸色,只觉得心里没底,妻子的脸上永远带着不浓不淡的微笑,叫人捉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像今天的事,一般的新媳妇早就生气了,可她却跟没事人似的,照旧回了娘家。陈文宁不禁想起了脱口而出喊他大姐夫的陆宝菱,天真烂漫,那才是真性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09路窄 陈家如何且不提,陆靖柔回门没两天,沈墨便上门邀请陆家姐妹跟着沈老太太去西山赏红叶,陆宛君照旧是不去的,陆如玉又被二夫人拘着,只有陆宝菱跟着去了。 沈墨兴致勃勃的:“我还真怕那两个人也跟着去呢。”陆宝菱道:“你又打什么主意”沈墨笑道:“祖母可没有闲情逸致赏红叶,是我想去西山玩,总得找个借口接你出来,我知道二小姐四小姐一向是不来我们家的,到最后,答应的只有你一个,要不然,我也不敢撒这个谎。” 陆宝菱不恼反倒拍手叫好,问沈墨有什么好玩的。沈墨笑道:“这回不光咱俩,我三哥也去,你换上男装,我带你骑马去西山,到时候那边有人狩猎,我给你猎一头鹿来,我又带了今年年初就埋下的梨花白,喝酒吃肉,岂不自在”陆宝菱开心的只是拍手称好。 算上沈朱,三个人瞒着沈家和陆家,偷偷骑马去了西山,陆宝菱还是头一回骑马呢,坐在沈墨身后,只觉得新鲜,一路奔驰,渐渐看到了西山的苍翠景色,有一条窄窄的石子路盘旋着绕上去,便是上山的路了,沈墨道:“咱们沿着大道直走,往那边就是围场了。” 秋狩的季节还没过去,围场上自然不少人,三个人也怕人寒暄,便捡了个僻静地方,沈墨将陆宝菱放下来,道:“我叫守成陪着你,我和三哥去打猎。”守成是沈墨的小厮,陆宝菱不依:“为什么不带我去” 沈朱笑道:“有你在我们什么也打不到,你且安心等着,一会就回来。”说着就打马先行,沈墨嘱咐了两句,也跟着去了,陆宝菱嘟囔道:“说是带我玩,临了还是把我丢下了。” 守成手脚利索的将青布铺在了地上,又放置了锦垫,把带来的茶水点心一一拿出来,笑道:“三小姐,您就在这休息一会,三少爷和四少爷弓马娴熟,一会就会回来的,我就在旁边,您有事吩咐。” 陆宝菱却觉得没意思,这儿有宽广的草地,,远处遥遥可见西山的轮廓,粗犷,豪放,全然没有显国公府的精致与富贵,陆宝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跑到旁边去摘野花。 要说冤家路窄,今儿韩舟也来狩猎,听人说沈家兄弟往这边来了,有意找茬,便带了人过来,瞧见了陆宝菱,更是旧账新仇一起算,守成暗暗叫苦,赶忙上前行礼,韩舟却用鞭子指着摘野花玩的陆宝菱:“你瞧瞧你,还摘花,跟个娘们儿似的。” 陆宝菱压根不理会他,韩舟更恼怒,道:“我和他说话呢,这么没规矩,把他给我绑起来。” 韩舟手下的人就要上前,守成忙跪下磕头:“韩少爷手下留情,陆少爷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 韩舟冷笑道:“我韩舟还真没看过谁的面子,你说他是陆少爷我呸,不过是个小相公罢了,还少爷呢,你少恶心我了,我又不是第一回见,你还蒙我。” 守成都快急哭了:“陆少爷真是我们府上的贵客。”韩舟大笑起来:“我看是沈墨的贵客吧。”说着就问陆宝菱:“哎,我问你,你跟了沈墨多长时间了他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跟我如何” 陆宝菱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韩舟气结,合着上回在天香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抬手要挥鞭子,守成急的赶忙上去挡:这可使不得。” 韩舟大怒:“你小子越发没有规矩了,连我也敢拦。”守成只是苦苦哀求,陆宝菱拉开守成,道:“守成你别管,我看他敢动手打我。” 韩舟毫无知觉,韩舟身边的一个小厮却是心中一动,悄悄对韩舟道:“少爷,我瞧着她是个女的。”韩舟一愣,再看陆宝菱就变成了细细的打量,原本见她穿着男装,便没多想,细细看来,凤眼桃腮,长眉入鬓,倒真有几分女相,不由得吃惊,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胆子这么大,又回想守成叫她陆少爷,和沈家是亲戚,又姓陆,难道是显国公府的人 要说显国公府算得上沈墨表姐妹的,便是大房的两个姑娘了,大姑娘已经出嫁,难道是二姑娘二姑娘可是庶出。 韩舟的眼里多了几分玩味,猝然伸手,将陆宝菱掳上了马,策马而去,守成措不及防,眼看着韩舟绝尘而去,赶忙哭着去找沈朱沈墨两个人。 陆宝菱被韩舟挟在腋下,气的张口就咬,韩舟忍着痛,一直将陆宝菱带回了营地。大家见韩舟带回个人来,都纷纷上前看,陆宝菱被摔在地上,痛的只是掉眼泪,一时间很是狼狈。 今儿韩舟过来便是赴诚郡王的邀请来的,不多时诚郡王便过来了,笑道:“我就说你有本事,荒山野岭的也能抢个人过来。”韩舟笑道:“郡王殿下,这可不是普通的人,是显国公府的二小姐呢。” 众人一片哗然,再看陆宝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玩味,陆宝菱怒极,翻身起来,指着韩舟骂道:“我不是二小姐,是三小姐,你可不要污了我二姐的名声。” 韩舟一愣,陆宝菱已经就近抄了一根鞭子,朝韩舟挥去,韩舟下意识的躲开,第二鞭却紧随而来,陆宝菱气的一边挥鞭子一边骂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欺负我,我打死你。” 众人哄然散开,连诚郡王也多了几分惊讶,忘了喝止陆宝菱,韩舟本以为陆宝菱是陆宛君,他是知道陆宛君是庶女的,想着就算得罪了也没什么,没想到竟是嫡出的三小姐,这下子可完了,显国公要是闹上门去,他免不了一顿打。他心里慌乱,手脚就慢了几分,饶是陆宝菱力气小,也被鞭梢带到了几分,顿时很是狼狈。 端王爷从营帐里出来,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陆宝菱挥着鞭子追着韩舟跑,韩舟非但不敢还手,还四处乱窜,周围围着的都是爱看笑话的,笑的前仰后合,端王爷却沉了脸色,喝道:“这是干什么呢。” 按着辈分说,端王爷还是皇上的皇叔呢,就是皇上见了也客客气气的,他一发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陆宝菱叉着腰恶狠狠地看着韩舟,韩舟则满头大汗狼狈的站在一旁,端王爷上前先夺了陆宝菱的鞭子,陆宝菱不服气,端王爷一瞪眼:“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陆宝菱认得他,虽然不情愿,可也是不敢动手的,端王爷便去呵斥韩舟:“你也太胡闹了些,被个姑娘追着跑,传出去你觉得面上有光” 陆宝菱是听了韩舟说她是陆宛君,怕陆宛君的名声受损,这才承认自己是三小姐,如今又累又羞又气,捂着眼睛哭起来,小小的身子立在人群中央,衣裳脏了,发髻乱了,格外狼狈,也格外可怜可爱。 端王爷叹了口气,对陆宝菱道:“先别哭了,我叫人送你回去。”他年轻的时侯和陆家兄弟交好,陆宝菱也算是他的子侄,怎么也要护着一些。这时沈朱沈墨已经打马赶到。 陆宝菱扑到沈墨怀里大哭起来,沈朱气的上前就要朝韩舟动手,被端王爷拦住:“韩舟今儿个是不对,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 沈朱不能和端王爷对着干,只得恨恨的罢了,沈墨抱陆宝菱上马,用鞭子指着韩舟道:“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 说完竟不顾端王爷和诚郡王在场,扬鞭而去。沈朱也是匆匆拱了手,也跟着离去。有人插嘴道:“这也太没礼貌了” 被端王爷一个眼风扫过去,再不敢说话,端王爷道:“今儿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要是走漏了风声,便是和我过不去,我是不饶的。”他声音严厉,众人心头一凛,忙低头称是。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0冬至 陆宝菱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沈墨急的团团转:“别哭了行不行要不我把韩舟抓过来给你磕头赔礼道歉”旁边沈朱慢悠悠的转着剥了皮洗干净的鹿腿,又撒上些盐:“再哭的话这鹿肉可没你的份了啊。”陆宝菱哭的声音越发的大,沈墨忙道:“都给你都给你,你别哭了,眼睛肿了回去可怎么说。” 沈朱托着腮只是叹气:“哎呦,这也太能哭了,你也不累,怪道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沈墨笑起来:“宝菱是眼泪珠子做的,你瞧瞧哭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笑起来,陆宝菱不依,把整条鹿腿护起来:“都是我的,不许你们吃。” 闹了这么一场,三个人都是心有余悸,也顾不上玩了,吃了鹿肉便回去了,谁想到正被陆万林堵在大门口,陆宝菱心虚,一溜烟跑进去了,留下沈朱沈墨讪讪的,面对陆万林的疾言厉色,沈家老太太到底有没有去西山陆万林一打听就知道了,这才明白过来是沈墨诓了陆宝菱出去淘气呢。 因为怜惜,陆万林对几个孙女都很宽松,别人家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大防避之如虎,陆万林却不在乎这些,常叫陆家姐妹和沈家这样的姻亲来往,只图个热闹高兴罢了,因此对沈墨把陆宝菱带出去玩这件事,陆万林生气归生气,可也有没禁止,训斥了一顿便把二人放了回去。 陆宝菱今儿在围场大显神威,如今想想却是后怕,又不敢和人说,自己一个人发呆,柳姨娘往屋里看了两回,有些担心:“她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招她了” 静槐低着头没说话,她可是真不知道,青荇道:“小姐许是出去玩累了,姨娘不要担心。”柳姨娘点点头,道:“我也不进去了,这是我给小姐预备的冬至那天去镇国公府做客穿的衣裳,你收好了。”彩蝶把一个包袱交给了青荇,青荇笑着应了。 自打这一回后,陆宝菱再没出过门,在家里或是跟着陆万林念书写字,或是跟着陆宛君下棋作画,或是找了陆如玉满府里淘气,日子过得平淡也自在。 陆靖柔自从回门那一天,之后便没回过娘家,二夫人奉陆万林的命派人去给她送东西,送东西的婆子回来都说大姑奶奶过得好,陆万林这才放下了心。 转眼到了冬至,陆靖柔下了帖子请二夫人并三个姑娘去镇国公府做客,陆宛君并没有去,她在等着一年以后的选秀,她要的是一鸣惊人,在那之前自然是见得人越好越好,二夫人带着陆宝菱和陆如玉去了。 陆靖柔穿着宝蓝色的裙袄,头上的赤金首饰熠熠发光,笑盈盈的在门口迎接,知道陆宛君没来,她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行人先去了陈老太太那儿给陈老太太请安,陈老太太年纪大了,最爱的便是孙子孙女围在旁边热热闹闹的,陈家最不缺的便是孙子孙女,因此一进陈老太太的屋子,看见一屋子珠翠,陆宝菱倒是吓了一跳。 陈老太太略微有些丰腴,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见了陆宝菱和陆如玉拉着手不住地夸赞,二夫人谦虚道:“她们还小,您这么说她们可要骄傲了,依我看,您的孙女才个个出挑呢。”陈老太太听了呵呵的笑,叫陆靖柔挨个的介绍。 如今住在镇国公府的几房人是嫡支一脉,是从镇国公的父亲那一辈开始论的,都是镇国公的亲兄弟,因此这亲兄弟里也有嫡有庶,老太太自然更偏爱自己的嫡亲孙女。 因此常常陪伴身边的是大房的嫡长女陈蓉,陈兰,二房的嫡长女陈莲,九房的嫡长女陈蕙,几个姑娘都是十四五岁岁,年轻娇媚,站在一块跟姐妹花似的,陈老太太瞧着不知道多喜欢,叫最年长的陈莲带着往园子里玩去。 迎面遇上了陈文宁,他笑吟吟的看着这一群姑娘,道:“这是往哪里去。”陈蓉和陈兰俱是他的胞妹,因此很是亲密,陈兰笑道:“祖母叫我们带陆姑娘去花园里玩。” 陈文宁笑道:“我叫人买了些蜜饯点心,给你送去,好生招待陆姑娘,不要淘气。”陈兰扮了个鬼脸,答应了,陈文宁又看了一眼陆宝菱,陆宝菱拉着陆如玉没有说话,脸上有些疏离,全然没有前几次见面热情的喊大姐夫,陈文宁心中微滞,看着她们走远,这才去陈老太太那儿。 显国公府虽然显赫,却和京城的权贵圈子格格不入,当年陆家是如何的倒霉,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两个嫡子先后去世,连个儿子也没留下,不成器的庶子被立为世子,如今连个儿子也没生出来,等陆万林百年之后,显国公府估计要绝嗣夺爵了,这样的人家大家都觉得没什么福寿,除了面子上的来往,私底下很少交往。 而陆万林呢,也怕别人看不起几个父母双亡的孙女,生怕她们受了委屈,也就拘着很少叫出门走动,这样一来,镇国公府和显国公府虽是世交,两家的姑娘竟都不大认得,陆宝菱自然也觉得陌生。 陈莲带着她们在亭子里坐下,又是张罗着上茶上点心,这才问陆宝菱:“怎么你们家二小姐没来”大家都知道陆家二小姐是庶出,陆宝菱道:“我二姐身子弱,很少出门,再加上家里也要有人镇着,所以没来。” 陈兰惊讶道:“你家里还让你二姐帮着打理家务啊”陆宝菱笑道:“是啊,二姐很聪明,大姐没出嫁的时候是大姐帮忙,大姐出嫁后便交给了二姐,如今只在二伯母身边帮忙罢了。” 陈兰脸上顿时有些羡慕,她是大房的嫡次女呢,都没有机会管家,陆家一个庶女竟能名正言顺的理事。陈蕙轻轻一笑:“陆小姐家里人少,事情也很多么” 陆宝菱不知道怎么答话,陆如玉却道:“人少才越发觉得亲情的可贵,若真是一大家子人,只怕整日吵吵闹闹,两相厌烦,倒不如人少清净。” 陈蕙脸色一冷,陈莲忙道:“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咱们别说这个了,你们要不要钓鱼,我叫人拿了鱼竿来。” 陈蓉道:“天气这么冷,哪里有鱼。”陈蕙却和陈兰说起话来,陆宝菱和陆如玉对视一眼,也径自说起话来,陈莲是姐姐,不知道该顾着哪一头,这边说两句那边说两句。 中午宴席上自然吃的羊肉火锅,煮了饺子,羊肉鲜美,饺子可口,大家尝了都说好吃,席间陈莲几个更是在陈老太太跟前凑趣儿,一个比一个会说话,陆宝菱却觉得不大喜欢。 吃了饭,陆靖柔带着陆宝菱陆如玉去自己的院子说话儿,屋子里干净清爽,陈设简单,是陆靖柔的风格,伺候的又都是陆靖柔的陪嫁丫头,陆宝菱顿时放松下来,跑这边看看跑那边看看。 陆如玉就向陆靖柔抱怨陈家姐妹,陆靖柔笑道:“陈家人多,个个都想得到老太太的青眼,自然争得厉害,你以为是咱们家么总不过是来做客,不用理会就是了。” 陆宝菱听了却道:“姐姐日日和她们一处,会不会被她们欺负”陆靖柔笑起来:“她们巴结我还来不及呢,我可是长嫂,将来她们的婚事还不是我帮着操持,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叫她嫁不出去。” 陆靖柔虽是玩笑话,神色却很认真,陆宝菱拍手笑道:“这样好玩,只不过她们嫁不出去,姐姐还要养着她们,更麻烦。”陆如玉翻了个白眼:“姐姐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陆宝菱自然不服气,两个人吵闹起来,到惹起了一院子欢笑。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1初二 临走的时候陆靖柔送了东西给姐妹俩,一人一件崭新的貂绒里子绣缠枝花的斗篷,陆宝菱的是嫩绿色,陆如玉的是嫩黄色,又给陆宛君带了一件粉红色的。 陆靖柔笑道:“我自己做了一件紫色的,咱们四个除了颜色不同,其他都一样。”陆宝菱很欢喜,当下便换上了,又问陆靖柔什么时候回娘家,陆靖柔笑道:“年下越发的忙了,这倒是难说,不过初二我肯定要回去的。”大年初二是出嫁了的女儿归省的日子。 过年总是格外忙碌和热闹,可显国公府却比较冷清,饶是全家人聚在一起,一张桌子也坐不满,每每这时,陆万林都格外感伤,有时候往祠堂里的两个儿子的灵位前一站就是半天,今年又少了个陆靖柔。 年夜饭很是丰盛,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陆万林却只是喝酒,陆令思强颜欢笑了几句话,也提不起精神,陆宝菱欢快的挑了炙鹿肉吃,见陆万林不开心,举着酒杯上前道:“祖父,咱们来划拳,输的人喝酒。” 陆万林笑笑:“你还会划拳啊。”陆宝菱很是得意:“跟沈墨学的,我可厉害了,沈墨都不是我的对手。”陆万林笑呵呵的和她划拳,结果当真是陆宝菱赢得多。 陆万林大笑起来:“你还真行啊,到底年轻,耳聪目明。”陆宝菱得意极了,伸手向陆万林要东西:“我这么厉害,您难道不赏我点什么”陆万林笑道:“你还讹我呢。”说着叫人把过年封的红封拿了来分给众人,又多给了陆宝菱一个。 有了陆宝菱带头,大家说说笑笑,这个年终于过的不至于太冷清。 大年初二,陆靖柔和陈文宁回门,照例带了许多礼物来,其实显国公府根本不缺这点东西,显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一样都是国公府,逢年过节皇上的赏赐也都差不多,可镇国公府上下加起来几十口子,显国公府却只有不到十个主子,怎么分配都是绰绰有余,陆万林富贵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不过是孙女孙女婿孝敬的,所以才格外稀罕罢了。 今天陆靖柔穿的是那件紫色的斗篷,陆宛君陆宝菱和陆如玉也都换上了一样的,姐妹四个,齐齐的站在陆万林跟前,花朵一样的年纪,娇媚可爱,就是一向阴郁严肃的陆令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颇有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陆万林就更不用说了,连带着对陈文宁这个孙女婿也多了几分自得,那意思像是说:瞧见没,娶了我们家的女儿,你赚大发了。 陈文宁在旁边笑着,倒是注意一个劲耍宝的陆宝菱时候多些,陆靖柔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那些所谓的疑问算不上 疑问了。 吃了午饭,几个女孩子四处跑着玩去了,陆靖柔从陆万林的书房出来,便看到陈文弄独坐在花园凉亭里,陈文宁儒雅文静,风度翩翩,经过的丫头们都忍不住红着脸偷偷地瞥上两眼。 陆靖柔笑着过去道:“宛君她们呢”陈文宁微笑:“宝菱说她去把她的风筝找出来放风筝。”陆靖柔不禁嗔道:“大冬天的放什么风筝,净知道瞎胡闹。” 又似有感慨道:“在家这么着就罢了,以后出了嫁到了婆家可怎么办。”陈文宁道:“她年纪还小,想必慢慢的就好了。”陆靖柔笑道:“都十三了,已经不小了,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学着打理爹娘留下的产业了,自己捧着算盘算一年的收益,想着如何叫手底下那帮人乖乖的听话替我办事,宝菱啊,只怕连一两银子能换几个铜板都不知道,这么的不通事务,将来可有的操心呢。” “谁说我不知道啊,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枚铜钱。”陆宝菱捧着好几只风筝,笑吟吟的跑过来,身边跟着陆宛君和陆如玉,也都抱了好几个风筝。 陆如玉先笑起来:“你原来可不知道,上回你给丫头赏钱,顺手给了一个银锭子,说这一两银子赏你了,实际上有五两呢,把绿榕她们几个心疼坏了。” 陆宝菱被人提到糗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红着脸辩解:“后来我就认得了。”陆宛君也笑起来:“那是柳姨娘特地教你的,说咱们家的姑娘打赏丫头也能闹出笑话来。” 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涨红了脸,陆靖柔怕她恼羞成怒,刚想开口,就听见陈文宁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你们都是深闺千金,想来不知道这些银钱上的事也是有的,谁又正经的拿着银子出去买东西呢。” 他一说话,陆宛君和陆如玉都不说话了,陆宝菱笑着跑上去道:“还是大姐夫明白事理,我又不做生意又不买东西,怎么会知道呢,大姐夫,你的好我记住了,这个大风筝给你。” 说着从几个风筝里挑了最大的那个给了陈文宁:“这是祖父给我的老鹰呢,说是内务府做出来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蝴蝶和金鱼。” 说着拿着两个风筝要小丫头们去放,陈文宁拿着那个大老鹰风筝倒是一愣,陆靖柔随即接过来道:“难怪宝儿不喜欢,这风筝做的虽好,可这老鹰看着却太凶狠了,不是女孩家的玩意儿。” 陆如玉也拿着风筝跑去旁边玩去了,陆宛君对陈文宁一向客气有礼,不像陆宝菱那样有些亲昵,也不像陆如玉有些畏惧,见陆靖柔开口,便道:“这些都是宝儿收藏起来的宝贝,瞧着花花绿绿的好看。” 陆靖柔笑道:“你看她们都放起来了,咱们也去玩吧。”说着举着那个大老鹰风筝拉着陆宛君出去了,留下陈文宁一脸沉思。 陆如玉拉着一个燕子风筝,陆宝菱拉着一个粉色蝴蝶的,还有几个小丫头或是拉着金鱼,或是拉着小兔子,各不一样,冬天的天空一向阴沉,此时多了这些东西倒也有意思,那个大老鹰也放上去了,可不一会就和金鱼扯在了一处,只好拿了剪子剪了,陆靖柔笑道:“剪了好,叫这一年的灾病都随着风筝飞走了。” 剩下的几个闻言也都剪了,陆宝菱刚开始还怔怔的,明白过来了就着急了:“我的风筝,我的风筝,都别剪呀。”可一剪子下去,那风筝随着风很快就不见了,哪里追的回来,陆宝菱撇撇嘴就要哭。 陆靖柔笑道:“什么好东西,开了春你想要几个我送你几个。”陆宝菱委委屈屈的不说话,陆宛君也安慰道:“如今你看着喜欢,等有了更有意思更好看的风筝,你就把这几个给忘了,倒不如让它飞了去。”陆宝菱嘟着嘴反驳:“我哪有这么薄情。”可到底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同乘一车,却十分静默,到了镇国公府,马车停了下来,陈文宁才出口道:“我并无什么龌蹉的心思,你不必这样防备我。” 他不用人扶,直接跳下马车,脸上已经有了不悦,陆靖柔隔着马车的帘子道:“在你看来,自然是万事合情合理的,在我看来,不过是早晚罢了。” 陈文宁身形一顿,头也不回的进去了,一旁服侍的丫头婆子都不是傻子,不出一会就传出流言来,说回了一趟娘家,世子夫人便和世子吵架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2争纷 但凡明白事理的婆婆,知道儿子媳妇拌嘴了,必然要先训斥儿子几句,再安慰儿媳妇几句的,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媳,就算儿媳妇有什么过错,有儿子悄悄地教导了也就罢了,再说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可到了陈家就掉了个个儿。 两个人下午回来,晚饭时分陈夫人便叫了陆靖柔过去,道:“你也是名门大户出来的女儿,道理也比旁人更明白,我就不多说了,都说妻贤夫少祸,文宁是个性子安静的,凡事不爱与人纷争,你这个做媳妇的要多操心才是,若是自己家里先闹起来了,岂不叫人笑话,又是大过年的,叫老太太知道了,又是一顿排头,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其实陈夫人对陆靖柔这个儿媳妇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儿媳妇身份贵重,嫁妆丰厚,举止得体,这镇国公府交到她手里头没什么不放心的,恨的是这个儿媳妇太聪明太能干,这才嫁进来几个月,上上下下谁提起来都说好,倒压了她这个婆婆一头,因此闻言两个人拌嘴,先入为主的便觉得是儿子吃亏了。陆靖柔是为人儿媳妇的,婆婆教训,只有听着的份,面子上恭敬地答应了,晚上回去便和陈文宁翻了脸。 陈文宁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这也是陆靖柔嫁过来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她原本以为陈文宁性格懦弱,只要她捧着敬着,夫妻俩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嫁过来才发现,陈文宁看上去是性子好,可私底下的事别人看不到,夫妻俩是明白的。 刚嫁过来的第二天,有个端水的小丫头着急忙慌的泼了一地的水,当时陆靖柔并不觉得什么,可过了两天才发现,那个端水的小丫头不见了,细细的一问才知道,自从那天泼了水,那小丫头便被打发出去卖了。 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除了陆靖柔便是陈文宁,别人以为是新媳妇嫁过来要立威,可陆靖柔明白,是陈文宁动的手,这样一个不动声色却能置人于死地的人物,她当时怎么会认为他懦弱呢 而且陆靖柔也发现,陈文宁不喜欢暗中过招,有什么说什么他反而能够光明正大的和你争论,要是使了什么小手段,他保管比你还阴毒。 陆靖柔倒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宝菱”此时内室并无外人,外头又有丫头守着,陆靖柔也就没有拐弯抹角。陈文宁放下手中的书,道:“我说过了,我的想法并不龌龊,你大可放心。” 陆靖柔冷笑:“我自然放心,可有人不放心,你当宛君今天说的那番话是我教的么宛君自己也看出来了,你那双眼睛恨不能黏在宝菱身上。”陈文宁竟笑起来:“夫人吃醋了么” 陆靖柔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吃醋又不是我不要脸不顾着姐夫的身份觊觎小姨子,我只是心疼宝菱,她年纪小,心思单纯,因为自幼和姐妹一起长大,并无兄长,所以才对你这个姐夫多了几分亲近,你可不要以为这是她不庄重,我们宝菱眼界高的很,还瞧不上你这样的。” 陈文宁眼神一冷,随即道:“既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靖柔看了陈文宁半天,才道:“开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私下里送风筝给宝菱讨她的欢心,不然我真的会翻脸,你喜欢小姑娘,我可以选身家清白的给你纳为妾,想打我妹妹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陆宝菱并不知道大姐姐大姐夫为她的争执,从大年初四跟着陆宛君去沈家拜年,她便留在了沈家住着,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少不得有带着女儿孙女过来的,偏沈家除了沈大奶奶并没有其他的女儿,因此沈夫人留了陆宝菱和陆宛君住下。 一来沈老太太也高兴,二来家里来了娇客也有人招呼,可陆宝菱还是和沈墨一起玩的时候居多,自从上回在围场闹了那么一场,陆宝菱着实老实了一阵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过年见了沈墨,心思又活泛起来,见天的跟着他闹着要放炮仗。 沈墨年纪虽小,可这个时候也要跟着父亲兄长去各家拜会行礼的,一天下来只有晚上在家,便和陆宝菱一起满院子放炮仗。 陆宛君最是怕这些,站在门口往外瞧,并不往跟前凑,但还是叫人跟紧了陆宝菱:“仔细炸着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四表弟,你千万要看好她。”沈墨笑道:“表姐放心,我有数呢。” 陆宝菱一直疯玩到了正月十五,又跟着陆万林出门去看花灯,跟着陆万林出门并不像平时出门那样麻烦,陆宝菱换了小厮的衣裳跟着,前后左右自有侍卫保护,陆万林穿着常服,衣着简朴,白发长须,跟寻常老头没什么不一样,此时背着手,闲散的倒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临出来前陆如玉还闹了一场,也要跟着来,陆万林自然无可无不可,可二夫人铁了心要把陆如玉培养成一个温婉贤淑,一定要超过陆靖柔的大家闺秀,因此拘着她不叫出来,陆宛君呢,则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一条街上各色花灯齐齐挂着,恍如白昼,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又有皇上在东安门命了搭了灯楼,此时去东安门看热闹的大有人在,陆万林反其道而行之,带了陆宝菱去西安门。 西安门比东安门人少得多了,可也很是热闹,陆宝菱刚才伸长了脖子要去东安门看灯,被陆万林带过来,很是不高兴:“这里人少,不如东边热闹。” 陆万林笑道:“傻丫头,人多仔细把你拐了去。”陆宝菱道:“我五岁的时候你就说怕我被人拐我不叫我出门,如今又用这个借口,您也不想个不重样的借口。” 陆万林抚着胡须呵呵笑起来,道:“若是靖柔和宛君来,必会细想我为何舍热闹而寻冷清,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想。”陆宝菱道:“我自然比不上大姐二姐聪明,可我也确实不明白祖父的意思。”祖孙二人一路拌嘴一路前行,陆万林停在一间酒楼旁,不多时便有一个人窜上前请安问好,顺带着将陆万林一行人迎了进去。 偌大的酒楼竟一个人也没有,陆宝菱觉得奇怪,进了酒楼的后院,这才发现别有天地,院子里挂满了灯,有精致的宫灯,也有简陋的花灯,却一样的挂满了院子里的廊上廊下,甚至树枝上也有,满院的繁华美景。 陆宝菱看了眼前一亮。陆万林却径直进了正房,掀开东暖阁的帘子,才发现里面的熙攘热闹,一张能坐下十几个人的福寿团圆桌坐满了人,都是锦衣华袍,金冠玉带,见陆万林进来,都纷纷起身请安问好,陆宝菱眼尖的发现坐在上首的端王爷和诚郡王也站了起来,陆万林拱手笑道:“老夫不请自来,打扰了。” 端王爷笑道:“陆大人能来赏光是我的荣幸,快给陆大人看座。”有伶俐的小厮立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诚王爷旁边,陆万林倒也不客气,告了罪便坐下了。 陆宝菱不知道陆万林打的什么主意,只好乖乖低着头侍立在后头,旁人许认不出来,可端王爷,诚郡王,程怀玉,韩舟几个却都看见了,也是心下疑惑,显国公带着自己的孙女来做什么呢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3赵家 京城权贵只见多如牛毛,可真能数的上的也只有那么几家,镇国公府和显国公府且不说,这两家都是自打开朝以来便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一路传承下来,镇国公府子嗣繁多,日益旺盛,显国公府却因为子嗣凋零,即将没落。 其余的有定国公程家,定国公程勃是皇后的嫡亲兄长,程怀玉便是定国公的嫡长子,皇后的嫡亲侄儿。定远侯韩家则是以军功起家,定远侯韩千帆戍守西北十余年,定远侯世子韩云跟随历练,京城只有韩家夫人和韩老太太在,韩舟是嫡幼子,在老太太跟前倒比韩云这个世子还受宠爱。 此外还有卫国公裴家,裴家是从前朝就兴盛的老世家,几百年传承下来,朝中为官人十个有六个是裴家子弟或是裴家的门生故旧,裴家以诗书传家,对于权利富贵倒是次要,因此但凡一个新贵要是得了裴家的任可,那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京城的贵族圈子。 威远侯魏家和定远侯韩家既是姻亲,也是一样的军功起家,两家一向亲密。能在端王爷的酒桌上占据一席之地的,都和这些权贵有着密切的关系,沈照曾经也是端王爷的座上宾,不过他和定远侯家不大合得来,到不出现了,子辈中也只有沈墨因为和诚郡王交好,所以才经常走动。 这次沈照没来,作为世子的沈青也没来,沈墨倒是来了,他一见陆万林便觉得奇怪,再看后头的陆宝菱更是吃惊,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真想上前问个究竟。 陆宝菱也瞧见了沈墨,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睛,沈墨一笑,旁边的程怀玉便道:“你笑什么呢告诉我们也高兴高兴。”沈墨笑道:“好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吃你的去吧。” 程怀玉和沈墨年纪相当,又是一样的风流少年郎,此时要不是碍着陆万林在场,自然是要笑闹一番的,这席上和陆万林身份最接近的也只有端王爷了,端王爷看看陆万林,又看看后头眼睛乱转的陆宝菱,很是识趣的请陆万林出去说话。 陆万林倒也不客气,不当着人了,便道:“上回我家姑娘在围场上多亏了端王爷出手相助,老夫此行前来便是道谢的。” 端王爷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想当年我和令望也是知己,陆姑娘也算我的子侄之辈,我怎么会眼睁睁看她受欺凌。”陆宝菱却是暗自惊讶,原来祖父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是专程来道谢的。 陆万林又和端王爷寒暄了几句,不顾端王爷的再三挽留,便离开了,陆宝菱一出了酒楼便抱住了陆万林的胳膊:“祖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万林呵呵笑道:“你以为还能瞒得住我啊,原本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插手,可那次到底当着那么多人,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倒不如我挑明了,将来有我撑腰,也不敢有人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你。” 陆宝菱感动极了:“谢谢祖父。”陆万林只是笑,不多时,身后便跟来了沈墨,沈墨笑道:“跟他们喝酒倒不如来找宝菱玩。”几个人又逛了一阵子才回去。 过了元宵节,年味慢慢的淡了,什么事情也都走上了正轨,显国公府也恢复了以往的静谧与冷清。二月初,陆宝菱的舅舅赵老爷便写信过来,说回京述职,顺便来看望陆万林和陆宝菱。 赵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赵家老太爷当年中了进士,乃是翰林院的学士,又和陆万林是好友,两家来往频繁,因只得了一子一女,儿子便是赵老爷,悉心栽培,女儿嫁给了陆万林的嫡幼子,赵老爷因为有显国公府的帮助,在翰林院熬了两年便外放到了山东登州做同知。 十几年来,先后去了福建,浙江等地,此番回京述职,赵老爷便想谋个京职,毕竟赵老太太随儿子任上,跑来跑去也不方便,年纪又大了,挂心陆宝菱这个外孙女,陆万林倒是能理解。 赵家和沈家一样,只有四个儿子,并没有女儿,长子赵德清,二十岁,正在准备今年的春闱,次子赵德海,十九岁,三子赵德江,十六岁,四子赵德滨,十四岁,如今举家搬回京城,虽不用借住在陆家,却少不得派人去赵家宅子帮着打扫归置。 陆万林对沈家和赵家这两家的亲家的子孙颇为偏爱,每每提起也有些黯然神伤,别人家子嗣就是这样的旺盛,偏陆家,想要个儿子也不成,难道真的是气数已尽 因要赶在春闱前来京城,赵家赶在了二月中便到了,陆宝菱亲自去通州那边的码头迎接,赵老太太见了她便拉着手哭个不停,陆宝菱许久不见外祖母舅舅舅母外加四个表兄,也是哭的厉害,赵太太是个爽利的,一手挽着一个劝道:“以后便可团聚了,老太太这样哭,倒伤了身子。” 一行人先去了显国公府相见,陆万林看着堂前排成一溜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赵家儿郎,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一人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当着人,赵老太太擦了眼泪,恢复了精明的本相:“原想着赶在年底便回来,谁知我的身子不中用,路上病了一场,倒耽搁了不少功夫,家里家外还要劳烦二夫人帮着打点,真是过意不去。” 二夫人欠身笑道:“老太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如此,其实倒是宝菱出力多,整日跑过去看,生怕有一点不好,叫您住的不如意。” 赵老太太慈爱的拉着陆宝菱的手,笑道:“不怕你们笑话,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只有四个孙女,女儿去的又早,只剩下宝菱这一个是我的心头肉,我早想着把宝菱接过去住一段日子。” 这话是对二夫人说的,眼睛却看向了陆万林,陆万林笑道:“这原是应该的,三儿媳不在了,理应她这个做女儿的替母尽孝。” 陆宝菱搬去了赵家住,吃住都和赵老太太一起,赵太太又是个省事的,待陆宝菱如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加上除了要参加春闱的赵德清,其余人都闲着,陆宝菱更是如鱼得水。 陆宝菱对着几个表兄倒不如沈家的几个兄弟来的熟悉,可到底是血亲,没两天就哥哥妹妹的叫上了,赵德清儒雅,赵德海豪放,赵德江内敛,赵德滨顽皮,一路算下来,赵德滨最对陆宝菱的脾性,两个人见天的跑着玩去,有时赵德海跟着,有时赵德江看着。 赵家的宅子也有十几年没住了,说起来左邻右舍也不知换了几个,如今初来乍到,还都不熟悉,陆家虽帮着打理宅子,可毕竟只是面子上一层,该修缮的地方还是要赵家操心,这两天赵太太操心的便是赵德清春闱的事,旁的事便搁置在了一旁,赵家后花园的那截矮墙也就没有修缮。 一来没有时间,二来家里除了赵老太太和赵太太,其余的都是男人,又不是没出阁的姑娘,也不用避讳,两个人跑到后花园玩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截矮墙,墙虽矮,可上面却覆了一层爬山虎,如今看着自然只是一片枯藤。 可隔着墙看隔壁院子,却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花房,四面都是玻璃修建,可以看到里面的姹紫嫣红,赵德滨也就罢了,可女孩家哪有不爱花的,陆宝菱便撺掇着赵德滨去隔壁要两朵花来。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4摘花 赵德滨在家里是幼子,哥哥们让着,祖母宠着,招猫斗狗惯了的,如今被陆宝菱一提,想着也是叫表妹高兴的事,便答应了,两个人拿墙边的假山石垫了脚,摸到了人家花房旁边。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也不知这院子主人是谁,也没有个看院子的,陆宝菱一溜烟径直跑到花房旁隔着玻璃往里瞧,惊叹不已,花房旁边是一畦田地,规规矩矩的用篱笆围了起来。 赵德滨瞧了两圈,道:“又没个人,总不能偷吧,没想到这个花房竟这么大,又都是用的玻璃,只怕这家主人非富即贵。”陆宝菱却是指了里面的花给他看:“那个是芙蓉,那个是蔷薇,哇,蔷薇要八月份才开呢。” 两个人窃窃私语,却不知身后早已站了一个人瞧,赵德滨不经意的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棉裤,梳着小髻,含着手指头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他们俩,见赵德滨回头,这才奶声奶气道:“你们是谁啊,为什么来我们家” 赵德滨笑道:“我们看这个花好看,想讨两朵,你是这家的主人吗”小男孩听是要花的,顿时语气变了,叉着腰道:“不许你摘我们家的花,我告诉爹打你。”陆宝菱也是小孩脾性,道:“我们只要两朵花,你凭什么打人。” 那小男孩却是捡了石子就砸过来,他人小,力气不大,扔不了多远,赵德滨上前一手把他拎了起来:“你这个小子还敢打人。”那小孩被拎着后背,不上不下的哇哇大叫起来,陆宝菱看着直笑:“表哥表哥,咱们把他绑走,叫他们家人拿花儿来赎他。” 小男孩越发的气愤,哇哇乱叫:“我告诉爹,爹告诉老爷,把你们全都抓起来砍头。”赵德滨越发觉得好笑,朝他屁股拍了一下:“哟,你越发的厉害了,还知道砍头呢。” 小男孩哭闹起来,很快惊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有个穿着青布小袄的妇人朝这边跑来,见了小男孩叫起来:“小宝小宝。”赵德滨赶忙将人放下,那叫小宝的一路跑到妇人怀里哭起来:“娘,他们是坏人。” 两个人在家调皮是调皮,可从来没做过这样欺凌弱小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讪讪的,赵德滨道:“我们是隔壁赵家的,看见贵府的花房开了好多花,想来讨两朵,谁知道” 那妇人是个明事理的,一听便道:“奴婢是府里看院子的,这样的事情原不该我做主,只是二位是近邻,我们家主子又是喜好结交好友的,若是他在,想来也一定会答应的,敢问姑娘什么花,奴婢去摘了来送过去。” 对方这样爽快,陆宝菱倒是不好意思了,赵德滨笑道:“我表妹喜欢那蔷薇和芙蓉,若是贵主前来,还请替我多谢他。”那妇人行了礼,便去摘花。 陆宝菱抱着一篮子花回去,赵老太太自然要问,一问气得不行,不舍得骂陆宝菱,便骂赵德滨:“真真是胡闹,隔壁住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敢上去要东西,要是明白事理的还好,真是个无赖,真是说也说不清,你妹妹不知道,你怎么也不劝着” 赵太太也道:“太胡闹了些,真要是喜欢,我出面叫人去讨些都比你们私底下讨的好。”又安排人准备礼物送过去,还了这个人情。 这场风波便这么过去了,可隔了两天这院子的主人便过来了,那妇人便回禀了这件事,端王爷置之一笑:“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他们既然喜欢,经常送过去些便是。” 这院子原本是端王爷买下来专门弄了间花房,闲时过来住一阵子,赏赏花,种种菜的,对这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妇人便是负责看院子的端王府的家奴。 听端王爷这么说,又送了一篮子花过去,陆宝菱却是不好意思要了,偷偷跑到隔壁想告诉那妇人不要送花了,没想到却看见一身青衫的端王爷在翻地。 陆宝菱惊讶极了,她没想到这个院子竟是端王爷的,端王爷自然也看到了陆宝菱,朝她招招手:“喜欢花的人是你”陆宝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每回的糗事都能叫他看见,上前行礼道:“给王爷请安,我那天看见这花喜欢,所以才想讨两朵,今天又送了一篮子过去,我受之有愧,想过来道谢的,没想到竟是王爷的院子。” 端王爷呵呵笑道:“这花原本就是叫人看的,你若是喜欢便是这花的福气了,说什么愧不愧的。”又问陆宝菱为什么在赵家,陆宝菱道:“隔壁赵家便是我舅舅家,他们因为常年不在京城,刚刚搬回来的,我来陪陪外祖母。” 端王爷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再问,陆宝菱却是对那些个种地的工具感兴趣起来,好奇的凑在一旁看,端王爷递给她:“你试试” 陆宝菱又是觉得稀罕又是觉得有意思,像模像样的挥舞了两下子,额头上便是一层汗,陆宝菱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端王爷大笑起来:“你摆弄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又细细的给她讲解了:“左右闲来无事,种种田,养养花,这日子才不算太枯燥。”陆宝菱道:“做王爷可真好,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在家祖父只叫我念书绣花,可没意思了。” 端王爷笑道:“女儿家和男人自然不同,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两盆花,你带回去养,权当是解闷了。”陆宝菱慌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喜欢花,不喜欢养花。” 端王爷大笑起来:“你可一点也不像你的父母,我记得令望最爱君子兰,自己养了两盆在桌案上,亲自浇水,你娘最喜欢吃葡萄,亲自架了葡萄藤,夏天的时候坐在葡萄藤下乘凉,格外的雅致。” 陆宝菱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你真的认识我爹娘”端王爷点头道:“十几年前,我和你爹是好友。”陆宝菱一脸艳羡:“我都不记得我爹娘长什么样子了” 随即又有些黯然,端王爷却不好安慰什么,半天才道:“我和你爹是至交,算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叔叔了,你以后不比叫王爷如此生疏。” 陆宝菱睁大了眼睛:“那我叫你什么”端王爷存心逗她:“你觉得叫什么好”陆宝菱想了半天,道:“我能叫你端叔叔么”端王爷笑道:“端只是我的封号,我本名李江南。”陆宝菱惊讶:“这么好听的名字呀,那我叫你江南叔叔好了。” 端王爷大笑起来,又教了陆宝菱一些种地的常识,到了午饭时候,陆宝菱才慌慌张张爬墙回了赵家,赵老太太问起来,因为怕她不高兴,陆宝菱便没有说实话,只说出去玩了。 端王爷住在这儿的几天,陆宝菱便偷偷跑过去,跟他学习养花,种菜,觉得也是挺有意思的,只可惜,没几天便是春闱了,赵家上下笼罩了一种紧张地气氛,丫头们连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赵德清温书,赵太太的脾气也焦躁了一些,连着骂了两个丫头。 倒是赵德清自己不慌不忙的,反过来安慰赵太太:“读书贵在积累,并非临时抱佛脚的事,您这样焦躁,倒叫我觉得紧张,春闱在即,您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赵德清这么一说,赵太太心中稍定,别的不敢说,大儿子平日里是如何的用功刻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说归说,还是没法子镇定,每日烧香拜佛的,祈祷赵德清高中。 考试的那天,赵家三兄弟连着陆宝菱亲自把赵德清送到了贡院门口,眼见着赵德清进去了,这才商量接下来的事,陆宝菱在赵家住了一阵子,有些想家了,便说要回去,还要赵德滨一有信儿就告诉她,赵老太太心中不舍,拉着手嘱咐了半天,这才叫送回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5.责训 在赵家住了一段日子,陆宝菱的心玩疯了,也玩野了,回去后跟着陆宛君读书写字,看她学着管理家事,只觉得没意思,陆宛君却是难得的动了气,斥责她:“眼见着一天天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懂事你看如玉,年纪比你小呢,如今都知道帮着二婶发放月例,里里外外的张罗,你倒是好,也不念书,也不绣花,也不学规矩,整日里这么疯跑,在家里都纵容着你,等你出嫁了,你的婆婆也这么纵容你原该越是宠着你,就越该知道分寸才是。” 直说的陆宝菱掉眼泪,躲在屋里不肯出门。柳姨娘知道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陆宛君的话确实没错,姑娘家在家里时怎么宠怎么惯都成,可到了婆家就不一样了,陆宝菱这样的性子,真是要吃亏的,偏家里人都心疼她,不舍得教训,只怕将来也要吃苦头。 柳姨娘站在院子里探着头往正堂瞧,担心的直叹气,彩蝶在旁边劝道:“二姑娘也是好心,姑娘明白过来就好了。”柳姨娘急道:“我也知道,要想学会走路,总是要摔两下的,可看姑娘这样我也真是心疼。” 二夫人倒是觉得幸灾乐祸,陆万林对陆宝菱真是纵容的没边了,连她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如今见陆宝菱吃瘪,心里怎么能不拍手叫好呢。 又对李妈妈道:“咱们家的姑娘里头,大姑娘是不必说了,二姑娘性子温婉,就是如玉也是该听话的时候听话,偏三姑娘特立独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整天只知道玩,如今瞧见没,连二姑娘都看不下去了,看来啊,这姑娘家还是要端庄贤淑为重。”李妈妈只能陪着笑着说是。 陆万林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于陆宛君的教训是既赞成又反对,一时间倒没说什么,陆万林虽一直遗憾没有孙子继承香火,可实际上早就死了心,只把四个孙女当成最亲近的人,陆靖柔是他一手教养,陆宛君也是聪明伶俐,不用操心,陆如玉有亲父母扶持。 只有陆宝菱,本就不是聪明的性子,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最是可怜,陆万林也不禁更怜惜一些,可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陆宝菱如今的性格,除了玩,对于其他的都没什么兴趣,也不知是不是害了她。 陆靖柔回娘家,便觉得奇怪,怎么上下气氛怪怪的陆如玉亲自出来迎接的,偷偷道:“二姐姐把三姐姐骂了一顿,如今三姐姐正伤心呢,祖父也不管,幸而大姐姐回来了,好歹劝一劝,我都好几天不敢去找三姐姐玩了。”陆靖柔觉得纳闷:“你说宛君把宝菱骂了一顿” 陆如玉心有戚戚然:“可不是,那天二姐姐要三姐姐学着看账本,三姐姐说没意思,要去沈家玩,二姐姐就把三姐姐骂了一顿,说她只知道玩。”她还从没见过二姐姐发脾气的样子呢,可真是吓人。 陆靖柔心下了然,径直去了陆宛君的屋子,陆宛君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些懊恼,劝诫陆宝菱有许多法子,可她偏偏选择了最烂的一种,她也是太着急了,上回大姐夫来家里,看着宝菱的眼神就不对,宝菱不懂这些,她却看的分明,生怕大姐姐因此和宝菱生分了,这才起了拘着她的心思,没想到倒是适得其反了。 见陆靖柔过来,陆宛君便有些黯然,陆靖柔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骂得好,要是我的话,还要打她呢。” 陆宛君叹气道:“我是太心急了,宝菱这么没有心计,在家里还好,出门岂不叫人哄骗了去我真是担心。”陆靖柔道:“别的不说,单不爱念书这一项,就够叫人头疼的了,我这次来也是为着这事,她总是这么闲着也不是法子,我想和祖父商量商量,给她请个严厉的先生教导两年。” 陆宛君赶忙说好:“先前请的先生性子太好了,又知道宝菱最得祖父喜爱,都不敢管,找个知识渊博的,性子严厉的,能管住她。”又有些犹豫:“先生不会太严厉吧” 陆靖柔笑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给她请念书的先生,而是教导礼仪规矩的女先生,前阵子陈家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里落败了投奔来的,姓李,有三十多岁了,原先也是江南世家大族的女儿,是陈家旁支那边的亲戚,丈夫死得早,一直守节到现在,看规矩礼仪,人情世故都是不错的,我想请了来跟在宝菱身边,也不用可以的教什么,平日里耳濡目染也就够了。” 陆宛君道:“别是穷门蔽户出来的吧。”陆靖柔笑道:“我冷眼看了几天,人穷志不穷,很是有气节,不然我也不说这个话了。” 陆宛君道:“既是如此那就请了来吧,阿弥陀佛,也好叫宝菱有个管教的人,柳姨娘虽关怀备至,可在宝菱的教导方面,到底不成。”陆靖柔也很是赞成。 陆靖柔又去了陆宝菱的屋子,陆宝菱正在临窗炕上玩九连环,见了陆靖柔进来赶忙藏了起来,拿起了炕桌上的绣棚装模做样的绣起来。 陆靖柔笑道:“跟我还遮遮掩掩的”陆宝菱怏怏的,全然不见之前的活泼伶俐:“我也想学,可是好难啊,我可没那个耐心。” 陆靖柔道:“你也不必灰心,人各有所长,你不擅长绣花,也不用勉强。”陆宝菱展开笑颜:“大姐说的话最合我的心意。”陆靖柔忍不住戳戳她的额头:“你呀,我怎么听说你惹了宛君生气” 陆宝菱不敢反驳,嘟哝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陆靖柔笑道:“且等你再玩两天,等先生请来了,就好好的给你紧紧皮子。”陆宝菱惊诧:“先生什么先生” 陆靖柔笑而不语,又去了陆万林的书房,陆万林正在练字,见陆靖柔进来,笑道:“见过她们两个了”陆靖柔笑道:“原来该先来给您请安的,我一听两个人闹了别扭,就有点担心。” 陆万林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宛君有宛君的道理,可宝菱也着实可怜。”陆靖柔笑道:“那您就别为这个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又把李先生的情况说了一遍:“我想请过来,一年也不花几个钱,陪在宝菱身边一来是解闷,二来也是跟着学学人情世故,总不是坏事。” 陆万林直说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我是最放心的,宝菱要是不答应,你叫她来找我。”犹豫了一下又悄悄道:“论理这话我不该问,只是你也嫁过去几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陆靖柔红了脸,嗔道:“我如今忙着接手管家呢,哪有那个功夫。”陆万林叹道:“管家什么时候都能管,关键是早些生下嫡长子,站稳了脚跟才成,这话原不该我说,可咱们家你也知道,唉,也就我能给你说说了。” 陆靖柔没有做声,半天才道:“您放心,我不生下嫡长子,别人就不会生出儿子来的,再者,陈文宁也就两个通房丫头,都用着汤药呢。”陆万林点点头,道:“要是他敢欺负你,或是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陆靖柔办事一向利落,过了两天便带了那个李姓女先生来陆家拜访,陆万林亲自瞧了,穿着一袭青衣,打扮的干净利落,一双眼睛平如湖水,不见波澜。 陆万林又细细的问了她的出身,李先生一一的答了,陆宝菱躲在屏风后头偷瞧,陆如玉凑在跟前,小声道:“我看这个先生很是和气。” 陆宝菱道:“那也是看着和气,要是背地里打我手心呢”陆万林抬眼瞧见陆宝菱,便朝她招手笑道:“宝菱过来。”陆宝菱只得过去,先行了礼,陆万林笑道:“这便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女,以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李先生起身敛衽行了半个礼:“世子夫人已经交代过了,我自当尽心尽力。”陆万林又叫陆宝菱给李先生行礼,又请了柳姨娘来相见。 柳姨娘知道陆靖柔给请了个先生,是既高兴又担心,这次一看,李先生也不像那等严厉刻薄的,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只高高兴兴地等着李先生给陆宝菱上课。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6矛盾 李先生闺名李芳庭,留在陆家只教导陆宝菱一个,陆万林许了她一年四季十二套衣裳,两百两银子的束修,又给拨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哪家的西席也没有这样高的待遇,李先生也明白这是看在她是陈家远亲的面子上给的,可她却一贯的不爱欠人人情,因此只想着把陆宝菱好好教导出来,当做是回报了。 柳姨娘给李先生安排的住处,就在陆宝菱院子里的东厢房,小小的两间屋子,起居坐卧是够了,各色被褥,帐幔都是崭新的,颜色也素净,符合李先生孀居的身份。 头天晚上,陆宝菱吩咐着给李先生接风,置办了一桌酒席,共摆了两桌,陆宝菱和李先生一桌,柳姨娘单独一桌,虽然柳姨娘把陆宝菱照顾大,可从来没越过姨娘的本分,也从不肯和陆宝菱一张桌子吃饭。柳姨娘笑着看着李先生,只是寒暄:“以后我们姑娘可要劳烦先生多多教导。” 李先生刚开始时还诧异一个姨娘怎么能管姑娘屋里的事,此时倒是习惯了,笑道:“柳姨娘太客气了,都说先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还要看三姑娘自己的造化。” 陆宝菱只是不说话,柳姨娘给她使眼色也权当没看见,李先生看在眼里,初步对陆宝菱下了评价: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小姑娘,但从给她摆酒接风这件事来看,心地还算不错,是一块璞玉,值得雕琢。 陆宝菱这边请先生的事情没闹完,赵家那边就传来了信儿,说赵德清中了,二甲第二十名,名次虽不靠前,可也是进士及第了,赵家上下都欢喜异常,陆宝菱去赵家贺喜,赵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全然没有了春闱前的焦躁不安、 考进士一次就考中的实在很是罕见,就拿与赵德清同榜的好几位进士来说,都是有家有室四十多岁的人了,相比之下,二十出头的赵德清实在是年轻,又年轻,又中了进士,赵家也是书香传家,顿时不少媒人涌上门来给赵德清说亲。 陆万林知道后也是十分高兴,情不自禁想起了往事,宝菱的爹当年也是第一回考就中了,陆家足足放了两个时辰的鞭炮,想起那时候,两个嫡子都在,儿媳妇也都在,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哪像现在陆万林每每思及这件事,心里都是极其愧疚,一个人能单独呆上一天,于管家是知道的,每回都是守在门外,不敢打扰。 赵家说起来是陆家的亲家,陈家也因此动了结亲的意思,陈夫人想把嫡女陈蓉说给赵德清,托了陆靖柔去问,陆靖柔便带着陆宝菱去了赵家,因着陆宝菱的关系,赵老太太对陆靖柔也很是喜欢,再加上如今她是镇国公世子夫人,自然要再加两分客气。 陆靖柔也没有拐弯,直接说了来意,赵老太太笑道:“论理说镇国公府是公门侯府,说起来是我们家高攀了,只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我倒是怕委屈了陈姑娘,我听说是陈夫人嫡出的姑娘吧。” 陆靖柔笑道:“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也是婆婆托了我,实则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妥,我那个小姑子虽说人品样貌不错,可性子着实有些骄纵,我想着您说不定不喜欢,可碍着我婆婆,我总不能一口回绝了。” 赵老太太笑道:“你是宝菱的堂姐,也算是我的孙女了,你来跑一趟也算是给了赵家脸面,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回去只说我不同意,想来你婆婆也不会为难你。” 又留了陆靖柔吃饭,陆靖柔婉拒了:“要是亲事成了,我留下来吃饭也说得过去,可这门亲事既不成,我再留下来少不得吃我婆婆的排头,等我交付了这个差事,再来您这儿叨扰。” 说着果真就回去回信了,赵老太太便和赵太太夸陆靖柔“性子又好,又能干,咱们德清正该去这样的媳妇,宁愿她门第低一些,只要姑娘人品好,能干,担得起长媳的责任就好。”赵太太也很是赞同,真的娶了个公门侯府的儿媳妇,她还真怕压制不住。 陈夫人提这件事也是看中了赵德清有出息赵家门风正,见赵家不怎么乐意,自然觉得没有面子,可也觉得懊悔,觉得太草率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陆靖柔跑了一上午,真是累了,回去后换了衣裳便说要歇歇,锦葵犹豫片刻,道:“世子一早起来就做风筝去了。”陆靖柔眸色一暗,他竟然还没死心,顿时睡意全无,低声吩咐锦葵:“你悄悄的去找个身家清白,年纪小的良家女子来。” 锦葵惊讶,却不敢反驳,只好去照做,陆靖柔却是去了陈文宁的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榻上摆满了篾片,刻刀,各色棉纸,颜料。 陈文宁正站在书桌前,俯身画风筝呢,见陆靖柔进来,不仅不心虚,反而道:“你看看这个风筝好不好看”陆靖柔道:“世子画的自然是好看的,怎么突然弄这么多风筝,是老太太的吩咐还是娘的吩咐” 陈文宁道:“是我看见街上有卖风筝的了,觉得有趣,自己做的风筝自然和买来的不同。”陆靖柔倚着门,笑着不说话。 锦葵找来的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身家清白,长相秀丽,虽然形容稚嫩,可却别有一番风情,陆靖柔很是和气的问道:“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子怯怯的:“我叫莲香。” 陆靖柔点点头,吩咐锦葵给她安排住处,又把她领去给陈文宁看。陈文宁这两日一直呆在书房做风筝,乍一见了莲香,险些没把手指头划破,结结巴巴道:“这是谁啊” 陆靖柔笑道:“莲香身家清白,性子温和,我想给世子纳为贵妾。”陈文宁的脸色瞬间变了,怒道:“你当我是什么就算是纳妾,也是为了繁衍子嗣,她才十三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难道想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陆靖柔冷冷道:“我看世子似乎很是喜欢小女孩,所以才揣度着你的心意找了莲香来,怎么,你不喜欢”陈文宁脸色涨得通红,看向陆靖柔的目光也充满了愤恨。 不管陈文宁背地里如何的腹黑,面子上还是温文尔雅的,却难得的为了这件事气的脸红脖子粗,闹到了陈夫人跟前,陈夫人其实觉得儿媳妇这件事做的蛮不错的,给丈夫纳妾本就是做妻子的本分,如今儿媳妇能够不嫉妒的给儿子纳一个身家清白性子温和的妾侍,就说明她贤良大度,可令她不明白的倒是儿子的态度,儿子一向温良,纵然不喜欢,怎么会被气的这么厉害 难道这个莲香早就和儿子有了首尾被儿媳妇发现了摆到面子上打儿子的脸面的陈夫人的心思一下子转变了许多,看向儿媳妇的眼光也多了几分复杂,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儿媳妇可就太厉害了。 面前还立着等着说理的儿子儿媳妇,陈夫人不动声色道:“这是你们院子里的事,我管不着,你们夫妻俩商量着办,若真是身家清白,安分守己,娶进来也没什么避讳的,毕竟哪个人家不是三妻四妾” 说完便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神情,儿媳妇依旧面上带着笑,儿子反倒更加气急败坏,嚷道:“她才十三岁,我娶进来做什么” 陆靖柔笑道:“妾身经常忙着管家之类的琐事,不能很好地照顾世子,把莲香娶进来,以后端茶送水,红袖添香,世子也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一桩雅事,等过两年身子张开了,再给世子繁衍子嗣也是好的。” 陈夫人不禁点头称是:“这是靖柔大度,思虑的很是周详,这件事情我就不管了,等你们决定好再带过去给老太太磕头。”陆靖柔欢快的应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7争吵 陈文宁自然不肯罢休,第二日直接闹向了显国公府,请陆万林给评理:“我和靖柔成婚不足半年,虽不能说是恩恩爱爱,也是和和气气的,我屋里统共两个通房,因没有子嗣,连个名分也没有,我深知嫡长子的重要性,在靖柔没有身孕前,一直不曾去过那两个屋里,没想到靖柔倒抢先给我纳了一个妾,这传出去,知道的说靖柔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好色呢,名声有多要紧想必国公爷比我还清楚。” 陆万林却是大笑起来:“我只听说过丈夫要纳妾做妻子的不肯的,竟不知道还有妻子给丈夫纳妾,丈夫不肯的,这样的事情你们单拿出来吵闹也不怕叫人笑话。” 陆靖柔抢先道:“祖父,我也是想尽尽我的本分罢了。”陈文宁愤怒的瞪着她,陆万林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得,只是那个叫莲香的既然接了过来,怎么好把人家再送回去人家虽是小门小户的,可也是注重名声,再把人送回去成什么样子靖柔这次太草率了,文宁既然不喜欢,留下当个丫头,以后慢慢的调教了,或是配人或是收房都好。” 陆万林这么说了,陈文宁和陆靖柔谁都不好反驳,临走前,陆万林又留了陆靖柔说话,陆靖柔此番也是一时冲动,一来是想臊着陈文宁,二来也是让他断了对陆宝菱的心思,可陈文宁对陆宝菱顶多算是有好感,她这么做倒是适得其反了。 陈文宁一边闲逛一边平复心中的怒气,没想到倒在院子里看到了陆宝菱,她穿着一身短袄,打扮的跟个小子似的干净利落,后头跟着两个丫头跑着玩蹴鞠,因是初春,春寒料峭,陆宝菱还穿着薄袄,这么一路跑来,头上热腾腾的冒汗,丫头递帕子给她擦汗,她推拒了,直接拿着袖子往额头上抹。 陈文宁看着不禁微笑,脚步也情不自禁迎了上去,没想到陆宝菱看见他就躲,陈文宁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传出什么流言来了,叫她知道了他这么一想越发的着急,见陆宝菱越跑越远忍不住喊了一声。 陆宝菱倒是停住了,回头望着他,不大高兴,陈文宁道:“你怎么见了我就躲呢”陆宝菱恨恨的看着他:“你娶了我姐姐,还想着纳妾,也太不知足了些。” 陈文宁一愣,顿时觉得冤枉:“是你姐姐要给我纳妾,我不愿意,哪里是我想纳妾。”陆宝菱一愣,迅速改口道:“我姐姐这么贤惠,主动给你纳妾,你为什么不答应还和她吵架,太不识好歹了。” 陈文宁苦笑:“左右都是我的错,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陆宝菱叹了口气,陈文宁不知怎么竟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我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再者给你纳妾你不应该高兴吗还是知足些吧,在我姐姐跟前你可讨不了好。” 陈文宁怔住了,半响才笑道:“妻以夫为纲,你姐姐最懂规矩,不会如此的。”陆宝菱摇摇头,叹道:“那是你太不了解她了。”之后又踮着脚同情的拍了拍陈文宁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还是乘坐一辆车,不过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陈文宁低声道:“宝菱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见惯了端庄贤淑的女孩子,见了宝菱才觉得有趣,你不要多想了,叫有心人看出来,我倒是没什么,你叫宝菱的名声怎么办” 陆靖柔瞥了陈文宁一眼,似乎很是惊讶他的妥协,随即道:“宝菱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名声,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陈文宁一叹。 莲香最终被留了下来,先在陆靖柔身边做丫头调教着,等及笄了再抬成姨娘。这场风波暂时的被压了下来,赵家却给陆家送了喜帖,赵德清定亲了。 赵太太给赵德清定下的是翰林院连翰林的嫡长女,连翰林在翰林院也能说的上话,赵德清如今被分派到了翰林院,若是得岳父指点,前途自然顺畅许多,连家姑娘赵太太也是相看过的,很是温柔贤惠,因家里弟妹多,一直帮助连太太打理家事,赵太太对于这样的儿媳妇很是满意,赵老太太也夸说好。 赵德清是赵家的嫡长子,陆万林便亲自去了一趟,虽然只是简单地定亲礼,可有了显国公这样有身份的人压场面,无论是赵家还是连家都是很有面子的,连家和赵家结亲,也就间接地攀上了显国公府这门亲,自然是愿意的。 婚事定在了端午节前,算起来还有两三个月呢,两家都急着办婚事,倒也不觉得仓促。当晚,陆万林从赵家回来,却是紧锁着眉头,也不顾天快黑了,硬是叫人把陆靖柔从陈家接了过来。 陆靖柔来的很快,神色严肃,直奔陆万林书房,见了陆万林上下看了,这才疑惑道:“祖父急着喊我来是出了什么事”陆万林叹气道:“这事原也不急,可我心里踌躇不定,又怕自己颠来复去的改主意,这才叫了你来商量。” 说着把今天去赵家观礼的事情说了:“赵家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宝菱和德滨的婚事也定下来,说德滨和宝菱差不多年纪,玩的又好,宝菱又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嫁过去别的不敢说,定不会受气,赵太太也很是愿意,只看咱们家的意思了,要是咱们觉得可以,就一起下聘,也算是双喜临门,宝菱年纪小,过几年再嫁也是可以的。” 陆靖柔立即拒绝了:“要是按着亲疏关系,远亲不如近邻,宝菱和沈墨才更亲近,要嫁也是嫁到沈家去,再者,外祖母和舅母也都很喜欢宝菱,赵家虽是宝菱的外祖家,可我也要说句不客气的话,宝菱是咱们陆家的嫡女,就是要定亲,那也是风风光光的,凭什么要沾别人的光这一点赵家考虑的就不周到。” 陆万林道:“要真是结亲,这样的细枝末节自然可有可无,可关键是要看宝菱愿不愿意嫁过去。”陆靖柔道:“宝菱才多大,只怕连这样的知觉也没有,这才安分了几天,要是那这事去问她,不知又要生出多少风波来,倒不如您一口回绝了。” 陆万林连连摆手:“要是别的人家我早就回绝了,赵家可是宝菱的外祖家,虽然你说的都对,宝菱和沈墨更亲密,可论血缘关系,还是赵家更亲近,赵老太太对宝菱真是疼到了骨子里,这样直剌剌的拒绝了,两家的脸面都不好,就算拒绝,咱们也要有个说法。” 陆靖柔虽然聪慧,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关心则乱,出的主意就不怎么高明了:“就说咱们和沈家说定了。”陆万林道:“那沈家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愿意这门亲事只要这话一出口,宝菱是必定要嫁给沈墨的了,总不能你说嫁就嫁吧,赵家怎么想沈家怎么想宝菱又是个什么看法,总不能说一不二的就给办了你呀,还是缺少经验。” 陆靖柔脸色微红:“我也是第一回参详婚事,只想着什么对宝菱最好罢了。”陆万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商量无果,陆靖柔还要回去,临上车前,她犹豫片刻,叫丫头去沈家给沈墨递了个信,把赵家想娶宝菱的事情说了。 按着道理来说,她不该送这封信,因为沈墨的参与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可是她却这么做了,无他,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她从小读的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学的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儿女情长对她来说只是附属品或手中的工具,她只想着利益最大化,却不知如何平衡各方关系,达到双赢,这是她的缺陷。 陆靖柔想,她已经嫁人,儿女情长已经离她远去,那就让宝菱的婚事变得更热闹些吧,沈墨对宝菱的情意她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更属意沈墨这个表弟,若是真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叫人家知道两家为了宝菱争起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宝菱的声名岂不更好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8兆头 沈墨果真炸毛了,他自幼和陆宝菱一起长大,一起打过架,也一起打过别人,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一样,他早就把陆宝菱划为自己的归属人,再加上陆靖柔是他表姐,又是陆宝菱堂姐的关系。 他以为这门亲事早就板上钉钉了,只等着前头三位兄长成家,便开始说他的亲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说赵家,可比沈家和陆宝菱的关系亲近多了,保不准国公爷一时冲动答应了,那他真是抓瞎了。 沈墨立刻去央求沈夫人去陆家提亲,沈夫人虽然喜欢陆宝菱,也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子媳妇,可到底经历的多些,思虑的也多,知道赵家有意结这门亲事,自然不肯再去淌这次浑水。 相比之下,赵家可是陆宝菱的外祖家,都说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又有赵老太太在,宝菱嫁过去日子是不用愁的,显国公怎么会舍赵家而取沈家呢。 沈墨见沈夫人犹豫,登时急了:“我就要娶宝菱,您也是早就许了我的,怎么这会就变卦了呢。”沈夫人拍拍儿子的手,安慰道:“这结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原本咱们家和陆家关系好,显国公有这个意思也不难猜,如今赵家来了,和咱们比,还是赵家和宝菱更亲,国公爷是个什么意思就难说了,咱们上门去可说什么呢还是先打听陆家是个什么意思吧。” 沈墨不禁黯然。第二日沈墨便去了显国公府找陆宝菱,陆宝菱正听李先生讲那些没落世家大族的日常起居,生活习俗,李先生讲的活泼有趣,娓娓道来,不止陆宝菱,连几个丫头都听住了,听说沈墨来了,陆宝菱不疑有他,笑道:“李先生,明天再讲吧,我先去忙了。” 说着便去了待客的花厅。沈墨正急的团团转,见了陆宝菱如获至宝,一把把陆宝菱拉住,陆宝菱觉得奇怪,道:“你来做什么”沈墨张口结舌,一路上想了很多,临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宝菱越发奇怪,坐下喝茶:“你怎么突然间跑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啊不过我答应过祖父不会再闯祸了。”沈墨抓抓头发,道:“不是这个,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陆宝菱好奇的张望过去,沈墨脸色憋得通红,还是说不出来,急的汗都出来了。 正巧柳姨娘经过,来给沈墨问安,见沈墨满头大汗,吃了一惊:“沈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头的汗,快洗洗,仔细着凉。”又问陆宝菱:“你们又玩什么了虽说天气渐暖,可正是换季的时候,更容易生病,要当心才是。” 陆宝菱顿觉得冤枉:“是他来找我的,可什么话也不说,我还想问他怎么回事呢。”柳姨娘看看一脸尴尬的沈墨,又看看一无所觉的陆宝菱,打岔道:“既然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那就以后想起来再说就是,沈少爷,您要是不嫌弃,今儿就留下吃饭,我做了桃花糖饼,您尝尝好不好吃。” 沈墨擦擦汗,忙不迭的点头,陆宝菱听说有吃的,欢呼起来,又埋怨柳姨娘:“姨娘偏心,我说吃桃花糖饼您不给我做,沈墨一来就做给他吃。” 柳姨娘笑起来:“我哪里是不做给你吃,是怕你没个节制,吃多了牙疼,我这次用饴糖,不会太甜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男孩子好像都不爱吃甜的。” 柳姨娘去厨房准备桃花糖饼,桃花糖饼还是陆靖柔想的主意呢,用糯米粉揉出来的面团,里面掺上桃花拧出来的汁子,颜色鲜艳,做出来的糖饼也有股桃花的涩口香气,甜香软糯,很是得陆宝菱的喜欢。 不过有一次她一个人吃了一锅饼,撑得一整天吃不下饭不说,还闹得牙疼,柳姨娘得了教训,便不经常做这个点心了,陆宝菱又不敢去问陆靖柔要,开玩笑,那不是去找骂么。 陆宝菱觉得今天的沈墨很奇怪,觉得他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于是便陪着他在院子里遛弯,沈墨不张口,她也不张口。沈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陆家。 柳姨娘也是过来人,对沈墨眼中的犹豫彷徨看的分明,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是少年多情当下便坐不住了,又不敢去问陆宝菱,怕打草惊蛇,惹得她有了这些心思,便去找陆宛君商量。 陆宛君细细的想想,道:“沈墨和宝菱自幼一起长大,要说有情义是肯定的,宝菱只是把沈墨当做哥哥一样,沈墨对宝菱是个什么心思就不好说了,祖父正为赵家提亲的事伤脑筋,沈墨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打听消息的” 柳姨娘道:“我也觉得奇怪才来问姑娘的,要说三姑娘嫁到赵家,那是千般好万般好,可沈家也不错,沈少爷和三姑娘的感情更深,这样的事原该看三姑娘自己的意思,可姑娘看三姑娘这样的脾气,人事不通,只怕问了比不问还麻烦。” 陆宛君道:“正是这个道理。”又疑惑起来:“赵家的事也就是昨天祖父才说的,沈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柳姨娘道:“昨天大姑奶奶回来,和国公爷说了一会子话,沈少爷是她的表弟,她要是属意沈少爷,想必会去送信的。” 陆宛君觉得有道理,随即笑道:“大姐姐真是唉,她难道还嫌不够乱添上一个沈墨,可真是多了个大麻烦。”柳姨娘见陆宛君说的严重,也有些忧心忡忡,直叹养闺女的艰难。 陆万林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赵家的提亲,赵家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宝菱没有父母撑腰,没有兄弟姐妹扶持,将来自己一蹬腿去了,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嫁到赵家去,祖母是嫡亲的外祖母,婆婆是嫡亲的舅母,公公是亲舅舅,夫君又是表哥,有这血缘关系绑着,怎么也不会叫人看轻了去,反观沈家,虽也是亲戚,那也是拐了一个弯的亲戚,总不比赵家保险。陆万林暗暗下了决定,决定应下这门亲事。 陆宝菱原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可二夫人主持中馈多年,消息灵通,不妨叫陆如玉知道了,陆如玉便过来恭喜陆宝菱,陆宝菱听了不禁傻眼:“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陆如玉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会知道呢。”陆宝菱犹豫了一会,道:“可是我只是把四表哥当成哥哥一样,我可没想过嫁给他。” 陆如玉好奇:“那你想嫁给谁啊”陆宝菱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想过,不行,我要去找祖父,我不要嫁给四表哥。”陆如玉赶忙拦住:“你这么过去说,仔细祖父生气,祖父既然决定了,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去了也是白搭。” 陆宝菱顿时觉得沮丧极了,忽然想起来昨日沈墨的到来,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难道他一早就知道了陆宝菱登时怒火冲天,好你个沈墨,既然早就知道了,还瞒着我,真是太不够义气了,当下便换了衣裳去沈家找沈墨去了。 沈墨对于陆宝菱的登门又惊又喜,陆宝菱却径直拉着他出门算账,沈墨只觉得莫名其妙,面对陆宝菱的质问哑口无言,陆宝菱气极了,把沈墨数落了一遍又一遍,这个时候,赵德滨过来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19大闹 赵德滨出门帮赵太太取新打的首饰的,路过茶楼上来歇脚,没想到竟然遇见了陆宝菱,真是惊喜,赶忙过来问候,陆宝菱却因为知道赵家的提亲而对赵德滨有些别扭,沈墨就别提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赵德滨只觉得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瞪着他。他按下不安,笑着和陆宝菱说起赵德清成亲那天的事情:“祖母说想把宝菱提前几天接过去帮衬着一二,等新嫂嫂入门,家里也要有女孩子陪着。” 陆宝菱嘟着嘴没说话,沈墨在旁边冷笑:“宝菱姓陆,不姓赵,为什么要拿她顶着,这也太自以为是了。”赵德滨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是宝菱的表哥,宝菱是赵家的表小姐,敢问阁下是” 沈墨和赵德滨俱是家中幼子,只有别人让着他们的,哪有自己退让的道理,听赵德滨这么说,沈墨登时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赵家的行事,自以为是宝菱的外家,什么事都替她随便拿主意,你们当陆家没人了是不是。” 陆宝菱也站了起来,烦躁道:“不要吵了,什么大事呀。”又去拉赵德滨:“四表哥回去告诉外祖母,我到时候肯定去。” 赵德滨觉得沈墨很嚣张,很看不顺眼,可想着沈墨又是宝菱堂姐的表弟,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不好发作,便应了,笑着和宝菱道了别,还没出门,就听见沈墨的嘟哝:“赵家算个什么东西,十几年都对宝菱不闻不问,现在又来充亲人了,也不怕寒碜。” 赵德滨听得火起,转身踢了凳子,喝道:“沈墨,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沈墨伶牙俐齿,赵德滨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刚开始只是唇枪舌剑,后来推推搡搡的动了手。 陆宝菱又是气又是急,拉也拉不住,再加上是私自出门,身边也没带小厮和丫头,只得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去寻掌柜的分别给赵家和沈家报信。 等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你来我往,木屑乱飞了。陆宝菱赶紧往里冲,却被看热闹的拦住了:“小哥儿别进去,他们打着呢,仔细误伤了你。”陆宝菱急道:“他们是我表哥,我得去劝他们。” 拉住陆宝菱的人松了手,嘟哝道:“两个都是你表哥,怎么能打起来。”赵德滨一拳打在了沈墨的嘴角,沈墨一脚踢上了赵德滨的手臂,两个人势均力敌,脸上差不多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陆宝菱气的喊了几句,见他们都不听,索性坐在旁边看他们打,喃喃道:“今儿就让你们打,不打死一个不算完。” 沈家来得是沈青,赵家来的是赵德清,都是家里的嫡长子,幼弟惹了祸,都很是尴尬,他们两个人倒是对着不停地作揖道歉,沈墨捂着乌青的嘴角嚷道:“哥,明明是他们不对,你为什么要道歉。” 又去骂赵德滨:“有本事你别搬救兵来啊,咱们再打一场。”赵德滨也正捂着手臂直咧嘴,被这话一激就跳了起来:“沈四,你别嘴里不干不净的”话未说完,被赵德清一个眼风扫过去,不敢再说话。 有沈青和赵德清处理事情,这件事很快处理好了,陪了酒楼银钱,又道了歉,又各自带了不成器的弟弟回家教训。陆宝菱垂头丧气的被得了信的陆万林接了回去。 陆万林没想到两个年轻人竟然打了起来,看样子还是为了陆宝菱,这事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陆万林皱着眉头直叹气。 赵家四少爷和沈家四少爷为了陆家三小姐打架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沈家和赵家俱是陆家姻亲,这个笑话就有的看了,甚至还有那不怀好意的故意来恶心陆万林:“你一个孙女要许几个人家啊”把陆万林气的好几天没出门,后来决定把陆宝菱送到庄子上去避避风头。 陆宝菱是哭着走的,她快要恨死沈墨和赵德滨了,他们俩打架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陆万林看着直叹气,陆宛君安慰她:“过阵子我去看你,在庄子上不要乱跑,不要闯祸,要听柳姨娘和李先生的话。” 陆如玉把自己新得的一套九连环送给了她:“你闷的时候玩,我得了空也和二姐姐一起去看你。”陆靖柔是在陆宝菱走后才来的,有些羞愧:“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是没脸见宝菱了,我没想到沈墨这么冲动。” 陆万林叹了口气:“年轻人血气方刚,闹一闹也是有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处理。”陆靖柔得了教训,不敢轻易开口。 陆万林道:“还是回了赵家的这门亲事吧,两个孩子都打起来了,要是挑了赵家,沈家难免微词,况且宝菱还小,我只说舍不得,多留两年,到时候大家的眼光都从这件事情上移开了,再慢慢地准备宝菱的婚事吧。”陆靖柔忙不迭的点头。 回去的时候,陆靖柔又去了沈家一趟,把沈墨骂了个狗血淋头,沈墨已经被沈照罚跪祠堂,又轮番接受了几个哥哥的劝诫,早就不耐烦了,可面对陆靖柔的怒火,即使他不耐烦,也不得不乖乖听着。 陆靖柔越说越气:“你要是真喜欢宝菱,大可慢慢来,我自然也会向着你,你为什么要和赵家的人硬顶,你想没想过,你一时冲动打了一架,最终名声受损的是宝菱,你知不知道为了避风头,宝菱已经去了庄子上,这回只怕要住上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早知道你这么胡闹,我就不会把赵家提亲的事告诉你。” 沈墨大吃一惊,顾不得酸痛的膝盖,急急道:“那宝菱怎么说的”陆靖柔叹气:“还能怎么说,连我都没脸见宝菱了,你呀,赶紧好起来,给我去负荆请罪。” 沈墨垂头丧气的,原来宝菱和他关系最好,可经过这件事,不知道宝菱会怎么看他,他确实太冲动了,沈墨真是后悔极了。 陆宝菱去的庄子是陆家的祖产,虽然位置偏远,可风景秀丽,房屋每年修葺,又因为陆宝菱的到来装饰一新,因此陆宝菱看着花团锦簇的院子,整洁一新的屋舍,心中的委屈也淡了几分。吃穿住都有柳姨娘并奶娘齐妈妈操心,陆宝菱便带了几个丫头满院子逛去。 小小的田庄只有前后三进,前头两进住的是护院家丁和丫头婆子,陆宝菱住在最后一进,后面考进厨房有个小后门,出去后便是田庄,因是主家的宅子,佃户们都在较远的地方修建屋子,因此庄子前后只有一望无际的田地,天高云淡,心情也变得爽朗起来了。 只过了两天,陆宝菱便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带着丫头四处野去了,先是在田庄里头的湖上泛舟,又跑出庄子去逛,这个时候正是播种的季节,两个人换上粗布衣裳,带着竹帽,背着柳条筐子学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去地里玩,觉得很是稀奇。 又学着人家在河里洗脚,可却见着一群光着屁股的半大小子在河里洗澡,吓得捂着眼睛就跑田庄上多是佃户的孩子,也对新来的东家很是好奇,两个人一出去,就有人好奇的在旁边跟着,直看得几个人发窘。 可没两日,就熟络起来了,跟着人家去钓鱼,撩着裙子,光着脚,到河里去摸鱼,结果全身都湿透了,回去被柳姨娘一阵埋怨。 陆宝菱却看上了一个佃户的丫头,只有十岁,觉得谈得来,要带回去当丫头,这可是那家人的福气了,那家人夫妻俩知道了都喜不自禁,当天就把女儿收拾的干干净净送了进来,那丫头叫菱角。 陆宝菱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的,也没有改,菱角也是自小跟着家里的哥哥弟弟野惯了的,上树下水,样样玩的来,要不也不能入了陆宝菱的眼,陆宝菱带她去给柳姨娘看,柳姨娘也说长得俊,又是个嘴皮子伶俐会说话的,便应允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0相逢 这下子陆宝菱更是如鱼得水,整日带着菱角四处乱跑,陆宝菱在菱角的带领下去去看庄家人晒麦子,松月却拦住了:“那儿外人多,要是冲撞了姑娘怎么办,菱角,不许你挑唆姑娘,仔细我告诉姨娘打你。” 菱角年纪小,只知道东西好玩,闻言顿时吓住了,陆宝菱却是十分好奇,道:“咱们只在旁边偷偷地看,又不靠近。”菱角拍手道:“对,晒麦子的地方有个土坡,咱们就在土坡后头藏着,保管人看不见。”松月劝不住,只好跟着去。 结果躲着看变成正大光明的看,正在晒麦的菱角的爹娘认出了自家姑娘,又看到了陆宝菱,殷勤的抬来了椅子,又上了茶水,请陆宝菱在旁边坐着看,陆宝菱却觉得这样还不如偷偷的看有意思呢,刚要走,就听见有个庄家人跑过来喊:“那边有人找一个叫松月的呢。” 松月傻了眼,她一个丫头,谁找她啊。陆宝菱却得了借口道:“许是姨娘叫人来喊了,咱们走吧。”那庄家人还指着土坡那边道:“那人就在那边的柳树下,说要找松月的。” 陆宝菱提着裙子就跑,一口气冲下土坡,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牵着马等在柳树下,不由得愣了一愣,紧紧跟在后面的松月和菱角也愣住了,陆宝菱回头问松月:“这是你家的亲戚” 松月赶忙摇头,陆宝菱好奇的上前道:“就是你要找松月”那人面色不耐,见了陆宝菱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陆宝菱指了指松月:“请问你找我的丫头有什么事” 那人更是愣住了,随即解释道:“我在找我的同伴松月,并不是找姑娘的丫头。”陆宝菱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原来是同名啊。”又朝松月笑道:“有人和你同名啊。” 松月刚才也被吓了一跳,见是个误会,赶忙道:“姑娘咱们快走吧。”陆宝菱笑着应了,又朝菱角道:“你对这里熟悉,帮着找找另一个松月,就说他朋友等着他呢。”菱角蹬蹬蹬跑开了,那人却是拱手道:“多谢姑娘。” 没想到等吃了午饭菱角才跑回来,道:“那个松月竟迷了路了,竟朝西走往安平县那边去了,遇着人一问才知道走错了,他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急的直哭呢,还被他朋友踹了两脚呢。” 陆宝菱道:“那人怎么这么坏,又不是故意的,亏我还叫你帮他忙,早知道叫他等着去。”菱角坐在小杌子上吃松月给她留的饭菜,鼓着嘴直笑。 松月却觉得无奈,这太没规矩了,哪家的丫头敢当着主子的面吃饭,这在庄子上还罢了,回去后少不得被国公爷训斥,这个菱角,还是早些教她些规矩好。 住了一阵子,赵德滨来了,赵德清婚礼在即,陆宝菱可是嫡亲的表妹,是一定要参加的,赵老太太听说了他和沈墨打架的时候也气得不行,越发的怜惜陆宝菱,提前好几天就叫接过去。 赵德滨心虚,抢着接了这个差事。陆宝菱看着赵德滨只是不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德滨讪讪的只在旁边作揖:“好妹妹,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陆宝菱不高兴的问着他:“为什么要和沈墨打架你们打架,倒害得我被送到这个地方来,我才不想理你呢。”赵德滨忙不迭的只是作揖,柳姨娘瞧见了帮着求情:“不过是一时气愤动手打架,原也不是大事,是外头那些人喧渲染染的闹言重了才闹成这样,你难道还和赵少爷真心生分了” 陆宝菱嘟着嘴不说话了,赵德滨感激柳姨娘,说话越发的可怜:“为着这事,爹打了我一顿,哥哥也说我不懂事,祖母和娘也是见天的训斥,我已经知错了,妹妹若是不原谅我,我可真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陆宝菱闻言心中一软,道:“那我原谅你,你以后不能再和沈墨动手叫我为难了,沈墨虽然很嚣张,可是他也是我的朋友啊,又是大姐姐的表弟,总要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吧。” 赵德滨连连点头,又陪着小心在庄子上玩了一天,陆宝菱这个人和谁都没有隔夜仇,等一起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又好的跟什么似的。 柳姨娘坐在后头的马车上,听着前头的欢声笑语,很是欣慰,对李先生道:“我们姑娘到底心善,一会就好了,要是换了旁人,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 柳姨娘最是护短,就是夸人也只夸奖自家人,李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知道了,倒是一笑:“三小姐心思单纯,这固然是好事,也怕被有心人给利用了,还是早些明白些人情世故为好。” 柳姨娘想起这个就叹气,疑惑道:“当年老爷夫人俱是聪明伶俐的人才,怎么生了姑娘就这么没有心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李先生笑而不语,心内却想,有这么些人宠着护着,能有心机就怪了。 陆宝菱先送了行李去陆家,又去了赵家,赵老太太见了一把拉住,心肝肉的喊着受委屈了,赵家几个兄弟都是笑吟吟的看着,倒把陆宝菱闹了个大红脸,又对赵老太太道:“庄子上一点也不苦,还挺有意思的,我打算今年夏天避暑的时候还去,外祖母和我一起去,那儿又安静风景也好,啊,对了,六月份收麦子我还和菱角约好了去看打麦场呢。” 赵太太笑道:“去了一趟庄子上,宝菱竟然连打麦场都知道了。”陆宝菱颇为得意:“当然啦,我还和菱角一起去地里拔草呢,我还知道有的野菜是可以直接吃的,有些就是有毒的,可有意思了。” 赵老太太也大笑起来:“亏我还担心她受委屈,巴巴的去叫了来,没想到她倒是乐不思蜀。”赵家已经得了陆万林的信儿,知道陆宝菱嫁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了。 一来无论嫁不嫁,陆宝菱都是赵家的外甥女,这点是不会变的,二来赵德滨虽然不拒绝娶陆宝菱,可也没有像沈墨那样明确的说喜欢陆宝菱,赵太太也犯不着勉强自己的儿子,因此很快对这件事情坦然了,还跟往常一样疼爱陆宝菱。 婚礼前一天,连家派人来铺床,来人是连家大奶奶,连氏的嫂子,是个很爽利活泼的人,三两句话就把赵老太太哄得很高兴,知道陆宝菱的身份,又是夸陆宝菱长得好,懂规矩,给了一对翡翠镯子做见面礼,越发的讨赵老太太的欢心,自然对即将过门的连氏多了几分期待。 第二日一早,赵家四个兄弟便去迎亲了,陆宝菱装扮一新,跟在赵老太太身边招呼客人,这次赵家办喜事,邀请的多半是原先的故旧和赵老爷的同僚好友,外加几路的亲戚,别的不说,陆家是肯定要来的, 陆宝菱的娘原是正经嫡亲的姑姑,侄儿成亲要送厚礼给新人体面地,可陆宝菱的爹娘去得早,这样的事也只能陆万林出面了。 陆家除了陆宛君都来了,陆如玉拉着陆宝菱的手唧唧喳喳的不肯松开,又有沈家和陈家,这也算拐着弯的亲戚,也都下了帖子,沈家来的是沈太太并沈大奶奶,不知是不是怕和赵德滨碰面,沈墨并没有跟来,陈家来的自然是陆靖柔和陈文宁夫妇俩了。 陈文宁是镇国公世子,一来便被请到了外面花厅说话,陆靖柔便来给赵老太太道贺,见了陆宝菱也是格外惊喜。赵太太忙的脚不沾地,赵老太太就吩咐她:“这里的客人有我招呼呢,你且出去忙,各处打点好了,别忙中出错叫人笑话。” 又道:“隔壁虽然送了帖子去,可也不知人家主子来不来,咱们又是承了人家人情的,再叫个管事恭恭敬敬的去请,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咱们只把礼数做足了。”赵太太笑着应了,果真派了管事去请,没想到真的请了来,也没想到隔壁住的人竟是端王爷。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1婚礼 门子上说端王爷来贺喜了,赵太太还吓了一大跳,自家和端王爷可没什么交情,怎么忽不喇的上门来了,一问才知道隔壁的院子竟是端王爷的,正巧来住几天,他又是爱热闹的,听说赵家办喜事请了人来请,自然有了兴趣,便临时叫人备了贺礼。 端王爷一来,不光里头的女眷惊讶,就是赵老爷也大吃一惊,赶忙亲自迎了出去,行礼叩拜,端王爷忙叫人把他搀起来,笑道:“今儿我只是来喝喜酒的客人,赵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赵老爷笑道:“王爷能光临犬子的婚礼,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迎亲还没回来,不能给王爷磕头。”端王爷笑着推辞了:“说起来,早些年我和令妹夫还是好友,咱们算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套。”赵老爷有些惊讶,他真没想到妹夫和端王爷居然是好朋友,于是言辞越发的客气了。 陆宝菱听说端王爷来了便偷偷跑到前院去看,见端王爷被一群人簇拥着,想起他一个人穿着直裰翻地的样子,只觉得格外好玩,见端王爷无意间瞥过来一眼,陆宝菱欢快的扮了个鬼脸,端王爷不禁失笑,这个丫头也太机灵了些。 新人很快就到了,大家都围到外头去看新娘子,等新人拜过了天地,入了洞房,前头张罗着开席,这婚礼的气氛才达到顶峰,端王爷自然没有到酒席结束才走,事实上,他能来已经给了赵家莫大的面子了。 前头那群人正给赵德清灌酒呢,可赵德清有三个弟弟扛着,倒是一点没醉,高高兴兴地入洞房去了,赵德滨喝的比较多,迷迷糊糊的路都走不稳了,陆宝菱带了几个丫头来扶几个人回去,赵德江赵德海都还好,赵德滨抱着酒坛子躺在桌子底下怎么拽都拽不动,几个小丫头累的满头大汗。 陆宝菱气的踹了他一脚:“真不知道怎么男人这么爱喝酒,喝了酒还这么烦人。”小丫头战战兢兢地提议:“四少爷喝了酒,躺在这儿会着凉的,要不叫个外院的小厮来吧四少爷扶回去吧。” 陆宝菱道:“那你去找两个稳妥些的叫进来,舅母还要我帮着她清点碗碟器皿呢。”说着又带了丫头去了赵太太那儿。忙到了半夜,赵老太太那边又叫了丫头来喊陆宝菱去休息,陆宝菱玩闹了一天,又忙了这么一会子,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沾着枕头就睡了,一夜无梦。 赵老太太上了年纪,睡得晚,起得早,见陆宝菱还跟小猪似的拱在被子里,不由得拍了一巴掌,笑道:“一大早 你嫂嫂要来敬茶的,你起晚了见面礼可就没有了。”陆宝菱嘟嘟哝哝不知道在说什么,赵老太太宠溺纵容的看着她赖床,吩咐丫头给陆宝菱拿来准备好的新衣裳,新鞋子。 陆宝菱睡眼朦胧的跟着赵老太太去了正厅,等了不一会便见仍旧一身红衣的赵德清和连氏相携而来,赵太太脸上笑开了花,赵德江和赵德海窃笑着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宝菱却是精神一振,好吧,看看这个嫂子能送什么见面礼。 赵老太太送给连氏的是一尊羊脂玉雕就的送子观音,殷殷期盼不言而喻,连氏红着脸道了谢,赵太太送了一对金镶玉如意,赵老爷送了一对鸳鸯佩,接下来便是几个小辈的给连氏行礼叫嫂子了。 赵德滨不等赵德江上前便先跃上前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嫂子,连氏笑着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赵德江和赵德海也都是一样的文房四宝,陆宝菱最后凑上前去,叫了声嫂子,连氏送了一个大红色什锦花样闪金荷包,陆宝菱拿去给赵老太太显摆,里面放了一对赤金莲花簪子,赵老太太笑道:“你嫂子给你的你就收下。” 连氏却带着询问的意思看了看赵德清,相公早就和她说过,陆宝菱虽是赵家的表小姐,可在赵老太太眼里跟嫡亲的孙女没什么两眼,格外宠爱,因此准备的礼物也不能太简薄了,因此她将荷包里的一对金锞子换成了赤金莲花簪。 难道还不够厚重,赵德清却微微点点头,连氏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过犹不及,若真是太丰厚了,反倒惹得婆婆疑心,她是新媳妇,走一步都要仔细掂量着,生怕错了叫人笑话。 陆宝菱在赵家住了两天便回去了,陆万林笑眯眯的叫人去春风楼置办酒席给她接风,陆宝菱在赵家几天热闹的厉害了,只觉得疲累,因此吃了酒席便回去休息了,醒来时,便看到沈墨双目灼灼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陆宝菱吓了一跳,随即怒喝道:“你还有没有规矩啊,这是我的卧房,你就这么往里闯,我要是在洗澡呢。”沈墨扑哧一声笑了:“你衣裳不是穿的好好地么,真是,咱俩小时候还被放进一个澡盆里一起洗澡呢,如今又来和我说规矩了。” 陆宝菱是累极了,没换衣裳就睡了,此时身上衣衫皱巴巴的,又听沈墨这么说,讪讪的,沈墨大笑起来,陆宝菱便拿枕头砸他:“你还不出去。” 许是和沈墨一起长大的关系,陆宝菱并没有多么记恨沈墨,反而经他插科打诨的就好了。两个人一起去找陆宛君,陆宝菱在田庄上见多了花儿粉儿的,起了做香露的心思。 现在也有卖香露的,不过多是花瓣汁子熬出来的,味道浓,颜色也不好看,陆宝菱想起在庄子上吃的装在琉璃瓶里的蜂蜜,如果香露是那种透明颜色的,又好看,香味清清淡淡的,肯定招人喜欢。陆宛君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用的花早就谢了,你难道用叶子做香露” 陆宝菱托着腮皱着眉头,沈墨在旁边出主意:“我大嫂开了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我们去问问她也好,她铺子里肯定有人懂这个。”陆宝菱又跟着沈墨去了沈家,沈大奶奶听了直笑,道:“你要是喜欢,香露我那儿多得是,只管挑喜欢的拿去用,只是这做香露不是一朝一夕的,你又要好看,怎么着也要师傅们琢磨琢磨,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陆宝菱得了两瓶子玫瑰香露,玫红色的液体有些粘稠,香味扑鼻,要是洗澡的时候掺一点在洗澡水里头就香的不得了,陆宝菱却不满意,回去送了一瓶子给柳姨娘,剩下的交给了青荇放在架子上,谁洗澡就拿去用。 过了半个月,沈墨兴冲冲地来了,带了个好消息来,铺子里的师傅研制出了陆宝菱想要的那种透明颜色的香露,在香露中加了石花菜,使花露的颜色变得透明起来,不过倒没制成香露,而是制出了透明的香胰子,沈墨笑道:“大嫂很是感激呢,叫我送了一些过来给你使,还说你想要的香露一定给你制出来。” 陆宝菱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把那一匣子香胰子分好几份分给了各处。许是有了经验,这次只花了七八天的时间就熬制出了那种清透颜色,如水一般的香露,香气清淡,若有若无的,装在鎏金的琉璃小瓶子里,格外好看。 沈大奶奶叫人做了一百瓶,给了陆宝菱五十瓶,共木樨,玫瑰,蔷薇三种香味。陆宝菱东送一点,西送一点,最后自己只留了十瓶,这个时候放在架子上的玫瑰露倒没有人稀罕了。 青荇边收拾东西边道:“姑娘手里就是留不住东西,才送来几天,姑娘还没用呢,就只剩下这些。”陆宝菱坐在旁边吃夜宵,朝绿榕笑道:“你瞧青荇小气的,不就几瓶子香露,心疼成这样。” 绿榕笑起来:“青荇就是这样,上次姑娘做的绒花分给别人戴她也是这么不情愿。”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2.财源 陆宝菱笑起来:“现在就这么着了,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青荇红了脸,呸了一声:“姑娘也好意思说这话,什么嫁不嫁的。”这时陆宝菱身边另一个叫安菊的进来了,道:“二夫人把身边的秀珠姐姐嫁人了。” 屋里人听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倒让安菊摸不着头脑,绿榕拍手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下子咱们有喜酒喝了。”松月一直在里间铺床,虽没插嘴可也一直听着,闻言出来道:“不光喝喜酒,你不得随礼又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肯定嫁的风风光光的。” 又问安菊:“二夫人把她许给了谁”安菊道:“是门房的苏管事的儿子,叫什么苏虎的。”陆宝菱由着几个丫头唧唧喳喳的,对松月道:“回头你挑两样金首饰送过去,就说是我给她的贺礼。” 松月笑道:“姑娘也太大方了些,也要看看二夫人赏的什么,咱们总不能越过了二夫人去。”陆宝菱道:“那就交给你了,你裁夺着办吧。” 屋里正欢笑着,外头查夜的婆子来敲门,丫头们顿时不敢吱声了,各自去干各自的事去,松月安菊几个则服侍着陆宝菱歇下。 第二日,陆宝菱去找陆如玉,问陆如玉该赏些什么东西,陆如玉道:“秀珠是娘的贴身丫头,一向忠厚老实,我想着送三十两银子去。” 陆宝菱托着腮发起愁来:“我原本打算送首饰的,你既这么说,我也赏三十两罢了,只是我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已经花完了,想送银子也没法子了。”陆如玉有些惊讶:“这么快就用完了” 陆家因子嗣少的缘故,各色份例都很高,月例银子是每个月二十两,比寻常人家二两银子的月例高了十倍,女孩子一年另有四十套衣裳,还有胭脂水粉钱另算,能花到钱的地方很少。 陆如玉道:“都拿去做什么了你往年存着的月例银子呢”陆宝菱掰着手指头算:“和沈墨出去买簪子花了五两银子,买玫瑰松子糖还有各色糕点花了二两银子,上次又叫人从外头置办了一桌席面花了十两,还剩下三两银子。” 陆如玉很是无语,把丫头遣退了,自己亲自动手从床底下拖出个檀香木雕花的小箱子,上面锁着一把黄澄澄的锁头,陆如玉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锁,陆宝菱不禁惊呼,小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层金条,金光灿灿的,少说有十几根。 陆宝菱结结巴巴道:“你哪里来的”陆如玉很是自豪:“我每个月省下来的月例银子,还有娘给我的零花钱,从爹那儿要来的银子,我凑了一匣子就拿去打成金条收藏着。” 说着拿起了一根金条给陆宝菱看上头嵌的字:“看,这个陆如玉三个字就是我专门叫人打上去的,天底下独此一份。”陆宝菱的眼睛都快闪晕了,道:“二伯母知不知道” 陆如玉低声道:“要是知道了还能留在我这儿,我告诉你吧,是祖父说要开源节流,我打这些金条也是托了祖父悄悄给我弄得,别说娘了,爹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 陆宝菱沉默着看着陆如玉收起了箱子,闷闷不乐的回去了,如玉比她还小呢,都知道省钱为自己攒嫁妆了,难怪二姐姐说自己不懂事。 陆宝菱有些难过,回去后就把素日里装钱的小匣子抱了来数,每个月发放了月例就把钱放在里头,有时候柳姨娘还给她贴补,饶是这样,里头才只有一个五两的银锭子,两串铜钱,和如玉的那箱子金条相比,简直寒酸的要命,人就怕比,一比就知道自卑了,一比就知道奋发图强了。 陆宝菱去找沈墨,问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沈墨很是奇怪:“你缺钱啊找我啊,要多少”说着就要掏荷包,陆宝菱拦住了,道:“你的钱还不是你爹挣得你自己挣过钱么” 沈墨嘿嘿一笑,不说话了,他是男孩儿,沈家的规矩,男孩子超过十三岁想用银子就直接向账房支取,因此他的兜里一直没缺过钱。 沈墨道:“如今家里的田庄铺子都是大哥在掌管,我又碰不到,也没安排什么差事给我,我想挣钱也不能啊。”陆宝菱叹气:“我名下倒是有很多铺子,不过都是祖父掌管着的,说是我的嫁妆,不出嫁不能动。” 沈墨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挣钱了”陆宝菱老老实实道:“二伯母身边的大丫头要出嫁了,如玉打赏了三十两银子,我想着总不能比她少,就也打算赏三十两,可是没钱。” 沈墨嘻嘻笑道:“你们家的丫头这么体面,主子一赏就是三十两。”他眼睛一转,道:“我有个好主意,能挣很多钱。”陆宝菱虽然疑惑,可也跟着他去。 看着面前的吉祥赌坊四个大字,陆宝菱愣住了:“你来这儿干嘛”沈墨神秘一笑:“能让你财源滚滚的地方。”想了想又道:“这个地方你还是别去了,我去吧,你想赢多少钱告诉我。” 陆宝菱虽然天真,可也知道赌坊不是个好地方,赶忙拉住他:“不行,你也不能去,沈伯母知道你赌钱会气死的,我不要钱了,咱们走吧。”沈墨却不依了:“我谁也不说不就成了。” 两个人正拉拉扯扯呢,只听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呢”陆宝菱回头一看,竟是陈文宁,他好像是经过这儿,满面怒意,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陆宝菱和沈墨齐齐喊姐夫,陈文宁满面寒霜的走过来:“沈墨,你带着宝菱去赌钱你真是胆大包天。” 沈墨刚想分辩,陆宝菱抢先道:“姐夫误会了,我们只是经过,没想过进去。”陈文宁皱着眉头看着陆宝菱,穿着青绸短袍,头发束成了一束带着发冠倒像是一个小公子,只是小腰盈盈一握,面如桃花,比女孩装扮时更显得妩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姑娘,陆宝菱被他看得害怕,悄悄往沈墨身后躲。 两个人被陈文宁提溜回了陈家,陆靖柔原本是笑意盈盈的迎上来,看见沈墨和陆宝菱也觉得奇怪:“你们又闯什么祸了”两个人根本不敢说话,眼巴巴看着陈文宁。 陈文宁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咳了一声,道:“我看两个人在大街上打打闹闹的不成样子就给叫回来了,也没什么大事。”陆靖柔压根不相信,只得暂时按下疑惑,叫人张罗着上茶上点心,又吩咐厨房准备,留两个人吃饭。 中午吃饭倒是宾主尽欢,沈墨还和陈文宁喝了两盅酒,饭后,两个人便要告辞,陆靖柔又派了车,叫人好生送着回家,这才回去问陈文宁,知道沈墨带陆宝菱去赌坊也是大吃一惊,随即大怒:“这个沈墨胆子也太大了。” 又说陆宝菱:“肯定是宝菱挑唆的,我就知道,这两个人凑一块就没什么好事儿。”又说要叫人去告诉祖父和舅舅,好生管着二人,被陈文宁拦住了:“我已经说了他们,想必不敢了,你再去告状,两个人白饶一顿打骂,何必呢。”又问陈蓉的婚事,陈蓉是陈家的嫡长女,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只因陈夫人心疼,这才多留了两年。 陆靖柔道:“娘的意思自然是门第越高越好,男方的人品也要好,家境也要殷实,要说一面优秀的好找,面面俱到的可就难了,只能细细的访查着罢了,这说亲又不是做饭,饭熟起锅。” 陈文宁道:“你觉得程怀玉怎么样”陆靖柔想想道:“程怀玉是定国公世子,名声很是不错,读书也好,骑射也通,人缘也好,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你别忘了,程怀玉是金龟婿,盯着他的可不止咱们一家,定远侯韩家和程家是世交,韩家可还有两个到了年纪的嫡女呢,还有卫国公裴家,威远侯魏家,都有适龄的姑娘,凭什么就轮上咱们家了” 陈文宁道:“虽然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总要试一试才成。”陆靖柔似笑非笑:“世子爷,您的亲妹子不用我说,您心里明白,那样性格的姑娘,哪怕是公主,只怕也难讨人喜欢,叫我说,也不管什么门第了,挑个知根知底,公婆忠厚的,有咱们照看着,也不至于受了委屈。” 陈文宁沉默了,陈家的姑娘确实有些骄纵,陆靖柔见陈文宁不说话了,也就换了个话题:“说起成亲,二弟也该说亲了吧,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提起这个一向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庶弟陈毅宁,陈文宁的眸色便暗了下来:“这件事还要娘做主。”陆靖柔笑道:“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言,只是二弟一向有主意的很,只怕拿捏不住他,还是早作准备吧。”陈文宁郑重的点了点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3.寺庙 陆宝菱和沈墨分开后便回了家,垂头丧气的,刚进院子,青荇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柳姨娘听说秀珠出嫁姑娘要打赏银子,叫彩蝶送了五十两银子来。” 陆宝菱道:“肯定是姨娘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的我,我不要这个钱。”青荇有些奇怪,可也没多嘴,回去把银子收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陆宝菱依旧闷闷不乐,李先生每日和她说笑也察觉出来了,可又不好问,再加上进了七月份,天气越发的热了,陆宝菱又要去田庄上避暑,陆万林索性叫二夫人带着家里三个姑娘,一起住到庄子上去。 打点行程花了几天的功夫,等到了地方,已经是七月中了,麦子早就收获了,就是地里的麦茬也被人捡了好几遍,陆宝菱拉着陆如玉去地里玩,被二夫人拦住了:“这才刚来,四处都没安顿好,不许你们乱跑。” 两个人只得跟着二夫人收拾东西,安排房舍下人。陆宛君一向深居简出,很少出门,这次到庄子上来也觉得很是新奇,被陆宝菱拉着四处在院子里跑。 陆宝菱身边的菱角被放回家去放了几天假,跟在陆宝菱身边的就变成了另外两个小丫头绿芍和红药,这两个丫头都是陆万林赏给陆宝菱的,最是聪明伶俐,原先只在屋里打扫,如今被带出来随侍,自然很是开心。 因有二夫人拘束着,几个人不能玩的疯了,只摸了一回鱼,摘了一回莲蓬,二夫人看着陆如玉的裙子湿了半截,忧心忡忡的:“这么玩下去一夏天可就玩疯了。” 李妈妈给出主意:“奴婢听说附近有个寺庙,不如夫人带了几位姑娘去寺里上香,有个正经事做,总好过四处野着跑去。”二夫人觉得很是,便叫李妈妈去准备。 附近的寺庙叫庆云寺,是个小寺,但因靠近通州,所以香火也还旺盛,二夫人叫人递了显国公的帖子去,住持便提前清寺准备好了迎接陆家女眷。 住持法号虚明,却是个白白胖胖的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一脸慈善,和二夫人不住地夸耀寺里的香火灵验:“先皇的云妃娘娘就是在我们这儿许了愿,这才诞下了诚郡王。”二夫人听了很是心动,和虚明聊得越发投契,又捐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答应住在这儿,吃七天的素斋。 二夫人决定住下来,三个姑娘总不好先走,就都住了下来,李妈妈又叫人重新回庄子上取了被褥,安排住的地方。 陆宝菱原本也不高兴,只是一听这个儿的香火灵验,会让二夫人生个儿子便也就答应了,三个姑娘很是认真的陪二夫人吃素斋,都希望二夫人早日生下一个儿子,以继承显国公府的香火。 庆云寺的素斋做的真是不怎么好吃,二夫人看着对面三个小姑娘强忍着不喜欢往下咽那些没有油水的青菜,回去背着人就忍不住落泪,吩咐李妈妈:“我记得你做了一些肉脯,拿过去给几个姑娘分了,我吃素斋也就罢了,她们还小,正长身体呢,不能耽搁了。” 李妈妈这边回庄子上取了肉脯来,陆家三个姑娘则在寺里玩耍,庆云寺的后山种了一大片的竹林,此时青翠欲滴,风吹沙沙声源源不绝,虽然有意思,可竹林幽深,也挺是吓人。 陆宛君笑道:“古诗有云,独坐深篁里,弹琴复长啸,如此雅致的事情,没想到咱们倒害怕起来了。”陆宝菱道:“这寺里太清净了些,没什么意思。” 陆如玉道:“方外之人要的就是清净,热热闹闹的岂不在了红尘之中”几个姑娘一边闲话斗嘴,一边做各种事情打发时间,陆宛君研究完了一本棋谱,陆如玉绣完了两方帕子,陆宝菱也解开了两个九连环,可在寺里的日子才过去了三天。三个姑娘叫人在竹林边上的阔地上铺了竹席,垫了蒲团,放置了矮矮的炕桌,席地而坐。 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陆如玉和陆宝菱趴在炕桌上玩翻花绳,丫头们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坐在小杌子上,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做针线,只听竹林里呼啸一声,把大家都惊动了。 陆宝菱吓了一跳,快速地起身走到竹林边上往里面张望,别的声音许是她听错了,可刚才的呼啸声,分明是打猎的时候发现猎物时通知同伴的暗号,这还是沈墨告诉她的呢。 陆如玉也跟在身后问:“怎么了”陆宝菱道:“有人在打猎。”陆如玉也觉得奇怪:“大夏天的谁会去打猎呢,你别是听错了吧。” 陆宝菱胆子大,想要往里走,却被青荇拉住了:“姑娘不能去,万一被人误伤了可怎么是好。”陆宝菱道:“哎,你别着急,这儿是寺庙,有事一喊就来人了。”青荇还是不依,不肯陆宝菱去冒险。 此时竹林的另一边,两方正进行着角逐,端王爷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庄重严肃,穿着劲装,腰间挂着长剑,吩咐身旁的黑衣男子:“天黑前一定要把人找到。” 黑衣男子郑重的应了,带着人四处撒网开始了搜捕。另一个青衣男子匆匆跑了来道:“王爷,这附近就一个庆云寺,显国公的家眷正在寺里住着呢,您看要不要” 端王爷眼睛一眯:“显国公府的人”青衣男子道:“是,奴才去打听了,是陆二夫人带着三位陆姑娘,许了愿,打算吃七天的素斋。”端王爷道:“显国公府的人能不动就不动,陆万林可不是好惹的。” 陆宛君借了寺里的小厨房蒸了点心,打算带去给两个妹妹吃,没想到回去后发现那儿只有空荡荡的竹席,人都不见了,陆宛君心中一惊,四处观望,除了婆娑的竹林,寂静无声。 陆宛君急了,喃喃道:“那么多人去了哪儿啊”原来是陆宝菱执意要去看看,青荇拗不过她,只好前去告诉二夫人,陆宝菱陆如玉则带着绿榕和杏雨进了竹林。 陆宛君赶忙吩咐身边的丫头黄莺去告诉二夫人,却不防黄莺一声尖叫,指向了竹林边缘,陆宛君咯噔一下,却见竹林边缘上的发黄的竹叶间间或滴着些许血迹,看那样子,绝对是新鲜的。 陆宛君一把捂住黄莺的嘴,知道自己此时很可能陷入了一个阴谋中,不光自己,可能连陆宝菱陆如玉都被卷进去了。陆宛君的心砰砰乱跳,她深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下来,拉着黄莺顺着血迹一路前行,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埋在竹叶下的蓝衣男子,他的腹部被血染红了一大片,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 黄莺身子直抖:“姑娘,咱们怎么办”陆宛君当即下了决定,低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咱们先把他救回去。”黄莺道:“若是引狼入室呢” 陆宛君轻轻摇摇头:“就算是狼,那也是一条命,佛门圣地,怎么能见死不救。”说着上前就要去扶那蓝衣男子,黄莺赶忙上前帮忙。蓝衣男子极重,主仆二人架着走也很是艰难。 陆宛君看这一路上留下的血迹,停住了脚:“这样不成,一会若是有人找过来,沿着血迹就能搜到寺里来,太危险了。”黄莺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呀,总不能丢在这儿。” 陆宛君灵机一动,对黄莺附耳说了几句话,黄莺眼前一亮,赶忙跑出了竹林。陆宛君则迅速了散开了蓝衣男子的头发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4危急 二夫人正在午休,听见青荇来说三姑娘四姑娘往竹林里去,就有些着急,正叫人去找,这边陆宛君身边的画眉哭着过来了:“夫人,我们姑娘摔着了,快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二夫人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人在哪儿呢”画眉哭着道:“黄莺过来说的,姑娘在竹林那边呢。”二夫人赶忙叫画眉带着婆子们去找,又吩咐人告诉虚明住持,又叫人去请大夫。 竹林那边儿,二夫人匆匆赶到,只见陆宛君散乱着头发,整个人裹在一件蓝色的斗篷里,斗篷上夜染着血迹,真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险些没摔倒:“怎么会这样。” 又喝骂黄莺:“你是怎么照顾人的”黄莺哭的眼睛都肿了:“姑娘听说三姑娘四姑娘进了竹林,担心得不得了,就要去找,没想到绊上一个砍了半截的竹根,就摔倒了了,磕在了石头上,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姑娘。” 二夫人急道:“快点把人抬回去,叫大夫好生诊治。”又吩咐身后跟着的婆子:“你们去找三姑娘四姑娘,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气死我了。” 二夫人知道陆宛君在陆万林心中的分量,她是陆家唯一的一个庶女,陆万林却不曾轻待过她,无论是请先生教导还是日常嚼用,有陆靖柔的就一定有陆宛君的,再加上陆宛君又是个绝色女子,二夫人猜度着,许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因此也一直客客气气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要是陆宛君破了相二夫人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寺院的厢房又小又窄,二夫人只叫了大夫进去,其余的人留在了外头,二夫人关切的嘱咐大夫:“一定要给我们家姑娘好好诊治,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大夫因是临时请来的,额头上还带着汗,此时匆匆擦了,道:“不知小姐伤在哪儿”二夫人看了看黄莺,黄莺流着眼泪道:“伤在了脸上和手臂上。” 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能叫人看的,大夫为难的看了看二夫人,二夫人道:“大夫,要不您先诊脉,看看有没有性命之忧”黄莺哭着搂紧了还包在斗篷里的陆宛君:“姑娘说谁都不许瞧。” 二夫人刚想呵斥黄莺不懂事,又想起陆宛君那样的容貌,还真是怕被人看见,也难怪用斗篷包的这么紧。黄莺道:“请大夫给我们开一点治疗跌打损伤止血的药来,我再帮着姑娘上药。” 二夫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嘱咐大夫:“一定要开最好的药,最好能祛除疤痕,姑娘的脸上留不得疤痕。”大夫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出去写方子。 二夫人见没了外人,想要上前去看看陆宛君的伤势,画眉从外头进来了:“三姑娘四姑娘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请夫人快去瞧瞧。”二夫人不禁扶额,怎么事情都挤到了一起,赶忙嘱咐了黄莺几句,带着人又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黄莺和画眉见屋里的人都走了,这才掩好门窗,将斗篷打开,露出了蓝衣男子的脸,幸而陆宛君个子高挑,再将这男子的身子侧卧屈身,又有斗篷包着,看不出差别来。两个丫头一齐动手,给蓝衣男子的伤口撒药粉包扎伤口。 二夫人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陆宝菱的笑声:“下次打猎王爷可不可以带着我”端王爷的笑声如春风般和煦:“你要是喜欢,今年秋围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陆宝菱顿时欢呼起来,陆如玉的声音迫不及待:“王爷偏心,怎么只带三姐姐去,我也要去。”端王爷笑道:“好啊,也带你去,你们两个姑娘当真是有趣儿。” 见二夫人进去,两个人齐齐站起来,一个喊娘,一个喊二伯母,二夫人真想狠狠地责骂两个人一顿,可又当着端王爷,不好发作,只是轻声道:“也太放肆了些,怎么能不告诉长辈就胡乱走呢,幸而碰见了王爷,要是碰见了拐子,把你们都拐了去。” 又向端王爷道谢,端王爷笑道:“本王偶然经过,竟看到一头野猪,这才起了兴致想猎取,没想到倒叫这两个耳朵尖的听到了声音跑过去瞧热闹,幸而那野猪已经被我抓住,要是误闯的碰见了,可怎么是好。” 二夫人听了更是后怕,又瞪了二人一眼,陆宝菱吐了吐舌头,道:“我很小心的,又有丫头跟着,不会有事的。”端王爷只是呵呵的笑,扫视了屋里一眼,道:“听说陆家还有三个尚未出阁的女儿,怎么,另一个没来” 陆宝菱抢先道:“二姐姐去给我们做点心去了,哎呀,知道我们不见了肯定很着急,她会不会也去找我们了。”端王爷道:“你那还是快点派人去找,一个姑娘家在林子里可不安全。”二夫人忙道:“不用找了。” 又对陆宝菱陆如玉道:“宛君为了找你们,被竹根绊倒了,摔倒在石头上,头破血流的,正在屋里擦药呢。”陆宝菱惊叫一声,惊讶极了,随即又有些愧疚,拉着陆如玉就往外跑:“我们去看看二姐姐。” 端王爷道:“不知有没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夫人尽管开口,不用客气。”二夫人忙道:“劳烦王爷送两个孽障回来已经够麻烦了,二侄女的伤只是看着吓人,想来没有什么大碍,她们年轻姑娘不知道轻重,我先去看看,失陪了。” 等二夫人出了屋子,房梁上悄然飘下刚才的灰衣男子:“王爷,血迹一直蔓延到竹林边缘,后又回去了,可能是看见有人,换了方向逃了。”端王爷道:“一个也不能少,全部都抓回来,不然早晚是个隐患。”灰衣男子应声而去。 陆宝菱和陆如玉赶到的时候,陆宛君已经悄悄从躲藏的地方回了屋子,并叫黄莺和画眉死死地守着门,谁都不叫进。陆宝菱和陆如玉急的直哭,在外喊着叫陆宛君开门,黄莺低声道:“三姑娘四姑娘请回去吧,我们姑娘已经醒了,血也止住了,只是脸上有伤,谁也不想见,等伤口养好了就好了。” 陆宝菱呜呜哭了起来:“二姐姐,我错了,都怪我,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陆如玉也是抽抽噎噎的,脸上万分后悔,二夫人一见两个人哭的震天响就急躁,喝道:“哭什么,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大病,都给我回去候着。” 又吩咐婆子们把两个人带回去,亲自上前敲门,温声道:“宛君,是二婶,你叫二婶看看你的伤口,千万别耽搁了。”陆宛君的声音有些飘忽:“二婶,我没事,我的脸好丑,我现在不敢见人,等好了再给二婶请罪。” 二夫人急了:“傻丫头,什么请不请罪的,你快些开门,千万别想不开啊。”黄莺开门出来了,二夫人看到床的帐子放了下来,黄莺悄声道:“姑娘正伤心呢,夫人还是过阵子再来吧。” 又放低了声音:“脸上这么长一道血痕,虽然不深,也没怎么流血,可看着吓人,姑娘是被吓住了。”二夫人的心咯噔一下,又敲了几次门,陆宛君只是不理,逼急了就哭,二夫人没法子,只叮嘱黄莺和画眉好生照顾着,又回去发落那两个闯了祸的丫头。 门外好容易安静下来,陆宛君这才从帐子里出来,床上躺着的蓝衣男子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整个人也陷入了沉睡中,陆宛君听闻端王爷前来拜会,陷入了思索,这个人,是端王爷的猎物吗新文求评论,希望大家的评价。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5斗智 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很受太宗皇帝的喜爱,但因爱好诗词,喜爱风雅,对于朝政很不上心,这才另立了太宗的长子,也就是先皇为太子,先皇对于这个风流文雅的弟弟也十分宽容。 端王爷十六岁封王,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地位稳如磐石,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这个人真是端王爷的猎物,那这个人又该是什么身份呢是党派之争还是江湖恩怨 陆宛君细细的看着蓝衣男子的手,手掌上有薄茧,但是大拇指上的茧子最厚,可见这个人擅长射箭,食指带着一个翡翠扳指,身上的蓝衣又是极为名贵的料子,看来这个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又懂得武功,还得罪了端王爷,会是谁呢 一直只听说端王爷乐善好施,交友满天下,从没听说和谁交恶啊慢着,自己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人和端王爷有仇,如果是这个人刻意的找端王爷的麻烦呢 如果这个人因为什么事情记恨端王爷,所以前来刺杀,只是失手了,或是有人和端王爷有仇,所以派了杀手前来刺杀可也不应该啊,这个人还带着扳指呢,穿着打扮如此富贵杀手不可能如此打扮,陆宛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等这个人醒来后再说。 蓝衣男子昏睡了几个时辰就醒了,此时天刚擦黑,陆宛君怕被人识破,还坐在床沿上苦苦思虑,蓝衣男子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坐在床边,托着腮,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一下子愣住了,怔忪了片刻,随即又为自己的怔忪感到懊恼,从小他就学习如何克制自己,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的美丽惊呆了。 对方意识到自己清醒过来了,有了片刻的惊喜,随即轻声道:“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他轻轻点点头,感觉到自己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是这个姑娘做的么 似是回应他的话,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又是一阵紧张,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红衣小婢,拖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药,进来便道:“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正被夫人罚跪呢。” 姑娘轻叹一声,道:“这次只得委屈她们俩了。”接过了药碗便要喂他,红衣小婢赶忙拦住:“姑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还是我来吧。”红衣小婢接过了药碗,动作轻柔的给他喂药,他不知道处于什么境地,只有乖乖的接受。 吃了药,他的精神更好了一些,半躺在床上,旁边的姑娘开口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问你为何处于这样的境地,你的伤口很严重,可是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拦着你,要是留下,我最多也只能帮你瞒上两天,你自己看着办。” 他的眼里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欣赏,不光人长得美,做事还如此干脆利落,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陆宛君也不好直接赶人了,只是她一向谨慎,救人是义不容辞,可若是因此惹祸上身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寺里还住着二婶和两个妹妹。 他开口道:“敢问姑娘贵姓,承蒙姑娘救于危难,在下脱险后一定重谢。”陆宛君微微一笑,颜色妍丽:“天底下姓这么多,不拘姓什么,总不要姓东郭就好了。” 他眸色一动,东郭,是在告诫他么东郭先生救了狼却反被咬一口,是在告诫他不要报复么他置之一笑,陆宛君更加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眉目俊朗,看着也才三十出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像普通老百姓,这个人,究竟是谁 蓝衣男子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晚上趁着天黑便走了,陆宛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象征性的用帕子包了脸,去看陆宝菱和陆如玉,两个人罚跪了半天,又见不到陆宛君,着实哭了一阵子,此时见陆宛君过来,纷纷扑了上来,陆宛君微微笑着:“怎么了” 陆宝菱的眼圈红了:“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陆宛君不得已才用这个瞒天过海的法子,见陆宝菱和陆如玉都是红着眼睛,十分内疚,赶忙道:“我脸上的伤口都快好了,没什么大碍的,就是流了血,看着吓人。” 陆宝菱却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越发的难过,陆宛君无奈,遣退了丫头,自己掀开了帕子:“其实我根本我没受伤,你看看。”陆宝菱看着陆宛君光滑如玉的脸庞,一丝痕迹也无,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陆宛君便把救蓝衣男子的事情说了:“因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所以不敢张扬,更怕连累了你们,若不说是我受伤了,只怕瞒不过二婶的眼睛,到连累的你们挨骂,还替我伤心。” 陆如玉松了一口气,直呼阿弥陀佛:“只要二姐姐没事就好了。”陆宝菱却更敏锐一些,疑惑道:“那天端王爷来寺里,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陆宛君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宝菱很聪慧,只要用心,事情便会想的很通透,她道:“我不知道,也不敢问,被救的人看着也是非富即贵,要是真是和端王爷结仇,咱们夹在中间可讨不了什么好,救人是义不容辞,要是引火烧身就得不偿失了。” 陆如玉也很快明白了,道:“咱们家虽和端王爷不大熟悉,可三叔生前和端王爷关系亲密,也因为这个关系端王爷对咱们家也另眼相看,要是因为这事得罪了端王爷确实不好,不过,也不知道那个人的来头,唉,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好好地吃斋念佛,竟会遇到这样的事。” 陆宛君道:“这件事还不知道深浅,先不要告诉二婶,免得她担心,等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再告诉祖父罢了。”又问那日陆宝菱陆如玉是如何遇见端王爷的。 陆宝菱道:“那日我们听见声音,就往竹林里走,一开始并没有看见端王爷,只遇见了一个侍卫,我们自报家门,那个侍卫带着我们去了端王爷那儿。” 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觉得端王爷不像坏人。”一个喜欢养花,闲暇时亲自耕种的人会是个坏人么陆宛君细心地解释:“端王爷是先皇幼弟,历经三朝,地位一直稳如磐石,这样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宝菱,你要记住,看人不光要用眼睛,还要用心。” 三个姑娘讨论了一番,却依旧没有结论,因为她们对于朝堂上的党派之争知道的太少了,要是陆靖柔在,说不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为陆家获取更有利的东西,可陆宛君到底稚嫩些,只想着自保便罢了。 而此时,在京城,陆万林通过自己的消息网知道了一件秘事,大夏天竟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叫陆令思带着人去庆云寺接陆家的女眷回来。夏夜的庆云寺静谧而热闹,陆宛君睡不着,独自在院子里散步。 墙角不知名的昆虫正叫的欢快,陆宛君情不自禁想起了半年后,也就是来年开春的那场选秀,时间不多了,看来回去后就要准备了,要先请嬷嬷教导宫中的礼仪规矩,单这一样就瞒不过祖父的眼睛,看来还是要借助大姐姐的帮助,选秀的时候如何才能留下来,留下来后又如何得到皇上的恩宠,她前方的路真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啊。 “嗖”的一声,凌空破出一支翎羽,轻轻落在了陆宛君的身旁,陆宛君有些奇怪,四周看了看,四下寂静无声,她捡起翎羽,把上面系着的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八个字。 是那个蓝衣人他脱险了,可为什么又回来写了这八个字,会写这八个字的人,看来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然这庆云寺里除了僧人便是女眷,他要动手杀人灭口应该很简单。 陆宛君轻轻一笑:“我难得救人,便承了你的情,看来我没有救错人。”黄莺开了厢房的门,看到自家姑娘站在院子里,面带微笑,身上的浅紫色纱裙在月光的清辉下越发的朦胧。 黄莺叹了一口气,姑娘这,美的人,将来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娶了去。她轻轻喊了一声,陆宛君回头一笑,黄莺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尴尬的指了指屋内:“姑娘快进来看看。” 陆宛君进了屋子,在床上发现一个翡翠扳指,陆宛君认得,是那个蓝衣男子手上戴着的。 家里停电,更新推迟了,晚上十点还有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6.意外 第二日,陆令思便到了寺中,接了几人回去,二夫人饶是不精明,此时也有所察觉,悄悄地问陆令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把陆宛君摔伤,端王爷偶然经过的事情说了,陆令思听了额角直跳,越发验证了心里的猜测,只催促着二夫人赶紧回去。 又去看了陆宛君,见陆宛君没什么大碍才罢,回去的路上二夫人只是埋怨:“还差一天就吃满了七天的素斋,住持说庆云寺的香火灵验,我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只求早日生个儿子。” 陆令思道:“求佛贵在心诚,不在多一天少一天的。”二夫人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叫我们回去”陆令思叹了口气,虽然是在马车上,还是悄悄四处望了,压低声音道:“皇上从三天前就没有早朝,爹探听了消息,皇上微服出巡,失踪了,接着端王爷又声势浩大的带着人去打猎,可是却只是在皇上失踪的地方转悠了两圈又回去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二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日端王爷来寺里难道就是”陆令思轻轻点头,道:“皇上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上下都很不安哪。” 二夫人疑惑道:“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又是太宗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若是端王爷有意,又怎么会到了今天才发作” 陆令思道:“太宗皇帝喜爱端王爷是因为宠爱端王爷生母的缘故,但宠爱是一回事,先皇是先太后嫡出,先太后执掌,地位稳固,并无过错,先皇也温良恭俭,很受臣子拥护,纵然太宗说要立端王爷为太子,只怕朝臣也不会同意,多半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端王爷当时说自己寄情山水,难保不是以退为进的主意,你想想,若是皇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没有子嗣,皇室中谁的地位最高谁最适合做皇上” 二夫人被吓住了,皇上虽然三十多岁了,但除了两位公主外并未有皇子,诚郡王是皇上幼弟,又非一母所出,且年纪尚幼,只有端王爷,正直壮年,又是皇叔的身份,且曾被太宗议储 二夫人结结巴巴道:“那当时他来寺里,会不会”陆令思摇头:“当年三弟和端王爷关系很好,两个人都是才子,吟诗作对,很是投契,我想着端王爷并非心思深沉之辈,可若那只是他的伪装,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咱们家是福是祸还不知道。” 二夫人道:“咱们家并无子嗣,公爹也不曾与人结党,就算端王爷成事,只要以无子嗣为由将咱们家夺爵便可,何必与咱们家为难。” 陆令思苦笑,若真是到了紧急关头,一直令人诟病的地方倒成了保命符,又安慰二夫人:“事情还不至于此,你别杞人忧天了。”二夫人怎么能不想,炎炎酷日,只觉得遍体寒意。 回到家,陆宛君先去见了陆万林,不知道陆宛君是如何说的,只是陆万林从书房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令陆令思心中一紧,迎了上去:“爹,出了什么事” 陆万林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是好事,若是坏事我还能笑得出来”陆令思心中一松,道:“刚刚靖柔来了,正在花厅和她们姐妹说话呢。”陆万林笑了起来:“靖柔的消息一向灵通,这个丫头”说笑着,已经迈步向花厅走去。 镇国公府,定国公府,显国公府都是显贵之家,但镇国公府是权臣,定国公府是勋贵,只有显国公府,虽是权臣,却只有陆万林和陆令思父子二人在朝为官,虽是勋贵,却也因子嗣凋零而即将没落。 因此,显国公府最受皇上信任,而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则在皇上的信任和猜疑间不停地摆正自己的位置,因此消息也更为灵通。 陆靖柔听说了皇上失踪的消息,还听说了消失的地方在庆云寺附近,真是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就过来探听消息,见个个好好地,不免大为庆幸。 吃了饭,陆靖柔便去了陆万林的书房,闻言也很是惊讶:“什么您说宛君救了皇上”陆万林抚须微笑:“是啊,听宛君的描述,身量容貌都很相似,又拿给我看了那个翡翠扳指,可是真真的,那个扳指是皇上贴身带的,我不会认错。” 陆靖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道:“宛君知道么”陆万林摇头:“她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她的心思一向重,我倒怕她多想,只是她的一时心善,倒做了一件大好事。” 陆靖柔沉思着,半天才醒悟过来:“皇上居然把贴身的翡翠扳指送给了宛君要感谢也不是这样的法子吧皇上会不会看上了宛君” 陆万林大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迟钝,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宛君的容貌,只怕皇上真动了心思。”陆靖柔想起陆宛君说要进宫的事情,还真是迟疑道:“那若是皇上下旨召宛君入宫,这可怎么办祖父会同意么” 陆万林摇头:“皇宫那个地方,进去了这辈子别想出来,我可不打算叫宛君进宫,再者,皇上也不是傻子,忽不喇的叫宛君进宫,可怎么说皇上从前可没见过宛君,要接宛君入宫,就要说出为宛君所救的事情,皇上不会如此。” 陆靖柔叹道:“天子之心,谁能揣测的清楚呢”陆万林却不以为意,他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看,皇上多半不会让宛君进宫,谁会放一个知道狼狈过去的女子在身边呢但凡有些自尊心的男子都不会。 陆宝菱和陆如玉终是年纪小,见陆万林神色愉悦,和以前一样,便知没有什么大事了,便把这件事请抛到了脑后,因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只出去了半个月就回来了,京城还是一样的炎热,又过了两日,下了一场大雨,天气略凉爽些,沈家下了帖子请各家的姑娘去赏荷花,陆宝菱便和陆如玉去了。 沈墨穿着一件天碧色的绸衣,领口和袖口镶了宽宽的墨色的边,格外庄重,陆宝菱一见便笑了起来:“你这样一打扮,真成了个翩翩贵公子。”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悄声道:“是我娘非要我穿的,哎,你知道么,娘今天是给我二哥相媳妇呢。”陆宝菱也来了兴趣:“沈伯母看中了谁” 沈墨蹙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大理寺左寺丞的闺女,姓孔。”陆宝菱道:“我只知道大理寺少卿家的周姑娘,哪里跑出来个孔姑娘。” 沈大奶奶见两个人唧唧咕咕的,笑着过来道:“宝菱来了,我还没谢谢你呢,倒想了个好法子叫我挣了不少钱,论理我该给你分股的,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多少,正巧你今儿个来了,我叫人把分股的文书拿来你签了契。” 陆宝菱连连摆手:“我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还是大嫂子吩咐人做的,我可不敢领这个功,分股就更不必了,大嫂子送了我那一百瓶香露我已经很感激了。” 沈大奶奶笑道:“一码归一码,该给的还是要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就当是挣些胭脂钱罢了,你要是担心国公爷不答应,我去说。” 陆宝菱坚持拒绝了最后道:“大嫂要是真心和我生分了,我就要,只是我以后再也不登沈家的门了。”沈大奶奶这才罢了,又说给陆宝菱准备了一些礼物,叫她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这才去招呼客人。 沈墨在旁边道:“大嫂的那个铺子一年能挣两千两银子,你拿两股干股,一年什么也不干就白拿四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你还真是散财童子。” 陆宝菱白了他一眼:“散财童子是你的名号,我可不敢抢,我本来就不耐烦做生意,既不出力,怎么好白白占便宜。”两个人说着话去给沈老太太请安。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7.如愿 沈老太太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不少夫人正在说话,陆宝菱给沈老太太请了安,便去旁边偏厅去见各位姑娘。沈墨不好跟着,便去了外头,陆宝菱好奇的看向一屋子里头的七八个姑娘,心想这里头哪一个是孔姑娘 陆如玉正和陈兰说话,见陆宝菱进来便朝她招手,陆宝菱凑过去小声询问:“哪个是孔姑娘啊”陆如玉觉得奇怪:“你问孔姑娘做什么” 又指了坐在窗边的穿着粉绿色绣缠枝花裙子的姑娘:“那个就是,孔姑娘闺名若芳,是大理寺左寺丞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陆宝菱叹道:“果真是个美人啊。” 陈兰在旁边笑道:“三姑娘怎么突然对孔姑娘感兴趣了”陆宝菱笑而未语,问起陆靖柔来,陈兰的语气有些微妙:“大嫂很好,正帮娘管家呢,如今家里一针一线的动用都要大嫂的对牌才成呢。” 陆如玉听出了陈兰语气里的不满,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大姐姐嫁过去是世子夫人,宗妇,将来整个国公府都是大姐姐来掌管,如今你虽是陈家的小姐,可总要出嫁,在这儿吃味儿是个什么意思。陆宝菱也不知有意无意,很是得意道:“大姐姐一向如此厉害。”陈兰冷冷一笑。 许是陆宝菱一个劲儿的往孔若芳那边瞧,惹得孔若芳也好奇的看过来,陆宝菱赶忙用团扇遮住脸,陆如玉也觉得尴尬,悄悄对陆宝菱道:“你看她做什么” 陆宝菱眼睛一转,本想告诉陆如玉,可又想这事还没定下来,传出去也不好,便换了个口吻道:“我看孔姑娘长得很好看。”旁边陈兰听见了,插嘴道:“听说孔姑娘的家教很严格,孔大人给家里的女孩都请了先生,跟男儿一样教导呢。” 又神神秘秘道:“你们知道么孔家庶出的子女可多了,孔姑娘虽是嫡长女,可下头还有三四个庶出的妹妹,整日对着那些人,阿弥陀佛,可真够膈应的。” 陆如玉有些惊讶,道:“我听娘说,孔大人和孔夫人感情很好,怎么会有那么多庶女”陈兰有些不屑:“说什么感情好,还不是故意这么说好往面子上贴金,关起门来不知道怎么样呢。” 陆如玉觉得陈兰说话真不好听,便觉得无趣,悄悄拉了拉陆宝菱,陆宝菱会意,道:“这屋里怪闷得,咱们出去说话吧,不是说赏荷花吗倒都闷在屋子里。” 陆如玉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婆子抬着船桨之类的往湖边去了,咱们去瞧瞧热闹去。”说着和陆宝菱拉着手出了屋子,没有再理会陈兰。 出了屋子陆如玉就忍不住抱怨:“陈姑娘说话太难听了,她既不喜欢,搁在心里就好,非要说出来讨人嫌。”陆宝菱也很是不满:“就是,我看孔姑娘长得比她好看,她是嫉妒孔姑娘呢,她以为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就高人一等了” 陆如玉笑起来:“说起来,咱们也是国公府的小姐,说她不是说我们自己了”陆宝菱也笑起来。 沈家在湖边准备了船桨,又搭了一溜凉棚,想划船的自有婆子带着去划船,不想划船的就在凉棚里赏荷花,陆宝菱和陆如玉在沈家跟在自己家一样,正好又遇上了沈朱,沈大奶奶引着众人姑娘夫人来湖边赏荷花的时候,陆宝菱两个已经随了沈朱上了船,直到藕花深处去了。 在沈家玩了一天,陆宝菱和陆如玉心满意足的回了家,二夫人正在见一个据说教导过公主的老嬷嬷,见陆如玉和陆宝菱进来,二夫人心情很好,笑道:“这是宫里出来的许嬷嬷,曾经照顾过几位公主,规矩礼仪最好,我想以后有许嬷嬷来教你们规矩,也省得你们四处淘气。” 陆如玉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情愿,原来请了好几位女先生,都说教导家里的姑娘,可到最后,被教导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如今三姐姐有了李先生,还不是她一个人落单 陆宝菱很是好奇:“不知许嬷嬷教导过哪几位公主”许嬷嬷先是行了个礼,这才道:“老身在二十年前照顾过裕德长公主,后来又照顾过贤妃娘娘所出的莞然公主,只因老身年迈,起了归隐之心,再加上二夫人殷殷相请,老身这才出宫。” 二夫人高兴道:“许嬷嬷可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要不是看在咱们显国公府的面子上,只怕贤妃娘娘还不放人呢,你们可要用心学习。” 陆如玉道:“祖父可知道”二夫人有些不悦:“这是你们的教养问题,我还做的了主,就是你们祖父知道了,也只有说好的。”陆如玉却是跳起来道:“我要去告诉祖父。” 结果陆万林并没有反对,反而奖赏了许嬷嬷不少东西,叫她费心,至此,许嬷嬷便在陆家住了下来。 第二日,陆宝菱准时去找陆如玉,一同听许嬷嬷的训导,结果一上午什么也没学,光走路来着,说走路的姿势也有很多种,许嬷嬷领着两个小姑娘挨个的试了一遍,把两个人累的腿都弯不了,等下午的时候陆宝菱便说不去了,陆如玉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学,两个人闹着闹着,二夫人无奈,叫休息一下午。 陆靖柔来的时候,陆宝菱跟抓住救星一样,眼巴巴的:“姐姐,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住两天。”陆靖柔笑道:“这是怎么了” 陆宝菱便把许嬷嬷教规矩的事情说了:“先是走了两天的路,又跪了一下午,然后是请安行礼,闹得我头晕,我好累啊。” 陆靖柔道:“越是严厉的嬷嬷对你们好处越大,不过你也别抱怨了,我来就是想接你们姐妹过去住两日。”陆宝菱登时欢呼起来。 其实是陆宛君给陆靖柔带了信,要陆靖柔帮忙找一个学规矩的嬷嬷教导宫里的规矩,陆靖柔便想把陆宛君接到陈家住一阵子,也好掩人耳目,最重要的是不叫陆万林知道,如今又白饶一个陆宝菱。 陆如玉又被落了单,含着眼泪巴巴的看着陆宝菱和陆宛君,陆宝菱都不忍心了,央求的看着二夫人,二夫人肯定不会答应,只当没看见。 马车驶出大门的时候,陆宝菱就听到了陆如玉的哭声,很是不忍心:“要不我不去了,我在家陪如玉。”陆靖柔笑道:“你只管安心的去,我明日就来接她。” 如今陆靖柔是陈家执掌中馈的世子夫人,接了娘家的姐妹来家里小住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陈夫人知道陆家的情况,自然愿意,陈文宁就不用说了,亲自嘱咐了管家收拾院子,不能怠慢了几位娇客。 陆宝菱和陆宛君住在一个叫流芳斋的小院子,离陆靖柔住的明德堂很近,小小的三间屋子加上左右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头天晚上,陈老太太要给陆家姐妹接风,陆靖柔便带着二人去给陈老太太请安,这还是陆宛君第一次正式露面呢,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陈老太太也觉得很是惊艳,拉着陆宛君问了半天的话,最后赏了一对翡翠镯子。 陆靖柔开玩笑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宛君是亲姐妹,偏宛君长得如此好看,倒显得我是个丑的。”陈老太太笑道:“你要是个丑的,那天底下可没有漂亮的了。”陈兰在旁边坐着,看向陆宛君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8.认识 鉴于陈老太太对陆家姐妹的喜爱,陆家姐妹在陈家的待遇也随之水涨船高,第二日一早厨房送来的早餐很是丰盛,光粥品就有四五种,陆宝菱一边品尝各色美味的粥一边啧啧称叹:“比咱们家还奢侈些。” 陆宛君笑道:“一会吃了饭,我要去大姐姐那儿,你一个人玩成不成”陆宝菱好奇:“你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叫我跟着”陆宛君道:“是因为这件事不适合你知道,不过到了一定的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陆宝菱想了想,答应了,本想叫小丫头带着在旁边的水榭钓鱼,没想到有人主动前来相陪。纵然陆宝菱不喜欢陈兰,可这是在陈家,陆宝菱总要耐着性子应酬,陈兰见身边的丫头拿着钓竿,就道:“你要去钓鱼么” 陆宝菱道:“前面有个水池,我看里面养了不少鱼,总是打发时间的。”陈兰道:“钓鱼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找大姐姐玩吧。”陈蓉如今正在备嫁,被陈夫人关在屋里子绣嫁妆,很少出门。 陆宝菱道:“咱们这么贸贸然的过去会不会不太好。”陈兰一边道:“哪里会,大姐不会讲究这些的。”一边已经拉着陆宝菱出了门。 半路遇到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英武非凡,剑眉星目,走路飒飒带风,英俊极了,一身白色的衣袍裹在身上,倒遮掩了些许的戾气,变得儒雅起来。 陆宝菱悄悄问陈兰:“那个人是谁啊”陈兰看见了那人,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那是我二哥陈毅宁,他是庶出的,你可别理他。”陆宝菱悄悄想,虽是庶出,可也长得很是好看,庶出又不是什么罪过,怎么陈兰如此厌恶的表情 陈兰故意拉着陆宝菱避开了,等陈毅宁走过去后才道:“他娘只是爹身边的一个通房丫头,只会狐媚子霸道的装可怜,骗取爹的同情,按着我们家的规矩来说,庶子是不可以掌管府里的公产的,可是爹却把祭田的事情交给他管,你说气不气人。” 陆宝菱真是惊讶了,祭田是一个家族的倚靠,是最根本的东西,就算你被抄家夺爵,你们家的祭田还是你们家的,也算是一个退步,如此重要的东西一搬是家族地位最高的人或是族长掌管,镇国公竟交给了一个庶子。 陆宝菱忍不住道:“大姐夫是嫡长子,又是世子,要真是掌管祭田,也该大姐夫掌管啊。”陈兰见陆宝菱也是如此想,顿时有种找到了同盟的感觉,同仇敌忾道:“谁说不是呢,祖母也说过,可爹执意要二哥掌管祭田,这不是叫大哥难堪娘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偏他的那个姨娘还装可怜的来请罪,说不是她挑唆的,请我娘不要生气,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娘为这件事生气,不就是说她容不下庶子么真是气死人了。” 又叹气道:“我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你们家的,人虽然少,可事情也好,大家显得特别亲密,上次我看你和你那个堂妹关系那么好,我的堂妹就知道和我比。” 陆宝菱闻言也有些同情,世家大族,子嗣繁盛,事情多麻烦也多,于是看着陈兰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挽着她的胳膊道:“可庶子就是庶子,等你二哥成家立业,照样要分出去单过的。” 陈兰更郁闷了:“爹说不许我们家分家,说我们这一房就大哥二哥两个男丁,比起其他几房来要单薄,因此要不分嫡庶,也不许分家,这样才能兴旺。” 陆宝菱安慰道:“其实也不怪国公爷如此想,我看你二哥如此英武,想必很像国公爷,做爹的总是格外偏爱像自己的孩子,当初我祖母在世的时候就特别疼爱我爹,因为我爹和祖母长得很像,可祖父就更疼爱大伯父,十个手指头有短长,这也是人之常情。” 陈兰看了陆宝菱一眼,有些灰心丧气,继而赌气道:“我真是讨厌你,什么都比我强,连安慰人也比我好,我原本以为我有多优秀了呢,可看到你们陆家的姑娘,就把我给比下去了。” 陆宝菱傻傻笑起来:“你这是在夸我么”陈兰不服气的扭着帕子,道:“你看,你二姐长得像天仙一样,昨天那些丫头们眼睛都看直了,还有你大姐,我的嫂子,那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刚开始管家的时候,娘害怕嫂子不习惯,叫了管事娘子在一旁提点,可嫂子很快就上手了,不出一个月,家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婆子都换了个样儿,还有你那个堂妹,人缘那么好,那天在沈家,所有的人都认识她,和她打招呼,原本李姑娘和王姑娘是死对头,可见了你堂妹都很亲热的去打招呼,两个人还争着和她说话,生怕自己落后了似的,还有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爹娘,祖母,凡是见过你的都说你乖巧可爱,真是气死人了。” 陈兰越说越生气,陆宝菱却是咧嘴笑起来:“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其实也不尽然,我在家的时候很调皮的,祖父都拿我没法子,给我请先生也都被我气走了,我倒是很羡慕你,有爹娘,有哥哥嫂子,还有祖母,堂姐妹,这么一大家子人,多热闹啊,人家家过中秋节和过年的时候最高兴,可我最怕过这样的节日,每次看人家家里团团圆圆,独我们家冷冷清清就很难过,唉,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我爹娘还在,就算我多几个庶出的姐妹都没关系,总是有个伴儿。” 陈兰道:“我羡慕你,你到羡慕起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吭声了,不过两个姑娘的关系很明显缓和了许多,陈兰主动提出来不去看陈蓉了,要跟着陆宝菱去钓鱼,两个人在水池旁边玩了一上午,只钓上来几条巴掌大的小鱼,陈兰不无遗憾:“如今哪里是钓鱼的时候,等秋天或是明年开春的时候这些鱼就长大了。” 陆宝菱道:“是这池子小,养的鱼也小,我在田庄上都是赤着脚站在河里摸鱼,可有意思了,那些乡下孩子还会用鱼叉,不过那个叉子险些把我脚弄破了,我就不敢玩了,从河里摸上来的鱼也很大,很好吃。” 陈兰很是羡慕:“我都两年没去田庄上去了,娘那么忙,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要是去的话还要顾忌着祖母和各房的婶婶姐妹总不好只带我一个人去,特别麻烦。” 陆宝菱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下回我去的时候邀请你就是了,你娘看有人陪着,想来就不会担心了。”陈兰高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中午两个人一起去了陈老太太的屋里讨了午饭吃,陆靖柔知道后倒是有些奇怪:“怎么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了”大丫头木兰在旁边笑道:“不是奴婢多嘴,无论是二小姐还是三姑娘,都小呢,好一会歹一会的,都不记仇,玩得到一起去也好。” 说着另一个丫头菊枝过来了:“二姑娘说午饭就和沈嬷嬷一起吃了,还有问题要请教沈嬷嬷呢。”陆靖柔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沈嬷嬷是沈老太太的贴身嬷嬷,陪伴了沈老太太几十年了,对于这些宫里的规矩礼仪最是明白,请了来教导陆宛君是绰绰有余。 陈文宁中午特意赶回来,没想到陆宝菱竟在陈老太太那儿用的饭,不由得有些失望,道:“我听说宛君最爱吃蟹酿橙,宝菱喜欢吃佛跳墙,特意叫人准备了这些菜呢。” 陆靖柔道:“如今哪里是吃螃蟹的时候,就算有也多是空蟹。”陈文宁道:“怀玉去了一回江南,路过阳澄湖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过来,这螃蟹算是头一茬了,虽然小些,也是肉质鲜美,既这么不凑巧,晚上你叫人收拾了不拘做什么好,也算是怀玉的一番心意。” 晚上果真准备了螃蟹,陆宝菱不爱吃螃蟹,嫌麻烦,可陆宛君却很爱,觉得吃蟹是一件雅事,蟹八件用的无比纯熟,动作优美,陈文宁直拍手笑道:“我见过这么多吃螃蟹的,只有怀玉能和宛君媲美,看来你们两个都是雅人。” 陆靖柔笑道:“是是是,就我们是俗人。”又叫人上了蟹元汤,单给陆宝菱盛了一碗:“喝汤总不怕麻烦吧” 陆宝菱有佛跳墙已经很开心了,自然不介意不会吃螃蟹这件事,反而直呼陈文宁是知己:“人家做佛跳墙都是海参鱼翅的往里放,混在一起反倒糟蹋了味道,不如用青笋茭白和火腿煨着,最是入味,颜色也好看。” 陈文宁便笑了起来,道:“这是宫里御厨的法子,没想到宝菱的嘴这么刁。”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29.了解 陆靖柔也道:“小时候吃炙鹿肉,我们都说好吃,偏她说肉太老了,嚼不动,从小嘴就刁,偏祖父还惯着,一点不可口宁愿饿着也不吃,真不知随了谁” 陆宝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分辩道:“我也不是都这样啊,上回跟着二伯母吃素斋,那么难吃我也吃了。”陆宛君附和道:“这倒是真的,好像吃得越多,二婶生的儿子就越多似的,倒把我吓了一跳。”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被笑的不好意思,丢下碗筷道:“不和你们说了,只会笑话我。” 笑归笑,晚上陆靖柔依旧叫人准备了夜宵,豆沙馅的浮元子,里面掺了乌梅,酸酸的格外爽口,解了豆沙的甜腻,陆宛君吃了晚饭又去和沈嬷嬷学规矩,陆宝菱便和陈文宁在花园里散步,很不凑巧的是,再一次遇见了陈毅宁。 陆宝菱能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大姐夫气场一下子变了,也乖乖的站在旁边不说话。陈毅宁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好听,先是请了安,继而笑道:“这位就是显国公府的三小姐么” 陆宝菱上前道了万福,陈毅宁语气中带了戏谑:“可不敢当,听说连韩舟你都敢打呢。”陆宝菱顿时红了脸,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有人记得,陆宝菱没有说话,陈文宁道:“又不是光彩的事情,知道就行了,别往外说。” 陈毅宁敛了笑意,恭敬地应了,接着谈起了府里的庶务,问中秋节的节礼,陆宝菱自然是听不懂,陈文宁道:“和往年一样,外头的礼先拟了单子给爹瞧过了再准备,里头的礼由娘和你大嫂准备,总不要你操心了。” 又道:“爹的意思是今年年底给你娶个媳妇回来,也好有个人照顾你。”陈毅宁的语气似乎很是不屑:“娶媳妇是这么容易的又不是母鸡生蛋,慢慢挑就是了,我不急,母亲的身体也不好,要是为了我的事急出病来,也是我的罪过。” 陆宝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这个陈毅宁还真是挺有意思的,面子上对着陈文宁那么恭敬,可是说话的语气玩世不恭,可没有尊敬的意思。 陈文宁也不见生气,也是淡淡一笑,又闲话了几句这才告辞,陆宝菱落在最后,无意识的回头一看,却看到陈毅宁冲她扮了个鬼脸,跟个孩子一样,陆宝菱一愣,悄悄冲他比划了一下拳头,然后赶忙跑到陈文宁身边去了。 陈毅宁站在漆黑的青石板小道上,展开了一个笑容,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陆靖柔第二天便把陆如玉接了过来,陆如玉高兴地拉着陆宝菱直跳:“娘不许我来,祖父说娘偏心,单单不叫我去,是不是对大姐有意见,娘就答应了。”陆宝菱笑道:“我就知道少不了你。” 陆家三姐妹便在陈家住了下来,陆如玉很快和九房的嫡女陈蕙成为好朋友,整日一起玩耍,陆宛君自然忙着学习各种规矩,陆宝菱倒落了单,有时跟着陆靖柔后头跑,有时又和陈兰一处玩耍。 这一日,因下了一场大雨,天气有凉了,陆宝菱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花园里的那几株海棠经一夜风吹雨打,凋落了不少,落红满地,残留下来的花朵也都像在水里泡过似的没有精神,陆宝菱心有不忍,将那些落花用帕子包了,又把海棠树上残留的雨水摇了下来,减轻一些花儿的负担。 陆宝菱这个丫头,说她聪慧,却又难得糊涂,说她顽皮性子野,她又有这样的小女儿心性,一个人在海棠树下捡落花也不亦乐乎。 “这些花儿都脏了,你捡它做什么”身后传来陈毅宁的声音,陆宝菱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陈毅宁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棉夹袍,头上插着碧玉簪,格外丰神俊朗,不由得一笑:“我觉得这些花落在地上很是可怜啊,要不是昨夜下大雨,它们还都在树上开的好好地呢。” 陈毅宁啧啧两声,道:“你捡起来,它们也没办法再回到树上去了,你这样做不是徒惹伤悲”陆宝菱心头一跳,奇怪的看了一眼陈毅宁一眼。 陈毅宁眉头一挑,陆宝菱道:“你这个人虽然奇怪,可我却觉得你还挺明白事理的,要是大姐姐知道我做这样的事,只会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还会说我傻气,嘿,没想到你说的话还挺合我的心意。” 又指了指手里的帕子:“我把它们埋在树根下,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吧。”说着就要在树下挖坑,陈毅宁上前一步道:“仔细弄脏了手,刚下过雨,可能还有蚯蚓呢,我来吧。” 话音未落,陆宝菱叫尖叫起来,连着退了好几步,满面惊恐看着陈毅宁,陈毅宁哈哈大笑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树下掘了个方方正正的坑,又将帕子里包着的花埋了进去,用土掩上。 陈毅宁的动作干净利落,做好这一切,顺手用帕子抹了抹匕首上的泥,这才意识过来用的是陆宝菱的手帕,笑道:“对不住了,这帕子我弄脏了,回去后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陆宝菱忙道:“没关系的,我拿回去叫丫头洗也是一样的。”陈毅宁想了想,笑道:“你是怕被人家发现了说不清楚是吧也是,那就还给你。” 将帕子递给陆宝菱后,他扬声喊了一声:“松月。”很快,花园的转角处走过来一个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厮,垂着手听吩咐:“二爷有什么吩咐” 陈毅宁道:“去库房挑些上好的料子裁了手帕送去一些给陆三姑娘,最好当着大奶奶的面解释清楚了,免得以后落人口舌。”那个叫松月的很快应了一声退下了,陈毅宁看着陆宝菱惊讶的样子,道:“怎么了” 陆宝菱真真是惊住了:“你的小厮也叫松月啊”然后把上回在庄子上被叫错了名字的事情讲了一遍,陈毅宁笑道:“那就是他了,我叫温先生带他去见识见识,学着办事,没想到竟走丢了。” 陆宝菱道:“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厮叫安菊啊”陈毅宁有些疑惑,陆宝菱笑道:“安菊和松月是一对名字啊,是我两个丫鬟的名字,我以为你也会叫两个小厮做松月和安菊呢。” 陈毅宁笑道:“我的另一个小厮叫永怀,取自孟浩然的诗句,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陆宝菱道:“那真是巧了,我给松月取名字的时候也是因为当时正在念书,凑巧念到了一句落花流涧水,明月照松林。” 陈毅宁点头称赞:“这是杜光庭的诗,下面是醉劝头陀酒,闲教孺子吟,身同云外鹤,断得世尘侵。”陆宝菱拍手笑道:“我最爱这几句,本来我还想给安菊取个名字叫同鹤,可她不愿意,便叫了安菊。” 陈毅宁道:“同鹤倒是个好名字,正好我这边刚进来一个小厮,不如就叫了这个名字。”陆宝菱赶忙道:“不成不成,我还想把同鹤这个名字用在我的丫头身上呢。”陈毅宁大笑起来:“哪个丫头愿意用这样的名字不如便宜了我去。”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直到青荇和绿榕来寻才罢,陈毅宁又恢复成人前那个冷漠的样子,朝陆宝菱拱拱手便走了。 青荇悄悄道:“姑娘,就算咱们是客人,我也知道大姑爷和这个陈二爷不对付,您倒还和他说说笑笑的,叫大姑奶奶知道了肯定不高兴。”陆宝菱不高兴的嘟起嘴:“只不过说两句话罢了”可还是听进去了,没有反驳什么,青荇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两日,陈毅宁果真派人送来一匣子手帕,当着陆靖柔的面说是送给陆宝菱的,陆靖柔倒也没大惊小怪,直接交给了陆宝菱。 陆宝菱回去后打开一看,各种粉红,浅绿,嫩黄,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质地轻薄,如今用正合适,上面绣着的花纹也是陆宝菱喜欢的海棠花。陆宝菱对着一匣子帕子傻笑,却被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菊枝看个正着。推迟更新了,晚上十点还有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0.伤心 陆靖柔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宝菱怎么会和陈毅宁这么熟悉”陆宛君站在内室的地上,正沿着地上画着的线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走直线,闻言道:“宝菱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吗只要对了她的胃口,她可不管是谁。” 陆靖柔道:“陈毅宁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你说他会不会在故意引诱宝菱”陆宛君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姐姐是陆家的嫡长女,嫁给了姐夫,陆家就相当于是姐夫的后盾,他应该会防备陆家人才对啊。” 陆靖柔蹙眉道:“如果陈文宁和陈毅宁的妻子都是陆家的女儿,祖父为了不偏帮,很可能会对陈家的事情撒手不问,那样的话陈毅宁不就少了个对手” 陆宛君笑道:“那他怎么会肯定宝菱会为了他和姐姐闹翻呢毕竟宝菱是陆家人啊,而且他与其这样,倒不如娶一个名门之女来的实惠大。”又道:“咱们在这儿乱猜也不成,也许什么事情也没有呢,再者让宝菱知道了咱们疑心她,肯定不高兴。”可陆靖柔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真,自从那次之后,陈毅宁遇见陆宝菱的次数越发的多了,有时候是在花园,两个人站着说笑一会,有时候是在陈老太太那儿,偶然遇见了相互点头打招呼,还有两回是陈毅宁亲自来寻陆宝菱,带了些小玩意给她。陆靖柔越发的担心起来,陈毅宁做的这么明显,连陈文宁也有所知觉,很是气恼。 陈毅宁正在书房作画,是陆宝菱说如今海棠开得好,要将它画下来,他这才花了心思动这些笔墨,陈文宁推门进来,寒着脸,揪着陈毅宁的衣襟将他摔到一旁,陈毅宁一愣之下吃了亏,可随即就恼怒起来,冷冷盯着陈文宁,陈文宁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陈毅宁哼道:“世子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陈文宁道:“那我就说明白些好了,你以后离宝菱远一些,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一个小姑娘身上。”陈毅宁的神色顿时变得慵懒起来:“我当什么事呢,宝菱是世子的小姨子,按着亲戚关系来说,也要喊我一声哥哥,怎么做哥哥的难道不能和妹妹说句话么” 陈文宁神色越发冷冽:“别人就算了,你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觉得我喜欢宝菱,所以故意要把她抢走罢了,你为的还不是报复我”陈毅宁轻轻一笑:“世子慎言,做姐夫的觊觎小姨子,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陈文宁冷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好怕的,我是喜欢宝菱,也并不龌龊,就算说与别人知道我也没什么,倒是你,宝菱心地单纯,你却利用她来对付我,不是太卑鄙了么” 陈毅宁狠狠甩开陈文宁的手:“哼,我就是在利用她,像她那种又傻又呆的小姑娘最好骗了,最好她可以成为你的弟媳妇,天天在你跟前,看得到吃不着,恶心着你。” 陈文宁更怒,扬手就要打,却听见陆宝菱的哭声,陆宝菱捧着一捧木芙蓉,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此时抽抽噎噎的,伤心极了,陈毅宁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手,陈文宁狠狠瞪他一眼,迎上去道:“宝菱,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将怀里的木芙蓉摔在地上,哭着跑了出去,她说:“算我看错了你。” 陈文宁下意识的去看陈毅宁,随即拔腿就追,陈毅宁却叹了口气,将散落一地的硕大温暖的花朵捡了起来,眼神阴鸷不明。 陆宝菱哭着要回家,陆靖柔着急的不得了,问什么也不说,陈文宁虽然知道却不能说,最后陆宛君只好提前结束学习规矩,陆家三姐妹打道回府。 陈兰很是依依不舍,叫陆宝菱有什么好玩的千万别忘了她,可陆宝菱却有些精神恍惚,眼睛一直红肿着,谁说话也不理。陈老太太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见陆宝菱的神色就知道肯定和谁发生了不愉快,也没有多问,倒是给了不少东西。 马车启程前乱哄哄的,丫头小厮们在来回的搬东西,陆宝菱便站在旁边等候,忽然一个小厮过来偷偷塞了个踞给陆宝菱,陆宝菱一怔,展开一看,竟是一副雨后海棠图,便知是陈毅宁的手笔。 那小厮还未走远,就听砰地一声,回头一看,自家二爷嘱咐自己送的那幅画被扔了出去,正巧落在一片水洼中,污了一半,上面露出的海棠花本是雨后娇弱的神态,此时浸在脏水里格外楚楚可怜,再看扔画的人,一副漠然的神情,眼里满是厌恶。 大家都觉得陆宝菱变了,可对于这种变化的认知,谁都没有沈墨体会的深,听说陆宝菱从陈家回来,他兴冲冲地上门去,原来他可以不等通报就直接进陆宝菱的屋子,可是现在却被两个小丫头拦住了,然后等了半天,柳姨娘出来招待了他,最后客客气气的把他送走了,连陆宝菱的面也没见到。 他很是奇怪,只当陆宝菱是劳累了,过了两天又来,陆宝菱开始和他客气了,也不愿和他有什么接触了,原先陆宝菱可是动不动就拿脚踢他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去了一趟陈家就变了个样子难道是被人欺负了 沈墨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贸然的去打听,只是在陆宝菱再次拒绝和他出门的时候生气了:“咱们一起长大,我总算是你的半个哥哥吧,如今真是认真和我生分了,什么也不说,罢了,我以后也不来找你了,免得招人嫌。” 说着就要走,陆宝菱却伤心地哭了起来,沈墨顿时慌了手脚,上赶着去问,可那样的事情,那样的话,陆宝菱羞于启齿,只是哭,沈墨急道:“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替你出气去。” 陆宝菱不依,擦着眼泪道:“你不要去了,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去他们家了。”沈墨恍然大悟:“是不是陈蓉和陈兰欺负你我就知道,陈家的姑娘最是刁蛮,没关系,我告诉表姐去,让她替你出气。” 陆宝菱拉着沈墨:“你别瞎猜了,不是她们,你也不要再问了,我已经觉得很丢人了” 陆宝菱很伤心,她是喜欢陈毅宁的,刚开始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后来又觉得他和自己趣味相投,再后来又觉得他温柔细心,体贴入微,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个骗局,都是建立在阴谋上的。 陈毅宁想拿自己来对付大姐夫,而且还说大姐夫喜欢自己这是什么话,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和大姐姐的情分还要不要,就算大姐姐不在乎,不生气,她也要内疚死了。陈毅宁的事情,让陆宝菱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自己的至亲,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如果有人不计较的为你付出,那他肯定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1诡谲 很快到了中秋节,陈文宁借着送节礼的机会来了一趟陆家,很是内疚的向陆宝菱道歉,陆宝菱一句话也没有说,陈文宁的眼神渐渐失落,临走前,陆宝菱才道:“大姐夫,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大姐夫,你要好好待我姐姐。” 陈文宁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是。”陆宝菱见陈文宁神色坦然,说话磊落,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下了一些,脸上也带着笑容,要亲自去赵家送中秋节礼,却得知了大表嫂连氏怀孕的消息,赵老太太和赵太太都很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虽然赵家有四个儿子,可这还是头一个孙辈,因此连氏被大家当成宝贝一样,轻易不叫她动弹。 陆宝菱好奇的去摸连氏的肚子,肚子平坦一片,很难想象里面会藏着一个小孩子。陆宝菱傻里傻气的问连氏:“小孩子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么祖父说我是大雁叼来的,大嫂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大雁叼来的” 赵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背地里却和赵太太掉眼泪:“这就是没娘的苦楚,这么大的孩子了连这些都不懂。”赵太太也是叹气:“也只能慢慢教导就是了,毕竟是个小姑娘呢,不懂这些也是有的。” 陆宝菱兴冲冲地去找沈墨,要给未出世的小侄子买东西,沈墨见陆宝菱恢复成以往的快乐样子,也高兴起来,两个人去逛绸缎铺子,陆宝菱要亲手给小侄子做衣裳,沈墨道:“家里那么多好料子,何必到外头去买。” 陆宝菱道:“我不想叫人知道,我的针线活一向拿不出手,我先买了料子来练习,等做得好了再送过去。”绸缎庄的掌柜一见一对年轻男女来买适合做小孩子衣裳的布料就有些会意,笑意盈盈的介绍:“小孩子皮肤娇嫩,杭绸是最好的,少爷和少夫人可以看看。”陆宝菱脸色一红,怒道:“你叫谁少夫人呢。” 掌柜的一愣,这才看到陆宝菱梳着的姑娘的发式,不由得嘀咕起来:“来给小孩子买衣裳的大都是夫妻,谁能想到一个大姑娘也来买小孩的衣裳。”陆宝菱大怒,沈墨却只是笑,出了绸缎庄就打趣陆宝菱:“少夫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陆宝菱气的要打沈墨。 中秋节没过去几天,秋意渐浓,陆宝菱着实安静了几天,跟着李先生读了两本书,李先生出身名门,自幼诗书极通,辞藻典故信手拈来,如此教了半个月,不光陆宝菱有了进步,连在一旁陪读的安菊也动不动来上一两句诗句。 陆万林夸奖了,说读书贵在坚持,要陆宝菱一鼓作气,可这时候,赵家却有人来接陆宝菱,来人是赵德滨身边的小厮,大汗淋漓的给陆万林磕头请安:“我们少爷叫我来千万要把表姑娘接过去,我们家都乱了套了,太太要把大奶奶休了,说她不守妇道,我们大爷劝了两句就被打了一顿,老太太也气得不行,亲家老爷也闹到家里来,要咱们家给个交代,家里没个主事的人,少爷让请了表姑娘过去照顾老太太。”陆万林奇道:“你们大奶奶不是才有了身孕,怎么又说休弃的话。” 那小厮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陆万林想想,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自然带上了陆宝菱。 陆宝菱一脸茫然,到了赵家发现一片愁云惨雾,赵老太太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赶忙奔了过去:“外祖母,您怎么了” 赵老太太拉着陆宝菱有气无力地,倒是赵太太来给陆万林问安,说了这件事:“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国公爷也不是外人,我那个儿媳妇,本是千好万好,又有了身孕,可她在家过来前就和一个远方的表哥有了首尾,不干不净的,我们赵家是诗书传家,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儿媳妇,连家非但不承认,还扬言要把我们家告上公堂,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陆万林道:“这件事还要仔细打听一番,有了证据才好说话,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更何况还有了孩子,总要慎重才是。” 赵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虽然生气,可休妻的话也是说说,总想着连家给我们个交代就罢了,谁知道连家竟比我们还嚣张,恨不得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了才好呢。” 总是事关别人家的秘事,陆万林只能帮忙,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了几句,说帮忙去探连家的口气就走了,又嘱咐陆宝菱好好服侍赵老太太。 发生了这样的事,连氏被连家接回去了,赵老爷直叹家门不幸,赵太太伤心,赵老太太也难过,躺在床上起不来,连个传晚饭的都没有,陆宝菱去了厨房吩咐了晚饭,做好后给各处送过去,又叫人请了大夫给赵老太太诊脉,熬了药。 等一切消停下来,赵德滨才来了,神色颓丧:“宝菱,麻烦你了,没想到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前阵子赵家还一片欢声笑语,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陆宝菱安慰道:“四表哥别伤心了,大表哥呢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你陪着他去说说话也好。”赵德滨闻言更丧气了:“大哥现在什么人也不肯见,下午去了连家本想把大嫂接回来,却连门也没进去,爹只是叹气,说家门不幸,你说也奇怪,连家怎么突然这么辣气壮了,大嫂做的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陆宝菱拉了赵德滨去偏厅说话,悄悄道:“我一直糊里糊涂的,表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德滨叹了口气,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那天丫头说连家舅爷来了,说是看望大嫂,娘就说大嫂有了身孕,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失了礼数,正好也顺路,就过去想打一声招呼,谁想到大嫂和那个所谓的连家舅爷在屋里抱在一起,连个看门的丫头都没有,娘气坏了,一看那个人也不是大嫂的兄弟,就问是怎么回事。” “大嫂吓坏了,只是推着那个人赶紧走,娘却把人拦住了,叫人带了下去看着,又审问大嫂,大嫂便哭着说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哥,两个人青梅竹马,本来等她表哥中了进士两个人就会成亲,可他表哥却落第了,她娘嫌贫爱富,便把她许给了新中了进士的大哥,这次来是她表哥要还乡了,特地来向她辞行的。” 陆宝菱点点头:“若真是这样,说开了不就成了,怎么闹得这么大” 赵德滨道:“大嫂嫁过来后一直很是贤惠,娘也很喜欢,虽然生气大嫂不谨守规矩,可见大嫂说的有理有情,也就没多想,只是正在气头上,责训了大嫂一顿,又叫人去请连老爷和连太太,可连家却不知怎么了,嚣张得很,论理说,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总要细细的解释了才是,连家却叫娘吃了一顿排头,说娘苛待有孕的儿媳妇,娘气懵了,便说要把大嫂休了,连老爷什么话也不说就要带着大嫂走,大嫂哭着不肯走,说她已经嫁给了大哥,就是赵家的人了,她还怀着赵家的孩子,连老爷却打了大嫂两个耳光,说她不知羞耻,说,人家都把你休了你还赖着不走,我怎么养出来你这样的女儿。” 陆宝菱气道:“这个连老爷怎么这样。”赵德滨也有些疑惑:“大哥大嫂成亲前我也见过连老爷,是翰林院的翰林,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还夸赞大哥有前途,说是得了个乘龙快婿,高兴地不得了,连太太也是个讲理的,怎么忽然间这么蛮横起来。” 陆宝菱道:“反常即为妖,既如此,连家肯定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连老爷连太太变了个样子,哎,表哥,你说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赵德滨摇头:“我那天也在场,看大嫂的样子,真不像是不守妇道的,而且我也不明白,那日大嫂的表哥过来,就算咱们家的丫头不知道内情,大嫂身边的丫头肯定知道,怎么连一个守着门的也没有,直接叫娘看个正着,好像是特意算计好似的。”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2斗勇 陆宝菱仔细一想,道:“那大表嫂的表哥说了什么没有”赵德滨摇头:“那个男人也被连家人带走了。”陆宝菱道:“那个人确定是大表嫂的表哥么” 赵德滨道:“我是没见过的,不过看大嫂的样子没有什么异常。”两个人说了半天话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第二日赵德清又去了一趟连家,这次是赵德滨和陆宝菱跟着去的,赵德滨出的主意,说有陆宝菱这个姑娘在,连家总要给显国公府面子。可是连家的大门依旧紧闭。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赵德清灰心丧气,颓然的坐在马车上,赵德滨气的直踹门:“这是什么人家,枉称书香门第,连规矩也不懂。” 陆宝菱道:“大嫂肯定被连家看守起来了,要不你们先等在这儿,我去后门找个婆子打听打听消息再作打算。”赵德清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宝菱道:“连家的人肯定都认识你了,再说了,两个人去也叫人防备。”她想了想,将头上的赤金簪子拔了下来,又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此时不点珠翠,和普通的邻家小姑娘一样,陆宝菱沿着路找到了连家的后门,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子,眼神警惕:“你找谁” 陆宝菱的声音脆生生的:“大娘好,我姐姐是府里当差的,我想向您打听打听我姐姐在连家好不好。”说着掏出一粒碎银子递了过去,那婆子将银子掩了,这才道:“你姐姐是哪个房头的” 陆宝菱佯装苦恼道:“我姐姐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她只托人带信说在连家伺候什么大小姐,哦,我姐姐叫菱花。”那婆子道:“这可是扯谎,大姑奶奶身边可没有叫菱花的。” 陆宝菱急道:“我姐姐真叫菱花。”那婆子道:“那许是大姑奶奶给改了名字。”又悄悄道:“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姐姐既是大姑奶奶身边伺候的,多半活不成了,我们大姑奶奶和人私通,老爷要把她沉塘呢,身边服侍的丫头个个跑不了,嗨,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总之啊,你还是快准备棺材吧。” 说着就要关门,陆宝菱眼疾手快拉住了那婆子的袖子:“婆婆求求你叫我见我姐姐一面,我姐姐伺候得好好的又没犯错,大姑奶奶私通关我姐姐什么事,我都好几年没见我姐姐了,我娘叫我来打听姐姐的消息,这这可叫我回去怎么说。” 那婆子许是怜悯陆宝菱,有些犹豫,陆宝菱登时又把身上的荷包掏出来给了那婆子:“婆婆,这些钱都给你,我只求见我姐姐一面,求求你了。” 财帛动人心,那荷包里少说有五六两银子,那婆子一咬牙,道:“成,我看你也怪可怜的,就帮你这个忙,只是这是掉脑袋的大事,你可千万要听我的吩咐,要小心。”陆宝菱连连点头,跟着那婆子进了后门。 赵德滨藏在后门不远处的大树后头,见陆宝菱进了后门,这才出来,奇怪道:“宝菱这是要做什么”赵德清道:“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叫宝菱替我冒险,走,咱们去前门继续砸门,再叫人去回家多喊几个小厮来,今天就是抢我也要把你大嫂抢回去。” 那日妻子的不情愿他是看在眼里的,妻子被连家的婆子强拉着走了,眼睛里满是祈求,是他无能,不能忤逆娘的命令,没有把妻子留下。 陆宝菱跟着婆子一路往里走,却发现连家格外安静,一路上连个丫头都不见,陆宝菱拉了拉那婆子的袖子:“婆婆,连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婆子道:“嗨,大姑奶奶出了那样的事,大家都跑去那边看热闹了。”陆宝菱着急起来:“那我姐姐怎么样了。”婆子收了银子,有些唠唠叨叨的:“大姑奶奶许的是赵家,你知道么,就是和显国公府陆家是姻亲的赵家,本是好好地一门亲,这都是造的什么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哦” 陆宝菱迅速的思考起来,听这话,竟和陆家也牵扯上了关系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陆宝菱只是央求婆子快些走,那婆子语气里带着些悲悯:“今儿一大早,姑爷就带人来接大姑奶奶了,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昨天就发落了大姑奶奶身边的云秀,也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今儿不知轮到了谁,你姐姐也不知还在不在。” 陆宝菱心中一紧,云秀,就是大表嫂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爱笑的那个,怎么会这么快。 很快到了连氏住的院子,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哭闹声,夹杂着呵斥声,陆宝菱不顾婆子的喊声,一溜烟跑了进去,却被院子里的一幕惊到了,一向打扮的精神利落的连氏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哭号着喊着:“我不喝我不喝。” 旁边两个婆子紧紧压着连氏不叫她挣扎,另一个丫头端着药碗站在一旁要给连氏灌药,旁边连太太哭着要去拉连氏,却被甩到了一旁,哭道:“我的儿,你喝吧,喝了才能保命呀,这个孩子不能要。” 连氏哭喊挣扎着,一碗药还没到嘴边就撒了大半,又有人迅速上来将药碗满上。陆宝菱只觉得血气上涌,头脑发懵,也顾不得什么了,冲上去一脚一个踢上去,那两个压着连氏的婆子不妨,摔得四仰八叉,陆宝菱紧紧抱住了连氏:“嫂子你没事吧。” 连氏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见是陆宝菱,哇的一声哭出来:“宝菱,你救救我,我娘要我把孩子打掉,你告诉德清让他快来救我们的孩子呀” 陆宝菱将连氏扶了起来:“嫂子别担心,表哥就在连家门外等着呢,就是来接你的,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说着就对连太太一干人怒目而视,连太太先是被陆宝菱弄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才喝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还不把人给我抓住。” 丫头婆子们就要上前,陆宝菱喝道:“我是显国公府的三小姐,你们谁敢动我,我告诉祖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那些婆子闻言顿时有些缩手缩脚,连太太却哭了起来:“陆姑娘我求求你,放了我闺女吧,她在赵家讨不了好。” 陆宝菱道:“不会的,舅母仁慈,虽然生气,可也没想过真要休了嫂子,我表哥就在府外,要把嫂子接回去呢。”连太太却不管不顾,只呵斥着婆子们动手,陆宝菱见状不好,拉着连氏就往外跑,丫头婆子们一哄而上,紧紧追在后头。 陆宝菱对连家不熟悉,也不知那条路通向大门口,遇见岔路口总要犹豫,连氏此时却清醒过来,变成她一鼓作气拉着陆宝菱跑,陆宝菱吓得直喊:“嫂子当心,别动了胎气。” 可双拳难敌四手,丫头婆子们围追堵截,还是把两个人抓了起来,可有陆宝菱护着,谁也不敢上前给连氏灌药,连太太便把她们关在了连氏的院子里。 陆宝菱看着天色渐暗,反倒放下心来,她这么长时间不出去,表哥肯定知道了,肯定会立刻来救她们的。 晚上连太太叫人送了饭菜来,连氏一整天都在紧张的状态,此时饿的不行,想要吃饭却被陆宝菱拦住了:“嫂子别吃,万一这饭里掺了对孩子不好的东西呢。”连氏吓得打翻了碗,陆宝菱却看到了窗户那儿偷偷往里看的一双眼睛,不禁冷笑。 连氏一时悲从中来,低声抽泣起来:“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出嫁前就和表哥说永不相见的,可那日表哥却来了,说要回乡接手家产,不会继续科考,可能这辈子就见不了面了,我一时心软就没想到竟被婆婆看到了,我真是怕极了,可是婆婆没有怪我,是我爹娘非要我把孩子打掉,宝菱,宝菱,你相信我,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赵家的,我是清清白白嫁给德清的,我和表哥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越矩的事情,娘根本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说我的孩子是孽种,非要我把这个孩子打掉,我真是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 陆宝菱也不禁怅然:是啊,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3牺牲 连家大门外等着的赵德清和赵德滨越发的着急,宝菱已经进去好几个时辰了,肯定是出事了,赵德清当机立断,叫赵德滨回家去搬救兵,他这边带着小厮们上前敲门,把连家的大门拍的震天响。 就算连家不应门,这么跟攻打城池似的阵势也把连家左右的邻居给招来了,围在连家周围窃窃私语,这下子连老爷可不能装作听不见了,闹得这么大,明天去翰林院就会有人问。连老爷带着连家大爷和家丁出来,质问赵德清,赵德清看着面前他曾经的岳父和大舅哥,就有些心痛:“我是来接茹儿的。” 茹儿是连氏的闺名,连老爷喝道:“你诬陷茹儿与人有私,不分青红皂白将人赶了出来,如今又来接,你把我的女儿当做什么”赵德清惊讶了,明明当时是岳父死活要把茹儿带走,如今怎么又说是他赶走的。 连京也上前道:“赵德清,你既然怀疑我妹妹不贞,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回去写下和离书就罢了。”赵德清怒道:“我不写和离书,我也没有怀疑过茹儿不贞,她如今有了身孕,我要接她回家去,我不和你们说话,我只听茹儿的,她要是甘心和我和离,我没什么好说的,她一天不开口,就一天是我的妻子,赵家的儿媳妇,你们休想从中作梗。” 连老爷冷冷道:“你既不死心,那么我就叫茹儿写了和离书来。”说着退了回去,要把大门关上,赵德清赶忙上前:“等一下,茹儿的事且不说,我表妹在你们府里,我要把她带回去。” 连老爷不耐烦道:“哪个是你的表妹,你不要胡搅蛮缠。”赵德清愤然道:“我告诉你,别的还好商量,你不把我表妹放回来,不光我不会善罢甘休,陆家也不会答应的,难道要显国公亲自上门要人么”连老爷气的胡子直翘,拂袖而去。 赵太太听说陆宝菱进了连家就没出来,一边哭着骂赵德滨胡闹一边换衣裳叫人准备马车去连家:“连家是个什么好地方,如今正和咱们撕破了脸,宝菱又是偷偷进去的,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人家一个不知道就搪塞过去了,咱们可真是哭也没地方哭去,你白长这么大的个子,也不知道拦一拦。” 又嘱咐家里的丫头:“千万别告诉老太太,知道了担心,又是个好歹。”又叫人去陆家报信。 连家大门外闹得天翻地覆,陆宝菱和连氏却睡在一块,疲极而眠,连太太隔着窗户看着床上的女儿在睡梦中还不忘紧紧护着肚子,不由得暗暗落泪。 旁边的老嬷嬷低声道:“已经打听清楚了,把陆三小姐放进来的那个婆子也绑起来了,太太看应该怎么办”连太太抹着眼泪:“还能怎么办,陆家来要人,咱们能不给么,陆家还得罪不起啊。” 老嬷嬷道:“事情也许不到那个份上,老爷是不是担心的过了,要是没有那大姑奶奶可不毁了”连太太低声斥道:“你懂什么,天子一怒,下面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原先想着赵家是清贵人家,又有陆家这门显赫的姻亲,茹儿嫁过去总是好的,谁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老嬷嬷道:“那咱们把大姑奶奶藏起来不就成了,只对外说去世了,又何必非要逼着大姑奶奶把孩子弄掉。”连太太只是伤心地流泪,那也是她的外孙子,她怎么能不心疼,可和女儿的命相比,她宁愿舍弃外孙子。 陆家得了信,陆宛君和陆如玉也都很是担心,陆万林立刻就带着人去了连家,他打听了消息,也觉得奇怪,连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的表哥倒是连家人指使的。 这事说起来也奇怪,哪个做爹娘的会主动往女儿身上泼脏水连老爷在预备栽赃连氏之前,刚刚从宫里当值回来,难道是在宫里听说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把连氏和赵家划分界限难道赵家要遭殃 也不可能,赵老爷为官清正,在任上十几年考核皆是优,皇上也是褒奖过的,赵德清虽是新翰林,也是勤勤勉勉,赵家家规严厉,赵家的几个儿子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事,陆万林百思不得其解,匆匆赶向连家。 连老爷可以对赵家不假辞色,却不敢把陆万林拒之门外,陆万林还没开口要孙女呢,连老爷就当着人给陆万林跪下了,请陆万林给他女儿做主和离,说万万不能在赵家待下去了。 此时赵老爷赵太太都在,赵太太气的道:“亲家,自从儿媳妇进了门,我不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可也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给过她为难的,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怀的是我们赵家的长子嫡孙,我那日生气发脾气也是人之常情,总想着你们连家若给我一个交代也就罢了,谁想着你们不仅不解释,反而劈头盖脸的指责我们虐待儿媳妇,这可从哪儿说起又死活拉了女儿回家,她虽是你们的女儿,却也是我的儿媳妇,还怀着我的孙子,我今天就要把她带回去,等生下我的孙子你们要舍不得女儿只管带回来,叫我写放妻书都成。” 赵老爷也道:“咱们两家结亲的时候也都是和和气气,从没有红过脸的,怎么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来,亲家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咱们是姻亲,我怎么会置之不管呢,这婚姻本是结两姓之好,怎么反倒弄出仇来了呢。”连老爷听了这话,四十好几的人,痛哭流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万林亲自把连老爷扶起来和他在书房密谈,陆万林没有拐弯抹角:“是不是端王爷要出事了” 连老爷不禁错愕,陆万林却道:“赵家并没有得罪谁,只是相邻的那个院子是端王爷的别院,两家有所往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以为端王爷要遭殃,只怕连赵家也被牵扯进去了吧所以你才急着弄出这么一出,想把女儿和赵家撇清。” 连老爷老泪纵横:“国公爷深明大义,我实在是不敢得罪,我知道赵家是被冤枉的,可我真是得罪不起。”陆万林道:“那你不妨把事情告诉我,我办起事情来总比你方便的多,我定会保赵家无事。” 连老爷只是摇头,任凭陆万林怎么问也不肯说,最终宁愿赵家把连氏带走也不肯多吐露半个字。陆万林无奈,能把连氏接回去,陆宝菱接回来就成了,别的也只能回去再说了。 陆宝菱白天被关了大半天,又提高警惕防备着连家人,早就疲累极了,见陆万林亲自来接,高兴极了,可没多久就在马车上睡着了,连氏见着赵德清,更是喜极而泣,赵太太此时对这儿媳妇也不知做何感想,只叫赶快回家。 大家都以为这场风波就此结束,赵老爷还和赵太太商议着去连家赔罪,毕竟以后还是亲家,前两天闹得太过了,总有个人先低头,重修旧好,可没想到,送去连家的帖子和礼物却被退了回来。 赵太太原本就不怎么情愿先低头赔罪,赵家有什么错儿要赔罪也是连家来赔罪才对,此时气的不得了,只说和连家断了这门亲。 一直等到九月初九重阳节,赵德清还为着去连家送节礼的事情被赵太太骂了一顿,却得到了连老爷去世的消息连老爷是自缢而亡,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连氏哭的几乎昏死过去,连太太却什么也没说,草草办完了连老爷的丧事,带着儿子媳妇匆匆赶回了老家。 连老爷成为这场阴谋斗争游戏的第一个牺牲品,连家也在二十年后连氏肚中的孩子长大成人后才沉冤得雪。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4做媒 又是深秋,陆靖柔嫁到陈家也整整一年了,虽然还没有身孕,可却掌管着镇国公府的中馈,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陆宛君也十七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二夫人张罗着给陆宛君说亲事。 可陆宛君因着自己庶出的身份,向来低调,再加上容貌的关系,很少露面,一提起陆家二小姐,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二夫人碰了几次壁,有些生气:“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一听说宛君是庶出就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想想我们宛君是什么品貌,呸,就她儿子的那个长相,给提鞋都不配。” 二夫人对内虽然觉得陆万林偏心,可对外还是很护短的,见不得人家说陆家人的不好,因此铁了心的要给陆宛君找个好人家,见人家都不大认得陆宛君,便要带她出门会客。 陆宛君正准备开春的选秀,躲避还来不及的,怎么愿意往前凑,可这话又不能告诉陆万林陆万林要是知道陆宛君有进宫的心思,肯定半个月内就能把她嫁出去。 陆宛君便去求陆靖柔帮忙,若是二夫人给陆宛君说的亲事不妥当,陆靖柔还可以插嘴,可二夫人估计是受了刺激,可着劲儿的要把陆宛君嫁的风风光光,因此提的也都是名门大户的嫡出少年,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学,家世,总有出彩的地方,这叫陆靖柔也没法子张口。 陆宛君第一次跟着二夫人出门是去二夫人的娘家项家,项家相传是项庄之后,也是诗书大族,那时候陆令思已经是世子,所以虽是续弦,陆万林还是花了心思。 项氏未出嫁前是项家嫡出的二姑娘,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两个弟妹,项家老太太和老太爷早就去世,项家的三兄弟也早已分家,但还是住在老宅子里,如今二夫人回娘家,去的是大老爷那边。 大老爷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俱是嫡出,长女已经出嫁,幼子还在牙牙学语,长子项秉在国子监念书,次女项容也只有十二岁,和陆如玉关系最好。 项大太太知道二夫人的打算,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也不错,便下了帖子请了二夫人看中的几户人家,也算是变相的相看了。这次陆宝菱和陆如玉虽也跟着来了,却早被项容给拉走玩去了,陆宛君不得已陪在二夫人身边,接受各位夫人的夸奖以及各种问题。 二夫人看着众位夫人被陆宛君容貌惊呆了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得意,这个侄女儿的容貌,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百里挑一的。 陆宛君却暗暗叫苦,只怕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显国公府陆家二小姐是个美人儿,究竟有多美,估计会惹得更多人打听,她想在选秀的时候一鸣惊人估计是不可能了。 陆宛君不光长得美,经过一顿时间的练习规矩,举止气度大方得体,说话也规矩,虽有好容貌,可也不是那等轻浮的,再加上二夫人有意无意暗示了陆万林的态度虽是庶女,可嫁妆什么的都是比照着嫡女,这样一来动心的人就更多了,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若是儿媳妇既美貌又贤惠,也是锦上添花的事。 从项家回来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门说亲,二夫人看着那些个极尽巴结讨好,捧自己踩别人的媒婆,暗暗得意,陆家的女儿一拿出手,还不是满京城的好儿郎可着劲的挑。 陆宛君不胜其扰,又不能明说,真真是憋屈极了,陆万林也在暗中相看着与陆宛君匹配的孙女婿。陆宛君心思细腻,性格温婉,一定要嫁个温柔体贴的人才成,要不肯定要受委屈。 陆万林相中了两个人,一个是沈家的沈白,一个是裴家的二少爷裴镜,沈白既是陆靖柔的表弟,性格又很是温柔细心,人也是风度翩翩,和陆宛君如同金童玉女一般。 裴镜则是自幼养在乡下裴老夫人身边,刚刚被接近京城,也是心思细腻的。而且这两个人从身份上来说和陆宛君也匹配。 陆万林自然更中意沈白,因为这是亲上加亲的事情,可是却从沈照那里得知沈夫人看中了孔若芳,如此没有缘分,陆万林也就罢了,又请了裴太爷吃饭,探探他的口风。 裴太爷曾做过帝师,为皇上讲经授筵,还曾入内阁,官至文华殿大学士,眼界和经历都非一般人可比,如今裴家子弟入朝为官的不少,裴太爷也就退了下来,闲时读读书,教导教导子孙,日子倒也过得清净,从前官场上的一些应酬则是能推则推,一听说显国公请吃饭吗,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陆万林是什么人哪,能培养出陆令闻和陆令望那样的儿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往后退二十年,京城最风光的人是谁肯定是显国公陆万林。 长子陆令闻有才华有野心,刚入朝为官就是正五品的吏部文选清吏司,后来又升任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刚满二十四岁就到都转运盐使司做同知,曾任两淮地区的巡盐御史,每一次为官都是在油水极丰厚却又极危险的地方,你想想看,江南物产丰富,可于盐课上也最为混乱,水极深,一连派过去四五个御史,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同流合污。 陆令闻一到任上雷厉风行,便收齐了欠缺三年的盐税,足足有两百万两银子,那时还是先皇在位,一天发了三道折子褒奖陆令闻。 再说幼子陆令望,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原本勋贵子弟不需要通过科举取士,陆令望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在浙江得了个解元回来,后来被陆万林知道了,就不许他再考下去。 陆万林有这两个优秀的儿子是裴太爷最羡慕的事情,那时候真是望尘莫及,弄得他整天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不顺眼,动不动就教训,你们看看陆家的儿子,再看看你们,真是把他嫉妒的够呛。 只可惜天妒英才,陆万林两个最得意的儿子相继去世,只留下个软弱无能的庶子,而且还至今无子,裴太爷真是心有所感,因此一听说陆万林请吃饭,就立刻答应了。 裴太爷对陆万林所说的亲事很感兴趣,其实他在家就听老妻和几个儿媳妇的谈论,说去别人家做客,看到陆家的二姑娘,真是天仙一般,谁站在她跟前都能被硬生生的比下去,哎呦,他听了当时真是觉得好笑,当年陆万林的两个儿子就整日间叫人夸,如今孙女还是这么叫人夸,这个陆万林真是不简单。 陆家如今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只有四个女孩子,长孙女嫁去了镇国公府,说亲的是二孙女,也是庶女,裴太爷要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拿出去还真有些舍不得,陆万林见裴太爷语气犹豫也没有勉强。 裴太爷却生怕失去了这个和陆万林结亲的机会,便道:“镜儿自幼陪伴老妻住在家中,老妻十分疼爱,只怕他的婚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回去和老妻商议商议,若是老妻也愿意,我立刻叫人上门提亲。” 陆万林笑道:“这结亲最重要的是两厢情愿,还是要看两个孩子的缘分。” 两个人在天香楼喝酒,此时陆宝菱和沈墨也来了,正是桂子飘香的时候,沈墨邀请陆宝菱来吃螃蟹,陆宝菱最怕吃螃蟹,要不是顾忌着沈墨的面子,压根是不来的,沈墨便亲自剔了蟹肉给陆宝菱吃,和她闲话:“二哥的婚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孔家好像也很乐意这门亲事,娘正和祖母商议着看什么时候去提亲。” 陆宝菱道:“二伯母也正在给二姐姐说亲呢,嘿,说也奇怪,之前好像都不着急,到了这个时候又生怕嫁不出去似的。”沈墨道:“你看哪家的姑娘不是十三四岁就定亲,等十五六岁就出嫁了,也是你祖父心疼孙女,才拖到了现在。” 陆宝菱道:“那孔姑娘今年也有十五岁了,怎么也没定亲难道孔家人也舍不得”沈墨道:“又不是给我娶媳妇,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哪里知道这些。” 陆宝菱如今还不知道沈墨的心意呢,当初沈墨和赵德滨打架,陆宝菱只顾着自己被“放逐”的难过,压根没想过一向好与人结交的沈墨为什么单单针对赵德滨,再加上后来又没有人再提。 因此陆宝菱还只当沈墨好哥们一般,笑道:“等到你娶媳妇了,我非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降服了你,嘿嘿。”沈墨笑容一僵,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沈墨的小厮看到了陆万林的小厮,沈墨两个人这才知道陆万林也在,于是就过去问安,陆万林对陆宝菱这个孙女是既纵容溺爱,又有些无奈,瞧见她一身小子的装扮,笑道:“家里也准备了螃蟹,非要跑到外头来吃。” 又把她介绍给裴太爷,陆宝菱学着沈墨,极为潇洒的行了礼,以裴太爷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陆宝菱的女扮男装,不由得哈哈大笑,夸陆宝菱胆子大。 陆万林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和宠爱,道:“这丫头调皮的很,八岁的时候我就说了她两句,就要收拾包袱给我闹离家出走呢,真是把我气得恨不得打她一顿,自从启蒙以来,连着气走了好几个先生,我有时候就想别是个小子托生的吧。” 裴太爷笑道:“哎呦,陆兄,你这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要有这么个水灵灵的孙女,也是一样的疼着宠着,我原以为我家里的孙女是拔尖的呢,和你孙女一比,可就被比下去了。” 这可不是谦虚,裴太爷半是心酸半是嫉妒,都是一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眼前的陆宝菱就是格外的讨人喜爱,一双黑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你,把你的心都给看软了,自己的孙女里头怎么就没有这么招人疼的呢。 裴太爷本以为陆万林无子,自己总算压他一头,没想到又受了刺激,失落而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5对策 陆宛君听陆宝菱说祖父和裴太爷在天香楼吃饭就觉得有些不妙,祖父怕人耻笑后继无人,很少出门应酬,如今主动邀请裴太爷,肯定是有事情,又结合最近陆家的重心,那肯定是给她做媒去的。 裴家根基深厚,门风清正,肯定入得了祖父的眼,要是祖父真的和裴家订了亲,自己真是前功尽弃了。 陆宛君写信给陆靖柔询问对策,陆靖柔犹豫半天,才把当日陆宛君救的人是皇上的事情告诉了陆宛君,并道:“你的容貌皇上是早就知道的,若是真的对你有意,又知道你的身份,早就一纸圣旨抬了你进宫,可如今三四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可见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将来就算你进了宫,让皇上注意到你,又算是什么皇上还以为你是挟恩求报呢。” 又劝陆宛君:“我其实一直不怎么同意你进宫,只是看你决心大,不好劝解,如今祖父为你看中了裴家,以祖父和裴家的交情,这门婚事多半能成,你就安安心心的嫁人,就算你想帮衬陆家,也要等自己站稳了脚跟,有了根本才成啊。” 陆宛君收到陆靖柔的信后就沉默不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知道三叔去世的消息那天,那时候,父亲和嫡母过世,她还没出孝,宝菱也才刚满一岁,连话不会说。 三婶沉浸在三叔即将回来的喜悦中,叫她和大姐姐陪着宝菱玩,自己张罗着叫人收拾屋子,准备三叔爱吃的菜,可是等了又等,没有等到三叔,却等来了三叔尸骨无存的消息。 陆宛君记得,当时三婶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宝菱吓得哇哇大哭,柳姨娘还年轻,没现在这么老练,手忙脚乱的一边去扶三婶一边去抱宝菱,丫头婆子们涌进来。 屋里挤得很,她便甩开奶娘,偷偷出了屋子,跑去找祖父,祖父站在书房的正堂那儿供奉着父亲的灵位,祖父对着父亲的灵位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那低沉的哭声还是一声声渗进了她的心里。 她从未见过祖父哭,祖父一直是笑着的,会亲自买花来给她和大姐带上,会把她们举起来逗她们笑,祖父,从没有这样伤心,陆宛君听到祖父的话:“令闻啊,你弟弟也去世了,难道是我上辈子做了孽,今生一次次的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宝菱还不满一岁,连爹都没见过呢。” 人家都说小孩子是没有记忆的,因此记不得小时候的事,可那个时候她也才四岁,却把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脑海里祖父的哭声和悲哀也越发的清晰,她及笄的时候就发过誓,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不会叫祖父再那么伤心,她一定不会让陆家因为无子而被夺爵。 十几年过去,二叔依旧没有儿子,陆家所面临的形势也越发的严峻,甚至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故意借着此事羞辱祖父,陆宛君的心情也越发迫切,她想叫祖父不再因为这件事为人所诟病,就算无子又如何,就算后继无人又如何,她依旧可以让别人都抬头仰望着祖父。 陆宛君看着大姐写给自己的信纸在灯烛上渐渐燃起来,心里的念头越发的坚定,如果自己有更好的选择,大姐一定不会支持她进宫,如今,大姐已经不能作为她的同盟帮助她了,她要另辟蹊径。 陆宛君知道一直有人在监视自己是从上回救了那个蓝衣人,也就是皇上之后,当时,她并不知道蓝衣人的身份,只以为蓝衣人害怕自己泄露出去消息,所以派人监视她,她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有一次,她在书里看到几位草药,觉得后花园可能有,便去查看,后花园的花丛中夹杂着不少野草,因为宝菱说这样看着热闹,就一直没有派人清理,她专心的蹲在花丛里找草药,却听到石子击物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发现一条蛇被打死在地上,堪堪就要咬到她,她这才知道,那颗石子救了她,可也暴露了对方的行踪,她一直觉得那个蓝衣人小气,,不信任她,因此才一直派人看着她。 如今看来,那个人竟是皇上,不是她过于自信,她相信,如果皇上对自己没有好感,不会派人监视自己,更不会救自己,如果自己被蛇咬死了,那对方的秘密就永远没人泄露了,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么 陆宛君也相信,家里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自己说亲,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如果皇上真对自己有意,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另嫁他人。 所以,如今她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陆宛君淡淡一笑,从三岁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的长相不错,可直到今天,她才感觉到容貌带给自己的自信和优越。 陆宛君的不动声色倒让陆靖柔很是忧心,按理说她的决心很大,自己表现出不支持的样子,怎么她反倒没了反应难道她还想孤军奋战 陆靖柔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娘家一趟探探消息。陆靖柔先去了陈夫人那儿告诉陈夫人自己要回娘家,陈夫人却有些不高兴,儿媳妇嫁过来一年多没有身孕,不仅不担心反而三天两头要回娘家。 可看着儿媳妇理所当然的样子,想起陆家没有男丁,遇到事也只能和这个长孙女商量,便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心里也下定决心等儿媳妇回来就提给儿子纳妾的事情。 陆宛君越是没有表示就越让陆靖柔担心,去陆宝菱和陆如玉那里旁敲侧击了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知道了陆宛君相比较之前的消极,对于二婶的做媒是越发上心了,二婶说去哪家做客陆宛君就乖乖跟着去。 陆靖柔疑惑,难道宛君真的放弃了可这是陆宛君啊,不是没心没肺的陆宝菱,也不是温和柔弱的陆如玉,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陆靖柔决定派人看着陆宛君的行踪。 陆靖柔将心思全都放在陆宛君身上,因而忽略了有些异常的陆宝菱陆宝菱有一回在大街上遇见了陈毅宁,他骑着马,威风凛凛的从街上奔驰而过,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酷和漠然。 陆宝菱看着他淡然的样子就有些挫败,原来只有自己是傻子,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而他,早已经抛之脑后了。 陆宝菱去找沈墨喝酒,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我以后要嫁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他不带任何的目的喜欢我,不会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的心里要只有我一个人,只在乎我一个人,只疼我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欺骗我,我伤心他就伤心,我高兴他就高兴,如果我把他抛弃了,他要一直苦苦哀求我直到我原谅他,如果我犯了错,他会想方设法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他只为我一个人活着”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6放弃 沈墨停住了想要揽住陆宝菱的手,心里淡淡的苦涩弥漫开来:“如果那个人做不到如此,怎么办”陆宝菱醉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但还是道:“那我就不要他。” 沈墨深深地看着陆宝菱因醉酒而酡红的脸庞,好似盛着葡萄美酒的羊脂玉杯,细腻到了骨子里 沈墨很想趁着眼前这个人喝醉的时候亲她一下,因为她醒着的时候永远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是宁远伯府的四少爷,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却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 他所处的这个朝廷,并不是一个稳定的朝廷,皇上虽然正值壮年却没有子嗣,年富力强的端王爷又是身份尊贵的王叔,旁边还有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幼弟诚郡王虎视眈眈,虽然如今只有一个皇上,却是实打实的三足鼎立,究竟谁会被踩下去,谁又最终坐上了九重天的那个位子,谁都不敢说。 在家时父亲经常告诫他们兄弟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要格外仔细小心,不要被人抓住了小把柄大做文章,他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多半会和政治扯上关系,因此,他才更加欣喜自己喜欢的人是显国公府的三小姐,是宝菱,这样将来才不会让父母反对。 可是宝菱的酒话却让自己感觉到了深深地羞愧,他做不到宝菱说的那般,只真心真意的对她一个人,只为她一个人活着,如果将来为了沈家的利益不得不让他纳妾甚至休弃宝菱,他相信他最终会答应的,从小受到的家族为重的教育深深地影响了他,是他配不上宝菱,他也没资格亲吻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陆宛君看着被斗篷紧紧裹着,由沈墨半扶半抱送回来的陆宝菱大为惊讶,赶忙叫黄莺和黄莺准备热姜汤,虽然还没入冬,可入了夜天气也是很冷的,沈墨也是怕人知道,从陆家的后门偷偷进来的,此时道:“二表姐,宝菱就交给你了,她喝多了,你给她喂点儿醒酒汤。” 陆宛君嗔道:“也太胡闹了些,怎么能叫她喝醉呢,幸亏是跟着你,要是旁人岂不要吃亏”沈墨笑道:“我看她心情不好,我一劝她她就说我不够朋友,我能有什么法子。”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就要告辞,被陆宛君拉着也灌了两碗姜汤才叫他回去。 陆宛君看着沉睡不醒的陆宝菱叹了口气,宝菱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所以才去借酒消愁,她想了想,先是吩咐丫头去柳姨娘那边说一声,免得着急,又叫人给陆宝菱铺床,留她住一晚,悄悄地把这件事掩过去就是了,别人虽不会说什么,可二伯母那个脾气,少不得又要唠叨一顿。 醉酒的后果就是头痛难忍,陆宝菱闷着头喝了两大碗解酒汤,可还是觉得头发蒙,精神不振,陆宛君哪里敢放心她出去,又留在院子里住了一天。 吃了晚饭陆如玉便来找陆宛君,说项容邀请她们去赏枫叶,她已经应下了:“自从中秋节后就不大出门,总在家里怪闷的,我已经替二姐和三姐接了帖子了。” 陆宛君是无可无不可,反正这段时间出门也够频繁了,不差这一回,陆宝菱却不大愿意出门,陆如玉道:“周姐姐也去哦,前段时间在舅舅家里遇到她还问到你了呢。” 陆宝菱精神一振:“真的呀,那我就去吧,确实好久没见过周姐姐了。”陆宝菱口中的周姐姐闺名汀如,是大理寺少卿周大人的长女,今年十五岁,周汀如之所以和陆宝菱结实还源于一场打架呢。 陆宝菱很少主动和别人家结识,十岁的时候跟着陆靖柔去赴沈家的宴会,结果沈墨和韩舟打了起来,陆宝菱年纪虽小,却在一旁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周围人乱作一团,也没人关注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结果身边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柔声道:“打架是不对的,你这样起哄也是不对的。” 陆宝菱扭头去看,看到了温柔沉静的周汀如,刚开始陆宝菱还觉得她烦,后来又见了几次终于认为周汀如就是这样凡事要打抱不平的姑娘,遇到什么不对的事情都要开口说一句,是有点烦人,但是人温柔和气,确实不错。 后来陆宝菱听陆万林说,周汀如的脾气和周大人是一模一样,见到什么不平的事情总要吭一声,这样的人刚正不阿,可也容易惹人嫉恨。 京城的枫叶要说有名的也只有两个地方,一是西山那漫山遍野的枫叶,二是金光寺的枫叶林,京城比较著名的景致包括庆云寺的杏子林,金光寺的枫叶林,还有大恩寺的桃花林,项家邀请了几家相近的在金光寺赏枫叶,其中就包括周家。 周汀如依旧那么温婉,乖乖的站在周太太旁边听着周太太和其他人应酬,陆宝菱跑过去先给周太太行了礼,又拉了周汀如到旁边说话:“好久没见你了。” 周汀如叹气:“刚从老家回来,还没歇过来呢,懒得出门。”周汀如的老家在西南,回去一趟不容易,陆宝菱便问她西南的风土人情,几个姑娘凑在一起说笑。 半下午宴会结束的时候,陆宝菱和周汀如一起坐马车回去,半路却遇到个程咬金,周汀如一向沉静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烦躁:“真是烦死了。” 陆宝菱道:“怎么回事啊”周汀如道:“我们坐船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人,牛皮糖似的缠着,可烦人了。”陆宝菱听着马车外熟悉的韩舟的声音,不禁窘然:“姐姐怎么被他缠上了,他是定远侯的幼子,最是张扬跋扈。” 外头韩舟温润客气的声音传来:“上次承蒙周姑娘出言相助,韩某一直没有机会传达谢意,在这多谢周姑娘了。”周姑娘皱着鼻子使小性子的样子特别可爱,陆宝菱觉得有意思,就掀了车帘下了马车。 韩舟的脸色顿时一僵,他穿着一件雨过天晴色的锦袍,束着金冠,越发显得丰神俊朗,英姿磊落,还打听知道了周姑娘去金光寺赏枫叶,特意等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此时一见陆宝菱竟从马车里出来,又觉得丢人又觉得狼狈,一时间竟然僵住了。 陆宝菱越发的好笑,背着手围着韩舟转了两圈:“竟然是你啊,你谢周姐姐什么呀”韩舟本不想答话,却听马车中传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柔柔的声音:“宝菱不要顽皮,不过是略施援手,韩少爷太客气了,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韩舟刚想说什么,陆宝菱抢先道:“周姐姐,话不是这么说,你帮了他,他就要好好谢你。”又问韩舟:“你不是说要感谢周姐姐吗好歹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韩舟瞥了一眼陆宝菱,知道自己得罪过她,她此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谁让自己喜欢的竟是陆宝菱的闺中姐妹呢,只能认栽了,因此温声道:“任凭陆姑娘吩咐。”陆宝菱看看他此时温良无害的样子,又想起当时他欺负自己的样子,真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7开始 陆宝菱现在觉得韩舟除了横行跋扈外又多了一个优点,那就是死缠烂打,那日陆宝菱讹了韩舟一顿饭,又去珍宝阁转了一圈,瞧中了好几件古董叫韩舟付钱。 韩舟一脸肉疼又不敢反抗,最后还乖乖的把她和周汀如送回了家。周汀如问她和韩舟有什么仇,陆宝菱便把在围场的事情说了:“他居然还说我是小相公,我看他才会包养小相公呢,真是气人。” 周汀如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呢。”至此便不置一词,陆宝菱觉得周汀如根本没把韩舟放在心上,周家一直以诗书传家,最重规矩礼仪。 在周汀如眼里,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她的思想和道德不允许她接受韩舟的私情。韩舟连续几次吃了闭门羹,便以为是陆宝菱从中捣乱,气急败坏的去找陆宝菱算账。 这可是真的冤枉陆宝菱了,她气得直跳脚,指着韩舟骂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才懒得去破坏你的好事呢,再说了,周姐姐不喜欢你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你再出言不逊,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韩舟怒道:“我知道我以前曾经得罪过你,现在我正式向你赔礼道歉,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周姑娘面前诋毁我了。” 陆宝菱气极,可却看到韩舟一脸的认真隐忍,不由得想起了陈毅宁,便想试试他是否真心,便故意道:“那好吧,你给我磕头下跪认错,我就原谅你,再也不会给你捣乱,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告诉周大人,乱棍把你打出去,从此让你名声扫地。” 韩舟气的都愣住了:“你让我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你一个小丫头呢。”陆宝菱道:“那你就别怪我坏你的好事。”说着转身就要走。 韩舟直跳脚:“你站住,我跪,我跪还不成么。”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丝委屈和妥协。陆宝菱到不相信了:“你为了周姐姐,真的肯下跪” 韩舟的确不想向眼前这个刁蛮的小丫头下跪,可他已经打听了,周姑娘性情清冷,却和陆宝菱关系最好,要是得罪了她,真的是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他又想起了回京城路上看到的那一道静谧的身影,觉得为她跪一次也值了。 陆宝菱托住了要下跪的韩舟,怔怔道:“你真的肯愿意跪你真的喜欢周姐姐”韩舟冷冷看着陆宝菱,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宝菱甩开韩舟,道:“算了,看在你还有一片真心的份上,咱们俩两清了,我不会记恨你了,你追求周姐姐我也不会捣乱了。”韩舟大喜:“真的”随即迟疑道:“你不会反悔吧” 陆宝菱叉着腰怒目圆睁:“本姑娘是那样的人么”韩舟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多谢陆姑娘了。”陆宝菱舒了口气,道:“其实就算我不从中作梗,周姐姐看上你的可能也不大,你知不知道周姐姐最讨厌你这种纨绔子弟了哼,一无是处,只不过仗着家里的权势作威作福罢了,周姐姐的父亲周大人自幼苦读诗书,最看重一个人的品格,即使如今贵为正四品的京官,却还经常六亲不认,周姐姐和周大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是最看重那些,你呀,周姐姐肯定不喜欢你。” 韩舟有些不满:“难道就我一个人是纨绔子弟么你是显国公的孙女,平日里男扮女装上街行走,就敢说没做过什么坏事么最后还不是显国公替你收拾摊子还有沈墨,他也是宁远伯的幼子,如今也没有什么正经差事,难道他就不是纨绔么叫我说,这京城的纨绔多了,为什么单单说我一个人。” 陆宝菱被他说得有些脸红,道:“你说的虽不错,可谁叫你喜欢周姐姐呢。”韩舟不禁叹气,陆宝菱说得对,谁叫自己喜欢人家呢,自从那次相遇,周姑娘出手相助,他就一直派人去送谢礼,可每次都被退了回来。 他刚开始还觉得周家假清高,虽然拒收谢礼,回京城后一定会宣扬这件事,没想到回京城半个多月了,半点风声没听到,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才起了结交的心思。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周姑娘有什么好,要论长相,还不如眼前的陆宝菱呢,只勉强说得上是清秀佳人,要说性格,那也真够呛,说起话来一点情面也不留,最是冷酷无情,要说家世,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可他就是被一个既不漂亮也不温柔的小家碧玉吸引住了,更准确的说,是被周姑娘身上的那种气质吸引住了。 陆宝菱看着有些灰心丧气的韩舟,不由得暗骂活该,可又觉得韩舟很可怜。她觉得韩舟就像刚开始喜欢上陈毅宁的自己,心里有点小小的甜蜜,有点小小的期待,有点小小的忐忑,还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怦然心动,什么叫情窦初开,可是,她刚开出的小小的暗恋的嫩芽,甚至连花瓣还没有长出来,就被陈毅宁用一瓢热水给烫死了。 此时看向韩舟,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拍了拍韩舟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我会替你说好话的。”韩舟愕然,不明白陆宝菱怎么转变的如此快。 陆宝菱热心的当起了红娘,她先去探周汀如的口风,周汀如正在研究棋谱,见陆宝菱问起了如何和韩舟相识就愣住了,随即道:“也是偶然,韩少爷的船紧紧跟在我们家的船后头,中途在淮安码头停歇的时候,他的船位被一个外路的行商抢占住了,韩少爷就上去和那人理论,那行商走南闯北,见识多了,嘴皮子也利落,听韩少爷自报了家门就说韩少爷仗势欺人,引得整个码头的人都随声附和,我想着都是京城人氏,也算是同乡了,就帮着说了两句,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三番两次的叫人送来谢礼,我还是瞒着我娘偷偷出了船舱,哪里敢张扬,就叫人把谢礼都退回去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又叫人送了来,比上一次的还贵重,娘便问我是怎么回事,知道了把我训斥了一顿,又把谢礼退了回去,我原想着若是个有眼色的就不会再送了,结果他又送了,我也真是没什么话说了。” 陆宝菱笑起来:“那姐姐知道他喜欢你么”周汀如无奈,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做主,就算他喜欢我又如何,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么这话可别说了,叫人知道了笑话。” 陆宝菱不死心又来了一句:“若是他一直这么追求姐姐,姐姐也不会动心么”周汀如坚定地摇头:“我讨厌死缠烂打的人。”又有些羞涩的道:“我娘已经把我的婚事定下了,所以我和韩少爷断无可能。” 陆宝菱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也没透露,姐姐太不够意思了。”周汀如微笑:“这次我和娘回老家一来是因为老家两位年迈的长辈去世,回去奔丧,二来也是因为我的亲事,娘总说京城虽然繁华,可京城的人也被繁华迷了眼,不可靠,便要把我嫁回西南老家去,西南老家是我们周家的根本所在,亲戚族人都在那边,而且将来我爹致仕,是定要回老家的,到时候也有我照顾,不至于我们骨肉天各一方。” 陆宝菱惊得手里的茶碗都端不住了:“这么说,我和姐姐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周汀如笑道:“虽少一陪在身边的朋友,却多一个在外可牵挂的朋友,以后咱们经常通信,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啊,不是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吗。” 陆宝菱闷闷不乐:“明明是分离的伤心事,姐姐却说的叫人期待起来了,姐姐,那你什么时候出嫁啊不会是今年吧”周汀如道:“哪有刚定亲就要出嫁的,少说也要明年后年的。” 陆宝菱这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幸而不是今年。”随即又暗叫糟糕,那韩舟那儿可怎么说呢。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8醉酒 陆宝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韩舟,话说的那么满,结果自己连周姐姐定亲了都不知道,因此看着韩舟喝闷酒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韩舟喝的醉醺醺的,只说自己和周汀如无缘,陆宝菱却倍觉心酸,那时候自己也觉得陈毅宁是喜欢自己的,可是陈毅宁的一番话就把所有的期待和奢望化作一场空。 陆宝菱难过的只想掉眼泪,喝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她指着韩舟道:“男人最是无情薄幸。”韩舟醉眼朦胧:“怎么能说男人无情明明是女人没有心肝。” 陆宝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杯酒撒了一半,上前拍拍韩舟的肩膀,道:“韩舟,我告诉你,不是女人没有心肝,是因为有一个男人把她们的心偷走了,所以对其他的男人就很无情罢了,也怪你倒霉,喜欢上已经定亲的周姐姐,你说,京城这么大,好姑娘这么多,你喜欢谁不好呀,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韩舟纵然酒量好,可也架不住此时借酒浇愁,被陆宝菱豪气的一拍,醉意也涌了上来,胡乱的摇摇头,道:“我喜欢她有什么错我就是喜欢她,我偏偏喜欢她,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她呢” 陆宝菱的眼泪落了下来,下手也有些重,一巴掌险些把韩舟拍趴下:“因为你贱,她又不喜欢你,你喜欢她干嘛,啊”韩舟一把甩开陆宝菱的手臂,陆宝菱呢个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就是不明白,他又不喜欢你,你还喜欢他干嘛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胡乱的抓起身边的小杌子扔出去,却砸在想来扶她的韩舟身上,韩舟嗷的一声直喊痛,目露凶光瞪着陆宝菱:“你发什么疯啊。” 陆宝菱已然醉了,见韩舟瞪她格外愤怒,扑上去就打:“我就打你了,怎么着谁叫你没有心肝,谁叫你无情无义,我就打你了,叫你不喜欢我,叫你利用我,叫你拿我垫脚石,我打死你。” 韩舟狼狈不堪的招架着陆宝菱的“醉拳”,心里却有些糊涂,她刚才说什么:叫你不喜欢我难道是在说他陆宝菱居然喜欢他 韩舟觉得本来就发蒙的脑子更蒙了,而且也挡不住陆宝菱发酒疯,一边喊一般抱头鼠窜,陆宝菱几乎把心里的愤恨全都释放出来了,看着韩舟逃窜的身影只当成是那个人,越打越觉得解恨。 幸而两个人是在天香楼的雅间里喝的酒,纵然闹出来的动静大,可没有第三个人看见,韩舟被打的实在是疼,而且酒气上涌,随手将再次扑上来的陆宝菱推开了,怒吼道:“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陆宝菱却被推得踉跄着后退几步,狠狠磕倒在倒在地上的凳子上,这些桌椅板凳都是黄花梨木制成的,最为坚硬,陆宝菱的额头被磕的淤青一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有隔壁雅间的实在受不住这个吵闹,叫了家里下人过去问,这才知道里面喝酒的是威远侯的小儿子韩舟,听着里头的这个哭声,难道韩舟又在欺男霸女 这世上喜欢看热闹的人永远不会少,推开雅间的门,里面一片狼藉,除了中央的一张桌子还好好的,板凳屏风都七倒八歪,韩舟坐在地上,靠着墙,脸上青青红红,极其难看,另一边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用袖子擦着眼泪,哭的伤心,额头於肿一片,大家不约而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陆万林把陆宝菱带回家的时候真的是气急了,真想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居然还敢和人在外头喝酒打架,这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看着陆宝菱额头上的伤,又狠不下这个心。 柳姨娘自打看到了陆宝菱眼泪就没断过,一边抹眼泪一边叫人打水给陆宝菱梳洗换衣裳,陆万林叫陆令思请了大夫来,二夫人和陆如玉闻讯也赶了过来,一见陆宝菱额头上的伤,也都很是生气。 二夫人道:“这是谁,也下的去这个手,幸而没破皮,要是留下了疤痕,非得不能和他拉倒,这也是闹着玩的”陆如玉急道:“娘先别埋怨了,三姐还没醒呢,等三姐醒了再细细的问就是了。” 陆宛君也安慰道:“如玉说的是,宝菱受了伤,韩舟也没讨得了好,祖父说韩舟的身上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只是疑惑,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起的” 陆如玉道:“二姐忘了韩舟和沈墨一向不对付,三姐又和沈墨最好,许是平日里结下了仇也不一定。”陆宛君想想也觉得是,她也不知道围场上发生的事,也只能这样猜想,想叫人去问沈墨,又怕招来了沈墨事情闹得更大,只得先等陆宝菱醒过来。 陆宝菱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记得不怎么清楚了,仔细一回想,好像是在陪韩舟喝酒,然后吵了起来,然后好像是见到了陈毅宁,她生气,就冲上去打他,坏了坏了,陈毅宁明明不在呀,难道打的人是韩舟 陆宝菱叫苦连天,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一摸,被纱布包了一圈,顿时怒了,韩舟居然敢动手打自己,先前的一些愧疚顿时荡然无存,爬起来就要去找韩舟算账,被柳姨娘死死拦住,陆宝菱挣扎道:“姨娘别拦我,我要去找韩舟算账,他居然敢打我。” 柳姨娘苦苦哀求:“小祖宗快别闹了,国公爷都生气了,要不是看你还没醒,家法早就上身了,你还敢去闹咱们先忍一忍,等养好了伤再去报仇也不迟啊。” 陆宝菱气道:“我还不够义气吗看他伤心就陪他喝酒解闷,还开导他,他居然敢跟我动手,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柳姨娘慌忙用手把她的嘴捂上,小祖宗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陆宝菱还没去找韩舟算账,韩家人先上门问罪了,韩老太太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子,此时拄着拐杖颤微微地站在陆家的花厅,指着二夫人的鼻子骂:“你们家教养出来的什么姑娘,把我们舟儿打的鼻青脸肿,还有没有姑娘的样子如今我们舟儿也不吃也不喝,跟傻了一样,我只问你们要人,还我的孙子来。”说着便嚎啕哭起来,身边跟着的丫头婆子也都哭的震天响。 二夫人又是尴尬又是难堪,想去安慰韩老太太却被甩开了手,陆宛君听了信儿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喝道:“又没死人,都嚎什么丧呢。”陆宛君平日里性子温和,可以发起脾气来也很是严厉吓人,那些丫头婆子声音立刻低了下去,面面相觑,看着这个貌若天仙的少女缓缓走进来。 韩老太太冷眼瞧着,却怒道:“怎么我的孙子被你们家陆宝菱打成那样,我还不能哭了你也是晚辈,怎么敢呵斥我”陆宛君冷冷道:“韩老太太,你这话说的也太没道理了,韩少爷有没有受伤我不知道,可我三妹额头上的伤却明明白白是韩少爷打的,若是毁了容貌,贵府赔得起么” 韩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也别蒙我,陆宝菱额头上也就肿了一块,有什么大碍我们舟儿全身上下都是陆宝菱打的。”陆宛君道:“这可是奇了,韩少爷是男儿身,三妹是女儿身,纵然是两个人打架,也只有韩少爷占上风的,我三妹又怎么能把韩少爷打的全身是伤呢也不知是韩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娇贵,碰也碰不得了。” 韩老太太气结,半天才道:“纵然不是陆宝菱打的,也和她脱不了关系,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跟我充什么当家人,叫你祖父来,我只和他理论。” 二夫人顿时有些不悦,道:“老太太,这是内院的事情,国公爷年纪大了,何必麻烦他老人家宛君是女儿家,不知道轻重,您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我还做得了主,再说了,这样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怪宝菱吧,韩少爷不吃不喝,许是有别的原因,做什么牵扯到我们身上,讹人也不是这样的。” 韩老太太露出讥笑的神情:“你以为我这个老婆子愿意来你们家和你们牵三扯四我家里有的是儿子孙子出面,不过是怕他们来了,你们家连个招呼的人也没有,受委屈,女眷不能见外男,难道叫下人和我们家理论真是笑话。” 这是直指陆家没有男丁,二夫人的脸涨得通红,陆宛君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一时间整个花厅安静下来。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39聚众 二夫人气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这样的闲话也没少听,可这样当着面就说出来的,还是头一回见,真是把陆家的尊严整个的踩在脚底下。 陆宛君握紧了手,手里的帕子险些没被扯烂,韩老太太看在眼里,只是冷笑,孙女能干有什么用孙女美若天仙又有什么用没有孙子继承香火,这陆家也活该被人戳脊梁骨。 韩老太太冷笑道:“怎么陆夫人还不服气么” 二夫人稳了稳心神,颤着声音道:“这个错我们不能认,既然您觉得和我们说不清楚,那就请您的儿子孙子只管来,我们家还不至于让下人出面,到时候世子爷自会和你们理论。”说完扭头就走,陆宛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韩老太太。 韩老太太带着人来府里耍了通威风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陆宝菱更是气得要命,几乎恨死了韩舟,要不是柳姨娘死活拦着,早就冲到韩家找韩舟拼个你死我活了。 陆宛君叫人去给陆靖柔送信,结果连陈文宁也一起来了,陆宛君在姐姐面前忍不住哭了起来:“祖父刚把宝菱送回来,宫里又有召见,不在家,韩家老太太借着咱们家无后的事情羞辱了二婶一通,二婶气的连着两顿饭都没吃。” 陆靖柔眼里寒气顿现,也顾不上斥责陆宝菱了,带着人就要去韩家找人理论,敢欺负陆家没人,她倒要去看看韩家的人有多厉害。 陈文宁赶忙拦住道:“定远侯还在边关戍守,这件事闹大了对陆家没什么好处,你可千万别冲动,等国公爷回来了再商量也不迟。” 陆靖柔怒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韩家居然如此不讲理,我也犯不着讲那个规矩,到时候把他们家砸个稀巴烂,看她们还敢欺负陆家无人。” 陆宝菱紧随其后道:“大姐我跟你去。”陆宛君生气归生气,可也觉得陈文宁说的很有道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件事要是传到边关定远侯耳朵里,恐怕就真的闹大了,到时候皇上为了安抚将士之心,定会偏向韩家人,那时候陆家才真正丢人呢。 见陆宝菱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陆宛君上前拦住喝道:“都是你闯出来的祸,还敢煽风点火,还不赶紧下去。”陆宝菱不服气,陆靖柔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时冷静下来一想,纵然闹上门去,韩家乃是武将世家,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占便宜,因此也安静下来,细细的思量着该怎么办。 陈文宁此时却开口道:“这件事说白了也不过是小孩打架,韩家人闹得这么厉害实在是有些过了,他们说陆家没人,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女婿看在眼里,要不我去和他们理论。” 陆宛君和陆宝菱听陈文宁的话都忍不住笑起来,陆靖柔也缓和了神色,嗔道:“你少添乱了,你不光是陆家女婿,还是镇国公世子,你上门去难免叫人说仗势欺人。” 正说着,二夫人匆匆赶了过来,一额头的汗:“靖柔啊,我怎么听说你要去韩家闹可千万去不得。”陆靖柔上前笑道:“二婶,我也是一时生气才说出那话来,您就别担心了。” 二夫人擦了擦额角的汗,道:“阿弥陀佛,我听了可真是吓了一跳,你如今可是陈家的媳妇,为娘家出头是一回事,要是惹得你婆婆不高兴就得不偿失了。” 二夫人一扭头看到陈文宁也在,不由得有些尴尬,她刚才那话有些说陈夫人小气了,生怕陈文宁多心,又忙道:“你看,姑爷体贴你,特地跟着你跑一趟,你更要为陈家着想才是。” 陆宛君道:“二婶晚来了一步,刚刚姐夫还说要替我们出气呢。”二夫人也笑起来:“你们二叔去查账未归,我叫人去喊了,到时候自有你二叔去韩家讲理,你们一群大姑娘,就别为这个事操心了。” 陆靖柔道:“二婶这话说的不对了,身为陆家人,眼看着陆家受辱,难道还置之不理纵然我出嫁了,那也是姓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又拉着陆宝菱细细的问她事情的经过。 要说起前因后果来难免要把韩舟喜欢周汀如的事情说出来,陆宝菱可没这么不讲义气,支支吾吾的跳过了那一段,只说她喝醉了酒,记得也不清楚了。 陆宛君道:“我还是没明白,你怎么会和韩舟凑在一起喝酒,你不是最讨厌他的么”陆宝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二夫人此时也看出些猫腻来,心里也有些疑惑,可当着这么多人,这疑惑也不好说出口。 陆令思回来后听说了这事也气得半死,只骂韩家不懂规矩胡乱攀咬人:“就算是宝菱的错儿,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大家关起门来好好商量就是了,这么大张旗鼓的来闹,他们韩家脸皮厚不怕,叫宝菱以后怎么做人” 又埋怨二夫人没管住陆宝菱,叫她出去和人喝酒闯祸,二夫人委屈了:“我虽然当这家,可又不是亲娘,有些话也不好多说,何况宝菱出府的事国公爷也是知道的,他都没说什么,我何必多嘴,要怪也怪国公爷纵容了宝菱,好好的姑娘家,见天的出门,谁家娇惯女儿也没有这样的。” 陆令思道:“定远侯如今正风光呢,又有威远侯和定国公这两家做后盾,只怕轻易惹不得,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做孩子之间的打架,处置了就完了。” 二夫人道:“阿弥陀佛,今儿靖柔和姑爷回来,你都没瞧见靖柔气的那个样子,要不是劝着,都要上门去找韩家人拼命了,要我说,这件事都是韩家的错儿,宝菱纵然吃醉了酒打了人,就她那二两劲,能有多疼啊,韩家渲染的倒像是缺胳膊少腿一样,说白了不就是想讹咱们。” 陆令思道:“这两家人吵架,总有个先低头的吧,要不你带着宝菱上门赔罪,料想韩家人不敢再撒泼,到时候人家也只有说陆家大度的。” 二夫人不禁生气:“呸,你还是做叔叔伯伯的,也好意思说出这话来,韩家人是怎么羞辱咱们家的你是没听到,你侄女吃了亏,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不说上门讨个公道,还说这话,要我说,你还不如靖柔呢,她还知道替家里出一口气,你再看看你。” 陆令思道:“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这事闹大了对咱们家有什么好处还是趁早把这事了结了。”二夫人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被人指着鼻子骂,我再上赶着去赔礼道歉,我可没这么大度。”又道:“你这话趁早别在国公爷面前提,少不得又要骂你没心性,没志气。”陆令思沉默不语。 陆万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陆宛君却还等在书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陆万林很是沉得住气,听说了韩家来闹也没生气,只问府里是什么动静。 陆宛君道:“二婶自然生气,可也是没什么主意,大姐姐和大姐夫回来一趟,大姐气的要去韩家闹,被大姐夫拦住了,宝菱更是气疯了,不过只骂韩舟一个人,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们也么明白宝菱是怎么和韩舟凑在一起的。” 陆万林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我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韩舟醒了后就不吃不喝的,大受打击,韩老太太这才闹上门去,咱们只管等着,韩家总有上门赔礼道歉的时候。” 陆宛君眼睛登时发亮:“祖父有什么好计策么”陆万林不禁失笑:“哪有什么计策,这世上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去,我想着韩舟之所以失魂落魄的,必定和宝菱有关系,年轻人么,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说不定这韩舟喜欢咱们宝菱,结果宝菱不喜欢他,这才伤心起来了,等他明白过来,知道韩老太太来咱们家闹,为着他在宝菱面前的面子,也得要来咱们家赔礼道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宛君却有些迟疑:“韩舟真的喜欢宝菱么”陆万林大笑起来:“宝菱虽然调皮,可也讨人喜欢,韩舟看上宝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再说,我也只是一个比喻,可年轻人都是要面子的,被韩老太太这么一闹,韩舟以后可怎么出门见人,等事后韩老太太醒悟过来,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陆宛君笑道:“怎么事情一到祖父嘴里就变得这么简单啊。”陆万林笑道:“我活了几十年了, 什么事情没见过,这也都是经验所得,你们还小,遇见这样的事就觉得是天塌下来了,越是遇到事情越是要冷静才是,细细的分析利弊,权衡长短,再做决定,等你们经过的事多了,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眼里。”陆宛君大为受教,细细的琢磨陆万林的话。 有了陆万林的吩咐,府里上下谁都不再议论这件事,陆宝菱也被陆万林教训了一通,不再嚷嚷着去找韩舟算账了,等过了有七八天,果真如陆万林所料,韩舟上门赔礼道歉来了。 陆万林倒也没端架子,亲自见了他。韩舟羞愧的满脸通红:“祖母也是担心我,一时间乱了方寸,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万林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我看着宝菱被人打得严重了,我也要和那家人不依,听说你伤的严重,如今可都好了” 韩舟越发羞愧,他当时虽然喝了酒,可比起陆宝菱来还是很清醒的,陆宝菱动手是因为喝醉了酒,无意识的,而他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是他知道了周汀如定亲的消息,伤心难过,不理会人,这才让祖母误以为自己被打傻了,因此才上陆家闹。 说起来,都是他的错,倒连累的陆家受辱。韩舟道:“没什么大碍,已经都好了。”陆万林言辞越发恳切起来:“宝菱被我惯坏了,竟然喝醉了酒打人,连累你在床上躺了那么些天,说起来也是我教导不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舟越发的羞愧,直摆手说不关宝菱的事,又犹犹豫豫的提出来想当面给陆宝菱赔不是,陆万林欣然应允。 陆宝菱看着眼前的韩舟,真想冲上去再把他打一顿,可却因为陆万林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而作罢,不情愿道:“你找我有什么事”韩舟道:“我听说你额头也伤了,想向你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生气。” 陆宝菱故作惊讶:“哟,这还是张扬跋扈的韩少爷么居然还会向人赔礼道歉了,我可当不起。”陆万林重重咳了一声,陆宝菱只得道:“算了算了,我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你操心。”最后还是忍不住恨恨道:“都怪你,祖父不叫我出门了,都怪你。” ps:应书友要求加更,此为第一更,晚上八点第二更,十点第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多多推荐,嘻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0.闹事 韩舟有些讪讪的,在家时他就埋怨过祖母,可祖母跟着祖父惯了,早就养成了不拘小节,争强好胜的的性子,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住。 韩舟请陆宝菱吃饭,说是要赔罪,陆万林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不当着人,陆宝菱狠狠踹了韩舟一脚,韩舟皱着眉头受了,嘀咕道:“你还打我了呢,我都没说什么。” 陆宝菱怒道:“我喝醉了酒才打得你呢,而且我是陪你喝酒才喝醉了的,你居然还敢怪我。”韩舟忙道:“小姑奶奶,我真是惹不起你,我也道歉了,这事就算了吧。” 陆宝菱怒目而视,却生不起气来,原本觉得韩舟讨厌,可经过此事,发现这个人也有讲理的时候,便缓和了神色,道:“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再去天香楼,就随便找了个茶馆喝喝茶,韩舟便道:“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姑娘,你说说,满京城谁家的姑娘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你穿着男孩子的衣裳就往外跑,嘿,偏偏国公爷还不拦着。” 陆宝菱慢悠悠的啜着茶,道:“祖父说,就因为是女孩子,所以才更要见世面,免得什么都不懂被人哄骗了去,我大姐二姐是真淑女,依着女儿家的规矩不爱出门,我四妹呢,是因为我二伯母管得严,只有我,是个假小子。” 韩舟道:“也难怪呢,京城的人对你们家是既羡慕嫉妒,又有些不屑,规矩不一样,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一样,反正我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陆宝菱刚想开口说话,却看到茶馆外沈墨骑马路过,赶忙追了出去,叫住了沈墨。沈墨翻身下马,都是穿薄袄的天气了。却满头大汗,见着陆宝菱道:“我正要去找你呢,听说你和韩舟打架了你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陆宝菱道:“谁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事情早就过去了”沈墨道:“跟着我爹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事,你和韩舟怎么凑到一起的” 陆宝菱拉着他进去说话,沈墨看见了韩舟也在不由得怒火中烧,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陆宝菱死死拉住:“你还想打架再害得我被送到庄子上去,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墨道:“我帮你出气。”陆宝菱摆手道:“不用了,韩舟现在也算是我的朋友了。”韩舟笑起来,拱手行了个礼,沈墨却很是不满,转身就要走,陆宝菱赶忙跟上去道:“你又使什么性子这样多失礼啊。” 沈墨怒道:“你要是还知道礼仪,就不该和韩舟来往,你不知道我们沈家和韩家不对付么”陆宝菱道:“我哪里知道你们家的老黄历,不过是喝个茶罢了,又不是推心置腹。” 沈墨还是不愿意和韩舟同桌而坐,两个人纠结了半天,反是韩舟借口有事先回去了,陆宝菱气极了:“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沈墨扭头就走,陆宝菱脾气上来了,冲着他的背影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来找我。” 沈墨没那个本事,所以过了两天又来找陆宝菱了,陆宝菱正在听李先生讲二十四史,虽然有些心在不焉,可还是不愿意见沈墨。 青荇只当是两个人又拌嘴了,在旁边劝道:“沈少爷一时言语不当也是有的,这是打小的交情了,姑娘这么拒之门外可说不过去。”陆宝菱无法,板着脸去见沈墨。 沈墨陪着笑道:“怎么,还生气呢”陆宝菱不理他,沈墨只得打起精神陪小心,陆如玉经过花厅,见着两人在便进来说话:“三姐姐,沈墨哥哥,我正有事找你们呢。” 沈墨笑眯眯的和陆如玉打招呼,陆如玉年纪小,可温柔大方,待谁都很和气,也没见她跟谁红过脸,陆宝菱道:“你不是去你舅舅家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如玉道:“我大表哥在国子监读书,结果不知怎么,被人给打了,如今国子监里的学生闹得乱哄哄的呢,我想着待下去也是找麻烦,就先回来了。” 又对沈墨道:“请沈墨哥哥帮我打听打听是怎么闹起来的,若是咱们的错,好好地说开了,若是无辜被冤枉,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沈墨一大早就过来了,对于今天的发生的事自然不清楚,听了大感兴趣,匆匆的去打探消息。 陆宝菱便和陆如玉一起过去二夫人那儿探消息,二夫人那儿来了项家的婆子,正在回话:“听说也不是针对我们家少爷,好像是一个什么大人死了,有个学生是那个大人的侄子,要彻查,另一边就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边就闹了起来,我们家少爷好心上去劝,挨了一拳头,破了嘴角,谁知少爷的朋友王公子就不愿意了,一言不合就变成了打群架,我们少爷少不得又挨了几下打,也不严重,奴婢来的时候,王公子的母亲王太太正在家里和太太抱怨呢,听说王公子伤的严重些。” 二夫人舒了口气,道:“我就说,秉儿素日最是温和,怎么会和人吵架,这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婆子道:“我们太太说这件事只怕牵连甚广,万一真的闹大了,还请姑奶奶帮忙在国公爷面前美言几句,别人闹事,我们少爷可是无故受牵连的。”二夫人自然应了。 那婆子一走,陆如玉便道:“娘,舅母也太心急了,事情还没下定论,就想着把表哥摘出来,这叫表哥以后怎么在同窗面前做人啊再说了,王公子是为了表哥才挨得打,越是这样,表哥越是要参与进去,讨个公道回来才是。” 二夫人嗔道:“你们小孩子不知道轻重懂什么,你要知道,这学子闹事等同于谋反,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是杀头的大罪,谁敢去做这个出头鸟” 陆如玉嘟哝道:“读书人最重名声和气节,大表哥定不会如此窝囊。”二夫人眉头一皱,随即却觉得女儿说的有些道理,同窗同窗,就在于一个同字,如今念书时和谁走得近,以后做官时也自成一派,这做官时候的人脉,大都是在读书的时候积累下来的。 若是别的学子都受罚受责,独他一人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来,只怕都会以为项秉胆小怕事,日后谁还会和他做朋友,大嫂这样做,确实是关心则乱了,于是又派了个口齿伶俐的婆子去了趟项家。 国子监的学生一般都是以后的国之肱骨,如今大闹起来,自然引人注目,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沈墨一整个白天不见人影,晚上兴冲冲地跑过来报信:“死的人是翰林院的侍读吴开辅大人,好像是喝醉了酒失足跌死,可是吴大人的侄子吴明却说吴大人不喜欢喝酒,只有迫不得已应酬的时候才喝上两杯,从未醉过,又怎么来的醉酒失足呢,结果告到顺天府,顺天府的仵作却说的确是喝醉酒失足跌死的,伤口在头上,吴明就闹了起来,说顺天府尹徇私,包庇罪犯。”陆宝菱道:“光是这样怎么闹得起来了” 沈墨口气兴奋,带了一丝神秘:“吴大人和诚郡王府的长史潘敬生是好友,吴大人去世的那天晚上就有人说看见两个人在一起喝酒,结果吴大人死了,吴明怀疑是潘敬生杀死了吴大人,可是又没有证据,潘敬生可是诚郡王身边的红人呢,吴明这么一嚷嚷,就有人不乐意了,为首的是诚郡王的一个小妾的弟弟,叫什么文泽的,说吴明胡乱攀咬人,两个人就掐起来了,嘿,这下子可有的热闹看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1疑点 这件事和陆家没什么关系,因此陆家的几个女孩子只当做是新闻来听,又有沈墨经常过来传信,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吴开辅的死顺天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又移交大理寺,就是皇上也下旨要尽快破案,可大理寺验尸的消息也说是喝醉了酒跌死的,这下子舆论顿时偏向了潘敬生。 可没有两天,吴明又找到当时吴开辅喝酒的酒楼,有小二证明当时吴开辅和潘敬生喝醉酒有了口角,两个人虽然是在雅间喝酒,外人看不到里面,却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响。 那小二当时还告诉了掌柜说要不要去劝劝,掌柜的说只是喝醉了,不打紧,结果潘敬生先醉醺醺的回家,没多久吴开辅也回去了,本来这件事也不能说明什么,可那个作证的小二第二天就淹死在井里,一看就不是意外,众人哗然,舆论又倒向了吴明。 赵德清却来找陆万林,在书房密谈,赵德清浑身冷汗,话几乎也说不利索,道:“我打听到消息,吴大人自从有一回从宫里值夜回来就变了个样子,失魂落魄的,您知道么,吴大人值夜的那一日,便是和我岳父一起,结果,我岳父自缢了,吴大人也死了,您觉得这两者间有没有什么蹊跷” 陆万林神色也不禁凝重起来,其实当时连老爷做的事疑点就颇多,一心想把连氏从赵家摘出来,甚至不惜诬陷连氏的清白,可见的确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可自从连老爷去世后,这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才稍稍放下了心,没想到吴大人也死了,难道这二者之间真有什么隐情 赵德清有些激动:“自从岳父去世,茹儿就整日伤心,知道这件事更是日夜难安,生怕还有什么事情会牵连到老家的岳母和舅兄。” 陆万林道:“如今大家的眼睛都盯在吴大人的事情上,你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了,我自有主意。”赵德清只得答应了。 陆万林决定去裴家找裴太爷,却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了来访的裴太爷,裴太爷笑眯眯的:“陆兄,我此番就是来提亲的。”陆万林心中一惊,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将裴太爷迎了进来。 裴太爷想见见陆宛君,可又不好单叫她一人,陆万林便叫三个孙女一起过来给裴太爷问安,裴太爷挨个的细细看了,一人赏了一块玉佩,对陆宛君看的更是仔细,的确是个美人,一举一动,规矩也是不错,心内便十分满意,两个老人儿就关起门来说亲事了,陆宛君却是暗暗叫苦。 商议完亲事,裴太爷随口提起吴开辅的事情来,有些感叹:“我在宫里也见过吴大人,很是有才华,若是没有这件事,估计明年开春能生一级,唉,可惜喽。” 陆万林道:“我正想找你说这事呢,我怎么听说吴开辅的死是因为知道了诚郡王府的什么秘密,这才被灭了口,那个潘敬生估计也活不长了。” 裴太爷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这样的说法也只是私下流传,却当不得真。”陆万林还想再问,裴太爷却借口先走了,明显的回避叫陆万林越发的疑心。 陆宛君回去后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她真的不想嫁到裴家去,可她又是那么的无能无力,不能左右自己的将来,说是要进宫,可如今连个影儿都没有,若是等到来年开春选秀,只怕两家庚帖都换了,皇上又怎么会和臣子夺妻呢,那自己的多时筹谋都化作一场空了。 而此时的诚郡王府,也正上演这一副全武行,诚郡王杀气腾腾的站在厅里,命令侍卫:“狠狠的打,把这个只会闯祸的打死了事。” 旁边的侍妾文氏苦苦哀求:“郡王饶命啊,奴婢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可怎么活啊,您看在奴婢从小服侍您的份上,饶了他吧。” 地上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文泽连哀嚎的声音也发不出了,只是闷哼着,一旁潘敬生垂手恭敬站着,似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 诚郡王怒道:“好好地,都是被他坏了事,我要这么个丧门星做什么,如今满京城都在说我恃强凌弱,指使手下杀死朝廷大臣。” 文氏哭道:“泽儿也是一心为了郡王啊,他听着外头的闲话难听,知道那个小厮的话对郡王不利,这才起了歪念,求郡王看在他也是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吧。” 诚郡王气闷,一时间整个厅里只有文氏的抽泣声,侍卫大步进来回话:“定国公世子求见郡王。”诚郡王眉毛一挑:“叫他到书房去。”说着大踏步离了花厅。 程怀玉很少来郡王府,很是新奇的打量着书房的摆设,诚郡王调笑道:“你也是见过好东西的,怎么到了我这儿跟个乡下来的,你们程家还没有这些” 程怀玉笑起来:“就是有也没有你这儿的好,我这次来可是和你说正事呢,我爹说,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偏偏让那个小二死了,这不是留人话柄么,你也太不小心了。” 提起这事诚郡王额角青筋直跳,怒道:“还不是文泽那个混账,本王供他吃喝读书,他倒只会给我添乱。”程怀玉摆手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应对,这些事以后再提,对了,你大约还不知道,显国公府的姻亲赵家大少爷赵德清的岳父,就是前几个月死了的连翰林,听说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诚郡王忙道:“你细细的说说。”程怀玉道:“吴开辅和连翰林都是翰林,品阶相同,素日值班又是搭档惯了的,关系很好,我只打听到连翰林死前的那次去宫里值夜,也就是七月二十九那天,吴开辅也在,两个人不知怎么回事,第二日出宫神色就有些不对,接着连翰林就闹出了一桩事,硬要说自己的女儿和什么人有私情,把女儿从赵家带了回来,当时赵家闹得可厉害了,结果没两天连翰林就自缢了,吴开辅知道连翰林死后就越发的不对劲,经常找你们府里的潘敬生喝酒,一喝就是大半夜,如今也死了,真是蹊跷。” 诚郡王神色不定,有些古怪,半天才道:“你知道么,赵家隔壁的院子就是皇叔的别院,皇叔十天倒有四五天住在哪儿,听说和赵家的关系也很好。” 程怀玉吓了一跳,迟疑道:“你不会是以为”诚郡王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皇叔最爱种花养草,听说在那儿弄了个花房,专门派了人伺候着,皇叔的宅子多了,让他这么上心的可没有几个。” 程怀玉点头道:“既这么说,定是连翰林和吴开辅知道了什么事,连翰林自己害怕自缢了,吴开辅却想套出点什么来,也落得个这个下场,这么说起来,吴开辅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诚郡王眸色一暗:“要不是你来说,我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我就算动手,也不至于用这么明显的法子。”程怀玉好奇道:“那吴开辅究竟为了什么和潘景生吵起来的” 诚郡王有些尴尬,道:“潘敬生的女儿自幼许给了吴开辅的儿子,潘敬生疼爱女儿,就养在府里,可是我前两天喝醉了酒,就潘敬生要把这门亲事退了,吴开辅便说潘敬生攀龙附凤。” 程怀玉愣住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诚郡王有些狼狈,转开了话题:“听说连夫人带着儿子儿媳回了老家,你说要不要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程怀玉赶忙摇头:“咱们能查出来的事,显国公也查得出来,他和赵家是姻亲,连家既然主动回了老家,就表示了态度不会参与其中,咱们索性卖个好,压下去不提,我告诉你,招惹显国公可没你的好果子吃,他们家的大小姐嫁到了镇国公府,这才一年就把管家的权利紧紧握在手里,他们家的三姑娘你也见过,和沈墨关系最好,听说又和韩舟怎么有了牵扯,也不简单啊。” 诚郡王了然,沉思起来。ps:求推荐,求评价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2.解密 陆宛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如果趁势答应这门婚事,那么之前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可若是拒绝这门亲事,势必要抬出一个理由来。 但是这个理由又是祖父一定不会接受的,所以她现在进退两难。陆宛君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自己之前自负的美貌和聪慧,在一切大局之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陆宛君开始想如何只靠自己的力量推掉这门婚事,顺利入宫。 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缘故,此时陆宛君的思维开阔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她不确定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人是否还在,但她却可以试一试。 她想到了如今闹得如火如荼的吴开辅的案子,吴开辅的死之所以闹得这么大无非是牵扯到了皇亲国戚的缘故,如果草率结案,天下人便会以为皇亲国戚仗势欺人,这想必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可若是真的把真相查出来,又不知道还要牵连多少人,皇上此时也很苦恼吧。 她提笔在临窗的书桌上用纸笺写了:大事化小,以理服人八个字,然后将关上的窗户打开,径自去睡觉。第二日,书桌上的那张纸犹在,上面的字却换成了: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这两句诗,陆宛君会心一笑,告诉二夫人明日想去金光寺上香。 金光寺的禅室一如既往的安静,黄莺穿着陆宛君的衣裳佯装是她躺在禅室休息,陆宛君却换上了小丫鬟的衣裳深入寺里的枫叶林。 已是深秋,残红满地,看着前阵子还挂在树上光鲜的火红的枫叶此时却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土,不由得叹息,这世上谁又能青春常驻,永享富贵呢,就如这花开花落,叶生叶落,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由得一声长叹。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没想到陆姑娘也有如此感怀的时候。”陆宛君回头,看到了一袭月白色袍子的皇上。 当今圣上乃是太后的嫡出长子,五岁得封太子,姓李名慕良,幼时受尽万千宠爱,但后来先皇的宠妃云妃娘娘生下了诚郡王李慕容,先皇便格外偏爱幼子,虽然不至于冷落了长子,但父子感情总不如以前好。 这好似走了太宗皇帝的老路,当时也是因为太后母族的坚持,皇上最终得登大宝。 当年,太宗皇帝二十岁的时候,先太后生下了先皇,四十岁的时候得了端王爷。 端王爷出生的时候,先皇已经成亲立妃,但子嗣艰难,一直到端王爷两岁的时候,太后才生下了当今皇上,因此皇上和端王爷虽为叔侄,却只相差了两岁,皇上对这位皇叔,敬重中也多了几分亲呢。 而诚郡王比皇上小了十四岁,今年二十,又是爱玩的性子,相比皇上,和端王爷走的更亲近。皇上今年三十四岁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 皇后是定国公程家的嫡女,温良俭恭,很受皇上倚重,纵然进宫十余年无所出,皇上也并无怨言,如今皇上膝下只有贤妃所出的莞然公主和玉嫔所出的怡然公主。 陆宛君不慌不忙的行了跪拜礼,皇上含着笑,并未叫起,只是道:“你是何时知道朕的身份的”陆宛君恭谨道:“臣女回家后将此事禀告祖父,并将皇上留下的玉扳指视之,祖父这才认出是皇上的贴僧物。” 李慕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你先起来吧,不过你又是何时知道朕派人保护你的呢”陆宛君有些惊讶:“保护”李慕良笑道:“怎么,你以为朕派人在你身边是要监视你么” 陆宛君笑道:“说实话,臣女真是这么想的。”李慕良道:“你救了朕的性命,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纵然你是陆家的千金,那些人想要你的命也是轻而易举,你可知道,要不是朕派人日夜保护你,你早就死了。”陆宛君再次行礼:“臣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李慕良道:“你也别多礼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吴开辅一案的看法,若是能帮朕解决了这个难题,朕重重有赏。” 陆宛君应了,这才起身道:“皇上,臣女猜您现在心中一定很为难,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能说,只能粉饰太平,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若是把诚郡王推在前头,皇亲国戚,谋害朝臣,不仅大臣们心中不满,只怕之中云太妃也会不依,可若是草草结案,又有替诚郡王遮掩之嫌,名声更不好听,皇上一定是左右为难。” 李慕良的眼光如同锐箭:“你说真相真是可笑,朕尚且不知道什么是真相,你又如何知道呢” 陆宛君抿着嘴笑起来,容光更艳:“吴开辅是翰林院的翰林,平日里与书打交道,能得罪谁呢纵然是和人有了口角,也不过是秀才吵架罢了,又有谁会一心置他于死地呢由此可见,吴开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却也猜得出这个秘密和诚郡王有关,潘敬生是诚郡王府的长史,女儿又新被诚郡王收了房做了妾,潘敬生一定是一心维护诚郡王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吴开辅灭口维护诚郡王的利益。” 李慕良一时听住了,不禁点头:“如今大理寺的官员也多是如此猜测。” 陆宛君笑道:“可是自相矛盾的是,潘敬生和吴开辅又是好友,两个人甚至结下了儿女亲家,潘敬生只要将吴开辅拉拢过去,岂不比灭口更好而且,潘敬生原本要把女儿嫁去吴家,如今又给诚郡王做了小妾,对于吴开辅这个好友定然十分内疚,就算吴开辅出言不逊,多半也会忍耐,又怎么会出手杀人呢。” 李慕良道:“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知道了,是诚郡王太鲁莽了。” 陆宛君却摇头道:“这件事不会是诚郡王做的,诚郡王身份贵重,看重一个幕僚的女儿又是什么大事只怕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就是吴开辅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恼怒,难道为了一个儿媳妇要得罪诚郡王么吴开辅可没这么傻,那么这个杀人凶手就值得商榷了,他知道吴开辅对于诚郡王的威胁,也是为了维护诚郡王的利益或者出于其他的缘由,将吴开辅杀死,对了,皇上也许已经知道了,两个月前连翰林自缢而亡,吴开辅和连翰林是好友,臣女猜测连翰林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只是不等那凶手动手灭口,连翰林便知趣的自尽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人想必也怕引人注目,这才等两个月后才动手杀了吴开辅。” 李慕良目光炯炯:“这是你的猜测,你可有证据” 陆宛君道:“祖父告诉我,世间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回想起我初见皇上,便是有人追杀皇上,稍后那个小小的庆云寺就来了端王爷,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臣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端王爷想取皇上而代之,想必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端王爷却一直安分守己,臣女猜测,那次端王爷去庆云寺,便是营救皇上的,只是臣女横插一手,这才无功而返,接下来,又发生了连翰林自缢的事情,那个时候,想必阴谋已经发生,皇上也无力回天了吧,于是,端王爷出于某种目的,要把知晓内情的吴开辅和连翰林灭口,连翰林自尽,便只剩下了吴开辅,因此臣女猜想,吴开辅的事情定是端王爷所为,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也是诚郡王的叔叔,定是为了皇上和诚郡王,才不得已做这个恶人。” 李慕良击掌笑道:“你还真是聪明,不错,吴开辅的死确是皇叔派人做的,只不过出了岔子,牵扯到了诚郡王罢了。”随即声音一低:“你知不知道凭你知道了这些事情,朕就能杀了你。”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3.剖心 陆宛君并没有害怕,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皇上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我今天既然敢独自前来,就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李慕良笑道:“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不怕死” 陆宛君不禁苦笑:“谁都会怕死,我只怕死的不值罢了。”李慕良道:“那依你说,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置才好”陆宛君摇头:“臣女并非善于决断之人,这件事还要皇上做主才是。” 李慕良看了陆宛君两眼,笑道:“朕每看你一眼,总能从你身上发现出彩之处,听说陆万林把你许给了裴家的裴镜”李慕良的语气有些轻佻,陆宛君的脸瞬间红了,道:“祖父是有这个意思。” 李慕良离陆宛君更近了些:“若是朕想让你进宫,你会答应么”陆宛君慢慢后退一步,不动声色道:“那要看皇上给我什么样的位置。” 李慕良眉毛一挑,道:“刚进宫的人都是从贵人开始做起的,你难道还不满么”陆宛君笑道:“如果皇上不给我妃子的位置,我是不会进宫的。” 李慕良大笑起来:“你的口气还真大,罢了罢了,我宫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又问陆宛君要什么赏赐。陆宛君郑重的跪下道:“臣女请皇上永不要褫夺显国公府的爵位。” 李慕良有些惊讶,可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无子的缘故么如今的显国公世子正直壮年,说不定日后还有子嗣呢,你也太心急了。” 陆宛君摇头:“晚辈不好议论长辈的事情,但若是真的子嗣无忧,祖父早就多多的给二叔纳妾了,如今二叔房里只有年轻时纳的两位姬妾,具无所出,便可见一斑了,祖父虽然嘴上说没有缘分不可强求,但心里每每为此事伤心,臣女深受祖父大恩,实在不忍心祖父晚年还要如此凄凉。” 李慕良再次扶起了陆宛君,道:“这件事朕也曾和陆爱卿商量过,要想有香火继承,唯一的法子是以陆家旁支的子嗣入嗣,可陆爱卿又说陆家旁支早就离的远了,不轻易走动,又怕因为这事闹得不安生,便拒绝了,陆爱卿于社稷有功,若有法子,朕也不想看着显国公府夺爵。” 陆宛君欣喜道:“那皇上是答应了若有法子可保陆家香火,皇上便不会夺爵”李慕良轻轻点头,却叫陆宛君无限欣喜,只觉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顿时觉得轻松起来。 李慕良看着眼前的如花笑靥,眸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想进宫,你进宫也是为了陆家的事吧。” 陆宛君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女是陆家的庶女,可上至祖父,叔叔婶子,下至姐妹,从未因为我是庶出而有所轻视,臣女心内感激,只愿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臣女无能,只能凭借这副容貌给陆家一个依靠罢了。” 李慕良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既如此,我既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不用进宫了,好好地寻个人家嫁了就是。”陆宛君却再次摇头:“若不是为了陆家不得已要进宫,臣女的打算是终身不嫁,侍奉祖父左右的。” 李慕良更是惊讶,陆宛君道:“陆家的事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我二叔性情和善却缺少杀伐决断,难成大器,二婶又是妇道人家,性子温和,大姐虽嫁到镇国公府为宗妇,却也是前有狼后有虎,自顾不暇,余下的便是两个年幼的妹妹,她们还未出嫁,在家也可帮衬一二,若是出嫁了,陆家纵然不被夺爵,也要慢慢衰败,臣女纵然不才,可也愿意留守家中,略尽绵力,奉养祖父,维持陆家的体面,总不能叫我的姐妹从陆家出嫁,却也因陆家抬不起头来。” 李慕良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敬佩,感慨道:“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居然如此舍己为人,顾全大局,朕也自愧不如啊。”于是,也答应帮忙想法子推了陆家和裴家的亲事。 陆宛君本想借此次博得皇上的主意,却没想到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顿时轻松起来,高高兴兴地回了陆家。没过两天,吴开辅的案子便正式审理。 无论事实如何,大理寺将吴开辅的死推到了文泽身上,只说潘敬生的女儿成为诚郡王的妾侍,很受宠爱,文泽的姐姐文氏便落了下风,文泽为了替姐姐出气,知道了潘敬生先前和吴开辅结亲的消息,便故意讥讽吴开辅,想引得二人反目,激怒诚郡王,从而冷落潘敬生的女儿,只可惜吴开辅不上当,文泽便动了杀机,最后嫁祸给了潘敬生。 最终,一场宫闱斗争的阴谋以内宅妇人的争宠落幕,难免令人唏嘘,不管真假,总归是有了交代,文泽因杀人罪褫夺功名,择日问斩,吴明等人虽然闹事,但也是为了孝道,顾赦免了过失。 沈墨来找陆宝菱,说起这件事,陆宝菱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我可不信是文泽杀死的吴开辅,他一个在国子监读书的学子,怎么敢谋杀朝中大臣。” 沈墨笑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只可惜,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既然这么说,不是真相也变成了真相,你还能驳了皇上不成”陆宝菱叹道:“只可惜了那个文泽。” 沈墨道:“听说文泽被带走之后,文泽的姐姐文氏也随之被诚郡王杖杀了,啧啧,可真是狠心哪。”陆宝菱不禁皱眉:“怪不得说男人无情,为了权势什么都做得出来。”沈墨不禁一愣,沉默下来。 随着天气越冷,陆家和裴家的婚事也渐渐上了正轨,可是刚入十一月份,宫里下来的一道旨意就让这一切失去了意义,圣旨上说太后染恙,需要一个和太后八字相合的未婚女子去佛寺清修一年,才可免了太后的灾厄,最终由钦天监算出来的人选就是陆宛君。 一时间,整个陆家都被这件事给打懵了,陆万林立刻进了宫询问情况,却反被皇上殷殷恳求。百善孝为先,就是陆万林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皇上封了陆宛君为孝静真人,命她在皇寺大恩寺清修一年。 因为这样,和裴家的婚事也只好不了了之要为太后清修一年,定是不能成亲,也是有缘无分,裴太爷很是不甘心,亲自来陆家拉着陆万林说诚心想和陆家结亲,二姑娘不成,三姑娘也一样,要求娶陆宝菱,被陆万林一口回绝了。 宝菱是他最疼爱的孙女,最起码也要等到十六七岁才说亲事呢,哪里舍得这么早就嫁了,裴太爷只得怏怏而去。 因为定了十一月十九的日子入寺,二夫人忙着给陆宛君收拾行李,嘱咐李妈妈:“既然是去寺里清修,太华贵的衣裳首饰就不要准备了,天又冷,又不在家里,多准备几件棉袄,要厚厚的,还有皮裘和斗篷,也都用最好的料子,至于日常用的碳,手炉,被褥也都细细的打点。”李妈妈笑着应了,自去准备。 陆宝菱和陆如玉则在陆宛君屋里依依不舍,陆如玉道:“陈家要宴请,大姐姐抽不出空来看你,可也叫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大恩寺虽是皇寺,可规矩最严,听说里面的住持僧人也都是捧高踩低的,二姐姐可千万要小心。” 陆宛君笑道:“我是去替太后祈福,谁敢小瞧我呢你们不用担心了,又不是见不到,逢初一十五,你们也可以去看我啊。”看着两个妹妹难过的样子,陆宛君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又怎么能放弃呢。 十一月十九,陆宛君去了大恩寺,家里顿时好像嫁出去一个闺女搬,更是冷清,陆如玉整日跑来和陆宝菱作伴,两个人一起跟着李先生念书,倒是稍解了离别之思。 ps:这一章写的很不顺利,不过好歹把这件事交代过去了,希望接下来柳暗花明,不再卡文。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4.相识 沈白和孔若芳的婚事最终定了下来,来年三月份就要成亲了,定亲那天,陆宝菱和陆如玉都去了沈家,陆如玉和几个好姐妹说起话,陆宝菱不经常和这些人走动,就只在旁边听着。 听她们说起内阁首辅徐宗政大人的孙子徐广庭,这个徐广庭可谓是个异类,在徐家虽然排行第三,却是唯一的嫡子,很受宠爱,不爱读书,却喜好刀剑,自幼便请了先生教导功夫,十岁便被送到军营去摔打。 十三岁的时候和人打架打死了人,那时候徐宗政还只是吏部尚书,费劲心思把徐广庭送到了江南晋安书院读书,可徐广庭混惯了军营,自然不喜欢学堂的氛围,没过去几天就和学堂里的人闹矛盾,打架。 正直西南土匪横行,他闷声不吭的去了西南说要帮忙剿匪,把徐宗政气的半死,亲自前去把人抓了回来,狠狠教训了一顿,两年后才又重新送回晋安书院,这一待就是五年。 如今,徐广庭也有二十岁了,却没有成家立业,与之前的荒唐不无关系,这也是,纵然是首辅的嫡孙,可就这么个闹腾法,以后也难安下心来过日子,把女儿嫁过去说不定也是受罪。 话虽这么说,可据传言,徐广庭长相很是英俊,风度翩翩,实在很是让人心动,几位大家闺秀虽然嘴里说着徐广庭做的事情如何的荒唐,可眼睛里满是少女怀春的心思。 王姑娘道:“听说徐广庭和沈二少爷是好朋友,不知道沈二少爷定亲他会不会来。”众人顿时静默下来,有沉不住气的小丫头已经探着身子想往外瞧了,可是谁都不好意思起这个头。 王姑娘怂恿陆宝菱:“宝菱去吧,你胆子大,见着人了回来给我们说说。”陆宝菱还未说话,陆如玉已经抢先道:“为什么叫我三姐去,你自己想看就自己去瞧,犯不着扯上别人。” 王姑娘顿时讪讪的,陆宝菱笑道:“且不说他会不会来,就是来了,也断不会进二门,我难道还堵在大门口见一个问一个,你们谁是徐广庭啊”众人都笑起来。 进了十二月,年味越发的浓了,陆宝菱越发想念在大恩寺静修的陆宛君,便说要去看她,二夫人道:“那是替太后修行,最要紧的就是心诚,哪能轻易见人哪,等大年初一我叫人去寺里上香的时候瞧瞧就得了,要是实在想念,等过了年再想法子去。”二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可估计这阵子陆宝菱闲极了,非要闹出点事来,就瞒着家里人偷偷去了大恩寺。 大恩寺是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为祭祀那些从龙有功的功臣而建的,寺里有凌烟阁,供奉着十二位为了辅佐太祖皇帝登基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又没来得及共享富贵的文臣武将。 而且大恩寺也有一个传说,相传太祖皇帝在未登基之前有一心爱的女子陪伴左右,可后来太祖皇帝为了拉拢权势,不得已封了重臣之女为后,那位女子便在伤心之下远走他乡。 太祖皇帝为了纪念那位女子,在大恩寺后山建了留仙别馆,还遍植桃花,只因那女子最爱的便是桃花,据说太祖皇帝去世前每年都会到留仙别馆住一阵子。 后来太祖皇帝去世,文宗继位,便将留仙别馆封了起来,以示尊敬,到如今有九十年了,留仙别馆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可凌烟阁却依旧享受供奉,受万人敬仰。 陆宛君静修居住的地方便在大恩寺的后厢房,靠近后山,取名观音院。陆宝菱换了男装,打算从后山偷偷溜进去,只可惜,还没出城门,就被沈家兄弟遇见个正着。 见陆宝菱要出城,沈墨便觉得奇怪:“你一个人要去哪儿”陆宝菱看他们一身劲装,反倒好奇起来:“你们又是要去哪儿”沈墨一拍身后的箭囊,笑道:“自然是去打猎。”陆宝菱顿时激动了:“带上我吧,带上我吧。” 沈白沈朱沈墨都笑了起来,此时另一匹马却从三人被人慢慢踱了出来:“我打猎可是从来不带女人的。”马上的人穿着藏青色的棉袍,金带玉冠,风流倜傥,这么说吧,原本在陆宝菱的认知里,长相最好看的便是陈毅宁了,可此人居然比陈毅宁还要好看几分。 陆宝菱心里便有了计较:“你就是徐广庭”徐广庭眉毛一挑,道:“原来我在京城竟如此有名气,居然妇孺皆知啊。”沈朱大笑起来,将陆宝菱拉上了马:“这是显国公的孙女,行三,你可不要小瞧她,如今连韩舟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徐广庭拱手道:“原来是陆三小姐,有礼了。”陆宝菱穿着男装,便也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你们要去哪儿打猎呀,我也跟着去。”沈墨道:“你原本是要去哪儿啊大过年的一个人。” 陆宝菱吐了吐舌头:“我想二姐姐,想去大恩寺来着。”沈白笑道:“幸亏遇到了我们,不然又叫你闯祸,如今天寒地冻的,大恩寺又远,还是改日再去吧,今儿随我们去打猎,说不定还能遇到熊呢。” 徐广庭慢悠悠道:“哎,我可说了的,打猎不带女人。”沈白笑道:“得了,你那些臭规矩约束别人去吧,这是我表妹,你难道叫我扔下她一个人不管” 沈墨也道:“你别看宝菱是女孩子,她胆子大得很,不会拖后腿的。”见沈家兄弟说情,徐广庭便斜睨了一眼陆宝菱,似乎在估量她有没有说的那样厉害。 陆宝菱却是觉得是对她的挑衅,见两匹马离得近,猝不及防伸腿就是一脚,踹向了徐广庭,以徐广庭的身手,自然是下意识的躲避,可马却没有这么伶俐,纵然闪得快,徐广庭的衣摆上还是留下了一个清楚的鞋印。徐广庭不禁怒视陆宝菱,沈朱赶忙打圆场:“宝菱,你也太调皮了,怎么能动手。” 陆宝菱哼道:“听说你身手不错,可还是挨了我一脚哦。”徐广庭这样的人早就学会了收敛脾气,自然不会当众发作,可眼睛里已经聚集了怒火,也不再说什么,拍马绝尘而去。 沈白便唠叨陆宝菱:“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本就是一个二愣子,刚回来,正闲得慌,你又撞上去,可瞧着吧,和他对上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陆宝菱却不以为意,她得罪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此时天寒地冻,就是有猎物也多半藏在林子里过冬,虽然没有下雪,可骑着马进林子也很是费事,徐广庭自出了城就没怎么说话,此时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不一会就没了影儿。 沈墨和沈朱嘟囔着打了招呼也走远了,沈白索性下了马,坐在树下和陆宝菱闲聊起来。 这个时候没人,陆宝菱便把深藏内心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沈白哥哥,你觉得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沈白不妨她问了这个问题,不禁笑起来:“你才多大啊,就想这个了。” 陆宝菱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十四岁了,难道不该想这个问题吗二伯母总说我像个小子,一点也不端庄,将来肯定没人肯娶我,就是李先生讲学也说留名青史的女子或是因为才名,或是因为贤名,可没有像我这样的,我想,虽然我这么多朋友,可将来也是一样嫁不出去。” 沈白摸了摸陆宝菱的头,笑声里有些宠爱:“宝菱,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善变的,他可能很喜欢你,和你推心置腹,甚至生死与共,却不一定愿意娶你,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并不是你们两个人彼此中意就可以成亲的,朋友是朋友,夫妻是夫妻,这是不一样的。” 见陆宝菱有些懵懂,便道:“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沈墨,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假若你们俩有一天成亲了,那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扮成个小子跟着他跑进跑出,你要留在家里打理家务,孝顺公婆,教养子女,然后和那些官太太交际,让人家都知道沈墨治家有方,还有个好妻子。” 陆宝菱不服气道:“明明是我打理家务,为什么还要说他治家有方。”ps:第二更在晚上十点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5.选择 沈白大笑起来:“你看吧,这就是夫妻之间的不公平之处,也是和朋友的不同之处啊。”陆宝菱垂头丧气道:“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沈白笑道:“你这么想嫁人啊” 陆宝菱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疑惑罢了,沈墨和我关系好,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哥哥,我自然没想过嫁给他,就是韩舟,他如今见了我只是称兄道弟的,分明是把我当男人看,真是气死我了,虽然我不想不嫁给他,可真被人当成男孩子也是很难过的。” 沈白笑道:“有些事情是要靠亲身经历才能总结经验的,等将来你嫁了人,再慢慢的想吧,如今的你还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高兴点。” 陆宝菱还是没有得到具体答案,便追着问沈白,沈白沉思一会,道:“男人娶的总是对他们有用的女人,比如说,内宅不安的,娶个贤淑能干的妻子,爱好读书的,娶个有才华的妻子一唱一和,家室微弱的,娶个高门大户的巩固地位权力,有权有势的,也不求从妻子身上得到什么,就选一个家世清白的,名声好的,不过,选来选去,总归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更讨人喜欢。” 沈白这么说只是想让陆宝菱有个意识,把自己向贤淑那一方面培养,可他却不知道,他的敷衍之词对陆宝菱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以至于影响了陆宝菱的终身大事。 忙了一下午,谁都没有猎到熊,徐广庭猎了两只鹿,两只麂子,沈朱和沈墨联手猎了一头野猪,沈白则因为和陆宝菱闲聊一无所获,陆宝菱自从听了沈白的话后就很沉默,一直到回去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沈白生怕是自己的话让她不高兴,悄悄安慰道:“其实宝菱是我见过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将来一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娶你,你只怕还挑花了眼。” 这话沈白说的一点水分也没有,是,陆宝菱很调皮,爱折腾人,恶作剧,跟个假小子似的,还任性刁蛮,爱使小性子,可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在沈白眼里,陆宝菱自幼失去双亲,脾气难免古怪,可却心地善良,坏事做了一半总是不忍心继续下去。 有时候,沈白甚至觉得宝菱的顽皮只是一种假象,她的内心应该是很孤独寂寞的才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有一个懂她的人出现,能让宝菱幸福。 那天从城外回来,天气寒冷,陆宝菱回去后就病了,连着吃了好几天的药,好容易好一些了,头昏昏沉沉的,出门被门槛绊了一下,磕破了下巴,还把脚扭了,于是只好继续卧床。 柳姨娘担心极了,整日守着,见陆宝菱小灾不断,一向不信佛的她非要在陆宝菱屋里弄个小佛龛,日日上香,弄得陆宝菱屋里云笼雾照的。 陆如玉来看陆宝菱,亲自给她剥橘子吃,安慰她:“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定要好好养着,而且,也不用喝药,也不用上学念书,可比以前自在了不少不是” 陆宝菱看着陆如玉新上身的粉红色绣海棠花毛领小袄,以及同色的裙子,不由得羡慕:“这衣裳真好看。” 陆如玉笑道:“是舅母给我做的,说我在表哥的事情上出了力,奖赏我的,我说我又没出什么力气,舅母便说多亏我说的那几句话,王公子和表哥素日交好,自那日挨了打,我表哥为了替王公子讨个公道,也热心的帮着奔走,后来结案时,吴明亲自上门谢表哥,说表哥仁义,王公子也亲自来了一趟,说表哥重情义,明明是旁人的事情,倒叫表哥落了好名声。” 陆宝菱叹了口气,便想到了赵家,已经很久没去赵家了,自从连翰林去世后,大嫂子便抑郁寡欢,赵家也不如之前那样喜气洋洋的,如今也不知外祖母怎么样了,心情有没有变好。 大年三十,陆宝菱总不能在床上躺着了,吃了年夜饭,大年初一去陈家拜年,当遇到陈毅宁的时候,陆宝菱真正觉得自己犯小人,恨不得立刻回家去拜拜。 陈毅宁那张一如既往的英俊脸上带着笑,看向陆宝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情:“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陆宝菱很不想和他说话,可却受不住陈毅宁的目光炯炯,不情愿道:“大姐姐院子里有好东西,她们都跟着去了,我不想去。” 陈毅宁看向了陆宝菱的脚:“脚可好些了,还疼么”陆宝菱僵硬的摇摇头,也不知意思是说没好,还是不疼了,却不再说话。 陈毅宁便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见陆宝菱慢慢红了脸,这才会心一笑,拉着陆宝菱的手塞给她一个小小的荷包:“早就想给你了,偏你一直不来,我又不好上门去找你。”陆宝菱推开:“我不要。” 陈毅宁反手将陆宝菱的手握住,刚想说什么,却只听远处传来女孩子的笑声,陈毅宁捏捏陆宝菱的手,匆匆离开了,陆宝菱面如粉霞,只觉得手中的荷包如火一般,她悄悄塞进了袖子。 松月和安菊笑着跑过来:“姑娘,大姑奶奶那儿的蜜桔和糖炒栗子,大家都在那儿抢,要不是我手快,肯定吃不到。” 安菊笑着揭开了捧着的盒子,散出诱人的香气:“大姑奶奶亲手做的蜜桔糖糕,可香了。” 七块橘红色的糕点小巧玲珑的搭在一起,陆宝菱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甜中带酸,酸中有甜,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一直到告辞,陆宝菱才再次见了陈毅宁一面,陈夫人,陈兰,陆靖柔一群人亲自送了出来,大家刚才一起玩击鼓传花,热闹的气氛还没散去,高高兴兴地约好了等过两日再一起玩。 陈毅宁站在陈文宁身后,听着陈文宁嘱咐赶车的小心,陆宝菱没有敢去看他,等马车出了大门,陆宝菱这才打起帘子往后瞧了一眼,陈毅宁站在人群里,微微朝她一笑。 陆宝菱觉得矛盾极了,狼告诉她不要拆开荷包,最好扔了,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忍不住遣退了丫头,偷偷打开了荷包,里面是一个木雕的娃娃,梳着双丫髻,翘着嘴角,和陆宝菱高兴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偏偏还双手作揖,傻里傻气的,陆宝菱忍不住一笑,将娃娃贴在心口,早就冷下去的心又重新热起来。ps:究竟选谁做男主角呢很矛盾。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6.变化 大年初二又去赵家做客,许是为了驱散晦气,今年赵家格外热闹,一连三天了,天天请了戏班子来家里唱戏,请左邻右舍的吃酒。 陆宝菱去的时候,赵老太太正和几位老太太听戏抹牌,陆宝菱陪着说一会话就去找连氏,连氏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整个人的气色却不好,显得有些憔悴,见了陆宝菱也只是勉强一笑:“许久不见你来了。” 陆宝菱道:“最近事情多就没来,嫂子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大表哥欺负你了” 连氏拉着陆宝菱的手笑道:“没有的事,是我自己怀着孩子辛苦,吃不下饭。” 陆宝菱拿手去摸连氏的肚子,很是稀奇,两个人说了一会闲话,连氏突然道:“前两天隔壁端王爷还叫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说是年礼,说起来,也是因为你才结下的缘分呢。” 陆宝菱笑道:“瞧嫂子这话说的,难道没有我,赵家和端王爷就不是邻居了不成这端王爷也奇怪,好好地王府不住,整天往这儿跑。” 连氏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我有两回隔着墙就瞧见了,端王爷穿着粗布衣裳在那锄地,可有意思了。” 说曹操曹操到,有丫头进来说隔壁端王爷家里来人了,连氏赶忙叫请进来,来的依旧是看院子的那个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婆子,一人抱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是红艳艳的梅花。 那妇人笑道:“王爷听说陆姑娘来了,知道姑娘喜欢花,特地叫奴婢摘了些插瓶供陆姑娘赏玩。” 连氏谢了,又赏了那妇人并婆子红包,对陆宝菱道:“王爷知道你喜欢花特地送过来的,于情于理你都该亲自去道谢。”陆宝菱想想也是很久没见端王爷了,便应了。 端王爷正在瞧人赌牌,听说陆宝菱来了便丢下这一摊子人去见,见陆宝菱郑重的道谢反而笑道:“这梅花好不好看” 陆宝菱很是诚实的回答:“其实我更喜欢花朵硕大的花,像梅花这样的,虽然品格高洁,可在我看来却不如牡丹啊,芙蓉啊,芍药啊好看。” 端王爷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个俗人,罢了罢了,这大冬天,有梅花就不错了,等开了春牡丹芙蓉芍药开了,我再叫人送过去。” 又问起陆家的情况,陆宝菱道:“家里一切都好,祖父身体也很好,一顿饭能吃两碗饭,绕着园子走两圈都不嫌累。”端王爷笑起来,却不再答话。 两个人说话时遣退了下人,因此陆宝菱也很随意,见堂上摆着的一对大阿福有趣,便凑过去看,端王爷道:“这是莹莹上回来留下来的。” 陆宝菱好奇道:“莹莹是谁” 端王爷笑道:“莹莹是我的长女,今年有五岁了。” 陆宝菱看端王爷的眼神满是笑意,便知肯定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起莹莹来,道:“我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说过王爷还有子嗣。” 端王爷笑了笑,很是感慨的样子:“都是年轻时候的荒唐事了,那时候只知道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全然不顾身边人的体贴,后来莹莹的娘生莹莹的时候难产去世,我才知道珍贵,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想回去也不能够了。” 陆宝菱“啊”了一声,很是遗憾:“原来莹莹跟我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啊,不过莹莹比我幸福,她还有爹,我却是连爹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端王爷摸摸陆宝菱的头笑道:“不要伤心,逝者已逝,你过得开开心心的,你爹娘在天上才能放心。” 端王爷把那对大阿福送给了陆宝菱,道:“只当是我这个长辈替你爹做的一点心意。” 从大年初一到元宵佳节,这十几天里要么是去别人家吃酒,要是在家置办宴席请客,一直是热热闹闹的,整日不是喝酒就是听戏,大鱼大肉的吃多了,也有些腻烦。 陆宝菱便叫松月弄两个清淡的菜,等饭的功夫在屋里看青荇和绿榕两个整理这两日收到的见面礼和红包,青荇道:“今年过年比往年热闹多了,来的人也多,就是出门的次数也多。” 陆宝菱笑道:“那不好么你们也得了不少红包吧” 绿榕笑道:“是呀,去舅老爷家那一回,去给老太太磕头赏了两个荷包,去给舅太太磕头也得了赏钱,给大奶奶磕头的时候也得了,算起来,比我三个月的月钱还多,真希望天天过年,天天有红包拿。” 青荇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天天这么着也真是累。” 正说着,松月捧着食盒进来了,笑道:“到厨房正好遇见刘嫂子在开坛子,取去年腌的笋子,我就要了一些过来,配粥吃最好,厨房正在包十五的汤圆子,我要了些山楂陷的,酸酸的也是开胃的。” 又揭开食盒一样样的往外拿,果真是一小碗粥,一小碗汤圆,一碟子腌笋,还有一碟子清炒菘菜,一碟子炸小黄鱼儿。陆宝菱看着那小黄鱼儿就皱眉:“油腻腻的,谁爱吃这个。” 松月忙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前头还没散席,厨房的人正准备上菜,刘嫂子急的快冒火了,要不也不能开坛子拿腌笋也当做一样菜,我也是见缝插针才弄了这几碟子,姑娘且凑合着吃一顿,晚上我去厨房支了米菜过来,咱们用小厨房做。” 陆宝菱也不是多么苛刻的人,吃了粥,又吃了两个汤圆,夹了两筷子菜就不吃了。 安菊悄悄把松月拉出去,道:“前阵子姑娘病着,要忌口,吃不得东西就罢了,如今怎么连一碟子像样的菜都没有了,正是今天有客,厨房才应该预备的东西多啊。” 松月赶忙喊冤:“可不是我不尽心,实在是东西少,要不我一说是咱们姑娘要东西吃,刘嫂子还不巴结着赶紧送过来” 安菊道:“不说我说,府里少了大姑奶奶和二姑娘,到底撑不起来,这才几天,就乱了套了,要是那两位在家,还能这么着” 松月道:“你快住嘴吧,仔细叫人听见了,你自己被撵出去不说,还连累的姑娘丢脸。” 安菊嘟哝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姑奶奶在的时候,咱们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二姑娘帮着管家,也是面面俱到的,不行,我得告诉姨娘去,咱们不能受这个委屈。” 陆万林出门喝酒晚上才回来,有了些醉意,于管家早就等着叫人服侍,自从陆老夫人去世,陆万林并没有续弦,日常起居只由鹤鸣和松年两个小厮服侍着。 陆万林喝了醒酒汤,闭着眼睛养神,于管家瞧着他心情不错,这才开口道:“今儿二夫人请了几家夫人过来吃酒,厨房闹出点事情来。” 陆万林慢悠悠道:“闹出来什么事啊” 于管家措辞越发小心:“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原先咱们家过年置办多少东西都是有定例的,今年也按着这个例置办的,没想到今年的客人比往年多了一半,这预备的东西就不够了,厨房管事娘子刘瑞家的就要库房的程才家的开库房拿东西,程才家的说得要二夫人的对牌,可二夫人正在陪客人说话,也不好去要,刘瑞家的就托了四姑娘屋里的杏花告诉四姑娘一声,把二夫人的对牌要了来,这才凑够了宴席上要用的东西。” “这原也不是大事,偏三姑娘的丫头去厨房传饭,一时忙哄哄的也没顾上,三姑娘受了委屈,三姑娘好性儿,没说什么,柳姨娘知道了就不高兴了,说三姑娘病刚好,正要养着的时候,厨房就拿了那么些东西应付,分明是没把三姑娘放在眼里,刘瑞家的委屈,就说怨程才家的,程才家的一状告到了二夫人那儿,二夫人气的嫌柳姨娘多嘴,罚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嘿,这下子三姑娘不依了,虽没吵起来,可今儿晚上三姑娘就没吃晚饭。” 陆万林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道:“宝菱那个性子,还能饿着她自己晚饭没吃,夜宵肯定吃了,她也是为柳姨娘打抱不平,柳姨娘呢,也是处处以宝菱为先,要不她没事去招惹二夫人唉,这也是我的不是,还只当是靖柔和宛君在家的时候呢,处处不用操心,罢了罢了,大过年的,给二夫人一个体面,就说我说的,大过年的一时忙乱也是有的,不许再吵嚷,柳姨娘两个月的月例银子你补给她,悄悄告诉她不要委屈。” 于管家应了,又道:“说起二姑娘,叫去大恩寺送东西的人回来了,说二姑娘过的很好,宫里新赏了一百斤银霜碳,五十斤珍珠米,各色素菜五十斤,只二姑娘并两个丫头用,用也不用不完的,大恩寺上下的人对二姑娘也都客客气气,二姑娘说请国公爷不要操心,大过年的她也不能给您磕头,请您不要怪罪,千万要保重身体,还嘱咐了好些关于三姑娘的话,说是要督促三姑娘念书,不能再让她淘气。” 陆万林笑起来:“只要宛君好就成了,她在寺里还这么操心,唉,要是我的孙女个个都像宛君和靖柔似的就好了,我还操的哪门子心哪。” “祖父也太偏心了。”门外响起陆宝菱响亮的声音,于管家赶忙去开门,却发现是陆宝菱和陆如玉,笑嘻嘻的朝里头探着脑袋。 ps:双更改为一更,每天只顾着双更也影响了质量,希望写出好文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7.困难 陆宝菱和陆如玉一人手里捧着个食盒,进来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陆宝菱揭开盖子,散发出火腿的诱人香气,对陆如玉笑道:“祖父太偏心了,只说大姐姐和二姐姐好,既然咱们两个这么不成器,这鲜笋炖火腿就咱们俩吃吧。” 陆如玉也揭开了盖子:“还有这个刚出锅的水晶虾饺,也咱们俩吃吧。” 两个小姑娘笑起来,于管家一笑,退出了门外,陆万林坐了起来,呵呵直笑:“你们两个鬼精灵啊,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陆宝菱笑道:“是姨娘做给我吃的,我想着祖父喝酒回来,肯定想吃点可口的,就端来孝敬您,没想到您竟然说我的坏话,哼。”陆万林笑骂道:“鬼丫头,还不给我盛汤。” 两个人服侍着陆万林吃了饭,陆如玉这才道:“祖父,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您不会怪我娘吧”陆宝菱加了一句:“也不要怪柳姨娘,她都是为了我。” 陆万林笑道:“我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孝顺,原来是来求情来了。” 陆如玉道:“娘每天又要张罗着招呼客人,又要预备送礼回礼的单子,忙得很,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我这次来就是想求祖父,让我也跟着娘学管家吧,虽然不如大姐二姐做得好,可也能给家里分忧。” 陆宝菱也在旁边点头:“两个姐姐不在,我就是老大了,您有事先吩咐我。” 陆万林摸着两个孙女的头,心头一哽,说不出话来,别人家为着一星半点事都能闹翻天,就是裴家那个老头子,也有烦心抱怨的时候,只有自己家,家里家外从来没让自己操过心,更难得的是能互相体谅,光这份心胸,谁家的姑娘都赶不上。 陆万林笑道:“你们这么懂事,倒叫我不好拒绝,也罢,以后你们两个就学着管家吧,可有一件,不要嫌累。” 陆宝菱直点头:“祖父放心,我虽然念书不行,可管家理事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过了元宵节,陆宝菱和陆如玉便开始正式管家了,显国公府有四份对牌,陆万林,陆令思,二夫人各一份,还有一份原先由陆靖柔拿着,后来由陆宛君拿着,如今就由陆宝菱和陆如玉共同掌管。 两个人兴致大得很,这也是好事,二夫人也没有拦着,只看二人如何行事。 两个人先见了府里上下各处的管事,包括金福,洪喜,于瑞,万元四位大管家,回事处的杭寿,司房的甘平家的,库房的程才家的,厨房的刘瑞家的,针线房的万元家的。 还有更房,马房,掌管田庄,铺面的各色管事大小总共十三位,这些人里头有的是陆家的家奴,世代在陆家伺候,人也忠心,比如跟在陆万林身边贴身伺候的于瑞于管家一家子,大管家金福一家子,还有管田庄的陶禄一家子。 也有外头采买来的,比如针线房的万元一家子。 还有二夫人的陪房,比如更房和马房都是二夫人的人。 这些下人在大夫人在的时候由大夫人管理,大夫人是宁远伯家的嫡小姐,身份手段都不一样,那时候陆家才真正是干干净净,令行禁止,说得上是个世家的样子。 大夫人三夫人相继去世,先头二夫人也管了一阵子家,那时候的二夫人刚从一个庶出媳妇变成世子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享受富贵和权利,家里着实乱过一阵。 等那位儿媳妇去世,陆万林也自己管过家,后来二夫人项氏入门,便都交给了她,二夫人管家十几年,可府里一些关键位置还是没能安插上自己的人,由此便可看出二夫人的能耐有限。 后来陆靖柔学管家,一开始家里上下都只当是玩笑,可陆靖柔手段更狠厉,一时间竟回到了大夫人管家的时候,于是个个都害怕起来,这才有了些样子。 陆靖柔和陆宛君管家后都进行了一些改革,由此也纠正了府里的不良风气,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陆宝菱和陆如玉管家,下头的人就都嘀咕起来了,有的人依旧恭恭敬敬,有的人就开始活泛起来了,希望借这个机会捞一把。 陆宝菱前两年的时候连一两银子有多少都不知道,陆如玉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都是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千金大小姐,说五谷不分也不为过,整日只知道这个好吃那个不好吃,却不知道菜价几何,米价几何,因此第一日采买的报上了采买的单子两个人就嘀咕起来了。 陆宝菱好歹还京城出门,多少有些概念,陆如玉却道:“这个价钱可真便宜,照这么算,我一支簪子的钱都能买二十斤鸡蛋了。” 陆宝菱笑起来,道:“谁知道这个价钱是真是假,我和沈墨出门吃东西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喝了一碗豆腐花才两文钱,万一他们欺负咱们不知道故意糊弄呢,这也是有的。” 陆如玉道:“我比照了大姐姐和二姐姐管家时候采买的单子,有的价钱高了,有的价钱低了,也分不清真假。”陆宝菱想了想,道:“要不明天咱们出门去问问菜价不就成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站在下头的采买处的孙管事陪着笑道:“两位姑娘,这单子今儿晚上就要定下来,明儿一早出门采买,要是晚了得耽误早饭。” 陆宝菱道:“这单子先放在我这儿,你过一个时辰再来拿。” 孙管事只得应了,陆宝菱立刻去换了衣裳要出门,告诉陆如玉:“你先看别的事情,我这就出去问问。” 陆宝菱去找沈墨,要他帮忙,派了四五个小厮分别去问价钱,沈墨刚开始听了直笑,险些没从凳子上摔下去:“还有你这样管家的,我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陆宝菱有些窘然:“我是第一回管家,这法子虽然笨,可也管用。”不到一个时辰,各处的小厮就回来了,价钱问的清清楚楚。 陆宝菱拿着单子回去一对,大部分都差不多,只有几样诸如海参,鱼翅等海货的采买价钱高了两成,因这些东西价钱本来就高,和往常比多出这么一点来也不显眼,可拿现下的价钱一对就知道了。 陆宝菱叫孙管事把单子拿回去重新拟,也没说哪处错了,孙管事陪着笑解释道:“咱们家采买一向是和哪家铺子菜农定好了的,这价钱也和市面上的有所出入,也是有的,姑娘不知道市情,要不请二夫人定夺。” 陆宝菱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说价钱和市面上有所出入,可我看这些个素菜都是和市面上一样的,倒是这海参鱼翅比铺子里卖的贵了两成,难不成你买的海参比人家的多长朵花来” 孙管事冷汗顿时下来了,嗫嚅着不说话了,陆如玉冷冷道:“别当我们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收起你们的小算盘,再重新拟了单子来,要是误了明儿的早饭 ,可别说是我们不懂规矩。” 孙管事冷汗淋漓的下去重新拟单子,陆如玉便叫丫头去打听专供陆家海货的那家铺子,这个打听起来更容易,陆如玉一听就生气:“这家铺子竟是孙管事的内弟开的,合着他是假公济私,难怪价钱贵了两成,还不知道他从中拿了多少,难道大姐二姐就不知道” 陆宝菱道:“许是事情太多了,一时忽略了,咱们细细的看着就是。”第一天二人就叫孙管事栽了个跟头,孙管事乖乖重新拟了胆子,陆如玉这才拿了对牌叫账房支银子去。 陆万林自然也听说了,于管家笑道:“孙管事吓得半死,只说三姑娘四姑娘比大姑奶奶和二姑娘还厉害,连菘菜多少钱一斤都知道,重新送过去的单子一点水分没敢掺。” 陆万林也奇怪:“她们俩怎么会知道菘菜多少钱一斤呢”于管家笑道:“您还不知道呢,三姑娘换了衣裳到街上挨个的问的,这一问还不清楚” 陆万林一边笑陆宝菱机灵一边道:“水至清则无鱼,两个人管得太清楚了也不好。” 于管家道:“那要不要奴才去提个醒。”陆万林摇头:“她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等过一阵子得了教训自然会知道,咱们刻意的提醒只会让她们畏手畏脚,依我看,震吓一下这些人也好,只做个警惕。” 两个人头一个就把采买处的孙管事制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弄幺蛾子,正好赶上做春裳,针线房的万元家的呈了单子来瞧。 陆家人少,陆万林预备做十二套衣裳,陆令思和二夫人则是八套,几个姑娘是六套,余下的便是管事,小厮,丫头的衣裳,用的衣料也不相同,各列了单子看,陆如玉对万元家的倒很是熟悉,也不疑心她,很是爽快的支了银子。 万元家的又请支绣娘的银子,并道:“单只做主子们的衣裳,咱们府里的针线房的人就不够,因此每年都请了外头的绣娘做丫头的衣裳,这钱也要另算。” 陆宝菱赶忙去看往年的例,每一季都有这个支出,春夏是二百两银子,秋冬则是三百两,陆宝菱也支了银子给万元家的。 过了七八天,春裳按时发放下来,丫头们有新衣裳都高高兴兴的,陆宝菱也觉得很是自豪,最起码自己也是个有用的人哪,因此听见红药和绿芍拌嘴也就没说什么。 红药和绿芍都是三等小丫头,衣裳份例自然一样,不过红药是孤儿,一年四季衣裳都是府里置办,绿芍却是有爹有娘,绿芍的娘经常买了料子给绿芍裁衣裳贴补她。 今年绿芍自然又得了双份的新衣裳,在那和红药显摆,红药不服气,道:“你娘给你的做的衣裳再好也是粗布的,能和府里的比。” 绿芍道:“你懂什么,我娘说,府里做衣裳的料子看着好,可也只是八分银子一尺,我娘给我挑的料子可比府里的好。” 陆宝菱顿时黑了脸,八分银子一尺可万元家的报上来的单子写了一两六分银子一尺,足足多了一半去,真是欺、人、太、甚。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8.教训 陆宝菱叫人去了卖布料的铺子问了,果真如此,府里的丫头做衣裳用的布料虽然看着好看,却不值几个钱,没想到这个万元家的比孙管事还厉害,足足翻了一番,这一来一去,她就从中扣了将近一百两银子。 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陆如玉,陆如玉也很难置信,道:“万元可是咱们家的大管家,他的媳妇私扣了公中的银子,若是真的按照家法惩处了,肯定会伤了万元的面子。” 陆宝菱道:“管她是谁,难道知道她这里头有猫腻,眼睁睁的不管” 陆如玉苦恼极了:“话虽然这么说,万元家的一向办事没什么错处,人缘也好,她又是府里的家生子,亲戚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为着这件事,难道把府里的人都得罪光了” 陆宝菱细想也是如此,不禁丧气:“你说怎么办” 陆如玉道:“要不咱们找了万管家来,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若是个知道廉耻的,自然回去会教训他媳妇,是打是骂也就与咱们无关了。” 陆宝菱道:“这主意不错,可万管家要是也参与此事,他又怎么会管呢你别忘了,万元家的是他媳妇,他能不知道这件事” 两个姑娘愁眉苦脸的对坐着想法子,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意。 陆万林听说了直笑:“到底还是年轻,和人吵架拌嘴时候心眼多得不得了,一遇到正事就傻眼了。” 于管家道:“那是三姑娘四姑娘仁慈,要是换了人家,知道有这样的事一早撵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上犹豫掂量呢,这是顾着万管家的体面呢。” 陆万林摆手道:“都是三四辈子的老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还清楚主子越是给你体面,你越该知趣才是,这个万元家的倒是会投机取巧。” 于管家忙道:“您先别忙生气,奴才听说,万元家的把单子报上去前,先给二夫人瞧了,是二夫人叫改的银子,说是想看看两位姑娘的眼力,还说要是知道了真相必定生气,且看她们如何应对。” 陆万林失笑:“老二媳妇也知道耍花枪了,那就看看这两个丫头怎么应对。” 两个人商量半天没有结果,最后用了最直接的一招,把万元家的叫过来,拿单子给她看,万元家的倒沉得住气,一口咬定了这单子是真实无误的,她也没从中克扣银子。 要说口齿伶俐,两个姑娘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若是和一个三四十岁的内宅混惯了的妇人相比,还是落了下风,陆宝菱气的没法子,直接免了万元家的的差事,将她赶了出去。 陆如玉有些忧心:“不知道她会不会闹起来,要是闹大的了可就成了笑话了。” 万元家的并没有哭闹,可她两个在陆家当差的女儿却挨个的来求情,大女儿是二夫人身边的秀春,哭哭啼啼的求两个姑娘给她娘一个体面。 秀春平日里是二夫人跟前的丫头,姑娘们见了也是要叫一声姐姐的,如今跪在跟前求情,陆如玉赶忙叫人去扶,秀春却不肯起来,捏着帕子哭诉:“我娘是脂油蒙了心,见二位姑娘才管家,一时间有顾不到的地方,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求二位姑娘看在我们一家子都在府里效力的份上,给我娘一个恩典吧,哪怕是不做管事娘子,好歹留在府里,就这么被赶出去,哪里还能立足。” 陆如玉还没经过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亲自去扶秀春:“秀春姐姐先起来说话,这也不是我们狠心,任谁犯了错都按规矩行事,难道为着她是姐姐的亲娘就不办她了姐姐若是心疼,回去好生说说她是正经,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进来当差也好商量,这么哭闹也不是法子。” 陆宝菱在旁边虽然觉得生气,可也不好说话,就在刚才,万元家的另一个女儿,在花园子里当差的,求到了柳姨娘跟前,柳姨娘虽然没有应承,可也叫小丫头来打听这事,说管家归管家,还是要宽厚些,免得没了好名声。 好容易把秀春送走,两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坐在一起不说话,不多时,陆如玉身边的杏雨跑了进来:“二位姑娘,不好了,万管家带着一家子人跪在二门请罪呢,说是万元家的犯了事,他是一家之主,难辞其咎,请二位姑娘责罚。” 陆宝菱捂着额头呻吟一声,倒在榻上,陆如玉强忍着不快,道:“他们这是请罪还是胁迫你叫人把他们赶回去,给他们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不成他带着一家子老小哭着求了,我就叫万元家的回来不成” 说着说着,又想这才管家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可怎么跟母亲和祖父交代,心中一急,眼泪就落了下来。 陆宝菱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吩咐松月:“你跟杏雨一块出去问着万管家,我们把万元家的赶出去他是不是不服气,若是不服气,就只管进来理论,若只是请罪,那就告诉他,既觉得对不起陆家,那就请辞好了,免得这么膈应人。” 松月和杏雨为难的对视一眼,不敢应承,陆如玉擦了眼泪道:“若真把万管家一家子赶出去,剩下的人可要嘀咕了,觉得咱们家刻薄寡恩。” 一时间花厅一片寂静。小丫头跑进来传话:“国公爷来了。”陆宝菱和陆如玉赶忙起身相迎。 陆万林笑眯眯的进来,见陆如玉脸庞上的泪珠,不由的惊讶:“哟,这是谁惹得玉儿生气告诉祖父替你出气。” 陆如玉擦擦眼泪,笑道:“谁能给我气受,我只是怕辜负了祖父的期望,不仅没把家管好,还弄得一团糟。” 陆宝菱闷声道:“我平日里看大姐二姐管家如此容易,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这么难。” 陆万林拉着两个孙女坐下,一边一个,笑道:“你们还小,以前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手忙脚乱也是有的,再者,除了万元家的这件事,你们其他的不做的很好么也不算一团糟。” 陆宝菱绞着手指头忐忑不安的看着陆万林:“那这件事情怎么办” 陆万林笑道:“这件事就当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你们要记住,管家管的不仅是事情,还有人,上至管家管事,下至丫头小厮,都要以理服人,你看,万元家的这样的,在陆家都呆了几十年了,经验比你们多,见识比你们多,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自己裁度着办,为什么还要向你们回禀呢” 陆如玉道:“因为我们是主子,她虽然能干却只是奴才。” 陆万林点头:“你说的没错,万元家的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奴才,你们就是再不懂事,也是主子,你们的话她照样要听,可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们会服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么所以说,你们吩咐奴才办事前,必须要先让她们对你们服气才成,叫他们听你们的话,无条件的服从你们的命令,并且不敢偷懒耍滑。” 陆宝菱道:“那该怎么办” 陆万林笑道:“还是一句话,以理服人,你得叫她服气才行,靖柔的算盘打得比账房几十年的老先生还好,因此谁也不敢在她面前弄鬼,宛君最会用人,她提拔起来的人大家都服气,所以都老老实实地,希望能入得了她的眼,得到提拔,你们想想,你们会什么” 陆宝菱和陆如玉对视一眼,似懂非懂的样子。陆万林继续道:“有句话叫打蛇七寸,还有一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交代万元家的办事前,你们就得抓住她的把柄制衡她,叫她不敢在你面前弄鬼才对。” 陆宝菱恍然大悟,道:“那我就告诉万元家的,如果她敢弄鬼,我就告诉二伯母,她女儿秀春是二伯母身边的人,她丢了体面不怕,难道也不怕她女儿也丢了头体面” 陆万林点头笑起来,陆如玉补充道:“还有万管家,虽然他们一家子都在陆家当差,互相扶持,可也能被我们作为互相制衡的工具,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就不相信万元家的会为了那点银子弄得万管家和子女都没了差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陆万林眼含宠溺,捏了捏两个人兴奋的脸庞:“你们怎么这么聪明啊,现在知道怎么办了” 陆宝菱高兴地直点头,随即犹疑道:“那要是万管家像刚才那样带着一家子求情,该怎么办啊” 陆万林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那就撵出去,凭他是什么人,敢辖制主子,这样的奴才打杀了也不为过,天下这么多人,难道买不到好奴才了只要能办事,就不一定非他不可。” 陆如玉站起来道:“祖父说得对,我这就告诉人把他们一家子都撵出去,哼,看他们怎么办。” 陆万林大笑起来,于管家进来笑道:“二夫人身边的秀珠过来传二夫人的话,说替万元家的求个情,虽然犯了错,可到底有功劳,叫把银子还回来就成了。” 陆宝菱和陆如玉再一次面面相觑,双双望向了陆万林,陆万林看着两个人为难的直皱鼻子的样子分外可爱,不由得哈哈大笑。 知道了万元家的谎报价钱是二夫人告诉的后,两个姑娘都很生气,考验人也不带这样的,亏她们俩着急了这么久,还冤枉了好人。 陆如玉气的不和二夫人说话,二夫人笑道:“我就是想让你们见识见识世间百态,这幸而是假装的,若是真有这样的刁奴到了眼前,你们怎么办” 又告诉二人各种刁奴欺主的事情,虽都是听人说起的,却也八九不离十,陆宝菱奇道:“居然还有奴才卖主子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二夫人叹道:“你们年纪小,又养在深闺,哪里知道外头的人情险恶,刚才我说的那家,就是子嗣凋零,长辈相继去世,这才把姑娘托付给忠仆看护,可那仆人却起了歪心,好好的姑娘给卖了,自己卷着银子跑了,你们要知道人心险恶,免得被人给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两个人颇为唏嘘,陆宝菱去找沈墨的时候便讲给他听,沈墨却道:“这有什么,我还听说过一件事,一主子带着奴才去上任,结果那奴才把主子给杀了,自己冒名顶替去做官去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陆宝菱惊讶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浅薄无知,就如同井底之蛙,自己原来认为天大的事情,放在外头都不值一提。 这个认知让她很沮丧,同时也沉稳了不少,不再咋咋呼呼的闹事了,反而能沉下心来读读书,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书里学到的知识可不少,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ps: 有的书友说不喜欢宝菱,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成长过程,宝菱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任性无知的小女孩,但是她会慢慢长大,成熟,而我写的就是这个成长的过程。 成长或许是苦涩的,或许是滑稽的,我不喜欢把一个人写成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好人也有恶劣的一面,坏人也有善良的一面,人性使然。岁月最是无情,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会发现每个人都有巨大的变化,所有的人都会成长都会变,宝菱也不例外。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49.转折 得了上一回的教训,又有陆万林谆谆教导,陆宝菱和陆如玉管家就顺手多了,虽然有时候还是磕磕碰碰,做到这个地步也极为难得了,熟能生巧,凡事上了正轨就好办了。 陆宝菱又起了去大恩寺看望陆宛君的念头,不过这回她可没有自己单独去的心思,每每想起二夫人说起的姑娘家孤身在外被人卖了事情,她就发憷,哪里还敢出去撒野,就告诉了陆万林。 陆万林道:“虽是皇寺,可也不是不能去,我先请个折子,要是皇上答应了,我再安排,咱们光明正大的去。” 大恩寺,观音院,紫檀的木鱼,沉香的佛珠,青绫的软垫,陆宛君一身素色衣袍,静静跪在菩萨面前默念经文,来大恩寺已经快三个月了,熬过了一开始的寂寞孤单,只觉得日子清净,人也越发空灵起来。 黄莺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寒风,她赶忙把门关上,屋子里温暖如春,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陆宛君睁开眼睛,皱眉道:“天这么冷,不是叫你穿厚点若是病了可怎么办。” 黄莺笑道:“奴婢身子健壮,不碍的,一会去喝碗姜汤,出出汗就好了。”又将放在提盒里的经书取了出来:“慧明师太说真人的心经抄写的字迹工整,又将妙法莲华经送来请您抄写,说要奉给太后日常诵读。” 慧明师太原是太后贴身伺候的宫女,跟了太后几十年,终身未嫁,最是忠诚,此次她也自愿清修为太后祈福,皇上感念她的忠心,封她为慧明师太,陆宛君点头,亲自净手上香,将经书供在菩萨前,以示诚心。 虽说在大恩寺静修,却不清苦,在寺里的一概嚼用都是内务府每月月初差人送过来,只多不少,一日三餐虽只有素菜,却也觉得丰盛。 黄莺伺候陆宛君念了两卷经,又去张罗着传晚饭,正好和黄鹂撞个正着,黄莺“哎呦”一声,道:“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黄鹂指了指外头,悄声道:“又来了,快去告诉真人。” 黄莺也惊讶了,朝外探了探头,可也没敢多看,一边匆匆进去禀报一边嘀咕,自家姑娘虽是替太后修行来了,可皇上也太上心了,这个月都来了三回了,虽说次次都有人在跟前伺候,可姑娘到底没出嫁,要叫人知道,以后谁还敢娶呢。 陆宛君得到消息倒还算镇定,屏退了院子里的闲杂人等,只留了黄莺黄鹂伺候着,李慕良全身裹着斗篷进来,身后跟着贴身服侍的高公公。 李慕良只觉得室内温暖如春,一阵软香扑面袭来,见陆宛君下跪参拜,上前扶了起来:“朕说过了,修行期间你不用行此大礼。” 陆宛君笑道:“话虽如此,礼不可废。” 李慕良问了陆宛君还未吃晚饭,就叫高公公去传,兴致勃勃道:“知道你这儿有个会做菜的丫头,一直没机会尝尝,今儿可算是有口福了。” 陆宛君道:“皇上谬赞了,恐怕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一时间吃些清淡的便觉得好罢了。” 话这么说,还是吩咐黄鹂下去准备素斋。李慕良的心情似乎很高兴,吃了饭又叫高公公拿棋盘要和陆宛君下棋:“上回只赢了你半子,朕可不服气。” 陆宛君一笑,陪着李慕良下了四盘棋,每盘棋还是只叫他赢半子,李慕良执子苦思,高公公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提醒:“皇上,已经二更了,咱们该回宫了。” 李慕良眉目间有不耐烦之色,可还是扔了子道:“罢了,那就回宫吧。”又对陆宛君道:“今儿陆爱卿上折子请入寺探望,朕怕传出去不好就给回了,不过你若是想念家人,朕安排私下见一面就罢了,到底是为太后静修,不好张扬。” 陆宛君又惊又喜,赶忙谢恩,李慕良笑道:“朕就知道你肯定高兴。”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陆宝菱陆如玉悄悄在李慕良的安排下到大恩寺探望陆宛君,姐妹数月未见,再次相见都拉着手忍不住落泪。 陆宛君笑道:“数月不见,再看你们俩倒像是长大了许多。”陆如玉笑道:“我看姐姐也更好看了,这大恩寺到底是皇寺,姐姐住久了精气神也不一样了。” 陆宝菱也不住的点头:“姐姐身上有檀香的味道。”几个人又是哭又是笑,坐在一起互诉离情,陆宛君是只报喜不报忧的,陆宝菱和陆如玉却叽叽喳喳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还把管家的事情说了,陆宛君惊讶之下也颇为赞同:“早点管家好,以后嫁了人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陆如玉笑道:“姐姐真羞,什么嫁不嫁人的。” 又说起裴家的事情:“裴太爷几次上门说裴少爷愿意等姐姐一年,可祖父说一没下定,二没换庚帖,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说两个人没缘分,这一年后的事情也难说,若真是有缘分,一年后等姐姐回家再提也不迟,裴太爷自然愿意,可裴老太太不愿意,说咱们家拿乔,非拧着给裴少爷定了一门亲事,五月份就要办喜事了。” 陆宝菱道:“我倒是见过那个裴镜,沈墨他们参加什么诗会,我跟着去悄悄看见的,虽说长得不错,可身子骨也太弱了,瘦的跟麻杆似的,一阵风过去就能吹到,亏裴家老太太还当个宝贝,要是我,白送我也不要。” 陆宛君笑道:“不许胡说,传出去又要闹事,你最近可调皮了” 陆如玉抢着道:“上回三姐要偷偷来看二姐,被沈墨哥哥遇见个正着,结果又跟着去打猎了,沈墨哥哥还特地来家里说叫我看着不叫三姐乱跑。” 陆宝菱本想去捂陆如玉的嘴却没来得及,有些懊恼,道:“我如今可不会那样莽撞了,姐姐别骂我。”陆宛君笑道:“看来真是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陆如玉便要看大恩寺的桃花,陆宛君笑道:“这才几月份,哪里有桃花。” 可耐不住两个人央求,就带着去桃花林看看,皇寺里清净的很,除了扫地的僧人,一个香客也没见到,陆宝菱刚想说冷清,就见远处有个小沙弥领着一个男子进来,好像是徐广庭,陆宝菱不由得奇怪,徐广庭来大恩寺做什么。 二月末,三月初,天气回暖,大地重生,万物生机勃勃,不少人家置办春宴,宴请亲戚好友,陈家也给陆家下了帖子,开春头一次赴宴,二夫人自然应承下来了,但陆宝菱去有些犹豫,她心里很是矛盾,生怕此次去遇到陈毅宁,又怕遇不到陈毅宁,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 陆靖柔亲自出来迎接,携了二夫人的手进去说话:“为着我小姑子的婚事,我婆婆着急了好一阵子了,正好您来了,见多识广的,帮着挑挑。” 二夫人自然乐意,嘱咐陆宝菱两个人不要淘气,陆靖柔笑道:“你们要嫌闷得慌,叫丫头带你们去花厅玩去,来的客人都在那儿呢。” 陆如玉一向不缺闺蜜,开开心心的去了,陆宝菱却不知该怎么办,自从进了陈家,她的心就一直砰砰直跳,一路走来,见着一个人总是下意识地去看,看是不是自己希望却又怕看到的那个,她真是懊恼极了,自己竟有如此没出息的时候。 “你一个人发什么呆”陆宝菱猛地转头,却发现是陈兰,不由得失望,眼神一黯,陈兰笑道:“怎么了耷拉着脸,谁又得罪你了” “没什么事。”陆宝菱强打起精神应酬,“你怎么来了”陈兰道:“听我娘在那和几个夫人说话,怪没意思的,话里话外都是拉纤保媒的事,真真无趣。” 陆宝菱想起刚才陆靖柔说给小姑子说亲事的事,便知陈兰是害臊躲了出来,不由得一笑,也不点破,陈兰心里正发虚,脸一红,推了陆宝菱一把:“你笑什么呀。” 陆宝菱只是抿着嘴笑不说话,越发的叫陈兰抬不起头来,嘟着嘴很是不开心:“最近娘正在给二哥说亲事,偏生二哥哪个也看不上眼,处处挑剔,惹得我娘生气,要不哪里这么快轮得到我。”陆宝菱心中一跳:“陈夫人要给你二哥说亲事了” “可不是。”陈兰有些义愤填膺,“说了好几家了,都是正经嫡出的,人品才貌都不错,也不知二哥挑什么,难道他想娶公主么” 陆宝菱只觉得心中一酸,是啊,他那样的人只怕娶个公主才满意,自己当真是傻子,还在期待什么,早就应该死心不是么,自己在这儿为他伤心,心神不宁,他又何曾明白。 陈兰念叨了一阵子,见陆宝菱低着头红着眼圈,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陆宝菱擦擦眼角,心里憋着气,也不说话。 陈兰着急起来:“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大嫂去,叫她问你。” 陆宝菱将陈兰拉住,哽咽出声:“你别去,我没事,就是觉得伤心。” 陈兰见她泪如泉涌,一时间果真不好再劝,只是默默揽着她,帮她擦眼泪。 “宝菱怎么哭了兰儿,是不是你欺负她”远处走来有些吃惊的陈文宁。 陈兰不由的冤枉:“我可没欺负她,好好地哭起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呢。”陈文宁看着陆宝菱,声音越发温润:“宝菱,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夫。”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0.情意 陆宝菱知道自己在人家陈家哭成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很委屈,非常委屈,自己为了陈毅宁吃不好睡不好,整日烦恼,他却忙着说亲事,怪道说男子薄情薄幸。 可她更恨自己,明知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还是忍不住想着他念着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她真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怜的宝菱,还不知道情难自己这四个字,只当自己中了蛊,蛊的名字叫陈毅宁。 花园的那一边,松月一溜烟跑进陈毅宁的书房:“二爷,奴才刚才在花园看到陆三姑娘了。” 陈毅宁放下手中的画笔,眸中的沉郁之色缓和下来:“她是一个人么” 松月为难的挠挠头:“不是,奴才看陆三姑娘哭的可伤心了,世子爷和二姑娘正安慰她呢,也不知是怎么了” “是不是摔伤了”陈毅宁语气不变,松月却感到他的焦急:“她最调皮了,有没有请大夫” 松月赶忙摇头:“若真是摔伤了,哪能还干坐着,世子爷早就请大夫了,估计是和谁拌嘴了吧。” 陈毅宁心下一松,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就要去看,松月赶忙将人拦住:“二爷别去,世子爷在那儿呢,您去了说什么呢。”陈毅宁手下一顿,随即心中更恨。 陆宝菱到底怕把人都招来,强忍着眼泪,陈文宁只当她是受了谁的气不好说,安慰了两句,这才往外头去招呼客人。陈兰也被陆宝菱吓住了,拉着她直瞅就是不敢说话,生怕又把她的眼泪给招出来。 陆宝菱的眼睛红红的,不敢去坐席,便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那是她和陈毅宁说第一句话的地方,那时候他说,这些花都脏了,你还捡它做什么。花儿脏了也是花,他是个无情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陆宝菱悲从中来,曾经落红满地的海棠树冒出了绿油油的叶子,她如同泄愤般恨恨的揪着,很快落满一地的残枝败叶。“这树怎么得罪你了” 那个恼人的声音又传来,陆宝菱只当没听见,径自揪着叶子,陈毅宁站在她身旁,细细的观察她的神色,突然道:“我就要定亲了。” 陆宝菱手下一顿,死死地咬住嘴唇,事已至此,难道还要叫人瞧不起么,她拼命地眨着眼睛,希望把眼泪倒回去,低声道:“那很好啊,恭喜你啊。” 陈毅宁的声音轻松又得意:“是啊,她是个大家闺秀,贤良淑德,娶了她,别的不说,总会让我后宅无忧。”又道:“到时候发喜帖给你,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陆宝菱蹲在地上一动也没有动,陈毅宁道:“那我先走了,我给她画的画还没画好呢,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脚步声渐走渐远,陆宝菱只觉得心如刀绞,眼泪一滴一滴将松软的土地砸出个小坑,她怕自己哭出来,将手握拳抵在嘴边,她真是恨,恨自己太傻了。 “为什么哭”陆宝菱低下头,自己竟然出现幻觉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为什么哭”幻觉再次出现,陆宝菱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是因为我么”那声音越发轻柔,陆宝菱僵住了身体。 一双大手将陆宝菱扶起来,轻轻地给她擦去眼泪,眼前是去而复返的陈毅宁,陆宝菱呆住了,陈毅宁轻轻道:“傻瓜,骗你的,怎么会娶别人。” 又笑道:“若我不说我要成亲了,只怕你见了我还是没有好脸色,我还真怕你不理我,如今可好了,我总算知道,原来你心里也有我。” 陆宝菱的眼泪落得越发急,哽咽道:“你在骗我,你这么说只是因为我的身份罢了,若我不是显国公府的三小姐,你还会这样待我么” 陈毅宁声音有些急:“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是真想攀附权势,何必找你”陆宝菱怒极,回身就打:“那就去找别人呀,还来找我干什么。” 陈毅宁又是气又是急,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玩笑也开不得,罢了罢了,你要打就打,打死我你就知道我的真心了。”陆宝菱此时心中五味具杂,又是痛,又是悔,又是为难,又是恨,悲从中来,再次蹲在地上哭起来。 陈毅宁慌了手脚,笨拙的给她擦眼泪,又是叹气:“枉我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你的手里,小姑奶奶,我认错还不成么,你这么哭,把人给招来了,看见咱们这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嘿嘿笑道:“不过,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也不怕人家说,你说是不是” 见陆宝菱依旧闷着头不说话,更是陪着小心,陆宝菱眼圈越发的红肿,可怜又可爱,陈毅宁索性席地而坐,细细的给她擦眼泪,道:“我知道你怕我骗了你,若是别的我不敢说,可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我上次送你的小人儿你没看么” 陆宝菱闷闷的:“上面又没有字。”陈毅宁无奈极了:“都说你聪明,我看你真是笨,那小人儿是空心的,从底下能打开,里面藏着我写给你的信,难怪这么着,原来我写的信你竟然没看。” 陆宝菱道:“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信,你又没说,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的。”声音越说越低,脸色却缓和下来,转身想站起来,却看到自己新做的石榴红的绫裙沾了青苔污泥,不由得黑了脸。 陈毅宁也瞧见了,道:“不碍的,我叫松月给你寻一件一模一样的,保准不会叫人发现。”陆宝菱嘟着嘴擦裙子上的泥,道:“我才不要呢。” 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唱戏的箫管声,悠悠扬扬,陈毅宁拉着陆宝菱去他的书房,松月机灵,早就备上了酒菜,屏退了闲杂人等,陈毅宁却兴冲冲地叫陆宝菱看他作的画:“还是画的海棠花,你喜欢么” 陆宝菱看那画上海棠花拥挤着开着,热闹极了,整幅图看上去如同泼染了胭脂一般,自己觉得好看,可若是叫内行人来看,定觉得十分俗气,听说陈毅宁自幼习画,画技不会如此,难道是为了讨自己高兴 陆宝菱这样想着,便如同大冷天喝了一杯热水般,全身上下都熨帖起来,刚才的抑郁,苦闷,不安也都不见了。陈毅宁细细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高兴起来,这才松了口气,不枉自己忙活了好几天。 陈毅宁叫松月悄悄去外头买一件和陆宝菱身上一模一样的裙子,陆宝菱却死活不换,只用帕子沾着水把淤泥擦了,直到松月来说前头有人找陆宝菱,陆宝菱这才要走。 陈毅宁道:“以后我不能见你,会写信给你。”陆宝菱道:“不要,祖父肯定会发现的,你不要叫人送信,也不要叫人递东西,反正我也是经常出门的。” 陈毅宁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那好,不过你回去后可不要胡思乱想。”陆宝菱扮了个鬼脸出去了,那画没装裱,也折起来塞在了荷包里。 陆如玉有些气恼:“姐姐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入席的时候也不见你,问了丫头也都说不知道,若不是陈姑娘告诉我,我只当你走丢了呢。” 陆宝菱挽着她的手道:“我就是胡乱走走,又没闯祸,二伯母呢” 陆如玉道:“娘正在和陈夫人寒暄道别呢。”又悄悄道:“我听了个大新闻,回去告诉你。”陆如玉朋友多,而且人缘好,别人有了什么消息都爱告诉她,因而她知道的小道消息也最多,陆宝菱也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陆如玉说的却是陈家关于陈毅宁的秘闻。 陈毅宁是庶子,生母只是镇国公身边自幼伺候的一个丫头,后来抬为通房,生了儿子后才又抬了姨娘,一向在陈夫人面前做小伏低,按理说这样出身的庶子是很不起眼的,可陈毅宁却比嫡子还要风光。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陈文宁比陈毅宁大一岁,他又是长子嫡孙,出生后是镇国公起的名字,可陈毅宁出生的时候却是镇国公的父亲,老国公爷取的名字,丝毫没有顾忌他只是一个婢生子。 陆如玉道:“听说陈毅宁的生母表面上只是丫头,实际上身份很不一般,要不也不能叫镇国公和老镇国公另眼相看,陈毅宁出生后几乎什么都是和大姐夫一样的,吃的穿的样样不逊色,长大后也是一样的请先生教导,再看看陈家其他的庶子,真是不一样呀,大家都说陈毅宁的生母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陆宝菱不禁失笑:“这可是胡说了。”陆如玉笑道:“我们也都说是胡说,哪有公主做奴婢的,要我说,陈毅宁的生母很可能更讨镇国公喜欢,这才子凭母贵罢了。”陆宝菱笑而不语,心里却思索起陆如玉的话来。 抛开自己的私心不谈,陈毅宁在陈家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这样的反常一定会有个合理的理由,若是以前,陆宝菱可能会听听就过了,可如今她是真的喜欢陈毅宁,两个人也算互明心迹,她自然希望陈毅宁对她毫不保留,可贸然的去问,说不定会揭开陈毅宁的伤疤,看来只有等他告诉自己了。 陆宝菱回去后就把那个小人偶翻出来,在人偶的底座上摸索一阵子,总算打开一块暗板,里面有一个狭长的空间,可是里面却是空空的,陆宝菱疑惑,陈毅宁说有信的,如今变成了空的,是谁把信拿走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1生辰 入了三月,天气温暖,彻底换下了冬日的夹袄,穿着打扮也轻巧了许多,松月捧着一个小包袱进来,道:“沈家二少爷的婚礼快到了,这是给姑娘预备的新衣裳。” 淡绿色交衽绣缠枝花的缎子短襦,碧色镶棕色边长裙,陆宝菱爱不释手,换上了就不肯脱下来,青荇匆匆跑进来,道:“大姑奶奶来了。”陆宝菱兴冲冲地穿着新衣裳去给陆靖柔问安。 陆靖柔正和二夫人说话:“今儿是我小叔的生辰,家里预备了宴席,婆婆的意思是请了几家的姑娘去,说是吃酒,实际上就是想替小叔相看着,可又怕只请了那几位姑娘叫人说闲话,婆婆就叫我来请两个妹妹也去凑热闹,人多了也不打眼。” 二夫人笑道:“正是这个主意,你婆婆想得很周到,上回听说她有头痛的毛病,如今可好了”陆靖柔笑道:“头痛也是被小姑和小叔的婚事愁得,如今眼见着有了眉目,天天眉开眼笑的。” 陆宝菱一听是陈毅宁的生辰,眼睛就转起来了,拉着陆靖柔问:“姐姐看我穿的漂亮么”陆靖柔笑着点头,陆宝菱喜滋滋的:“那我就穿着这个去吧。” 陈家果然来了不少姑娘,陆靖柔作为世子夫人,很快没入人群去张罗,招呼客人,陆如玉去和她的闺蜜小姐妹打招呼,陈兰过来拉着陆宝菱去听戏:“是全本的邯郸记,二哥最喜欢的。” 戏台上咿咿呀呀,敲锣打鼓的热闹着,陆宝菱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见陈兰看的入迷,瞅了个空子溜了出去。今日是陈毅宁的生辰,他此刻应该正在外院接受恭贺,饶是知道这样,陆宝菱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今儿随身服侍的是青荇,她生怕又像前几回一样抓不着陆宝菱的人,便紧紧跟着,笑道:“姑娘在看什么呢”陆宝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手里却捏紧了荷包,那荷包是她亲手绣的,如果能遇到陈毅宁,亲手给他,只当是贺礼了。 陈毅宁虽是庶子,可满京城谁不知道镇国公对这个庶子和嫡子一样器重,若是把女儿嫁过来,将来自立门户也不用担心吃亏,再者陈毅宁本就长相英俊,若是愿意,一张嘴也是甜似蜜,极会哄人,因此许多夫人都很上心。 比如赵翰林的夫人,兵部程侍郎的夫人,五城兵马司许大人的夫人,这三家是最有可能,也叫陈夫人最满意的。 陈夫人虽说不喜欢这个庶子,却也不会随便给他找一门亲事叫人笑话,再者,陈毅宁也确实受器重,让陈夫人不得不警惕。 这三家的虽然家世不错,可陈夫人看中的都是性格温顺的女子,将来嫁过来也不会挑拨生事的。赵姑娘柔美动人,小有才气,而且人缘也很好,几个姑娘都围在她身边说话,程姑娘活泼明朗,眉眼英气,可一直依偎在程夫人身边,很是孝敬温顺,许姑娘长得最好,性格也比其他两位姑娘讨人喜欢,陈夫人对着许姑娘笑的次数最多,看着很是满意。 陆宝菱满心酸意,拉着陈兰问:“你觉得那三个姑娘哪个最好”陈兰掩口笑道:“娘原先说赵姑娘好,出身书香门第,性子温和,二哥性子坚毅倔强,和赵姑娘最相配,但是如今看来竟看中了许姑娘。” 陆宝菱不满道:“许姑娘又有什么好处”陈兰道:“许姑娘性子开朗,好相处,总比那心胸狭隘,只会使小性儿,搅得家宅不宁的强。”这句话对陆宝菱来说简直是诛心。 陆宝菱道:“那你二哥最中意哪个”陈兰摇头:“我没看出来二哥更喜欢哪个,一提起这事他总是淡淡的,爹总说是娘选的亲事不好,其实娘已经张罗了很多家了,是二哥挑剔罢了,娘也是冤枉。”陆宝菱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陈毅宁知道陆宝菱也来了,而且是陆靖柔接来的,不由得暗暗疑惑,陆靖柔这个出身高贵的大嫂一直对他的婚事很是上心,他不知道陆靖柔是不是猜到了他喜欢宝菱,才这么积极地给他找个妻子。 而且他也担心宝菱这个小心眼的娇气包生气吃醋,陈毅宁一想起宝菱就忍不住笑起来,初见面,她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又傻又可爱,站在陈文宁的身边,再次见面,她又变成了伤春悲秋的小少女,柔软的叫人心疼,每次见宝菱,总是能叫人重新认识她一次,有时是可爱的,有时是乖巧的,有时是刁蛮的,有时是有趣的。 “你端着酒杯傻乐什么呢”程怀玉拍了陈毅宁一巴掌,似笑非笑,另一旁沈墨笑道:“要娶亲了高兴地呗。”程怀玉撩起衣袍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等毅宁成亲,被媳妇管住了,咱们又少了个喝酒的人,你瞧瞧文宁,如今被媳妇管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姑娘似的,唉,陆家的姑娘都厉害。” 陈毅宁眸色一动,认真道:“陆家的姑娘也有不厉害的。”程怀玉也若有所思:“的确,陆家四姑娘就很是温和。”大家哄笑起来,程怀玉住了嘴,讪讪的举杯道:“喝酒喝酒。” 陈夫人叫陈毅宁进去给众位夫人磕头问安,实际上也是相看,陆宝菱站在偏厅,瞧着陈毅宁一身宝蓝色夹衣锦袍,金冠玉带,英俊潇洒,比起平常的样子更像一个豪门贵公子,几位夫人纷纷夸赞,言语间的赞赏不言而喻,陈夫人也十分满意,这次的亲事保准能成。 磕了头出来,陈毅宁却没有回去,反而借口换衣裳回了书房,书桌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荷包,粉蓝色的锦缎上绣着两朵小小的蔷薇花,用梅花同心的络子系着,看那并不细密的针脚,幼稚的花样便知是出自谁人之手。陈毅宁一笑,将荷包收入袖中。 “毅儿。”身后传来镇国公的声音,陈毅宁转身恭敬地行礼:“父亲。”镇国公背着手,神情威严,眼神里却满是宠爱:“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怎么不出去喝酒” 陈毅宁笑道:“他们只会变着法子灌我的酒,我偷个空子缓一缓。”镇国公笑道:“今儿你母亲请了这么多姑娘,可有看中的”陈毅宁道:“是有看中的,只怕父亲母亲不答应。” 镇国公道:“你的婚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依我看,无论是赵姑娘还是许姑娘都很好,许姑娘的父亲在五城兵马司,广结好友,人脉最广,于你将来也有益处。” 陈毅宁摇头:“这些姑娘很好,可我却不喜欢。”镇国公定定看着陈毅宁:“你说的喜欢是指陆家的三姑娘么”饶是陈毅宁镇静也不忍不住微露诧异:“父亲知道” 镇国公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跟你明说了吧,咱们家已经娶了一位陆家的姑娘,不需要再娶第二位了,再说这位陆三小姐被显国公宠坏了,性格不定,你娶了她整日在家哄着还不够呢,还指望她替你生儿育女,主持中馈这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你怎么偏偏看上了一个最不中用的。” 陈毅宁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镇国公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拍了拍陈毅宁的肩膀:“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你的路难走得很,不光要靠自己,还要靠着岳家,妻贤夫少祸,若是陆三姑娘和你大嫂一般精明能干,我二话不说替你去求娶,可这位实在是唉,毅儿,你一向懂事,千万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陈毅宁满心的话都被噎在了喉咙里,他想说他很喜欢宝菱,可是父亲的话在他耳边振聋发聩,他是庶子,他的前程有多艰难从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他无法拒绝父亲的好意,前程与宝菱,难道真的不能两全么 陈毅宁痛苦挣扎的时候,陆宝菱也在接受陆靖柔的盘问:“你去陈毅宁的书房做什么”陆宝菱笑嘻嘻的:“好奇呗。”陆靖柔神色严厉:“你不要插科打诨的,我问你,陈毅宁是不是说些什么甜言蜜语迷惑你了” 陆宝菱低着头玩弄衣带,不说话了,陆靖柔放缓了语气:“宝儿,你虽然调皮,可也是通情达理,听话的好孩子,姐姐告诉你,这个陈毅宁实在深交不得,就是你姐夫,也有在他跟前吃亏的时候,你仔细被他给骗了。” 陆宝菱嘀咕道:“是我喜欢他的。”陆靖柔被她的耿直噎住了,半天才道:“你仔细想想,陈毅宁是庶子,若想与你姐夫抗衡,需要的便是妻族的势力,他看中的,无非是你陆家三小姐的身份罢了,娶妻娶贤,你这样的爱玩,调皮,满京城都知道,他又怎么会娶你呢” 陆宝菱的眼泪落了出来:“我知道我不成器,可姐姐也不要说的这样难听,他为什么就看不上我。”陆靖柔也有些后悔,揽着陆宝菱道:“是姐姐不对,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可姐姐却是真心为你担心,这个陈毅宁实在是个难缠的,且不提这一点我婆婆已经给他挑了好几门亲事了,他每次都不中意,估计今儿他不中意也要定下了,到时候,你算什么,难道要委身做妾么” 陆宝菱哭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呀,就是做妾我也甘愿。”陆靖柔气的一把推开她:“你怎么这样没出息,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看来陈毅宁真是把你带坏了,打今儿起我就告诉祖父,你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等陈毅宁成过亲再放你出来。” 陆宝菱不服气:“那我就和他私奔。”陆靖柔怒极,却舍不得动手,菊枝悄悄进来在陆靖柔耳边说了几句话,陆靖柔冷笑:“你在这里为他据理力争,你知道么,陈毅宁已经告诉我婆婆说看中了许姑娘了。” 陆宝菱不相信:“你胡说,他说了不会娶别人的。”陆靖柔道:“傻孩子,男人的话你也相信他若是真心对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上门提亲,还要和你偷偷摸摸你只听他甜言蜜语,却不知那是口蜜腹剑。” 陆宝菱似是伤心过度,怔怔的只是流眼泪却不说话。 ps: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也写了生日,嘻嘻,同时,希望毅宁和宝菱在一起的请举手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2.失魂 陆宝菱想起了沈白说过的话,是了,自己嫁给陈毅宁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需要的是一个贤淑的妻子,是一个得力的帮手,自己只是个拖累罢了。 陆宝菱第一次深恨自己不好好念书,不好好学规矩,如今被人嫌弃。 “姐姐,我去和他把话说清楚。”陆宝菱很是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陆靖柔看着她仓皇的身影深深叹气。 陈毅宁也正在书房发呆,手里情不自禁的摩挲着那个荷包,听到声音回头去看,有些惊喜:“宝菱。” 陆宝菱看着陈毅宁,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出口,只是默默垂泪,陈毅宁有所知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宝菱,是不是大嫂说了什么” 陆宝菱哽咽道:“姐姐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陈毅宁心中一紧,不知是何滋味:“那你怎么说” 陆宝菱从陈毅宁手里抽过自己刚才送出去的荷包:“我对你实在没什么用处,你还是娶别人吧。” 陈毅宁反手想将陆宝菱揽在怀里,可陆宝菱反应极快,推了陈毅宁一把,夺门而去,陈毅宁失魂落魄,手还虚握着 已是月上梢头,陆宝菱还呆呆坐在窗前发呆,松月和安菊悄悄在门边望了,又退出去,松月有些着急:“姑娘晚饭也没吃,要不要告诉柳姨娘去。” 安菊道:“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告诉柳姨娘有什么用,要告诉咱们告诉国公爷去。”松月道:“姑娘这样一看便知是被大姑奶奶教训了,告诉国公爷,国公爷也只会说大姑奶奶教训的对。” 安菊叹道:“姑娘真可怜,有大姑奶奶和二姑娘在前头比着,姑娘怎么样都显得笨拙。”两个丫头只当陆宝菱是挨了骂,没往其他方面想。 此时的陈毅宁却在酒楼买醉,他从未有如此心痛的时候,那种无可奈何,那种抉择的艰难,让他无所适从,那是他喜欢的姑娘啊,他却不能和她结为夫妻。 宝菱和他挥剑断情多半也是受了陆靖柔和陈文宁的挑唆,陈毅宁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陈文宁就这么看不得自己好,他抢了他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把他喜欢的姑娘抢走,实在是欺人太甚。 诚郡王从楼下下来,便看到一向持成稳重的陈毅宁醉倒在桌子上,不由得跟身后的随从笑道:“没想到陈毅宁也有喝醉的时候,去,把他抬回去,明儿起来看我怎么笑话他。” 随从应了,将陈毅宁半扶着送回了诚郡王府。 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的路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一刻,陆宝菱在哭泣,祭奠还未开始的爱情。 这一刻,陆宛君在诵经,诚心保佑家人平安。 这一刻,陆靖柔在筹谋,前路漫漫何去何从。 这一刻,有的人在算计,有的人在被人算计。 这一刻,阴谋,诡计,风波,诡谲,明流,暗涌,缓缓拉开了序幕。 陈毅宁最终拒绝了所有的亲事,陈夫人气极了,只觉得在其他几位夫人面前丢了面子,镇国公自然明白他是在赌气,除了无可奈何也没有别的法子。 陈毅宁的生母哭着问他为何不愿成亲,陈毅宁却什么也不说,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说陈毅宁挑剔,许夫人本以为自己的姑娘是铁板钉钉的中选了,没想到最终还是一场空。 这话说出去了,面子也丢了,自然十分生气,逢着人便说陈毅宁挑剔,如今别说陈毅宁不想娶亲,就是他愿意娶亲,只怕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了,陈夫人又是气陈毅宁不识好歹,又是气许夫人心胸狭隘,一下子病倒在床上。 陆靖柔本就担心陆宝菱受挫,伤心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可这个时候她这个儿媳妇要给陈夫人侍疾,走不开,便托沈墨去陪伴陆宝菱,陪她解闷。 沈墨不知内情,只当陆宝菱又受了训斥,便邀请她来沈家做客,沈白的婚礼快到了,沈家热闹极了,可陆宝菱看着满目的红色却只觉得刺眼。 只因刚到沈家,也不好立即告辞,便只陪在沈老太太身边,性子也沉静了许多。沈墨觉得奇怪,可毕竟男女有别,有些问题他不好说,只得暗暗观察。 从沈家喝喜酒回来,陆宝菱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这下子连陆万林也觉察出不对来,可陆宝菱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大家来劝她反而让她觉得很烦,他们连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劝什么 都是那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陆宝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找个清清静静的地方躲上一阵子,而且她心中也有些报复的想,自己不见了,看他们会不会着急,会不会伤心,想象着他们四处奔走寻找自己的样子,陆宝菱竟觉得快意。 可哪里是清清静静又不会让人知道呢 去寺庙离得远,而且也打眼。 去田庄田庄上的人肯定不敢隐瞒 陆宝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看着周围的热闹喧嚷,只觉得自己是脱离于这些之外的,仿佛失去了法力的神仙,流落凡间,只觉得肉身沉重。 “嘿,你怎么在这儿”有人在她肩膀上大力拍了一下子,陆宝菱竟没有觉得疼,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反倒把身后的人吓了一跳,韩舟道:“你这是演的哪出啊” 陆宝菱怔怔的看着他,韩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咳了两声,道:“你这是去哪儿”陆宝菱摇头:“不知道。” “这话可新鲜了,你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在街上瞎逛什么而且我瞧你这个样子,难道是挨骂了”韩舟摸着下巴一脸沉思,陆宝菱却觉得格外累,好像爬了好几座山一样,抬不起胳膊,迈不动腿,她甚至想连喘气的力气都省下,她昏过去的时候想,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耳边是轰鸣的噪声,眼前漆黑一片,陆宝菱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大街上,旁边韩舟神色焦急的掐着她的人中,她呻吟一声,叫了一声“痛”。 韩舟赶忙撒手,舒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行了呢,身体不好还出来乱跑,我送你回家吧。” 陆宝菱赶忙摇头又觉得疑惑,明明感觉昏迷了很久,怎么醒过来才是一小会,陆宝菱揉了揉额角,神色颓靡,韩舟看在眼里,显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道:“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陆宝菱昏昏沉沉的,忽然抓住了韩舟的手:“你陪我喝酒吧。”韩舟连连摆手:“小姑奶奶,我可惹不起你,你喝醉了再打我一顿,我找谁说理去。” 陆宝菱怒道:“你这人太不讲义气了,周姐姐拒绝你的时候,是谁陪你喝酒来着”韩舟赶忙去捂陆宝菱的嘴:“快住嘴,我去就是了。”陆宝菱这才满意,觉得终于有件顺心的事。 陆宝菱喝酒的样子再次把韩舟吓住了,哪有姑娘抱着酒坛子往嘴里灌的,韩舟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滴酒不敢沾,见陆宝菱如此,赶忙上去拉。 陆宝菱却不管不顾,好像那坛子里都是水似的,咕嘟咕嘟半坛子就下去了。韩舟把酒坛子抢过来时已经就剩了个底儿,韩舟苦笑,陆宝菱已经摔到了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不肯动,嘴里嘟嘟哝哝的说些听不清楚的话。 韩舟想了想,吩咐小厮去陆家报信,陆宝菱如今这个样子,还是交到陆家人手里才放心,要是出了点意外,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陆万林这是第二次从酒楼把陆宝菱接走了,酒楼里的小二都忍不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陆万林却神色如常,陆宝菱犹如一滩烂泥,躺在马车里,陆万林亲自给她擦脸擦手,又将她放在膝上,让她好受些,看着陆宝菱满脸落寞孤寂,陆万林不禁泪如雨下。 四个孙女里,他最心疼宝菱,这孩子自幼没见过父母,就算有旁人教导,却替代不了父母的位置,他生怕这孩子一念之差走上了歪路,因此细心呵护,百般纵容宠爱。 幸而,宝菱这孩子虽然有些刁钻古怪,大体的性子却是善良活泼的,他也渐渐放下了心,可今天的宝菱他看在心里,才明白宝菱的坚强只是伪装起来的,她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遇到事情只能躲在酒楼里借酒浇愁,只能在喝醉酒之后,才喃喃的叫一声爹娘。 陆宝菱对陈毅宁的心思他老早就知道了,他也一直在犹豫,究竟是成全还是阻拦,当靖柔做出了决定劝说宝菱的时候,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愿直面孙女的泪水。 陆宝菱酡红的脸庞分外孤单,她在梦中还呢喃着陈毅宁的名字。 陆万林抚着她轻柔的头发,深深的叹气,三十多年前的那个秘密,究竟还要影响多少人是快刀斩乱麻还是徐徐图之看来,他半隐退的生活很快就要到头了,陆万林的心思坚定下来,就算是为了这几个孙女,他也要搏一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3.峰回 陆宝菱病了,病的很是严重,陆万林一连请了四个大夫进府诊治,一时间满京城都在议论陆家三姑娘的病,沈墨早上来,晚上走,恨不能住下。 赵老太太知道消息也亲自过来,要不是孙媳妇连氏快要临盆,她真想守在外孙女身边。陆靖柔抛下还未痊愈的陈夫人回娘家一趟,眼圈红红的:“是我逼得太紧了,宝菱这是心病。” 陆万林背着手直叹气,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件事你做的没错,是宝菱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如今受了挫折一时间醒转不过来罢了。”又问陈毅宁。 陆靖柔咬牙道:“您恐怕还不知道,他如今可算是攀上高枝了。” “怎么亲事有着落了” “听说是诚郡王牵的线,搭上了裕德长公主。”陆靖柔咬牙切齿,“裕德长公主已经派了人来探口风,想把嫡长女许配给他,我公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裕德长公主是皇上的姐姐,虽非一母所出,但裕德长公主在皇上继位时出了大力,她的生母早逝,便将太后奉若亲母,很是孝敬,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很喜欢她。 裕德长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裴太爷的幼子裴四爷,生下了二子一女,长子裴钺,长女裴钟,幼子裴镜。 裕德长公主人又精明能干,嘴甜面软,又有公主的身份,在裴家也是一枝独秀了,如今竟愿意把嫡长女许配给陈毅宁,看来真是看上了陈毅宁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陆万林道:“这样也好,早点断的干干净净,看来陈毅宁对宝菱也不是多么上心,只可惜了宝菱,唉,这个傻孩子。”陆靖柔道:“我婆婆的病才好,知道这个消息又犯了头痛,以后有个公主做亲家,而且还是庶子媳妇,这下子陈家内宅可热闹了。” 陆万林道:“若是裴姑娘真的嫁入陈家,裕德长公主必定会为她造势,你可要仔细。”陆靖柔冷笑:“在内宅立足靠的是什么一是子嗣,二是管家的权利,如今陈家的中馈之权牢牢掌握在我手里,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波浪。” 陆万林道:“还是那句话,你也别太操心了,先生个孩子是正经,不为别的,你有个孩子傍身,在人前说话底气也足。”陆靖柔有些不自在:“怀不上我也没法子,我已经抬了莲香做通房,等她生了孩子我抱过来养就是了。” “你说什么”陆万林敏锐的抓住了陆靖柔话里的意思,“谁是莲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靖柔赶忙解释:“早了,没告诉您就是怕你担心,莲香就是我原来买进来给文宁做姨娘的丫头,前阵子开了脸,抬了通房,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我正叫人教她打算盘呢,教好了也是个帮手。” 陆万林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掂量着吧,不过,这嫡长子还是你来生的好。”陆靖柔点头:“您放心,她哥哥还要指望着我出银子读书科考呢,她想离了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全身而退。” 陆宝菱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柳姨娘哭的要晕过去:“我白操了十几年的心,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老爷太太。” 二夫人劝道:“又没有大病,只是偶感风寒,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正是该细心照料的时候,你有这会子哭的功夫,还是去看着药去,省的小丫头不知道煎糊了坏了药性。” 柳姨娘想想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年老爷太太去世的时候那样的艰难,她不也熬过来了,她擦了眼泪,扶着彩蝶亲自去给陆宝菱熬药,二夫人经过穿堂的时候还听到她呵斥小丫头的声音:“这药材没洗干净就敢往里头放” 二夫人笑着摇头,要说这人哪,不得不信命,她虽进门晚,却也听府里的老人儿说过,三夫人赵氏贤良淑德,才气纵横,温婉可人,和三弟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这个柳扶醉真是命好,虽是青楼女子,却碰上了赵氏这样心慈手软的主母,准她入府,又待她极好,三弟已去世,赵氏也跟着去了,倒是这个柳扶醉留了下来,忠心耿耿,这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赵氏积下的阴德都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陆靖柔回到陈家天色已黑,屋里屋外点了灯,恍如白昼,陈文宁神色不悦:“母亲的病还没好,你跑到哪里去了”陆靖柔没理他,叫丫头传了饭菜,在陆家也没来得及吃饭。 陈文宁怒气更甚,夺了陆靖柔的筷子:“我问你话呢,今儿母亲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做儿媳妇的,婆婆病了你不说伺候还出去逛去。” 陆靖柔看着陈文宁这张脸就想起了陈毅宁,心里恨得不行,又怜惜还躺在床上的宝菱,怒火更盛,一抬手将炕桌推翻了,杯碟碗筷噼里啪啦摔的粉碎,屋里的丫头吓得跪了一地。 陈文宁惊讶极了,陆靖柔站在炕上,叉着腰,指着陈文宁怒道:“你去问问我逛了没有,我妹妹病的人事不省,我回去看一看都不行婆婆那里我衣不解带伺候了几天,你不说我的好,如今只离了这么一会就嚷嚷起来了,你母亲的身子金贵,我妹妹的身子就不金贵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虽嫁到了你们陈家,成了你们陈家的人,可我还姓陆,陆家是我娘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你若是看不惯,只管休了我另娶言听计从的去,我绝无二话。” 陈文宁今日去陈夫人那里,见陈夫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他心里不是滋味,又没见到陆靖柔,这才生了气,虽然说的话厉害,可心里也没多少火,可没想到陆靖柔竟借题发挥,横眉怒目,与平日的端庄大相径庭。 陈文宁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陆靖柔却已经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陈文宁叹气,上前道:“你发了脾气,我没说什么,你先哭起来了。”又叫丫头们:“没眼力的东西,还不赶紧收拾了,留着等谁看笑话呢。” 丫头们赶忙一拥而上收拾东西,又有机灵的打水来伺候陆靖柔洗脸,陆靖柔不理,拿着帕子擦眼泪:“你说的话气人还怨人发脾气,一张口就说我出去逛去了,别说如今婆婆病着,就是平日里闲着,我出去过几回” 陈文宁连连赔不是:“我也是心里生气,说话就不管不顾了,你瞧瞧你,至于摔盘子砸碗的”又道:“宝菱的病还没起色” 陆靖柔啐了一口:“难为你还知道问一句,我今儿去瞧,都五六天了,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吃喝,只能喂点汤汤水水进去,大夫都说是心病,要用心药医,可祖父总不能把他提溜到宝菱跟前去吧,那样我们宝菱成什么了。”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陈文宁道:“实在不成就去太医院请太医瞧,总会有法子,你这么哭也不是法子。”陆靖柔叹气:“已经请了黄太医去瞧了,开了张疏解郁结的方子,我看着没什么大用。” 丫头端了水来,伺候着陆靖柔净了面,陈文宁殷勤的递上巾子,陆靖柔横了他一眼,接了过来,面上多了几分轻柔妩媚,心内暗暗冷笑起来。 陆宝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应该是不记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单单把那些事情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才刚满一岁,身上还穿着孝衣,父亲的丧事还没过去。 她在前头看到人哭灵,心里害怕,要找娘,柳姨娘抱着她往娘住的院子去,刚进院子,她就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柳姨娘慌忙把她交给奶娘,往屋里去,她哭着喊着要娘。 奶娘便匆匆往屋里走,刚推开门,柳姨娘就扑过来捂她的眼睛,可是她已经看到了,正堂悬着一双素白的鞋子,鞋尖上绣着两朵白梅花,那白梅花有一朵被白裙子给盖住了。 她真想掀开裙子,看看那另外一朵梅花是怎么开的。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娘,柳姨娘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娘为了照顾他,也跟着去了,以后她就由柳姨娘照顾。 她那时候还问祖父,为什么爹娘不带着宝菱一起去,宝菱一定听话。 祖父抱着她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她脸上,祖父说,宝菱要陪着祖父,如果宝菱也走了,祖父就会很孤单。 她搂紧了祖父的脖子哭起来,说,宝菱不跟着去了,宝菱要陪着祖父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祖父的哭声,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哭闹,喧嚷都不见了,屋子里安静的很,床边坐着的是二伯母,见她睁了眼睛,险些打翻了药碗:“阿弥陀佛,小祖宗,你总算是醒了。” 又吩咐丫头:“快去告诉国公爷,柳姨娘,哎呦,真是的,也知会沈少爷一声,快去快去。”丫头欢快的跑出门大喊:“三姑娘醒了,三姑娘醒了。” 屋子里顿时涌进了许多人,柳姨娘跑在最前头,因为要煎药,头上包着帕子,手里拿着蒲扇,差点把二夫人挤得一个踉跄,二夫人也不恼,笑着擦了擦眼角:“这可好了,醒了就好了。” 陆宝菱靠在柳姨娘怀里,喃喃道:“姨娘,娘鞋头上的梅花一朵是全开的,一朵是半开的。”柳姨娘吓了一跳,握着陆宝菱的肩膀:“这孩子可是梦魇着了,说什么胡话呢” “宝菱醒了”陆万林大步走进来,拨开人群,陆宝菱飞快的扑上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祖父,宝菱不走了,宝菱陪着你。” 陆万林笑着“哎”了一声,跟抱小孩子似的把宝菱抱在怀里,二夫人在旁边笑道:“你瞧宝菱,刚好就开始调皮了。” 屋里丫头婆子挤着,宝菱伏在祖父肩头,只觉得分外安稳幸福,她看到柳姨娘不住地掉眼泪,拉了二夫人帕子去擦,二夫人浑然不知,高声吩咐丫头去准备吃的,还有沈墨,屋子里人多他挤不进来,在外头跳来跳去的伸着头往里看,宝菱笑着流眼泪,只觉得,此刻,真好。 ps:这是宝菱的第一次成长,我想,成长应该伴随着苦痛和感动,宝菱虽然没有了爱情,可还有亲情和友情。 嘻嘻,求大家的评价和票票。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4.路转 宝菱这一病,瘦了一整圈,厨房整日送来补品给她补元气,她本就没什么大病,此时醒了过来吃了两剂药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哪里肯吃这些,这些东西有一半进了沈墨的肚子。 沈墨喝了两大碗汤,躺在躺椅上摸着肚子满意的直叹气:“你这一病倒把大家折腾的不轻,哎,你知道吗,韩舟又因为你挨打了。”陆宝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怎么回事” 沈墨嘿嘿直笑:“你回来后就病倒了,你那几个表哥当真不是省油的灯,还以为你是被韩舟欺负了呢,齐齐找上门去,当着韩家人的面把韩舟揪出来揍了一顿,韩老太太也没敢吱声,哎呦,可真解气。”陆宝菱苦恼的想,韩舟啊韩舟,又连累你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等我好了再给你赔罪去。 陆宝菱这一病,倒是和陆万林的关系更亲密了,一天三顿饭,顿顿都要凑在一起吃,陆万林自然很是享受孙女的依赖,整日眉开眼笑的。 春日的夜晚有些宁静也有些喧噪,窗外浮动着白玉兰的香气,陆宝菱和陆如玉挤在榻上吃夜宵,豆沙馅和红豆馅的香酥小团子,一口一个,香甜可口,渣子掉的到处都是。 陆如玉给陆宝菱讲她昏睡时候的事情:“大家都急坏了,祖父一气请了四个大夫进府,说,要是不把我孙女的病治好了,我就叫人拆了你们医馆的招牌,那些大夫吓得两个时辰给你诊脉一次,用药也是商量了又商量,有一次还吵了起来,被柳姨娘撵了出去,嘿嘿,可好玩了。” “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啊。” “你还说呢,大姐姐的婆婆也病了,大姐姐还抽空回来了一趟,你一直昏睡着,可把大家都吓着了,幸亏祖父瞒着没叫二姐知道,不然二姐也一定要想法子回来的,那才是闹大了呢。” 陆宝菱有些羞愧,想着自己这一病,倒连累了这么多人,回头一定要挨个的好好道谢。 陆如玉观察着陆宝菱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事,陈毅宁定亲了。”陆宝菱手一抖,可脸色还算平静:“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陆如玉道:“是裴家的裴钟,她还是裕德长公主的嫡长女呢,大家都说陈毅宁是烧了高香了,得了这么个岳母。”陆宝菱道:“到时候办喜事肯定会给咱们下帖子的,咱们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啊。” 陆如玉见她神色平常,和平时叙话一样,便放下了一半的心:“谁知道呢,这门亲事既是卫国公和镇国公结亲,又算裕德长公主嫁女儿,肯定要好好操办,只怕明年喝喜酒就算早了。” 陆宝菱道:“那就好了,五月份周姐姐出嫁,我还想去送送她呢。” 两个姑娘还没睡下,赵家来人报信,连氏生了,是个男孩儿。 陆宝菱好容易忍着心里的痒痒到了天亮,非要去赵家看看,陆万林拗不过她,只得派人好好跟着,赵老太太抱着重孙子笑得合不拢嘴,见外孙女也好好地,更是高兴,和赵太太商量起洗三和满月酒的酒席:“添了个男孙,宝菱也好好地,老天保佑,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操办,洗三也就罢了,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摆三天的流水席,远近的亲戚好友都请了来,京城有名的戏班子都给下帖子请来,咱们热热闹闹听三天的戏。” 赵太太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张扬了” 赵老太太摆手:“张扬就张扬,咱们家有喜事,难道还掖着藏着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越是隐忍退让,别人就看准了你好拿捏,就越是欺负你,这年头,你不横着走就没有路可走了,咱们之前倒是低调了,有什么用啊,给我好好地办,叫全京城都知道咱们赵家有喜事。” 陆宝菱笑道:“外祖母,我也要听戏,一连听三天。”赵老太太怜惜道:“我的儿,你的身子骨弱,到时候若是好了我就答应,若是不好,我可不叫你听戏。” 赵老爷给孙子取名赵永昭,大家都叫小名儿昭哥儿。 小孩子见风长,过了洗三礼,小孩子的眉眼就长开了,白白嫩嫩,黑幽幽的头发,亮亮的眼睛,花骨朵一样嘟着的小嘴儿,小手小脚跟藕节似的,陆宝菱看着眼睛都直了。 连氏还在坐月子,拉着昭哥儿的小手道:“这还要多谢宝菱呢,要是没有宝菱,说不定这孩子早就没有了。”说起这事,又想起了连家,不由的伤心,赵德清在旁边低声安慰,赵德江几个见状悄悄把陆宝菱拉了出来,叫他们一对小夫妻腻歪去。 赵德海笑道:“宝菱是没瞧见,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大哥急的团团转,当时春闱考试发布成绩的时候也没这样急,院子里的地砖都快被他磨穿了。” 大家笑起来,赵德江道:“二哥也别打趣大哥,等二哥成了亲,说不定对二嫂也是这样呢。”赵德海面色微赧,前阵子赵太太还在张罗他的婚事呢。 陆宝菱回去后把昭哥儿的样子描述给陆如玉听,陆如玉听得心痒痒,恨不得亲眼见见,二夫人听了却格外伤心,要是陆家也有个男孙就好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和世子身体都好,却怎么也怀不上,府里这些姬妾的肚子也都平静如水,难道真是命中无子 二夫人越发勤快的去上香拜佛。 三月的大恩寺,桃花灼灼,落红满地,云蒸霞蔚,陆宛君站在院子里也瞧的见后山那片红海。黄莺道:“虽然寺里有插瓶送来给真人赏玩的,可到底不及那些长在树上的,得多好看啊。” 陆宛君道:“之前如玉还嚷着要看桃花,如今桃花开了,也不见她来,到辜负了这些景色。”黄莺道:“满京城也不是只有这儿有桃花,往年这个时候,各家开春宴,赏花宴,只怕四姑娘整日出门做客,就是有这个心思只怕也没这个功夫了。” 黄鹂推门进来:“真人,宫里又送来了赏赐。”陆宛君面色平静,黄莺却暗暗咋舌,皇上最近来的越发频繁了,来以后也只是和姑娘一起吃饭,谈诗论画,要么就是下棋。 黄莺说句犯上的话,皇上的棋艺根本不如姑娘,难为姑娘每次还要顾忌着皇上的面子,不让他输的太惨,如今赏赐也越发多了,内务府的人每每送东西来也越发恭敬,叫人摸不着头脑,瞧着样子,就是傻子也明白,皇上是看上姑娘了。 也是,姑娘这样的天姿国色,谁见了不喜欢,就是皇上,那也是人,看着姑娘发呆的傻样子和别人没什么不同。这回的赏赐是两瓶桃花露,粉红色的浆汁装在鎏金玻璃瓶里,还有一本经书,里面夹了晒干的桃花花瓣。 黄莺不禁暗暗感叹,看来皇上对姑娘也真是用了心思的,看那晒干的桃花,花瓣花蕊都极为清晰,她脑海里想,不会是皇上亲手晒的吧 黄莺询问陆宛君的意思,陆宛君却淡淡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都收起来吧,我如今替太后修行,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经心,你们也是,万万不可因为这些东西失了本心,叫我知道你们谁因此轻狂起来,我是不依的。”黄莺和黄鹂都恭谨的应下了。 黄莺觉得姑娘这么端着也是有道理,男人不都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姑娘替太后修行,皇上就敢这样,若是姑娘再行差错一点,叫人知道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可不好听。 她虽未读过书却也听说过,唐玄宗看上了自己的儿媳妇杨玉环,于是叫杨玉环带发修行,结果修行到宫里去了,最后成了唐玄宗的宠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是要遭唾骂的,更何况姑娘是替太后修行,事关孝道,罪名更重,黄莺暗暗下了决心,等下回皇上再来,高公公再和她说话时,她一定要严肃一点,不能再像得了多大恩宠似的,那多给姑娘丢人哪。 喝过了昭哥儿的满月酒,很快便是陈毅宁的定亲宴了,裕德长公主费尽心思要把女儿嫁的风风光光,因此从下聘礼时就一直挑三拣四,最后那婚事的规格简直和陈文宁成亲时比肩了。 陈文宁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陈毅宁却只是一个庶子,陈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可无奈家里镇国公极其满意,她不好说什么,外头裕德长公主身份高贵,她不敢说什么。 陈夫人心里憋着气,前阵子还没痊愈,一下子又被气倒了,饶是这样还要撑着起身操办,要不外头肯定传闲话,说,瞧,陈夫人一见庶子得了好亲事就气倒了,真是心胸狭隘 好在事事有陆靖柔这个能干的儿媳妇帮衬着,裕德长公主就是想挑刺也不好太过分,她的女儿还要嫁到陈家来呢,难道要把陈家的人都得罪光了 最后定下来,定亲宴陈家摆三十桌酒,裴家再摆三十桌,亲朋好友都请过来贺喜,还听说,裕德长公主为了抬高女儿的身价,进宫求皇上太后封裴钟一个郡主的封号,陈夫人欲哭无泪,若真是有个郡主做庶子儿媳妇,她这个婆婆趁早不用当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5.变故 陆宛君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和裴镜的婚事没成,裴家正埋怨陆家呢,如今裴钟嫁到陈家去,和大姐姐做了妯娌,定不会和睦,她想起裕德长公主想求皇上封裴钟为郡主的事,心里便有了成算。 李慕良再次来的时候,陆宛君笑盈盈的站在外头迎接:“听说皇上的外甥女裴姑娘要嫁给陈家的二少爷了,恭喜了。” 李慕良心情很好,笑道:“是啊,说起来,你姐姐不是嫁到了陈家,她们两个人将来成了妯娌,拐了两个弯,朕和你倒成了亲戚。” 陆宛君笑意更胜:“听说陈二少爷是庶出呢,怪道人家都说裕德长公主贤德,如今看来就连挑女婿也是一样,不看重嫡庶,只看重人品才学。” “皇姐一向有主意,再者,那个陈毅宁虽是庶子,可的确不错,配钟儿也使得了,皇姐害怕委屈了钟儿,求母后和朕给钟儿一个郡主的封号,哎,你帮朕想想,用哪个字好。” “这人还没进门,皇上倒先想着如何替外甥女撑腰了,这叫陈家的面子往哪搁”陆宛君掩口笑道,“说句皇上不爱听的话,裴姑娘将来嫁入陈家,是陈家的儿媳妇,关起门来过日子,还不是一样要从头开始熬,况且,庶子就是庶子,陈毅宁纵然能干,可将来镇国公府的家产也不会轮到他继承,您这样替裴姑娘打算,是叫陈家一开始就防着这个新媳妇呢还是嫡庶不分,上赶着巴结这个新媳妇呢万一到时候闹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来,若是有人说一开始就是皇上纵容的,皇上您可怎么辩解” 李慕良沉思起来,的确,裴钟是要嫁入陈家而不是招赘,将来过日子就是他也管不着的,陈毅宁是庶子,他给裴钟体面就是给陈毅宁体面,若是有人借此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倒成了坏人,而且,陈毅宁势大,利益受损最厉害的是陈文宁这个世子。 李慕良笑起来:“你口口声声是为朕打算,说实话,你是不是怕陈毅宁夫凭妻贵,欺负了你姐姐和你姐夫啊” 陆宛君笑道:“都被您看出来了,我是有这点私心,庶子就是庶子,给他太多东西,倒叫他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李慕良道:“嫡庶分明,自古因着嫡庶争家夺产的多了,可钟儿一向贤良,定不会挑唆陈毅宁如此。” 陆宛君道:“皇上既这么说了,臣女倒不好说别的了。”又给出主意定裴钟郡主的封号,李慕良神色反倒淡了下来。 卫国公府,裴家后宅,裕德长公主惊得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皇上驳了我的意思,不封钟儿为郡主了” 下头立着的是李慕良贴身的太监高公公,垂手侍立,道:“皇上只叫奴才来问长公主一句,您是嫁女儿还是招女婿陈毅宁是庶子,本就不讨陈夫人喜欢,裴姑娘嫁过去是儿媳妇,是要侍奉婆婆的,您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裴姑娘添彩本没有错儿,可错就错在这婆婆不是嫡亲的婆婆,若是陈夫人故意刁难裴姑娘,多的是法子,您难道还找上门去管倒叫人笑话了。” 裕德长公主大怒,可碍于高公公在,还是忍了下来,看着高公公出了院子,她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摔个粉碎:“正是因为陈毅宁是庶子我才要给钟儿求个郡主的身份,若是这么嫁进去,还不得叫人欺负上次进宫皇上明明答应的好好地,怎么又突然变卦查,给我查,看是谁在中间捣鬼。” 查出来的结果让裕德长公主又惊讶又愤怒:“又是陆家那个狐狸精,她勾的镜儿茶不思饭不想还不说,如今竟连皇上也着了她的道儿。” 又问办事的人:“皇上经常去吗”地上跪着的是个精瘦干练的年轻男人,垂着头看不见脸,声音低沉:“刚开始两个月只去了两回,后来慢慢频繁起来了,如今一个月要去四五回,大约两三个时辰就出来。” 裕德长公主冷笑:“大恩寺是皇家寺院,如今竟成了皇上金屋藏娇的地方了,太后可知道” “太后身边的月婵姑姑被皇上封为慧明师太,虽说陪同陆宛君一同静修,可却很少出门和人见面,皇上去的隐秘,,想必还不知道。” “哼,那就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叫她看看,名为修行,实则打着修行的幌子金屋藏娇,我倒看看皇上如何分辨,看看陆家怎么分辨,陆宛君这个狐狸精定是为了她姐姐陆靖柔,生怕钟儿嫁进去威胁了陆靖柔的地位,所以才迷惑皇上,好一个陆家,咱们走着瞧。” 裕德长公主气的脸色发青,咬牙捏拳,恨不能将陆宛君拆骨入腹。 裴家陈家的这门亲事是诚郡王做的媒人,可他一个郡王也没有为着一桩亲事走东家串西家的,便叫潘敬生负责跑腿传话,陈家早就听了裴钟要封为郡主的消息,可却迟迟不见旨意下来,便知是有了变故。 陈夫人长嘘一口气,在佛前上香祈祷,希望这件事万万不能成,又不是她的嫡亲儿媳妇,娶个郡主儿媳妇这样的荣耀谁稀罕谁要,她可要不起。 陆万林忽然被叫进了宫,还是太后的懿旨,陆家人都摸不着头脑,以前也有突然被宣进宫的时候,可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讨论的也都是国家大事。 太后吃斋念佛已久,素来不关心朝政,如今召陆万林进宫,多半应该是私事,大家都想起了在大恩寺替太后修行的陆宛君,莫不是那里出了什么事 陆万林心里也同样奇怪,可他活了几十年了,奇怪的事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跟着内侍一路进了太后居住的慈安宫,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陆宛君,上面是神色严肃冰冷的太后,两边是神色尴尬的皇上和面无表情的皇后。 陆万林跪下行了礼,陆万林是三朝老臣,就是太后也不能随意折辱,太后语气有些讽刺:“陆大人好福气,居然有一个这么美貌的孙女,如此倾城之貌,哀家竟从未见过。” 陆万林看了一眼陆宛君,觉得以陆宛君的性子应该不会犯什么错儿,便只好客气道:“太后谬赞了。” 太后哼了一声:“皇上有孝心,说为了替哀家挡灾,叫人算了八字,要你孙女在大恩寺替哀家祈福,如今看来,竟委屈了她。” “能为太后修行祈福,是她的福气,哪里说得上委屈不委屈的。” “这样好的容貌,如今可定亲了”太后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去年原本和卫国公裴家议亲,可又奉了皇上旨意入寺修行,老臣怕耽误了裴家少爷,便把这门亲事推了,如今尚未许人。” “既如此,哀家给她指一门亲事如何”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6.流言 陆万林有些奇怪,不禁看向了皇上,皇上忍不住张口:“母后,这件事情陆大人不知道,您就别为难他了。” 太后怒道:“我和陆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你口口声声说孝顺,这就是你的孝顺” 皇上和皇后都站了起来说不敢,陆万林也站起来笑道:“这其中有什么老臣不知道的么太后的话倒叫老臣摸不着头脑” 一旁跪着的陆宛君抬头静静道:“太后说我引诱皇上,入寺修行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金屋藏娇,借此名好和皇上幽会。” 陆万林皱眉,宛君的品行他是信得过的,说什么引诱皇上,是皇上瞧中了宛君的容貌,这才瞒天过海才对吧,他心里后悔,竟没看出这个局,倒叫宛君受了委屈。 陆万林跪下请罪:“太后此言老臣万万不敢受,宛君是老臣的孙女,她一向温柔沉静,与世无争,一年到头也没有出门几次,只是临到了说亲的时候才出门应酬,见得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又谈何引诱皇上呢,至于入寺,老臣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这金屋藏娇的事也绝无可能。” 太后语气冷冽:“既如此,为何又退了裴家的亲事,等修行回来成亲不可么想必裴家没有这么小气吧。” 陆万林头垂的更低:“太后明鉴,这其实是老臣的一点私心,宛君只是庶女,老臣怕她因出身遭人嫌弃,这才和裴家结亲,想着两家亲近,总不至于此,可后来承旨为太后修行,老臣便想,若是替太后修行回来,别人就不会因为宛君是庶出而嫌弃她了,她也能找个更好的人家,说不定太后还会亲自下旨赐婚,这才推了裴家的婚事,宛君是一概不知啊,太后要怪便怪老臣吧,老臣命中无子,只得这几个孙女,自然想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一生衣食无忧,太后也是为了人父母的,想必能明白老臣的苦衷。” 太后语气有些松动:“这件事你果真不知” 陆万林苦笑:“太后明察,我若果真想用宛君吸引皇上的注意,直接在今年选秀将人送进宫罢了,何必如此麻烦” 太后一想也是,便叫陆万林起来,道:“我也是被气坏了,一听见这样的事就着急上火,名声有多重要,想必陆大人也知道,这一着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又叫陆宛君起来,道:“你祖父也是疼爱你的缘故,既如此,我便给你说一门亲事如何” 陆宛君抬头看了一眼太后,道:“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祖父同意了我便绝无二话。” 太后不禁点头:“这样的才是好孩子呢,皇后好像有个侄儿还没娶亲吧,依我看就很好,不如我做这一回主。” “母后。”皇后刚想说话,被皇上抢先一步,皇上涨红了脸,有些愤怒,“您明明知道朕的心思,为何还要如此。” 太后冷冷瞪着皇上,皇后上前劝道:“皇上息怒,太后也是为了皇上啊” 皇上一把推开皇后,指着她怒道:“你少来装贤惠。”太后起身扶住了皇后,怒道:“你还敢动手,你是不是还想打我啊你这个孽障,给我跪下。”皇上不甘的跪下,陆万林知道太后这是要教训儿子,告了罪和陆宛君退到偏殿。 一离开正殿陆宛君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祖父,宛君给您丢脸了。”陆万林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皇上真的经常去” 陆宛君轻轻点点头,陆万林一懵,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从来没听你说过。”陆宛君道:“就在祖父和裴家议亲的时候” 陆万林叹道:“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早说,你若是对皇上有情,祖父也未必会阻拦啊。” 陆宛君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充满了负罪感。祖孙二人在偏殿稍候了片刻,只见皇后也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见了陆万林强笑道:“叫陆大人看笑话了。” 又拉着陆宛君的手道:“我只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果真好模样,若是能进宫伺候皇上,也是你的福气。”陆宛君看向了陆万林。 陆万林忙道:“皇后夸奖她可不敢当,蒲柳之姿,难登大雅之堂。”皇后苦笑道:“陆大人就不必谦虚了,这儿也没外人,实话告诉您,只怕这会陆姑娘引诱皇上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了,陆姑娘除了进宫侍驾,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陆万林脸色大变:“请皇后娘娘赐教。” 皇后道:“你可知道,把这事捅到太后面前的人是谁是裕德长公主,她正和陈家说亲事,想给裴钟求个郡主的封号,可没想到皇上临时变卦,长公主一打听,这才知道皇上经常去大恩寺的事情,要不然,太后足不出户,又怎么会知道外头的事长公主性子坚毅倔强,她吃了这个亏,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更何况您之前推了亲事的可是她的幼子呢。” 皇后这段话要表达的意思太多了,陆万林不由得暗暗后悔,只得道:“清者自清罢了。”皇后却摇头未语。 皇上和太后在正殿说了一炷香的话,这才复宣了几个人进去说话,太后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皇上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太后道:“陆大人,哀家想和你结个亲家,不知你可愿意” 陆万林惊讶的看了皇上一眼,可皇上却微笑着看着陆宛君,当即道:“老臣不敢当。”太后道:“哀家知道你心疼孙女,这样吧,先把宛君送回大恩寺继续修行,等满了一年,哀家再下诏宣她入宫,到时候直接从妃位做起,如何” 跳过选侍,贵人,才人,美人,昭仪,婕妤,嫔这些等级,直接封为妃,谁也没有过这样的殊荣,从极力反对到如此厚赏,太后的转变太快了,虽不知皇上如何劝解,可这样的变化实在是陆万林不敢承受的。 太后看陆万林没有说话,便道:“陆大人可是担心哀家亏待了宛君”陆万林忙称不敢:“老臣是怕惹人非议,毕竟宛君是为太后修行,若是最后入宫,老臣怕人说闲话。” 太后道:“哀家喜欢这个孩子,叫她进宫,有何不可,谁要说闲话,哀家第一个不答应。”当下又赏了不少东西,叫人把陆宛君送回大恩寺。 陆万林和陆宛君在宫门口分别,祖孙二人相对无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前路的沉重。 裕德长公主得知这一消息时惊讶大于愤怒:“太后居然没有惩治那个贱人,还给好好地送回去了”报信的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太后还下了旨意,谁都不许提这件事,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格杀勿论,公主,若是咱们把消息传出去,太后肯定会怀疑是您做的手脚,咱们可怎么办。” 裕德长公主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多张嘴,总有一个把不住门的,消息咱么照样传,可是要换个法子。”她冷笑一声,转身去了裴老太太那儿。 不出一天,京城各高门大户内宅都在传这样一个消息:显国公陆万林为了讨皇上欢心,故意将孙女陆宛君献于皇上,去大恩寺修行,不过是个幌子,皇上三两日就去一趟,两个人早就不清不楚,只等着抬入宫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7.逼问 陆靖柔听到信儿立刻回了陆家,为了这个陈毅宁,把宝菱折进去还不够,还要饶一个宛君,陆家和裴家又没有什么仇,怎么裴家如此相逼。 陆万林坐在书房,神色憔悴,仿佛苍老了十岁:“我刚刚叫人查了,当初裴太爷和我谈婚事的时候,裴镜私下里寻了个空子见了宛君一次,从此就茶不思饭不想,百般赞同这门婚事,可后来宛君又去了大恩寺,裴太爷执意不肯退亲也是因为裴镜苦苦哀求的缘故,也是我的私心,总想着可以叫宛君嫁的更好,没想到,倒叫裴家人恨上咱们了。” “结亲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咱们不愿意,他们总不能勉强吧。”陆靖柔不忿。 陆万林抚额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关键是如何的应对,宝菱和如玉还没出嫁呢,要是不洗清这个误会,以后她们两人可难说人家了,我看我还是去一趟裴家,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为好。” 陆靖柔沉思不语,心里虽然不赞同这个主意,可也没有反对。 此时的陆宝菱和陆如玉已经在去裴家的路上了,这件事闹成这样,两个人虽然没出门,可陆如玉的闺蜜们却都写信给了她询问这件事,再稍一打听便知是从裴家传出来的。 狼沉静如陆如玉,也忍不住上门问罪。 陆宝菱目露凶光,气势汹汹,腰间别着的是沈墨送给她的鞭子,敢欺负陆家的人,她就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停车。”陆如玉突然叫停了马车,陆宝菱疑惑的看着她,陆如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咱们两个人上门去,肯定要吃亏,说不定陆家还会以此为借口,正好证实了陆家女儿不规矩的声名,咱们要另外想办法。” 陆宝菱道:“既然不能进去,那就叫裴家人出来,要不我去找沈墨借几个人,咱们把裕德长公主绑出来,吓死她。” 陆如玉笑起来:“三姐也太异想天开了,且不说裕德长公主在内院,咱们没法子截人,她还是皇室中人呢,到时候告到太后面前,说不定满门抄斩。” 马车停在大街上,两个人在车里皱眉苦思,半响,陆宝菱跳起来,眼睛亮亮的:“我有法子了,咱们动不了裕德长公主,可以把裴镜找出来,这件事因他而起,只要他出来说话,裴家人就不会找二姐的麻烦了。”二人相视一笑。 想把裴镜引出来很简单,贿赂了裴家后门的婆子,请她带一封署名为陆宛君的信给裴镜,约他私下见面就可以了。约见的地方是陆如玉提出来的:“是个没有主人的小院子,很偏僻,定不会有人知道。” 陆宝菱又叫青荇等好几个丫头一起来,裴镜她见过,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她一个人也能把他打倒。 小院子年久失修,十分破落,一开门便是尘土飞扬,陆宝菱捂着鼻子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陆如玉熟门熟路的进去,在左边屋子的炕洞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根金条:“这是我藏东西的好地方,你知道这院子后头的宅子是谁的么是我娘给我置办的嫁妆,我来过两次。” 陆宝菱叹为观止:“你还真是有钱,走哪儿都能掏出钱来。” 几个丫头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守在门两旁,等着裴镜的到来,裴镜果真对陆宛君十分痴心,见署名为陆宛君,当即甩下跟着的小厮,一个人摸索着来了这儿。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个娇喝,两边冲出来人一拥而上,将裴镜套在了麻袋里,虽然他是一个大男人,可体弱多病,定然不及几个经常干活的丫头力气大,挣扎了几下也没挣扎动,这才明白过来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青荇和绿榕几个都是第一回干这种事,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麻袋里的人,手有些发抖:“姑娘,这可怎么办啊”陆宝菱上去狠狠踢了一脚,麻袋里传出裴镜的痛哼声:“把他嘴堵住,用绳子捆起来。” 裴镜是个美男子,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因为体弱的缘故,身材瘦小,弱不禁风,有种楚楚可怜的病态美。 陆如玉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嫉妒:“皮肤比我还白呢。”陆宝菱道:“呸,他这样的才是小相公呢,我倒没看出来哪里好看。” 裴镜原本以为是歹徒绑架,没想到竟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和四五个丫头,一时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陆宝菱蹲在他跟前,看着他,取出了他嘴里的巾帕,裴镜哆哆嗦嗦的:“二位姑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陆宝菱想了想,诡异的一笑,捏了捏裴镜的脸:“竟然是个如此俊美的小相公,带回去做压寨相公也不错。”陆如玉捂着嘴笑起来:“姐姐快说正事吧,你看他吓得。” 裴镜确实吓得够呛,从小就生活在严密的保护中,导致他很少见什么世面,见的姑娘也无一不是温柔可人,细腻动人,哪里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土匪”。 裴镜抖得更厉害了:“我可是卫国公府的少爷,我娘是裕德长公主,你们如此待我,定不得好下场,赶紧放了我,本少爷饶你们一条生路。” 陆宝菱怒道:“我管你是谁,敢威胁我,给我打。”她率先甩了一个耳光,叫青荇几个上前打:“留一口气就成。”青荇几个还是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毕竟对方是公门侯府的公子啊。 陆宝菱见状,恨铁不成钢,青荇为难道:“奴婢们都没打过人。”陆宝菱挽着袖子上前道:“早说,看我打给你们看。”她重新将巾帕塞入裴镜嘴里,左一拳,右一脚,虽然她人小力气小,可裴镜却真真正正觉得疼,皱着脸呜呜叫。 陆如玉上前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卫国公府的少爷,如此没用,若是传了出去,你还怎么做人呢,倒不如好好听我姐姐的话,咱们都是好商量的人,好好地把这事了了不好么” 陆宝菱住了手,冷笑道:“好好说你听不听啊”裴镜点头如捣蒜,陆宝菱道:“你既然这么听话,那我也不打你了,你乖乖跟着我回山上去,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裴镜拼命摇头,他死也不跟着一个女土匪。陆宝菱作势又要打,陆如玉拦住笑道:“姐姐且慢,我瞧着他是有心上人了呢,这才不答应你。”陆宝菱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啊” 裴镜先是点头,又拼命摇头,陆如玉道:“不用说,肯定是显国公府的二小姐陆宛君,不然他怎么一见信就出来了呢,定是二人经常幽会。”裴镜脸涨得通红,拼命摇头,想要把嘴里的巾帕吐出来似的。 陆宝菱瞧了他一眼故意道:“敢跟我抢男人,我倒要看看这个陆宛君是个什么角色,你们去把陆宛君也绑过来,若是假的就罢了,若是真的,我就杀了她。” 裴镜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从来不知道外头居然有女土匪,而且还如此彪悍,他死不足惜,可若是陆姑娘被掳了过来,伤了分毫可怎么办。 陆宝菱看他的样子便知火候差不多了,道:“看你的样子也不愿意,罢了,我也不愿意多事,你写一封断情书,从此和陆宛君一刀两断如何” 裴镜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也不知什么意思,陆如玉进了旁边的小屋子,磨蹭了一会,将已经准备好的纸张拿了出来:“我已经写好了,只要你盖上印章就好了。” 青荇很快从他身上搜出了印章,陆宝菱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盖印章,和陆宛君了断了,一个是把陆宛君找来,你们去地底下做一对鸳鸯去,你选什么” 她拿掉了裴镜口中的巾帕:“你放心,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要不答应,我绝不会往上头盖你的印章。”裴镜愣怔怔的看着那张纸,虽然知道是“女土匪”误会了,却仍旧不愿意盖这个章,陆宝菱作势吩咐几个丫头:“去把陆宛君给我绑过来。” 裴镜忙道:“我答应我答应。”陆如玉又确认了一遍:“是你答应了的,要在这张纸上盖章,可不是我逼你的,或者是偷了你的印章盖的哦,你可承认” 裴镜闭上了眼睛,点头道:“是我同意的,我承认。”陆如玉果断地盖了章,将印章丢给了裴镜:“姐姐,搞定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8.对峙 两个人拿着纸喜滋滋看了半天,裴镜道:“二位女侠,如今可否把在下放了” 陆宝菱道:“那怎么行,说好了要给我做压寨相公的,刚才那张纸只是断了你和陆宛君的关系,保你身家清白的,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吗” 陆如玉将那张纸郑重的收好了,这才道:“姐姐何必和他废话呢,你看他一脸的不情愿。”陆宝菱道:“算了,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裴镜心中一喜,刚想道谢,就听陆宝菱道:“把他卖到南风楼去,这样的容貌,好歹值几百两吧,反正卫国公府有的是钱,叫他们带钱是赎人好了。” 裴镜睁大了眼睛,南风楼,就是他不经常出门也知道那是小倌馆,他堂堂卫国公府的少爷去了那种地方,还是被卖进去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卫国公府,都是一个耻辱,他还不如咬舌自尽了呢,免得玷污了裴家的门楣。 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又被用巾帕塞住了嘴,用麻袋套了起来。陆宝菱和陆如玉到旁边小屋商量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如玉道:“丢回裴家后门就是了,闹得太大了也不好。” 陆宝菱总不觉得解气,可陆如玉却怕闹得太过了,陆宝菱只得罢了。几个丫头齐力将裴镜搬上马车,因为要办这件事,连赶车的人也没叫跟着。因怕人注意到是女子赶车,便挑了小巷子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沈墨奇怪的看着坐在马车前头的陆宝菱:“你怎么会在这儿”陆宝菱心虚,道:“有事,现在忙得很,明天再说。”说着就要走,却被沈墨抓住了缰绳:“你给我下来,肯定有事瞒着我呢。” 沈墨打开车门,却看到陆如玉还有四五个丫头挤在马车里满满当当的,不由得一愣,陆如玉打了个招呼:“沈墨哥哥。” 沈墨心下奇怪,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马车里传来闷哼声,几个姑娘脸色大变,沈墨出手迅速,将几个姑娘轮番提溜下来,看到了马车里被几个人挡住的麻袋,脑袋一懵:“你们,你们杀人了” 麻袋挣扎的越发厉害,里头裴镜是听过沈墨的声音的,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挣扎的越发厉害。 陆宝菱和陆如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墨来不及多想,上前伸手将裴镜劈倒,对二人说:“你们别害怕,我来处置,你们快回家。”他神色郑重,倒叫陆宝菱十分愧疚,将整件事情托盘而出。 沈墨气的一手提着一个人的耳朵骂道:“这样的事情你们也敢做,要是叫人抓住了把柄呢,你们没脑子” 丫头们蜂拥而上将二人解救下来,沈墨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二人委屈的摸着耳朵不说话,气道:“还不走,我把人送回去就得了,你们唉,还不快走。”几个姑娘吓得赶紧跑了。 裴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客栈,旁边是沈墨关心备至的脸:“裴公子,你醒了,可好些了”裴镜摸了摸头,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沈墨忙道:“裴公子,我是在巷子里发现你的,你怎么了被人用麻袋装起来”裴镜顿时大窘,支支吾吾的,沈墨很是默契的使了个眼色:“裴公子放心,我知道轻重,定不会乱说的,是我叫心腹小厮把你搬过来的,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裴镜大喜,感激的抓住了沈墨的手:“沈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又觉得奇怪:“我好像听见你和贼人说话了,你是不是见过她们” 沈墨道:“这怎么可能,裴公子你是糊涂了我看见你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没有别人,我是抄近路走小巷子,差点被你绊了一脚,要不然我也不知道麻袋里面有人。” 裴公子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又觉得羞愧,沈公子救了自己,自己居然怀疑他。 此时的陆宝菱和陆如玉拿着那张盖了裴镜印鉴的纸去了裴家。 陆万林正在裴太爷的书房说话,提起这个流言,裴太爷自然清楚是自己的儿媳妇传出去的,可在外人面前总要护短,两个人跟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谁也不肯退缩。 门外小厮声音急促:“太爷太爷,出事了,陆家两个姑娘上门,在前厅闹起来了。”两个老人都是大惊,赶快去了前厅。 卫国公府裴家,百年书香传家,此时的卫国公府也是裴家的祖传老宅,每一处房舍都凝聚着古意,前厅便是裴家待客的地方,布置装饰也格外精致,处处雅致,可一向充满欢声笑语的厅堂此时溢满了诡异的气氛。 裴老太太坐在上首,裴大夫人和裕德长公主坐在下首,丫头婆子侍立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对面的两个不满十五岁的年轻姑娘,正是陆宝菱和陆如玉,她们二人脸上倒是带着笑,神色愉悦,裕德长公主看着直咬牙。 裴老太太率先张口:“这个流言并非从裴家而起,二位姑娘提的要求也太过分了。”陆宝菱冷笑:“是不是想必裴老太太心里明白,你们裴家,枉为书香世家,往人身上泼脏水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因果总有报应,是逃不掉的。” 裕德长公主真想叫人把这两个人拖下去处死,可她在裴家一向是贤德的形象,从不以公主的身份自傲,况且裴老太太也在,她只得按下这个怒气:“你们有何凭据” 陆如玉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只写两封信一问便清楚了,长公主院子里的丫头小雀儿先告诉了王家夫人的心腹丫头莲花,莲花告诉了王夫人的同时,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在柳家小姐跟前做丫头的姐姐荷花,荷花又告诉了柳小姐,柳小姐又告诉了柳夫人,柳夫人去孙家做客的时候告诉她的姐姐孙夫人,孙夫人又告诉了她的小姑子李夫人,李夫人回去告诉了李家老太太,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裕德长公主神色有些慌乱竟说的分毫不差,可还是硬着嘴道:“一派胡言。”陆如玉冷冷道:“是不是胡说找人来一问就清楚了,反正她们都是我的朋友,都很乐意作证。” 陆宝菱看向了裴老太太,如玉的人缘最好,整个京城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不分身份高低都和她交好,不等陆如玉去问,就有人上门来说了,还把听谁说的,又有谁知道,说得一清二楚,这就是人缘,这就是交情,裴家以为就他们能只手遮天么笑话。 裴老太太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握着拐杖的手青筋凸了出来,格外吓人,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裴太爷和陆万林进来,正好缓解了这个尴尬,裴老太太起身让座,裴太爷问是怎么回事,裴老太太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是我无能,活了大半辈子,倒被两个小丫头问到了脸上,倒不如早死了,免得丢人。” 陆宝菱和陆如玉正恭敬地扶着陆万林坐下,一左一右侍立在身后,听见这么说,都很是不屑,陆万林道:“是我两个孙女不懂事,请老太太千万别放在心上,宝菱,如玉,你们做了什么” 陆宝菱道:“祖父,裴家人诬陷二姐,坏了二姐的名声,我和如玉上门说理罢了,裴家人不占理,这才哑口无言” 陆万林一抬手,叫陆宝菱住嘴,裴太爷看在眼里,却是满心羡慕,他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机灵大胆,敢说敢做的孙女啊。 还问开口问话,语气已经缓和了大半:“你叫宝菱吧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这次是陆如玉开口,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光人名说得清楚,就连何时说的,都有什么人在场都一清二楚。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59.你来 裴太爷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儿媳妇,便知道分毫不差,心里有了计较,陆家人这是抓到把柄上门兴师问罪了呢,他又看向了陆万林,陆万林竟跟没听见一样,由着孙女辩驳。 裴太爷道:“你既这么说,那我就问你们,传言所说究竟是否属实” 陆如玉道:“自然不是真的,我姐姐是替太后祈福修行,这才去了大恩寺。” 裴太爷笑道:“是吗那我可听说皇上经常去大恩寺。” 陆宝菱冷笑道:“裴太爷好灵通的消息,连皇上时时去大恩寺都知道,你是不是一直派人监视皇上啊,所以才对皇上的行踪这么清楚。” 裴太爷顿时冷汗直流,就算裴家百年传家,就算他是三朝重臣,监视皇上这一条,也足够他抄家问罪:“空口白牙,你不要胡说,老夫不过是听人说起罢了。” 陆如玉道:“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裴太爷居然拿虚假的流言来质问我们,看来坊间说裴太爷贤德的话也不可尽信了。” 裴太爷被这话给噎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张口。 裴老太太却是大怒,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也好意思说是大家闺秀,竟如此放肆,跑到别人家质问长辈,这样的不规矩,难怪人家要传那些话了,无风不起浪,若是陆家的姑娘真的贤良,又怎么会有人说那些话。” 陆宝菱伶牙俐齿的还嘴:“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我还要那个贤良规矩做什么我们陆家家训是正身立志,可不是任人欺负,你们裴家诬陷我姐姐,就是诬陷我们陆家,我们自然要讨个公道。” “就是,何况事实如此,你们非要给个交代不可。”陆如玉紧随其后,步步不让。 一屋子人,有裴家执掌中馈的大夫人,有长公主,还有两个老人,却愣是叫两个小姑娘说的下不来台。 裴太爷来晚了一步,便问裴老太太:“什么交代” 裴老太太咬牙道:“她们要裴家写认罪状,承认是因为陆家退了亲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诬陷陆宛君。 堂堂裴家,居然要写认罪状,真是笑话,裴太爷也不悦起来:“陆大人,你也说句话,总不能由着两个孩子胡闹。” 陆万林笑着看向了两个女孩子:“宝菱,如玉,在座的都是长辈,纵然要说理,也要客气些。”裴太爷暗怒,这是教训孩子吗,分明是纵容。 果然陆宝菱笑了起来,道:“祖父,其实我们现在上门说理已经很客气了,要不然,直接把裴镜写的罪己状往衙门一递,就可以告裴家无中生有,坏人名声。” 在座的人都是大惊,裕德长公主失声道:“这件事和镜儿有什么相干” 陆如玉掏出了那张盖过裴镜印鉴的纸,和陆宝菱对视一眼,念道:“我,裴镜,私下偷窥陆宛君,心生爱慕,求祖父上门求娶,陆宛君因替太后入寺修行,陆家退亲,我觊觎陆宛君的美色,求而不得,毁之,所传谣言皆从我口出,特书此言,告知天下,一证陆宛君之清白,二证我之罪过。” 陆如玉读完,裴老太太身形晃动,险些没晕倒,颤巍巍的指着陆如玉:“你,你一派胡言,镜儿断不会写这个。” 陆如玉将那张纸示于裴家人看:“是裴镜的字迹,而且有他的印鉴哦。”这时不要说裴太爷,就是陆万林也有些惊讶,她们是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 裕德长公主这个时候已经安静不下来了,大声遣仆妇去把裴镜找来,此时裴镜当然不在府里,跟着裴镜的小厮跪在地上哭道:“二爷不叫奴才跟着,自己去了。” 裕德长公主大怒,骂道:“蠢货,要你们这样的奴才干什么,来人,把他拖下去打死了事。” 陆宝菱凉凉道:“裴家还说是书香世家,竟如此草菅人命。” 裴太爷按下心中的滔天巨浪,迅速冷静下来,直接看向了陆万林:“陆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光凭两个孩子胡闹也不成,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要是闹大了,玉石俱焚,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这句话就有些威胁的意思了,陆万林笑道:“玉石俱焚自然不是我想看到的,可事关陆家的声誉,我自然要慎重。”又对陆如玉道:“如玉,把这个东西给祖父,祖父来处理,你们赶紧回去,别叫你娘担心。” 陆如玉有些不甘心:“祖父” 陆万林拍了拍两个孙女的手,叫她们放心,接着便和裴太爷去了书房。 裴老太太和大夫人,裕德长公主死死盯着两个女孩子,陆宝菱却冲她们扮了个鬼脸,拉着陆如玉离开了。 陆万林和裴太爷如何说的两个人不知道,只不过陆万林回来时神色格外轻松,把两个人叫去了书房,笑道:“那印鉴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两个人都不敢说实话,陆万林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还不说实话学什么不好,竟敢绑人,要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你们还活不活” 陆宝菱大惊:“祖父,你是怎么知道的”陆万林对她尤为恨铁不成钢:“你还说,你吓唬吓唬就得了,干嘛真动手,把裴镜打成那个样子。” 陆万林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裴镜回来,裴镜被打成那样,想遮掩肯定不成,陆万林一看情形便猜到了一二,不敢多留,立刻回了家,路上又遇到了沈墨。 陆宝菱很是不服气:“您是没瞧见裴镜那个窝囊样儿,我就是打他了,他还是个男人呢,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裴家好意思宣扬出去,我也不怕丢脸。” 陆万林摇头,两个人做的太拙劣了,漏洞太多,换个人当场就能拆穿,幸而遇到的是不知世事的裴镜,一时被唬住了,可回去稍微一想就会明白,这件事只怕不能善了。 裴家并没有像陆万林想象的那样上门问罪,而是由裕德长公主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因此内侍宣陆宝菱和陆如玉进宫的时候,陆万林有些惊讶,继而坦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就闹吧。 祖孙三人进了宫,一路上陆万林都在告诉二人进宫的规矩,陆宝菱和陆如玉一点也不害怕,觉得闹得越大越好,她们可还留有后手呢,到时候丢人的是裴家。 慈安宫,太后皇上坐在上首,裕德长公主和裴镜则坐在一旁,长公主哭哭啼啼的,分外可怜,裴镜鼻青脸肿,缩在一旁,精神萎靡,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两个深闺千金给耍的团团转。 陆宝菱和陆如玉进来的时候,就是太后也忍不住惊讶,看过陆宛君的容貌,这两个女孩子自然只觉得清秀,可难得的是气质磊落,初入皇宫,竟毫无惧意。 裕德长公主见着二人立刻起身道:“就是她们把镜儿打成这个样子,太后,您可要替镜儿做主啊,她们居然还敢到裴家恐吓,说要是不认罪就公之于众,万一这件事情传出去,镜儿还怎么做人啊。” 太后抚慰的拍拍裕德长公主的手,喝问二人:“你们两个可知罪” 陆宝菱不慌不忙,上前行礼道:“回太后,我们并没有打裴镜,所以何罪之有” 裴镜吃了一惊,嗫嚅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 陆宝菱瞥了一眼他,道:“太后,且不说臣女是弱质女流,裴镜是男子,我们怎么可能打他呢,难道他不会反抗吗任由我们打成这样” 裴镜说话更结巴了:“你们把我绑起来” 陆宝菱道:“这更是笑话,光天化日的,我们怎么能把你从裴家绑出来呢”裴镜张口结舌。 太后看向了裴镜:“镜儿,你只管说,哀家替你做主。” 皇上则道:“母后,这件事事关两位大人的家事,还是要慎重,不能只听一人之言,裴镜,你先说说,事情的经过如何,若真是陆家人所为,朕自会替你做主,可若是你凭空捏造,朕也会按律惩处。” 裴镜急红了脸:“她们写信给我,约我见面,然后用麻袋把我套了起来,打我,还逼我在那张纸上盖了印鉴,我压根不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陆如玉上前道:“皇上,裴镜的话没说清楚,他说我们写信给她约他出来,那信呢还有,为什么裴镜一见信就要出去呢,他难道不怕是诈么” 皇上立刻看向了裴镜,裴镜犹豫一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奉给皇上,皇上一看,竟然署名陆宛君。 皇上脸色阴沉,将纸条递给了太后,道:“母后,署名是陆宛君,可陆宛君在大恩寺,如何写的这个可见是人栽赃陷害。” 太后也点头,裴镜急了:“真是她们写的,要不然笔迹,对,把笔迹一对就知道了。”皇上又叫两个人姑娘写了字,笔迹压根和信上的不同。 裴镜都快急哭了,陆宝菱看了暗暗直笑,别说裴镜,就是祖父也不知道,如玉和项家表哥学写字,最善于模仿别人的字迹了,从这上头肯定查不出什么来。 裕德长公主道:“皇上,定是她们叫其他人写的,笔迹自然不一样。”皇上道:“陆宝菱,陆如玉,你们说说今天白天都做了什么” 陆如玉道:“今天我们一直都和沈墨哥哥在一块,后来有人递了封信给我们,说是裴镜的罪己状,我们看了很是气愤,就去裴家说理。” 裴镜大喊起来:“你胡说,你们俩都胡说,明明是你们把我绑起来,还说要把带回去做压寨相公,我不答应,你们就打我,还要我写和宛君姑娘的断情书,我这才盖了印鉴,你们还说要把我卖到小倌馆去,你们,你们为何不承认,就是你们。” 话一说出口,陆宝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后只觉得丢脸,裕德长公主也脸色通红,皇上好歹忍住了笑,道:“既如此,就把沈墨宣进宫问清楚。” 沈墨进宫,问起来,说的也是差不多:“一早便和她们一起在街上闲逛,喝茶,后来有人拿了封信给她们,她们看了就气愤的走了,我拦不住,又怕闯祸,知道他们要去裴家,就想抄近路拦着,没想到在小巷子里遇到了裴公子,被人装在麻袋里,是我把他带到了客栈,又送回了家。” 话都说成这样了,太后和皇上就是知道这件事情和两个姑娘脱不了关系,可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都暗暗吃惊两个姑娘家怎么能做的如此干净利索,还能想到要人帮着作证,有不在场的证明,不说其他,单这份魄力和心思,裴镜吃这个亏也是活该。 可裴镜却有些不可置信,他是相信沈墨的,因此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她们两个和沈墨在一起,那绑他的人是谁 裴镜不禁毛骨悚然,沉默着不说话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0.我往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陆万林上前道:“皇上,太后,此事皆因宛君所起,裴镜爱慕宛君是真,当初裴家和陆家结亲,若不是我退亲,裴镜也不会失魂落魄,裴家也不会因为心疼子孙而迁怒宛君,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恳请皇上太后做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事关三个年轻人的声誉,他们都还小呢,出一点错儿,一辈子就完了。” 皇上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罢了,陆家将那张盖有裴镜印鉴的纸还给他,裴家也因为乱传谣言坏了陆家的声誉,此时应该澄清,赔礼道歉,母后,您看如何” 太后已经听了皇上的话,自然知道陆家是不能得罪的,可裕德长公主也不是好打发的,事已至此,只能和稀泥了,便点头道:“哀家看就这样吧,两边各退一步,只当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闹了。” 又对裕德长公主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着急,我给镜儿指一门好亲事如何” 裕德长公主大急,她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裴镜已经订亲了,自然不能让太后再指婚,她想要的是给裴钟的郡主封号啊。 可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又怎么说得出口,脸色通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太后见了有些不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为着裴镜要把陆家得罪了。 况且裴镜吃亏也是自己无能,竟叫两个姑娘给糊弄住,说出去也丢人,陆万林已经说了那话,相当于给了个台阶,识相的都知道该怎么办,裕德一向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个时候糊涂起来了。 “皇姐莫气。”皇上笑盈盈的,“镜儿竟和陆家的姑娘这么有缘分,不如我将宝菱赐婚给镜儿如何,正好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皇上。”这次一齐开口的是陆万林和裕德长公主两个人。 裕德长公主见陆万林脸色煞白,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报复的快感,陆家好样的,他们敢嫁,她就敢要这个儿媳妇,等嫁到了裴家,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搓,便开口道:“皇上美意,我却之不恭了。” 陆万林不紧不慢道:“皇上,宝菱年纪还小,臣想多留几年。” 裕德长公主微笑道:“陆大人,既然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也想和陆家化干戈为玉帛,宝菱年纪小没关系,既是皇上赐婚,我们镜儿多等两年也无所谓。” 陆宝菱大急,想开口说话,却被陆如玉拉住,陆如玉示意陆宝菱看裴镜那边,只见裴镜脸色通红,鼓足勇气道:“娘,我不要” 裕德长公主轻声呵斥:“皇上赐婚是你的福气,况且婚姻大事,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陆万林立刻道:“皇上,强扭的瓜不甜,臣看裴镜不是很中意宝菱,想必就算皇上赐婚,两个人也不会和睦,况且臣听说裴家早已和余家结亲,余大人的嫡长女许给了裴镜,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若是皇上赐婚了,将余家置于何地呢还请皇上三思。” “皇姐已经给镜儿定了亲事了”皇上有些惊讶,既然已经定亲了,那还闹腾什么。 裕德长公主支支吾吾的:“是老太太定下的,因被陆家退了亲,老太太心疼镜儿,定了余家,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皇上道:“既是裴老夫人定下来的,那就更不好推辞了,那就罢了,朕下旨给裴家和余家赐婚也是一样的,皇姐,你看可好”裕德长公主还能说什么,只得拉着裴镜谢恩。 陆宝菱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皇上对太后道:“陆宛君替母后修行,劳苦功高,陆大人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不如赏陆大人和两位陆姑娘一顿御膳,母后看如何” 太后点头微笑:“皇上做主就是。”又怕裕德长公主吃味儿,拉着裕德长公主的手笑道:“你也许久没进宫了,今儿就留下陪哀家吃饭,我叫小厨房做你爱吃的菜,咱们好好说会话。” 裕德长公主心里万般恼恨此时半分也不敢露,笑着应了。 原本进宫是为了给裴镜,给裴家讨个公道,没想到被陆家反咬一口,裕德长公主恼怒之余也有些沮丧,回去可怎么给公公婆婆交代,原本公公说也要进宫,可自己却执意拦下了,如今落了这么个结果,回去后只怕公婆嘴上不说,心里也要埋怨,还有钟儿的事,自己不过是怕女儿受委屈,想给求个郡主的封号,怎么就这么难哪。 裕德长公主看着神色愉悦的太后,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道:“太后,钟儿的事”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心疼钟儿,哀家何尝不心疼,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钟儿要嫁去陈家,还是要小心些好,否则不是把钟儿放在火架上烤么” 又悄声道:“陈世子夫人哀家也听说过,是个厉害的人,这嫡庶想争本就十分厉害,钟儿做小伏低,既能叫长嫂放心,也能叫公婆怜惜,若真是封了郡主,陈夫人能高兴吗嘴上不说,可要为难钟儿,手段多的是,你能管得了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裕德长公主神色复杂,她怎么不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更要护的钟儿周全。和陈家结亲前,她特地把陈家的人都打听了,那个陆靖柔,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陈家人口众多,嫡庶加起来十房人家,每一房提起来这个世子夫人,不管是叔叔婶子,还是下头的弟弟妹妹,没有一个不服气的,如今又执掌陈家的中馈。 这样的一个人,能眼睁睁看着出身高贵的钟儿成为自己的庶弟妹陈文宁和陈毅宁势同水火,两个人翻脸是早晚的事,钟儿和陆靖柔也会各为其主。 到时候两虎相争,钟儿怎么斗得过阴险狡诈心思深沉的陆靖柔若是有个郡主的身份护佑,也能叫陆靖柔有所忌惮,毕竟郡主是要上玉牒的,出了事宫里也要追究责任的。 这些事心里想的明白,可怎么好说出口。 陆家祖孙三个领了一顿御膳,直到下午才回去,陆令思和二夫人焦急的等在门外,见祖孙三人笑呵呵的下了马车这才放下心来,陆靖柔却在晚饭时候回来了,二夫人见她精神不好,便问是怎么回事。 陆靖柔揉着额头,很是疲惫:“我公公和我婆婆吵起来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劝,索性躲着。” 二夫人道:“这可真是奇怪了,你婆婆那样的和善人儿还能和人吵起来定是你公公的不对了。” 陆靖柔:“陈毅宁成亲,公公说他的院子太小了,要把旁边的小院子合到一处做新房,可婆婆说那小院子是留着宴请时客人歇脚的,这个体面得留着,又说嫡庶有别,一个庶子的婚事弄得这么张扬做什么,公公最气别人说嫡庶有别,就和婆婆吵了起来,那个林姨娘也太不知好歹了,都闹成这样了,还往跟前凑,哭着说因为陈毅宁的事惹得夫人不高兴,都是她的错儿,这更叫婆婆上火,唉,毕竟是长辈的事,我也不好多嘴。” 二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却觉得陈夫人委屈,这事要是换到她身上,身边有这么一个膈应人的姨娘和庶子,她也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又问陆靖柔怎么还没有身孕:“旁的不说,这嫡长子你一定得抓紧,要不等裴家姑娘进了门,先你一步生了儿子,占了嫡长孙的名头你可就吃亏了。” 陆靖柔对着二夫人到没有遮掩,许是同是女人的缘故,说起话来也方便:“我心里也嘀咕,想请个先生瞧瞧,吃两服药调养调养,可哪有那个功夫,我也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陆靖柔吃了晚饭,赶在宵禁前回了陈家,陈文宁正在书房和几个幕僚商议事情,回房的时候脸色阴沉,连着呵斥了两个小丫头,陆靖柔叫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出去,亲自给陈文宁端了茶:“又出了什么事” “爹说把府里的公产分一半给他。”陈文宁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爹还真敢开口,怎么不把整个陈家都给他,怎么不叫他做这个世子之位哪。” “爹说,他知道娘和我都不喜欢陈毅宁,将来必定是要分家,趁着他现在还能动,算是体体面面把家产分给我们,也免得以后兄弟阋墙。” 陆靖柔握着帕子的手蓦然发紧,怒极反笑:“他一个庶子,倒分走了陈家一般的家产,真是笑话,走到哪里也没这样的。” 有些人家的庶子在分家的时候什么也得不到,好坏全凭自己,要不然分个嫡庶有什么用。 然而她的心里也有些疑惑,公公怎么对这个庶子这么上心,这么喜欢,要说母凭子贵,林姨娘只是一个丫头,还没见过多少世面,除了哭哭啼啼那一套,什么也不会,而且公公平时也很少去林姨娘那儿,算不上特别宠爱。 陆靖柔问陈文宁,陈文宁脸色很不好看:“从小就是这样,我有什么,他就有什么,别说爹了,祖父也特别宠爱他,出生的时候亲自给他取名,去世时还把自己的私产分了一半给他,那个时候,因为分的是祖父的私产,给多给少全凭老人家的喜好,我没本事讨祖父的欢心,也怨不着别人,可府里的公产是陈家世代积累,传给未来镇国公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一个庶子沾染半分。” 说着就坐不住了,要去陈夫人那儿,陆靖柔则开始沉思,要说公公偏爱还有几分道理,可要是去世的祖父也十分偏爱,那就定是和镇国公府有关系了,看来这件事,还要找府里的老人儿打听打听。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1祸起 陆靖柔请了陆如玉来陈家小住,然后把当年服侍过林姨娘生产的老妈妈拨过去伺候,陆如玉在陆家年纪最小,可会的最多,她擅长模仿人的笔迹,也擅长和人拉关系套话。 那两个老妈妈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在府里服侍就是让陈家给养老了,如今不过偶尔领个闲差,别的是一点也不问,别人也不会认真使唤她们,忽然被叫去伺候一个年轻的姑娘,都有些不乐意。 可伺候了两天,却发现这个姑娘又和气,待人又大方,彬彬有礼,就是和她们老婆子说起话来也是极有耐心,便渐渐喜欢上了。 闲时陪着说话解闷,既能得些赏钱,又有好茶好点心伺候着,也都愿意把那些积年的往事说出来博取一笑。 而且上了年纪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牵三扯四的,有时候坐着能说一下午。 从她们嘴里面倒是套出不少话来,可陆如玉也不知道哪些有用,便都一股脑告诉了陆靖柔:“她们都说林姨娘好伺候,从小就被派到镇国公屋里服侍,后来年纪大了,又温柔细心,就被老太太做主做了房里人,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拿乔作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气。” “陈夫人进门后,生下了姐夫,林姨娘就把避子汤药给停了,生了陈毅宁,陈毅宁出生的时候是她们两个老妈妈亲自接生的,为着这事还曾经闹过。” “镇国公执意要请专门的稳婆接生,陈夫人却说一个姨娘罢了,没有这样的规矩,镇国公就和陈夫人吵起来,林姨娘挺着大肚子来劝,结果半道上就生了,也没来得及请稳婆,在府里抓了她们两个生孩子多的婆子去接生。” “那两个老妈妈看着年纪大了,可却不糊涂,现在还记得清楚,关于这段事我没好意思多问,就说我出生的时候如何如何,她们俩就又告诉我一件事,陈毅宁刚生下来没多久,许是在娘胎里受了惊,身子一直虚弱,后来又大病一场,林姨娘哭着抱着孩子去求陈夫人,陈夫人虽然讨厌林姨娘,可看着孩子也可怜,还特意叫人去请了太医,最后病好了,林姨娘对陈夫人也感恩戴德,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 陆靖柔道:“林姨娘可有什么亲戚没有” 陆如玉道:“说起这事也挺奇怪的,老妈妈说当年林姨娘是被卖进府里的,无亲无故,可后来突然跑出来个姐姐相认,说是林姨娘自幼被人拐了卖了,不知所踪,如今有了亲人,老太太听说了还感慨呢,赏了五十两银子,消了林姨娘的奴籍,不过后来林姨娘的姐姐得了风寒去世了,林姨娘哭了好几天,也是那时候许是忽略了,导致陈毅宁病重。” 陆靖柔若有所思,可却发现不了什么破绽,一个丫头出身的姨娘,一个早逝的姐姐,能翻起什么风浪 陆靖柔叫陈文宁去查林姨娘的那个姐姐,可却发现一切线索都被掐断了。 当年所有和这件事有直接牵扯的,比如林姨娘姐姐上门认亲的时候去通传的那个小厮莫名的被卖了,还有当时林姨娘跟前伺候的人,都一个个的,不是年老归乡,就是被发卖了,不知所踪。 这让陆靖柔越发肯定,林姨娘的那个姐姐,就是公公偏爱陈毅宁的原因。 自从绑了裴镜,陆万林便对两个孙女管的很严,尤其是陆宝菱,不许她胡乱出去逛。 裴家吃了这个亏,要是有那心黑的下黑手,那是没法子防备也没地方说理的。 陆如玉去了陈家,可把陆宝菱闷坏了,正好赶上初一,有庙会,陆宝菱便叫沈墨保驾护航,去逛庙会。 谁曾想,一场祸事就此上身。 庙会上喧嚷热闹,人挤人,饶是沈墨细心,又带了好几个小厮跟着,紧紧拉着陆宝菱不松手,也叫冲散了去。 沈墨急的满头大汗,叫几个小厮分散去找,陆宝菱却浑然不知,她沉浸在庙会的热闹里,左手拿着一个糖人,右手拿着一个面具,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沈墨不见了的时候,早不知被人流挤到哪个角落里了,她也不害怕,朝着人群最边上走,找了个空地方等沈墨找过来。 没想到,沈墨没等来,倒等来两三个彪形大汉把她用麻袋装走了。 这明明就是她对付裴镜的法子嘛,陆宝菱敢肯定,是裴镜来寻仇,倒也不害怕,等被放下来,陆宝菱这才发现被抬到了京城东城门这儿。 抬头一看,为首的人眉眼间和裴镜有些相像,便知是裴镜的长兄裴钺,陆宝菱暗叫倒霉,脸上却陪着笑:“这不是裴大少爷吗真是巧啊。” 裴钺冷笑,这个陆宝菱把弟弟骗过去一通哄吓,又叫裴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见陆宝菱一脸笑,他也笑了:“明人不说暗话,是我把你绑过来的,我听说你曾经想把镜儿卖到南风楼去,那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你说好不好” 陆宝菱脸色一变:“你,你不要太过分哦,开玩笑就算了,若是你真的敢,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裴钺冷笑:“陆家三小姐逛庙会被人拐走,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倒是可以站出来指证我,只可惜了,你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回京城了。” 裴钺眼神凶狠,他可不像裴镜那样天真好糊弄,手段也狠辣的多。 陆宝菱被吓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却立刻被堵住了嘴,她惊恐地看着自己被抬进马车,渐渐出了京城。 裴钺看着马车远去,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走,回去,看看陆家这次有什么神通。” 陆宝菱被绑住了身体,马车颠簸,她在里面滚来滚去,难受极了,可嘴被堵着,她喊也喊不出来,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只听到车轱辘赶路的声音,以及车外坐着的那两个男子的对话。 “这么漂亮的妞儿难得一见,大哥,要不然咱们先玩玩,反正裴少爷把人交给了咱们。” “那可卖不了好价钱,等一脱手,五千两银子就到手了,什么漂亮姑娘没有。” “嘿,也不知裴少爷和这姑娘有什么仇,我看这姑娘穿着打扮不俗,别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 “又胡说,大户人家的姑娘哪有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定是得罪了裴少爷的,咱们管这么多干嘛,有银子拿就成了。” 陆家,沈家,甚至陈家联手在京城掘地三尺找人的时候,陆宝菱已经被运送到了通州码头。 来验货的是个浓脂艳粉,三十出头的女人,一挥袖子就是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那两个男子纠缠了好一会,以五千五百两的价钱成交。 那女人用红艳艳的指甲抚着陆宝菱的脸庞,娇声娇气的:“哎呦,你可花了我不少银子,我李三娘还没做过亏本的买卖,等到了西南,你可得好好地给我赚钱,把银子给赚回来。” 陆宝菱大惊,西南,那她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她拼命挣扎,可在李三娘眼里,却是上了岸的鱼做最后的挣扎,并不放在眼里,又去张罗别的事情。 陆宝菱被放到了一间小小的舱室,手脚还是被绑着,她躺在床上哭了一阵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若是船开了,她又不会水,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她巡视了屋子一遍,可能怕人想不开自杀,屋里但凡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她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废了半天劲挪到了门旁边,使劲用身体撞门。 不一会就把人引来了,李三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陆宝菱,见她呜呜的想说话,就把她嘴里的巾帕拿下来,陆宝菱舒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放轻松:“憋死我了,哎,李妈妈,你这样绑着我,估计没到西南,我就死了。” 李三娘见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孩子,一见陆宝菱这样的,倒愣住了,好一会才笑道:“我可花了五千五百两银子呢,要是你跑了,我可找谁去。” 陆宝菱笑道:“你不笨我也不傻,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非要吃苦受累,挨打挨骂。” 李三娘拍手笑道:“好,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要你这样的胸襟和气魄,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陆宝菱学着李三娘的样子抱肘道:“我答应你不会逃走,你叫人给我送来热水,我要洗澡,吃饭,我可饿了。” 李三娘的眼睛在陆宝菱身上转了三转,笑道:“好,谅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来。”又吩咐身边的人:“叫人准备热水,饭菜送到她屋里去,再叫人守着门口。” 又笑道:“我可是看你爽快答应了你,可要是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错了我的规矩,我直接把你丢到河里喂鱼,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陆宝菱笑的越发灿烂:“用我这样的美人儿喂鱼,您也舍得啊”李三娘笑起来,却不再说话。 热水,饭菜很快送来了,她已经打听过了,船傍晚的时候开,距离开船她还有三个时辰,她必须抓紧时间想出逃脱的法子,而且她必须一次成功,那个李三娘看着好说话,可她那个狠劲儿,估计真的敢把自己喂鱼。 陆宝菱没敢吃饭,怕李三娘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趁人不注意把饭菜倒在了床底下,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期间她感觉到有人往船舱里偷偷看,估计是看她老不老实,看她在睡觉,看了四五回后就不再来了。 这艘船很大,而且出口在哪里她也分不清楚,门口也有守卫,要想逃走,硬闯是不可能的,只能想法子,她看着桌子上昏暗的煤油灯,不由得计上心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2.惊险 这个时候,船舱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哭闹声:“夫人,夫人,你们放开我,我要和夫人在一起”接着,船舱的门被打开,一个女子被丢了进来,也是手脚束缚着,堵着嘴,十分狼狈,她极力挣扎,想往门外去。 李三娘站在门口笑道:“姑娘,没空地了,先把她放在你这儿吧。”陆宝菱假装不悦,哼了一声侧卧在床上,不再理会。门又被关上,只剩下那个女子的挣扎声。 陆宝菱见四周无人,这才悄悄起来把那人扶起来,低声道:“你别挣扎,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门外传来脚步声,陆宝菱故意大声道:“你看看你要死要活像什么样子,你答应不哭闹我就给你解绳子,也叫你松快松快,再不然就告诉李三娘把你带走,你不累姑奶奶我还累了呢。”门外脚步声停顿了一会又走了。 陆宝菱舒了一口气,快手快脚把绳子解开,这才发现那女子是个美丽的妇人,不到三十岁,梳着妇人的发髻,肌肤如玉,眉目俊秀,气质卓然,虽然此时如此狼狈,还不忘悄声道谢:“多谢姑娘。” 陆宝菱把妇人搀到床上:“你也是被拐来的”那妇人摇头,欲言又止,好像有些警惕,陆宝菱一愣,随即意识到对方是把自己当成李三娘的人了,不禁一笑, 悄声道:“我有法子出去,要不要帮我” 那妇人惊讶的看了一眼陆宝菱,又看看门口,轻轻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个丫头,被带到那边去了。” 陆宝菱知道是刚才大喊大叫的那个人,心内了然,悄悄道:“你还记得路吗”那妇人点点头,好一会才道:“我夫家姓楚。”陆宝菱点头:“楚夫人。”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这才开始动手。 陆宝菱被送到这儿的时候经过一间舱室,闻到了浓烈的桐油味,而且与这儿只隔了四间屋子,若是点燃了桐油,船上起火,她倒是能浑水摸鱼,趁乱逃走。 但是,要想救走楚夫人的丫头,就要楚夫人先去和那边通气才行,据她们两个估计,这船上用来关人的屋子有大有小,要先把楚夫人送到她的丫头呆的屋子里去才成。 这倒是简单,陆宝菱佯装发怒,把人招来,然后大吵大闹嫌楚夫人麻烦,叫把楚夫人送走,李三娘许是在陆宝菱身上花的银子多,对她也格外上心,立刻就答应了。 楚夫人便哭着要她的丫头,这时候陆宝菱再“假装不忍心”道:“罢了,也是个可怜人,李妈妈就成全她吧,别再又哭又闹的,吵得人睡不着。”李三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楚夫人顺利的被送出去了,剩下的就要看陆宝菱了。 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可还是有人在走廊上巡视,一个人站一头,哪个舱室有人出来都看的一清二楚,想要悄悄溜到油舱去简直不可能。 但是百密一疏,还有一个空子可以钻,那就是走窗户,窗外是船舷,从船舷通过酒舱的窗户溜进去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船舷上搬东西的人来人往,她从窗户出去也会被人看到。 可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很难,转移很多人的注意力就很容易了。 陆宝菱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换上了舱室里搁置的不打眼的灰色粗布衣裳,衣裳一股鱼腥味,她将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瞅了个空子大喊一声:“有人掉河里去了。” 听见这声大喊,大家顾不得寻找声音来源,就都趴到船边往下看,陆宝菱趁这个空子翻出了窗户,她身形瘦小,又和船上的人一样的穿着,根本没人主意。 这个时候大家发现是有人恶作剧,都叫骂着走开了,陆宝菱顺着人流往油舱的方向走,数着窗户的个数,站在了油舱窗户外,这时正好有人扛着麻包过来,那麻包极大,压在人的身上,叫人只能低着头,陆宝菱又故意撞到了其中一个,顿时倒下去一片,趁着人吵嚷的时候她钻进了油舱的窗户。 舱室里一桶桶桐油摆放整齐,她直接把所有的桐油桶的塞子都拔了下来,桐油汩汩的流了出来,桐油味越发的浓烈,这时候便听到外边走廊上的吵闹声,便知是楚夫人那边计策起了效果,也顾不得遮掩了,快步打开了舱室的门。 两个看守的人已经往吵闹的那边跑去,自然顾不到这边,陆宝菱快步走了两步,回手将火折子点燃,扔到了满是桐油的舱室里。 只听“哄”的一声爆炸声,连船身都震动了,那边陆宝菱已经看到楚夫人拉着一个小丫头的手带头冲了出来,后面紧随着的是十几个女孩子,估计也是被拐卖来的。 这种能够逃出升天的紧要时候,大家都拼出了老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前跑,陆宝菱甚至清楚地看到那个看守的人想去拦,却被一个瘦小的姑娘一把推翻在地,被人群挤出去老远,陆宝菱混在其中,暗叫爽快。 船上简直乱了套,大火熊熊,很多人因此掉到了水里,船上尖叫声,大喊声,哭嚷声不绝于耳,有楚夫人带路,大家很快冲出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 李三娘正在甲板上吩咐手下什么,见人跑了出来,尖叫着叫人去抓人,大家立刻四散逃开,陆宝菱眼疾手快,拉着楚夫人就往船下跑。 此时天色已昏,却被这大火映红了半个天空,不光是船上,连河里,码头上都乱了起来,这儿不光这一艘船哪,还有其他船,有载人的,有载货的,此时生怕遭殃,立刻开船想离这着火的船远远地。 忙中出错,有好几艘船撞到了一起,还有码头上的商人,眼见着货物上船,却即将被一场大火化为须有,急的直跳脚。顿时乱作一团。 李三娘眼睁睁看着她出的价钱最高的那个女孩子,身型灵活,拉着两个人在人群里跑,不一会便没有了影儿,恨得牙根都快咬断了,她就知道,那个丫头没这么老实,这场大火估计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李三娘混了十几年,居然阴沟里翻船,吃了这么一个亏,她暗自发誓:臭丫头,最好别再落在我手里。 陆宝菱从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得这么快,她拉着楚夫人还有另一个小丫头,不一会就离码头很远了,可这个时候大家都听说码头上着了火,都去看热闹,她们三个逆着人群走,速度越来越慢。 楚夫人估计也是养尊处优,哪里这么跑过,当即要歇歇,陆宝菱却不同意:“不行,天知道她们的势力范围有多广,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我们的所在,还是趁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又问楚夫人:“我要回京城,你们去哪”楚夫人也说回京城,这下子就好办了,三个人不停歇,一气跑,直到找到一个赶车的老头,这才许了大价钱叫他赶车去京城。 等上了马车,三个人瘫软成一团,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可陆宝菱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她的心“咚咚咚”直跳,看着楚夫人和那个丫头,便知道她们也好不了哪儿去。 陆宝菱探出头去叫赶车的老头快些走,赶车的老头慢悠悠的甩着鞭子:“莫快莫快,小姑娘,要是快走得加钱的。”陆宝菱一愣,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没有钱。 上船前她的首饰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看着衣衫褴褛的楚夫人,估计也是一样,她们已经上了车,难道被扔在半道上楚夫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要说话,却被陆宝菱拦住了。 陆宝菱笑道:“老大爷,您快些走,钱我一分不少你的,走得越快我给的越多,就看您想挣多少了。”老头笑着道:“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虽这么说,可明显速度快了许多。 马车小且阴暗,楚夫人叫那个小丫头做桐叶,又问陆宝菱的名字,说是回去后一定重谢,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生死与共,共患难了,陆宝菱便很痛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姓陆,小字宝菱。” 楚夫人很是惊讶:“你姓陆你和显国公陆家是什么关系”陆宝菱诧异道:“您认识陆家的人” 楚夫人点点头:“陆家的三夫人赵氏是我的闺中密友,只不过她英年早逝,我也远嫁到外地,说起来,也有十几年了。”陆宝菱有些不可置信,愣愣道:“你说的赵氏,就是我娘。” 楚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宝菱:“你,真的是如君的女儿” 如君是赵氏的闺名,陆宝菱使劲点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原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竟是故交重逢。 楚夫人很是感慨,最后的那点隔阂和陌生也不见了,拉着陆宝菱问她多大年纪,如何至此。 陆宝菱暗自咬牙,等她回去,她一定不会放过裴钺,哼,他说等她回京城再找他算账,真是不好意思,她已经回来了,裴家,别再想有安宁的时候。 马车走了好一会,离通州远远的了,只听“吱呀”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老头下车围着车转了一圈,道:“姑娘,车轴坏了,走不了了。” ps:这是我第一次写这样的逃脱场景,没有经验,写的不好还请大家见谅哈。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3.后续 陆宝菱大惊,跳下马车:“那可怎么办啊,老大爷,我们有急事,您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头摇摇头:“这又不是马不肯走路,抽它两鞭子。” 楚夫人也下了马车,焦急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怎么办啊。” 老头道:“前头走不远就是京城有钱有势的人家的田庄了,都有人,过去敲个门,叫他们收留一晚上就罢了。” 事已至此也没了其他的办法,老头把车卸了下来,牵着马和陆宝菱,楚夫人,桐叶一同步行,路上还不住的念叨:“我的车要是丢了,姑娘可要把车钱赔给我。” 陆宝菱笑道:“您把我送到地方,我送您一辆新马车。” 老头瞅了瞅陆宝菱,道:“我看你个小姑娘和家里人吵架了跑出来的吧。”陆宝菱故作惊讶:“老大爷您猜的可真准。”又挽着楚夫人的胳膊:“我去找我姨母,我姨母非要把我送回来。”楚夫人只是端庄的笑着,并没有说话。 陆宝菱和老头边走边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田庄的灯光,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四周安静极了,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声,三个女子吓得紧紧拉着手。 老头却司空见惯,挑了最近的那家上去敲门,不一会回来道:“这家人心好,愿意收留我们一晚上。”陆宝菱道:“老大爷,这家人姓什么啊” 老头嘟囔:“我哪里敢问人家的主子姓什么,能借咱们一间屋子歇下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门房守门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了陆宝菱三个女眷,打量了一阵子,这才点头,叫进去,老头点头哈腰道了谢,跟着一个小厮往里走。 小厮边走边道:“也是你们好运,我们主子心眼好,要不然瞧你们跟乞丐似的,早就把你们赶出去了。” 正说着,远处一片灯笼过来,小厮神色大变,道:“我们主子过来了,哎,你们快躲到一边去,别冲撞了。” 楚夫人紧紧拉着陆宝菱躲在了一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然凭她们俩的身份,还能叫一个小厮吆三喝四的。 人由远及近,陆宝菱本来还好奇,可等看清了人,迅速低下了头她宁愿此生落魄,也不愿意那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事与愿违,大晚上的,院子里多出来四个生人,陈毅宁皱着眉头走过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陪着笑道:“是赶路的,车坏了,走了一个时辰,想借住一晚。”陈毅宁皱眉:“带到门房去腾出一间屋子就罢了,不要往里头去。” 小厮赶忙应了,这回不等小厮开口,陆宝菱便拉着楚夫人往外走,她低着头,只希望诸佛神灵保佑,不叫陈毅宁认出自己来。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大力拉住了:“宝菱,你怎么在这” 就算换了衣裳,就算散着头发,可陈毅宁还是认出了宝菱的身形,他将人拉住,却发现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很不合体,还散发着一股鱼腥味,腰间用根布绳草草系着,头发如同稻草一样,脸上烟熏火燎,只有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楚夫人不明就里,上去把陈毅宁推开,怒目瞪着陈毅宁,陈毅宁不妨,踉跄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把在场的小厮都屏退了,连赶车的老头也被带了下去,陈毅宁看着陆宝菱藏在楚夫人怀里落泪,心如刀割般。 在陈毅宁的安排下,陆宝菱和楚夫人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吃了热汤热菜,楚夫人看得出来宝菱和陈毅宁之间一定有纠葛,可宝菱脸色不好看,她也没问,其实不问也知道,男女之间,还不是那点事。 楚夫人歇下了,陈毅宁才来找陆宝菱说话,看着宝菱苍白的脸色,他心痛极了,问她是怎么回事,陆宝菱想过,可以很客气的谢谢他的收留,或是压根不给他好脸色看,或是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她都做不到,一看到陈毅宁,一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她心里的委屈都忍不住流露出来,背井离乡的恐慌,险些被卖了的屈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和尴尬,她抽噎着哭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把事情告诉他。 陈毅宁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恨不能杀了裴钺,他居然真的敢这么对宝菱,他居然敢 陈毅宁来田庄上有两天了,他只知道陆家和裴家闹矛盾的事,却没想到矛盾已经如此尖锐。他立刻派人去京城送信,告诉了宝菱的下落,免得京城那边翻天覆地的找。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陆万林在京城听到信儿,立刻就带着人来了田庄上,把陆宝菱带了回去,还送了一百两银子给赶车的老头,老头拿着银子,只说是天上掉金子了,恍恍惚惚的走了。 陆宝菱经过了被绑架,惊险的逃脱等一系列紧张行为,此时已经累极了,躺在马车上就睡着了,一连睡了一整天。楚夫人也一同跟随进了京城,却不肯去陆家下榻,只说自己有地方住,便执意告辞了。 陆万林奔波了一整天,也是累得很了,可如今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先把各路派去找人的人马调回来,各处报了平安,等一切妥当,已经是第二天了。 陆万林虽然恨极了裴家,可事关陆宝菱的名誉,不能张扬,好在人没事,只能吃了这个暗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讨回来的一天。 陆宝菱醒来后才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包括如何逃脱的,以及和楚夫人的意外相遇,陆万林很是感慨。 寻常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吓得半死了,难为宝菱还能冷静下来想法子逃跑,这也是上天的保佑,若是宝菱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或是楚夫人那儿出了什么差错,宝菱绝不可能如此顺利的逃出来。 一向不信佛的陆万林叫管家拿了五百两银子送去庆云寺,感谢佛祖保佑,感谢诸神灵保佑,感谢祖宗保佑。 一个年轻姑娘被人绑了卖到通州去,就算最后逃出来,就算没发生什么事,可姑娘家的清白是怎么也洗不清了,这件事宣扬出去对陆宝菱绝对没什么好处。 幸而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加起来不到一天,消息没有传开,要知情的人保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知晓这件事的只有陆家,沈家和陈家,这两家都是绝不会泄露这件事的。 沈老太太还专门来陆家探望宝菱,只骂裴家心狠裴钺虽然胆子大,但是没有长辈的指使,他能做的如此干净利索 陆宝菱劫后重生,除了后怕外,便是对裴钺的恨意,只因祖父说这件事不宜宣扬,要不然,她非要去裴家闹个天翻地覆。 这件事里最内疚的是沈墨,他一想起来宝菱险些被卖到西南去就不寒而栗,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在宝菱面前红了眼圈,只骂自己粗心大意。 这件事因为陆家的遮掩,很快消停下来,裴家人是什么反应大家不知道,也没有去打听,不过,裴陆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来,再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了。 陆宝菱在家里呆了两天,想起楚夫人来,便想去拜访,可楚夫人却没有留下落脚的地点,叫人去打听,京城姓楚的人家的夫人也没有走丢了的就算是有,也只有掖着藏着不说的。 陆宝菱便去赵家询问赵老太太若是娘的闺中密友,外祖母定会知道的。 怕赵家人担心,而且赵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就瞒住了赵家,赵老太太不以为然,只当是小孩子好奇:“要说是你娘的好朋友,那可真不少,可也没有哪个是远嫁,又嫁去楚家的,你可是听错了” 陆宝菱很是确定,若是先前楚夫人虚报了姓名,可两个人相认之后,断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 赵老太太心里也思量,按着宝菱描述的相貌,她倒是想起来一个人,以前和如君最好,只是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最后和人私奔,不知所踪,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告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便按住了话头不提,说起重孙子昭哥儿来,眉开眼笑的。 没等陆宝菱继续想法子找楚夫人,楚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桐叶上门了,带了些楚夫人亲自做的点心给陆宝菱,并告知楚夫人的下榻之处:“之前走的匆忙,夫人也没来得及细说,我们如今就住在槐树胡同,如今四处还没收拾好,不好请姑娘过去,等过两日再正式下帖子。” 陆宝菱笑道:“夫人是长辈,原该我先上门拜访的,对了,你们刚安顿下来,要不我叫两个人去帮忙” 桐叶笑道:“这倒不必。” 桐叶说,楚夫人还有个侄子,原先要在通州码头接的,没想到楚夫人主仆俩着了坏人的道,接漏了,楚夫人到了京城后又去报的平安,如今正帮着楚夫人打点呢。 陆宝菱这才放下心来,看桐叶的意思,主仆俩是要另立门户单独过的,既没提到婆家,也没提到娘家,陆宝菱也猜出来了,既是她娘的好友,想必也是大家闺秀,又怎么会沦落到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头呢,定是有什么隐情。 楚夫人送来了点心,陆万林知道是和宝菱一起逃出来的,又是三儿媳妇的故交,便吩咐二夫人备了礼物送上门去。陆宝菱心里疑惑,起了调皮的心思,扮成个小丫头,跟着管家去槐树胡同送礼。 槐树胡同住的多是一些穷翰林,小门小户的,有的是一家子七八口人住在一处,显得拥挤不堪,可楚夫人只带着一个丫头,这两进的小院子就显得空旷了。 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墙角一溜放了花盆,为院子添彩不少,房舍有些陈旧,但胜在干净,桐叶迎了出来,一听是陆家送礼的,赶忙客气的迎了进去,但见到陆宝菱,又十分惊讶。 陆宝菱笑眯眯的:“我担心楚夫人,想过来看看。”桐叶笑道:“姑娘来得巧了,夫人正提到姑娘呢。”说着携着陆宝菱的手往后面小院去。 穿过正堂便是后面天井,小小的院子正面三间屋子再加上左右厢房,小小巧巧。 刚进天井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姑母跟我还这么客气,一会我再叫两房下人来给您看管门户,要不您一个人住这儿我可不放心。” 陆宝菱听到这声音身子便僵住了,怎么是他。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4.天高 桐叶看着站着不动的陆宝菱,以为她是介意里面有男客,笑道:“是我们家少爷,不是外人。” 正说着,楚夫人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惊喜的看着陆宝菱:“哎呦,你怎么过来了,我这儿正收拾着呢,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桐叶笑道:“陆姑娘担心夫人,想过来瞧瞧,陆家送了礼来。” 跟在楚夫人后头,徐广庭也出来了,倚着门似笑非笑看着陆宝菱,陆宝菱顶住那道犀利的目光,笑着和楚夫人说话:“我这不是担心您嘛,也不知道您怎么样了,刚开始不知道您落脚的地方,可把我急坏了,这京城这么大,我可怎么找去。” 楚夫人拉着陆宝菱往屋里走,笑道:“我是看你睡得熟,周围又没有个熟人,索性就没说,我想着陆家在哪我是知道的,安定下来再上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又笑着给徐广庭介绍:“这就是显国公府的三姑娘,我和她娘以前还是好朋友呢。”又告诉陆宝菱:“这是我侄子徐广庭。”陆宝菱忍住尴尬,朝徐广庭福了福:“徐公子。” 徐广庭笑道:“陆姑娘客气了。”又道:“姑母不用介绍,说起来我和陆姑娘也见过呢。”楚夫人惊讶,随即笑道:“那可好了,都不是外人。” 虽然谁都没有提在通州的事,可看徐广庭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了的,坐了一会,陆宝菱要告辞,徐广庭便提出来要送陆宝菱回去,楚夫人自然答应了。 马车里气氛沉闷,陆宝菱索性闭嘴不言,徐广庭首先打破了沉默:“陆姑娘,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姑母也不能脱险。”陆宝菱摇头:“我只是为了自救,况且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徐广庭会意:“你放心,我不会叫第二个人知道的。”见陆宝菱不说话,又道:“姑母刚从福建来,孤身一人,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经常上门陪她说话解闷。” 陆宝菱道:“这是自然,晚姨待我很好,我自然会经常来陪她。”楚夫人闺名徐晚晴,是徐广庭的姑母,徐首辅徐宗政的嫡幼女。 徐广庭见陆宝菱不似上次见面时活泼伶俐,心里也有些奇怪,随即释然,任谁遇到那样的事,性情估计也会有所改变,便不再说话,送了陆宝菱回家。 其实,陆宝菱倒不是性情变化,而是觉得尴尬,上回见面时自己还是趾高气扬的呢,如今被徐广庭知道自己被坏人掳去,还险些被卖了,一向骄傲的自尊就有些受不了,尤其是后来徐广庭老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陆万林,陆万林也觉得巧,徐宗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从入阁到现在,风风雨雨十几年了,次辅,以及下面的阁老走的走,换的换,可他的首辅位置却稳如磐石。 他这个人说得好听叫圆滑,左右逢源,说得难听就是墙头草,他一向以公正廉洁自称,管理徐家内宅也十分严格,不过在十几年前,徐家却有过一宗丑事。 那时候,徐宗政有个远房亲戚,姓楚,前来投靠,徐宗政看他是个人才,便留在家里,好生款待,想着若是楚举人一朝高中,自己麾下又多个人才。 可没想到,徐宗政的嫡幼女徐晚晴竟和楚举人暗通款曲,有了私情,徐宗政得知后,一怒之下将楚举人和这个女儿赶出家门。 楚举人放弃了科考,带着徐晚晴远走他乡,可徐宗政只是一时愤怒,等回过神来叫人去追时,早已不知两个人的去向,徐宗政爱面子,从此封口,不许人提这个女儿,权当她死了。 如今看来,这个楚夫人便是徐宗政和人私奔的那个女儿了,一个女子,敢和人私奔,这份胆气就不是寻常人有的。 陆万林还真怕楚夫人把陆宝菱带坏了,也有了那些私奔啊,离家的念头,有些不赞成和她往来,可看着宝菱兴奋地脸庞,这些话就说不出来了,只是嘱咐她要细心。 京城的这个夏天注定是多事的,定远侯韩千帆带着世子韩云入京述职,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对镇守边关数年的父子,更多的是谈论韩云,毕竟韩云年轻有为,又没有娶亲,凭这两点就足以叫众多夫人小姐心动。 一时间韩家客似云来,说是来拜见韩千帆,可来的都是夫人和年轻姑娘,点着名要见韩云。 陆如玉有个姓李的好朋友就去了,回来来陆家诉苦:“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老是板着脸,可吓人了,偏偏娘还夸他好,我倒是没看出来哪里好。” 其次便是裴家和陈家的婚事,原本说要慢慢的准备,来年成婚,可却忽然间加快了速度,赶在五月底就成亲。 据陆靖柔的消息,好像是陈毅宁去了诚郡王面前诉苦,说裴家“事儿多”,连累的他叫人家说轻狂无知,这么折腾下去还不知闹出多少事来,若是裴家愿意嫁,那就五月底嫁,若是执意来年嫁,那他只好退亲了。 诚郡王看重陈毅宁的年少多才,自然去帮他说,而且他也觉得裴家太能折腾了,折腾半天也没见落着什么便宜,裕德长公主自然生气,可裴太爷也点了头,她只得答应了。 镇国公原本想分给陈毅宁一半的家产,因为陈文宁的以死相逼,以及陈夫人的一哭二闹第三上吊,还有陈老夫人的极力反对,最终只挑了几处赚钱的田庄铺面给他。 陆靖柔仍旧气的厉害:“那几处都是陈家最挣钱的产业,都给了他,剩下的要么就不赚钱,要么就要费心经营,我倒不知道这个世子夫人还当着什么趣儿。” 陈毅宁的婚礼,按道理来说陆家人是要过去吃喜酒的,陆宝菱没有去,她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出丑丢脸。她想了半天,决定去槐树胡同看楚夫人。 楚夫人一个人住,徐广庭也只是偶尔去看她,日子很是寂寞,对陆宝菱的到来也格外欢喜,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跟娘俩似的,上回楚夫人还叫桐叶给量尺寸,说要给宝菱做衣裳。 陆宝菱自从出事,身边两个丫头不离身,出门在外总有护卫跟随,总算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样子,陆万林单给她派了车,还有专门的护卫,就怕她又出什么意外。 陆宝菱坐在车里往外瞧,忽然瞧见韩舟一个人在街上走,立刻叫马车停下,韩舟瞧见她就要跑,被陆宝菱一把拉住:“我又不是老虎,要吃了你,你跑什么呀。” 韩舟苦着脸作揖:“姑奶奶,算我怕了你,我是见你一次倒霉一次,你就放过我成不”陆宝菱瞧他说的可怜,不由得笑起来,改了主意,道:“不成,你上来,陪我出去玩去。” 韩舟可不想在大街上和人拉拉扯扯的,只得答应了,陆宝菱见他神色抑郁,很是不高兴的样子,道:“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对了,今天陈家办喜事,你怎么不过去喝喜酒啊” 韩舟闷闷道:“有我那个好哥哥在,哪里轮得到我出场。”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陆宝菱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是和你哥哥吵架了” 韩舟不屑:“你以为是你们小姑娘家吵架呀,幼稚。” “那是怎么回事” “烦人,不告诉你。”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我带你去周姐姐家,看周姐姐去” “” “你想不想去啊” “她都要出嫁了,我去干什么去了她就嫁给我” “”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算了,陪我喝酒去吧。” “又喝酒” “这次不许你喝喝醉了就打人还只打我一个人我和你有仇啊” “嘁,谁稀罕打你” “你看看我的胳膊我的腿还有上次你表哥打的,还没消下去呢” 两个人吵得欢快,马车转了一圈,最后协商之下,买了两坛子酒,去城外郊游踏夏。 陆宝菱寻了个干净地方,不远处是河流,躺在山坡上,格外舒服惬意,马车,护卫和丫头都在远处候着,韩舟很是苦闷的直接抱着坛子灌酒,洒了一身,陆宝菱捏着鼻子躲在一旁,看着他咕嘟咕嘟一坛子两斤酒下肚,十分佩服。 韩舟喝醉了酒话就多了,不停地对着一棵树念念叨叨,跟人吵架一样:“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凭什么别人都说你好,都把你当成宝贝,和你一比,我就成了纨绔子弟,你以为我愿意当纨绔子弟啊啊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说了一会,又愣怔怔的,陆宝菱鼓起勇气上前戳了戳他:“哎,你没事吧。”又十分郁闷,她和韩舟总共喝了三回酒,怎么每回都不太平啊 韩舟真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念叨了一会子忽然抱着树嚎啕大哭起来,把陆宝菱吓了一跳,远处两个丫头和侍卫都赶忙跑过来,青荇担忧的看着韩舟:“姑娘,这,这”陆宝菱挥手道:“没事没事,你们先过去吧,喊你们再过来。” 几个人退后了一段距离,可都不敢走远,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陆宝菱见韩舟那个样子,气的掐了他一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啊,真丢人。” 韩舟当真哭的伤心,陆宝菱拉他也不动,只得放任他哭去,好在这是在郊外,要不然非惹得一群人围观不可。 韩舟哭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索性睡了过去。 陆宝菱也不管他,径自坐在旁边想心事,从韩舟断断续续的抱怨声中,她大概可以猜到,一家兄弟两个,做哥哥的优秀,受人夸赞,做弟弟的却无论如何努力都追赶不上,这是多大的挫败和失落。 也难怪韩舟如此,初和韩舟相识,他只是一个恶劣的纨绔子弟,很叫人讨厌,可慢慢的相处时间长了,她发现韩舟也有善良的一面,自己曾经和他两次喝醉酒,他要是使什么坏心自己完全防备不住,可他却没那样做。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从前的韩舟叫人生气,可笑,可如今的韩舟,却只让人心疼,同为功勋世家的幼子,她很能体会韩舟的感受。 家中姐妹四个,她是最不争气的那个,她小时候也曾认真念书,希望能得到长辈的一句夸奖,可她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是怎么也比不上两个姐姐的。 她们那么优秀,那么望尘莫及,永远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她们会替你把什么都安排好,叫你用不着努力,用不着上进。 当时自己是如何想的宝菱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宝菱却清楚地记得,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对于念书学规矩不那么积极了反正都有姐姐在,就算自己差劲一点也没有关系。 直到日头西沉,晚风吹佛,陆宝菱坐看半江瑟瑟半江红,韩舟才悠悠转醒,他捶着脑袋,皱着眉头看了看陆宝菱,又低头沉思,动作忽然僵住了。 陆宝菱笑眯眯的:“你可睡了一下午了。” 韩舟蓦然发出一声惨叫,身手敏捷,跳的离陆宝菱远远地,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襟:“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ps:明天双更,第一更下午五点,第二更晚上八点。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5.云淡 陆宝菱脸色顿时黑了一半:“光天化日的,我能对你做什么”韩舟看看自己,又看看陆宝菱,又看看不远处的丫头,侍卫和马车,这才想起来是出来喝酒来了。 他神色一缓,随即又警惕起来:“我喝醉了酒,没说什么酒话吧”陆宝菱一脸无辜:“你说了呀,说了好多。”韩舟脸色又是一僵。 “你对这一棵树念叨,问为什么周姐姐不喜欢你,你一腔痴情热血居然错付了。” 韩舟脸色又慢慢缓和下来,警告陆宝菱:“不许出去乱说,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陆宝菱很是识相的捂住了嘴,连连摇头,韩舟这才满意,道:“那就回去吧,都出来一天了。” 两个人又做了马车回城,各自回家,二夫人和陆如玉已经回来了,正谈论着今天陈家的喜事,见陆宝菱回来,二夫人道:“你又去哪儿了回来不见你在家。” 陆宝菱不以为意:“出去转了转,今天陈家的喜酒如何” 陆如玉笑道:“你不去真是可惜了,今天陈家特别热闹,还闹出了一桩笑话呢,可有意思了。” 原来今天陈毅宁拜了堂,又换了衣裳出去敬酒,结果裴钟陪嫁来的丫头出来找人,错把陈文宁当成了陈毅宁,拉着陈文宁就道:“二爷,二夫人正等着你呢。” 当场笑翻了好几个宾客,大家都取笑说原来新娘子比新郎还着急,都催着陈毅宁入洞房去了,当时大家都在吃酒,消息传得快,大家都拿这件事取笑。 虽然当时气氛热烈,瞧不出什么来,可陆如玉却看得分明。陈夫人的笑太勉强了,这也是丢人,哪家的新娘子不端庄娴静,如今不等酒席结束就叫一个小丫头来喊新郎,还把人给认错了,这个乐子估计能在京城被人议论半个多月。 陆宝菱却对这些事不怎么上心,过了半个多月,又到了周汀如的嫁期,陆宝菱去了周家一趟,喝了喜酒。又去了几回楚夫人那儿,天儿渐渐地热了,京城宴会也少了。大家都呆在家里避暑,陆宝菱也懒怠起来,平日里只跟着李先生一起念念书。 算起来,李先生来陆家也半年多了,束修银子不少拿。却整日闲着的时候多,如今见陆宝菱愿意念书,一天倒有五六个时辰不是看书就是练字,自然愿意用心教导。 而且她也能感受到这个学生的转变,之前宝菱问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这倒叫她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大家闺秀,那自然是要端庄。贤淑,贞静,,气质高雅,最好会一点琴棋书画。陶冶情操。 陆宝菱便问她这样的算不算大家闺秀。 李先生又愣住了,要说宝菱。调皮,闯祸,扮成个男人出门,显然不符合对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求,可宝菱平日里待人和善,性情开朗,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的,要说不是也勉强。 李先生又想起自己做姑娘时,家里姐妹多,有的的确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可在背地里却自私,小气,折磨丫头,使阴谋诡计害人,这样的难道也算是大家闺秀吗 李先生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才给出一个笼统的答案:要宽容,要仁慈,要问心无愧,可她却觉得这个答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自问自己自幼熟读诗书,规矩礼仪一丝不错。 年轻时候丈夫去世,她没有孩子,按理来说有娘家撑腰,可以改嫁,可她却坚持一女不嫁二夫,坚持守节,自己的贞烈,宽容,仁慈,又换来了什么呢 最后还不是被人嫌弃是个吃干饭的,逼得她不得不来京城打秋风,投靠亲戚,甚至来人家家里做了女先生 李先生思来想去好几天,给陆宝菱讲了一个故事,一只狼的故事。 在狼没有成为狼之前,他是一只温顺的狗,守着自己的地盘过日子。 可是有一天,有一只猫请求它收留,善良的狗答应了,把地盘一分为二,分给了那只猫。 很多动物知道了这件事,都觉得狗十分善良宽厚,就都赶过来,请求收留自己,于是,狗的名声越来越大,来投奔的越来越多,狗的地盘也就越来越小。 狗没有抱怨什么,依旧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动物们聚在一起,闲着生事,开始弱肉强食,分出上等和下等,下等的动物要把地盘贡献给上等的动物,然后听从它们的吩咐,依附它们生活。 最后,有些贪心的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这只狗的头上,它们看着狗温顺,就把狗列为低等,集体把它赶了出去,瓜分了它的地盘,因为宽厚的名声,狗却从一开始的富足变得一无所有,落了个被驱逐的下场。 狗没有了家,它看着那群动物在原本属于它的地盘撒野,甚至嘲笑它,讽刺它,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它的宽容忍让反倒成了别人欺负它的理由。 于是它把自己变成了一匹狼,和那些动物撕咬,拼杀,最后,它战胜了所有的动物,夺回了自己的地盘,站在最高处俯视所有的动物对他顶礼膜拜。 于是,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原点,没有了对手的狼渐渐懈怠,变回了自己温顺的本性,然后又有动物前来投靠,称赞它的宽厚,然后便是背叛,驱逐,拼杀,重新为王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因为人有贪欲,且永不满足,所谓大家闺秀,只是大家对一个人品格的称赞,就如用君子形容一个人,并非完美,而是相对完美。” “我们并不应该拘泥于用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制定这个准则的往往只是世俗的眼光罢了,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就值得人效仿,而顽劣不堪的人就要遭受人的唾弃,人活在世上,该争的争,该抢的抢。该算计的算计,这本是人情世故使然,只要不违背自己的本心罢了。” 陆宝菱听了,原本还有些糊涂,可她是个聪明的人,几天琢磨下来,颇有些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的确,她就是她。何必因为别人的眼光刻意的改变自己呢难道别人就是正确的吗就像李先生说的,听从自己的本心罢了。 这么一想通,她心里很是快活。就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乐趣,想来想去,也只有楚夫人了。 楚夫人正在厨房捏糯米团子,热的满头是汗,见陆宝菱来了。赶忙去重新梳洗,换了衣裳,又端了蒸好的糯米团子给她吃。 陆宝菱喜欢吃甜的,一口气吃了四个,还要拿第五个,被楚夫人拦住了:“这东西不好克化。吃多了积食,你要是喜欢,我叫桐叶给你装一些带走慢慢吃。” 陆宝菱自然说好。又道:“晴姨怎么做这么多糯米团子天气又热,吃不完白放坏了。” 楚夫人笑道:“哪里是我要吃,广庭央求我做的,他最爱吃甜的,叫我拌了豆沙馅。还多多的放糖,等傍晚的时候来拿。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正经事做了。” 提到徐广庭,陆宝菱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便不再问。 傍晚时分,徐广庭果真来了,和楚夫人说了一会话,拿了东西又走了,楚夫人看着直叹气:“这孩子活的太辛苦了,什么责任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陆宝菱默然,徐广庭是徐家唯一的嫡孙,将来继承家业,的确不容懈怠,也难为他年轻时候那么折腾,徐首辅也能容忍下去。 陆宝菱跟楚夫人讲了李先生的话,楚夫人感慨颇深,她出身高贵,生长环境优渥,可最后却和人私奔,以至于丈夫去世后,她生活无以为继,回到京城讨生活。 这虽说有各人的命理在里头,可多数还是因为她的私逃出家在先的缘故,她知道她这样的人会被人说成不守规矩,受人唾骂,完全违背了大家闺秀的道德规范,可回想起来,她却无怨无悔,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么选择。 她和宝菱这么合得来,一来是因为如君的关系,二来,便是因为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叛逆的,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纵然生于公侯勋贵之家,锦衣玉食之中,却视这些为粪土。 楚夫人看着笑眯眯的陆宝菱,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担忧,这个孩子会不会也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子她心中一动,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我收你做我的衣钵传人吧。” 别说陆宝菱惊讶,就是旁边服侍的桐叶也十分讶异,楚夫人笑道:“我收你做弟子,将我所会的东西倾囊相授,我无子无女,以后就靠你养老了,你看如何” 陆宝菱误会了,忙道:“晴姨,就算我不是您的衣钵弟子,也会给您养老的。” 楚夫人笑道:“你天资聪颖,脑子里经常有些奇思妙想,很对我的胃口,我虽然生活潦倒,可这十几年于学识上也算有积累,人死灯灭,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如传授给你,于你也有益处。” 陆宝菱有些犹豫,这可不是小事。 桐叶在一旁催促道:“姑娘还想什么,认了夫人做师傅,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陆宝菱还是道:“这件事我想还是先告诉祖父为好。”楚夫人也不生气:“也好,这也不是小事。” 陆宝菱走后,桐叶给楚夫人换了茶,道:“夫人真的要把衣钵传给陆姑娘徐家那么多姑娘,总有聪慧的。” 楚夫人摇头:“徐家那些姑娘,聪明是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勾心斗角,明枪暗箭,比谁都机灵,若是沉下心来学习,还是宝菱最好,她自幼父母双亡,因而心志坚毅,又不拘小节,胆大心细,是最适合的。” 桐叶道:“可陆姑娘不是徐家的人啊,您若是把手艺传给了她,徐家怎么能答应。” 楚夫人却笑起来:“我本就是叛逃出家,早已被族谱除名,又何必拘泥于一个姓名,再者,若是能把宝菱和广庭撮合到一起去,宝菱成了徐家的媳妇,不就是名正言顺” 桐叶被楚夫人的主意吓住了:“夫人,您可别擅做主张,广庭少爷的婚事可不是您能做主的,再者,陆家和徐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就是徐家愿意,显国公也不会愿意,我可听说显国公最疼爱这个孙女的。”楚夫人却摇头未语。 ps: 今天上架,双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6.起意 陆万林对于拜师这件事有些犹豫,宝菱不知道,他的心里却明白,楚夫人所说的倾囊相授,主要是指千针绣。 徐家有一项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子的手艺,就是千针绣,徐家祖上出了一位终身未嫁的女儿,她自幼爱好女红,独创了千针绣,因是闺阁千金,绣品不不作价出售,因此更为珍贵,偶有流传出来的,市面上价格少则千两,多则万两。 普通的刺绣是一根针一根线,按着事先描好的花样子一种颜色一种颜色的绣,而千针绣是多根针,多条线一齐动手,从上到下,多种颜色,花是花,树是树,草是草,花或掩在树之后,树或隐于云之间,层次分明,更为生动。 陆万林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位徐家的姑娘在宫中表演千针绣的技艺,绣一幅有凤来仪,那是几十根针,几十种线,错综复杂,眼花缭乱,可绣品完成之后,却是一根线头不多,一根线头不少,精美异常。 千针绣对绣娘的要求极高,要心思细腻,因为没有花样子,对于绣品布局要做到胸中有丘壑,要不然那么多根线,那么多种颜色,一不留神把红色的线绣成了树,绿色的线绣成了花,或者布局不当,一株花比树还高,一座山比花还小,那可就笑话大了。 因为珍贵,千针绣并没有什么针谱,全靠徐家人口口相传,手把手的教导,而且一辈人只传一个女子,楚夫人小时候便被选中跟随姑母学习这门技艺。 如今楚夫人不把千针绣传给徐家的女儿,却传给了宝菱,其中的意味颇让人琢磨,不说别的,这件事要是叫徐家人知道了。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楚夫人是私奔离家,按道理说已经被家族驱逐,算不得徐家人了,她选择谁传承衣钵和徐家无关。 可千针绣却是徐家的传家之宝,徐家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趟浑水可不好走,一不留神就要遭人唾骂,说是陆家生了觊觎之心,如今陆家和裴家关系正紧张,裴家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宝菱到时候相当于被架到了火上烤。 陆如玉听说这件事后也是大吃一惊,继而十分羡慕宝菱,她可是听人说起过徐家的千针绣的。当时大家还说,要是学会了千针绣,那根本用不着找婆家,京城名门子弟排着队的上门求亲,任着你挑。 因为千针绣的复杂和难以学习。以至于学会的人身价倍增,而且一辈人只有一个人能学,那意思就是只要你不收徒弟,那天底下就你和你师傅会,那得多厉害啊。 陆宝菱听了也不禁咋舌,随即道:“我连绣花都绣不好。怎么能学会这个,我还是别答应了,免得砸了晴姨的招牌。” 陆如玉吃惊倒不是这个。道:“千针绣是徐家的传家宝,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子,你又不是徐家的人,楚夫人怎么会收你做传人呢” 陆宝菱也不明白:“我哪里知道。晴姨无儿无女,我想着她的传承衣钵只是教我念书。最后把压箱底的孤本珍本古籍送给我罢了,谁能想竟是千针绣,这哪里是拜师傅,分明是拜了个麻烦回来,要是徐家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找我拼命。” 陆如玉笑道:“听说楚夫人日子拮据,哪里会有什么珍本古籍,这个千针绣就是无价之宝了,如今这世上会千针绣的除了楚夫人可就徐家一个已经出嫁的老姑奶奶了,那老姑奶奶自从教会了楚夫人,就立誓不再绣千针绣了,这是徐家的规矩,要在祖宗牌位前发誓的。” 陆宝菱这下是真的犯愁了,要是拒绝了,好好地辜负了晴姨的一番心意,要是答应了,还不定有什么麻烦,这可怎么办啊 陆万林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楚夫人当面谈谈,因此叫二夫人下帖子请楚夫人来家里做客,二夫人知道这件事,心里酸溜溜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如玉呢。 按着辈分来说,楚夫人还要喊陆万林一声世叔,因此面对陆万林的质疑倒也没有恼怒,反而道:“我早已被徐家赶出家门,从族谱除名,我选择谁作为我的传人徐家人不能干涉,世叔放心,就算徐家人找上门来,我也自有道理,绝不会连累了宝菱。” 陆万林叹道:“你既然说要收宝菱为徒,我自然相信你的诚意,只是不光是为了徐家,也为了你爹,他年纪大了,就你一个女儿,你入京后还没去拜见吧就算你被除名,可父女间的血亲还在,你直接越过徐家收宝菱为弟子,这是叫你爹脸上过不去呢。” 楚夫人默然不语,抬头时却是满脸的坚毅:“他赶我出门的时候说过,我此生再不是他的女儿,他当初对我那么狠心,一分钱都不叫我带走,若不是如君接济,我和夫君连坐船回乡的钱也没有,他无情,又何必怪我无义” 这就是徐家的家事了,陆万林不好开口,便说宝菱在女红上头笨得很,再者,千针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的,先叫楚夫人教导宝菱几天针线,若是看着着实有天分,再正式拜师也不晚,楚夫人答应了。 自此,陆宝菱便每隔一日去一趟楚夫人那儿学习针线,这可不是家里请了绣娘,想学就学,不学就罢,楚夫人摆明了想收宝菱为徒,对她要求十分严格,不用功就要罚她,那架势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正式弟子一样训练。 可就宝菱那两下子,也不怪人说,连七八岁刚学习女红的说不定都比她好些,她从小到大,除了启蒙时还听话,动了几针针线,后来只顾着玩乐调皮了,把学过的都给忘了,因此只学了三天就被楚夫人罚了两回。 楚夫人也不打也不骂,只叫她坐在屋外廊下缝碎布,巴掌大的小布块,把这一百块小碎布缝成一块整的,还要针脚细密,针脚大小一致,不然拆了重新缝,这个活计既要细心,还要手巧,陆宝菱哪里受得了这个,只缝了十几块就有些闷闷不乐。 桐叶在屋里瞧着,有些担心:“三姑娘这样,许是不爱女红,学千针绣要吃的苦头多了,她能坚持下来吗” 楚夫人笑道:“有教无类,这世上没有教不会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师傅,你看她虽然缺少耐心,速度慢了下来,可仍然没有消极怠工,敷衍了事,从这便可知是个可以调教的。” 徐广庭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是怎么了耷拉着脑袋。” 许是见面次数多了,徐广庭说话就没那么多客套,桐叶低声笑道:“夫人教姑娘女红,姑娘不好好练习,夫人正罚她呢。”徐广庭心思敏锐,立即道:“姑母是要把千针绣教给她” 桐叶怕徐广庭回去告诉徐家的人,张扬起来,赶忙道:“还没定下来呢,也要看看三姑娘有没有这个天分。” 徐广庭哪里看不出来,只是一笑,他是男子,又不能跟着学,他也不反对这个要是陆宝菱真的成了姑母的弟子,那以后就要奉养姑母的衣食,姑母也算是后继有人,有了指望,下半辈子有个依靠了。 楚夫人过惯了穷苦生活,除了桐叶是一路从徐家跟着她的,在身边半是仆人半是亲人,如今也不习惯用丫头了,事事都要自己动手,见徐广庭来了,便要亲自下厨,桐叶跟着去打下手,徐广庭便坐在陆宝菱旁边瞧她缝碎布他可当成热闹来瞧了。 陆宝菱身边坐着一个男子,还是个叫她有些忌惮的男子,自然十分不舒服,便不露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挪,徐广庭看了看她,居然又跟了过来。 陆宝菱心里恼怒,却不好发作,只好又往旁边挪了挪,徐广庭又跟了过来,两个人一个挪,一个跟,陆宝菱气急了,挪动的幅度更大了,却不留神早已到了边上,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徐广庭大笑起来,陆宝菱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徐广庭:“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告诉晴姨,叫她打你。” 徐广庭倚着柱子悠悠道:“好啊,你不害臊就告诉姑母去。”又佯装好奇道:“那个敢当着人就踢我一脚的陆宝菱哪里去了你是现在害怕我呢还是你的胆子变小了” 陆宝菱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又看看笑的极其讨厌的徐广庭,伸腿就是一脚,徐广庭居然没避开,被踹的四仰八叉翻到在地上,狼狈极了。 陆宝菱捂着嘴笑起来,哼道:“再敢得罪我,就不只是踹你一脚了。”谁知徐广庭竟然大叫起来:“哎哟,哎哟,疼死了。”院子小,楚夫人和桐叶听着声都跑了出来:“怎么回事” 陆宝菱慌了,赶忙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徐广庭捂着腿,斜觑着陆宝菱道:“有人踢了我一脚,哎呦,疼死了。”楚夫人哪里猜不出来自幼习武的侄子只是装出来的,又见宝菱无比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活该,谁叫你该打。” 又看宝菱缝的如何了,道:“先歇歇吧,我教你做菜,叫他一个人疯去。” 徐广庭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懒洋洋道:“姑母,谁和你亲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楚夫人笑道:“呸,别看如今你是我侄子,可将来指不定谁更亲哪。”说着拉着宝菱去了灶房。 徐广庭神色一正,坐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看来姑母真是下定决心了。” ps: 明天继续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7.主意 从这次玩笑之后,陆宝菱对徐广庭的疏离少了许多,楚夫人对这一情景自然是乐见的,越发叫徐广庭常过来走动。 陆宝菱跟着楚夫人练习了半个多月,着实长进了不少,对女红虽然仍是没什么兴趣,可也能坐着两个时辰不分心了,楚夫人十分欢喜,越发认定宝菱是个好苗子,又让她数自己每回缝了多少针这可是个难活儿。 针脚细密也就罢了,还要分心数自己缝了多少针,陆宝菱每日缝两个时辰的碎布就有些头晕眼花。 徐广庭对于捉弄头晕眼花的陆宝菱十分有兴趣,出门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这一日便被徐宗政给堵在了门口:“你这是去哪儿” 徐宗政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胡子花白,身材精瘦,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暮钟之态,反而炯炯有神他早就发现这个孙儿的不对劲了。 徐广庭脸色不变,谎话说的无比顺溜:“有人请客,出去喝酒去。”这可不怪他撒谎,自从姑母被赶出家门,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也是在江南读书的时候偶然间和姑母相认,那时候姑母已经守寡,生活贫困,却不许他告诉家里人,他只好接济一二,后来回了京城,他无暇顾及到江南那边,便多次写信请姑母入京。 姑母好容易答应了,却没想到在家门口被拐子盯上,在客栈里就被劫走了,幸而遇到了陆宝菱,一起逃了出来,算起来,姑母来京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若是叫祖父知道自己知情不报,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徐宗政是政坛老手,喜怒不形于色。纵然心里怀疑,面上也不露,徐广庭也不简单,徐家人的心思深沉是与生俱来的,他可不畏惧祖父的灼灼目光。 徐宗政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便笑吟吟的吩咐了几句少喝酒就放过了,徐广庭可不敢放松警惕,出了门也不敢径直去槐树胡同,而是直奔天香楼祖父肯定会派人跟踪他,看他有没有去酒楼。 在天香楼待了一阵子。又叫了一桌饭菜叫人送到槐树胡同,这才打马过去,今儿陆宝菱倒没来。楚夫人和桐叶主仆俩正商量着吃什么,就见一整桌的酒席送了过来。 楚夫人笑着把侄子迎进门,却不曾想这一幕尽数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徐宗政纵横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徐广庭是他一手教导,他心里想什么徐宗政清楚得很。因此叫人一路跟到了底,却没想到得到这个意外的消息。 晚晴,那是他最得意的女儿啊,结果却不顾礼义廉耻,不顾家族荣耀,跟着一个举子私奔了。这等于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十几年了,他一直狠着心肠。没有去寻找女儿的下落,没想到女儿早就来京城了,还有广庭这个小兔崽子,看样子是早知道的,居然瞒着不说。 十几年间。徐宗政见惯了风风雨雨,对女儿的叛逃和私奔除却一开始的愤怒。只剩下思念和懊恼,如今若是能父女和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出意料的,徐广庭回家后就被徐宗政叫了过去,挨了一顿手板,徐广庭先是惊讶,继而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怕祖父生气,早知道您这么惦记姑母,我早就告诉您了。” 徐宗政面子上过不去,还嘴硬:“我哪里是惦记,她既然守了寡,就该回家,如今在外面成什么样子。”徐广庭道:“祖父,我说了您可别生气,我也问过姑母,她说她不想回家。” 徐宗政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徐广庭忙道:“祖父先听我说,当初姑母是被您赶出家门,如今又怎么好主动回来姑母如今清贫的很,您先低个头,叫人给送些东西过去,姑母知道您惦记着她,心里自然就松动了,我再一劝,不就好了” 徐宗政有些迟疑:“你姑母的性子我可清楚,倔的很,你能劝得动” 徐广庭笑道:“我劝不动,自然有人劝得动。”又把陆宝菱如何营救楚夫人,如何和楚夫人相认的事情说了一遍:“姑母如今把陆宝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只要宝菱出面劝,姑母肯定会松口。” 徐宗政叹道:“陆万林那个老东西,本以为他没有男孙承嗣,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没想到倒教导出来这么个好孙女,要是换了旁的年轻姑娘,还不定怎么样呢,哪还能冷静下来想法子逃走” 徐广庭道:“要说陆宝菱,确实聪敏机警,心地也不错,就是被显国公给惯坏了,如今出门在外抛头露面,任意和人结交,简直当成了个小子养的。” 徐宗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陆家没有男嗣继承香火,陆万林总得要为将来打算,他这样纵容陆宝菱,八成是要留在家里招婿的。” 徐广庭笑起来:“招婿我看可没有男人敢娶她,无子而夺爵,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徐宗政摆摆手:“规矩还不是人定的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事,陆家长女陆靖柔如今是镇国公世子夫人,陆家次女陆宛君又在大恩寺替太后修行,前段日子传的那些流言虽是裴家人有意诋毁,可也不尽是假的,皇上的确看中了陆宛君,要纳为妃子,将来外有陆靖柔帮衬,内有陆宛君吹枕头风,陆家,只怕倒不了。” 徐广庭沉思良久,这才发现离话题越来越远,赶忙扯回去:“姑母信任陆宝菱,陆宝菱也一心向着姑母,想叫陆宝菱帮着劝,只怕她不答应。” 徐宗政斜睨着孙儿:“陆宝菱和你姑母熟悉,你又经常去,想必和陆宝菱也熟悉不如你去劝说。” 徐广庭直被徐宗政看的低下头来:“我可没这么大面子,四妹不是和陆家四姑娘陆如玉认识么叫四妹出面透个风,慢慢来罢了。” 徐宗政想想前阵子陆家和裴家的官司,又想想陆家的女儿和自己家里的女儿,唉,若是生在乱世,若是弱肉强食。只有陆家的女儿那样坚毅不拔的才能存活下来啊。 徐宗政有两个儿子,长子徐召华,嫡出,生有二女一子,长孙女徐若兰,次孙女徐若霜,俱是庶出,唯有一子徐广庭乃是嫡出。 次子徐召宁,庶出,生有二子二女。长孙徐广宣,次孙徐广容,俱是庶出。剩余的两个孙女徐若雪和徐若秋也只有徐若秋是嫡出。 京城的大家闺秀交友多半也是嫡出和嫡出的往来,庶出和庶出的往来,徐家四个女儿也只有徐若秋和陆如玉交好。 徐若秋奉了祖父之命,来陆家拜访。 徐若秋突然上门,陆如玉可不相信她只是闲着无事找人闲话的。心里便猜测可能和楚夫人有关。 果真,徐若秋兜了个圈子便委婉的提到了这一点,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当初祖父把姑母赶出家门,那也是一时生气,如今早就盼着姑母回来,可姑母性子倔强。来了京城也不回徐家,祖父心里伤心,这几天都郁郁寡欢。说自己没有儿孙福,我眼见着祖父伤心却不能替他排解,心里也着实可惜我年纪小,没见过姑母,也不好贸然上门叨扰。唉,若是有个和姑母相熟的人就好了。也能帮着劝劝,毕竟父女连心,哪有真成仇人的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如玉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可楚夫人想收三姐为徒,传授千针绣的事情还没传扬开来,要是徐家人知道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求三姐相劝,只怕到时候立刻反目成仇了,里外也落不着什么好,这是徐家的家事,她可不愿意三姐白吃亏。 陆如玉笑道:“凭他是谁,有多熟悉,还能比得上自己的亲侄女要我说,不如你们徐家四个姐妹一起上门求见,你姑母还能把你们挡在门外” 徐若秋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见陆如玉有拒绝的意思,立刻卸了伪装,拉着陆如玉央求:“好玉儿,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就求你三姐帮一回忙吧。” 又道:“你也知道,家里就我一个嫡出的,她们三个早就抱成团等着看我的笑话了,如今祖父把这差事交给了我,我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叫她们瞧不上了,好玉儿,只要你答应帮我说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好不好” 陆如玉笑道:“这不是帮不帮的事,若是其他的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这毕竟是徐家的家事,我姐姐掺和在里头成什么样子” 徐若秋道:“可是你姐姐很得姑母的喜欢啊,听祖父说,当初姑母和你姐姐的娘亲,你的二伯母情同姐妹,我姑母这才另眼相待,若是你姐姐劝说姑母回家去,我们一家人都只有感谢的。” 陆如玉仍旧不松口:“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你姑母执意不肯回家,我姐姐反倒两头落了不是,我可不能应下。” 见徐若秋满脸失望,又安慰她,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亲自上门,诚恳的和你姑母谈一谈,你姑母未必那么狠心。” 徐若秋叹道:“你不知道,若是这法子可行,哪里还要拐这么多弯,祖父真心想把姑母接回来,可面子上又拉不下来,又怕姑母性格倔强,若是闹得僵住了不好收场,倒不如请外人说和,也有个转圜的余地。” 陆如玉不松口,徐若秋无功而返,徐宗政有些生气:“这个陆如玉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徐若秋替好友分辩:“如玉说的也有道理,这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徐宗政瞧了一眼这个孙女:“陆如玉给你吃了什么药叫你胳膊肘往外拐”徐若秋赶忙道:“祖父仔细想想其中的关窍,姑母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对陆家没什么好处,他们又怎么会愿意淌这个混水也难怪如玉不答应了。” 徐宗政道:“你可见到了陆宝菱”徐若秋摇头:“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我叫丫头去打听了,显国公对这个孙女特别喜欢,也特别纵容,陆宝菱想出门便出门,从不拘束,还给派了侍卫和马车,陆宝菱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天香楼。” 徐若秋走后,徐宗政便对一直在一旁的管家徐寿道:“你说一个小姑娘家有这么厉害么” 徐寿恭敬的侍立在一旁,没有说话,徐宗政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既然这尊大佛难请,那就我亲自出马,天香楼不是吗老夫也学一回刘备,请一回诸葛亮。” ps: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一更,晚上八点敬请期待。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8.是非 徐宗政来到天香楼的时候,陆宝菱正在劝和沈墨和韩舟,急的满头是汗,沈家和韩家不对付,也连带着两家的子弟互相看不顺眼。 今儿陆宝菱先是碰见了韩舟,又遇见了沈墨,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要不是碍着陆宝菱在,早就一拍两散了,哪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沈墨生气宝菱和韩舟交朋友,韩舟嫌沈墨管的宽,两个人牙尖嘴利,唾沫星子乱飞。惹得酒楼的人都看笑话谁不知道这是京城有名的三个小霸王啊,哪里敢上去招惹,陆宝菱拦着这个,劝着那个,一个头两个大。 徐宗政兴趣盎然的寻了个桌子坐下来,看陆宝菱如何解决二人之间的矛盾,他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身边又只跟着徐寿一个人,就像一个普通的来歇脚的老人家,任谁也想不到这就是一朝首辅。 要说起韩家和沈家的恩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叫谁家谁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从沈墨的祖父那一辈开始,甚至再往前,两家就是死对头,陆宝菱可没那个信心让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只是尽量缓和:“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闹成这样叫我的脸往哪搁” 沈墨口气冲:“谁叫你和他成朋友的他做过什么坏事你还不知道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是怎么想的” 韩舟一拍桌子:“你是宝菱他爹啊她和谁交好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过是拐着弯的亲戚,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人家正经的表哥都没说什么,你费什么话。” “就算是拐着弯,我和宝菱也是亲戚,你又算什么东西。” “好啦,不要吵了。”陆宝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今儿穿着一神青色的男装,锦袍玉带,唇红齿白,分外俊俏,此时气的两颊上一片红晕,酒楼里的人都看的呆住了。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究竟有什么仇恨,非得一见面就得吵架闹成这样,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两个人都不吭声了,要说为什么彼此仇视。那也说不准,不过是两家的长辈针锋相对,下面的人就有样学样了。 沈墨虽然讨厌韩舟的纨绔子弟习性。可仔细想想,自己也好不了哪去,要说有仇,可问谁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一见面就顶缸。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沈墨不说话,韩舟也不吭声了,陆宝菱十分满意,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就算你们不能好好相处,以后当着我的面。也不许再吵闹,瞧你们那小肚鸡肠的样儿,小心叫我瞧不起。” 徐宗政在旁边瞧着。不由得一笑,对徐寿耳语一番。徐寿上前拱手道:“这位小少爷,我们家主人有事想请教您。” 沈墨和韩舟看着这个不起眼的老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平凡的气息,眼神都带了些警惕。陆宝菱很是客气,道:“请教算不上。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只管说。” 徐寿道:“我们主人曾经遇到过一场官司,说做父亲的犯了错,女儿坚持己见,忤逆父亲,被赶出家门,如今父亲想和女儿相认,女儿却不答应,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陆宝菱听了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不是和楚夫人的境况相似吗昨天徐家的人来家里请她说项的事如玉已经告诉了她,她还觉得好笑呢,如今瞧这个情形,是徐家人不死心,故意来试探自己呢。 她佯装苦恼,道:“女儿忤逆父亲自然是大不孝,可女儿之所以忤逆是因为父亲先犯了错,俗话说父慈子孝,做父亲的不仁慈,又怎么能怪女儿不孝顺呢这么一来,做女儿的就算不得错了,如今做父亲的改过自新,想和女儿和好,那自然要拿出诚意来,向女儿承认自己的过错,此时若是女儿原谅了父亲,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原谅,那也情有可原,不过父女连心,这样的事谁说的准呢。” 徐宗政只觉得好笑,瞧那个丫头眼睛滴溜溜直往他身上打转,便知道她猜到了,上前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你聪明伶俐,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如何” 沈墨和韩舟自然是见过徐宗政的,此时一认出来都赶忙行礼问安,被徐宗政拦住了:“今儿老夫是为私事而来,只是长辈,不必行此大礼。” 徐宗政要和陆宝菱单独谈话,沈墨和韩舟只好侯在外头,两个人虽然不吵架了,可还是相看两厌,眉毛一皱,嘴角一撇,谁都不看谁。 徐宗政说明了来意,陆宝菱只是摇头:“您是我的长辈,按理说您说什么我都应该答应,可这件事是徐家的家事,我搀和在其中不像样子,再说了,晴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帮着别人来对付她呢她要是想回去,我自然支持,她要是不想回去,我也不会劝她,等晴姨老了,我自会给她养老。” 徐宗政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女子,将来也要嫁人,又如何替她养老她年轻丧偶,还有大把的青春,如今回到徐家,我自会替她再找个依靠,以后生儿育女,总比如今孤身一人好多了吧” 陆宝菱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是您先没个父亲的样子,以前的往事我虽然不知道,却也听说过,晴姨虽然私下和男子往来不对,可也是两情相悦,您棒打鸳鸯,楚举人的大好前程也烟消云散,一生抑郁不得志,为了讨生活才拖垮了身体,晴姨守寡,也是您间接促成的,若是您当年没那么好面子,忍了一时,楚举人前程似锦,如今女儿女婿在身边,儿孙满堂,又怎么会来求我一个小姑娘帮你说和呢” 徐寿喝道:“大胆,你懂什么。” 徐宗政摆手,虽然话不好听,可确确实实是大实话,都怪他好面子。忍不下这个气,把女儿赶出了家门,让她们夫妻俩过尽了苦日子,如今女儿守寡,心里已是万分难受,心里想必恨毒了他,又怎么会答应和好呢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伤感,眼圈也红了,陆宝菱细细的观察他的神色。试探道:“两个人吵架总有一个先低头的,要不您先去瞧瞧晴姨,晴姨也许就心软了呢。” 徐宗政摆摆手:“她的性格我明白。当时她走的时候,指天对日的说再不回徐家的门,我就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再不肯见我了。” 陆宝菱道:“那也不尽然。她怎么就认了徐广庭呢晴姨对徐广庭可好了。”徐宗政看了一看对方,一口一个徐广庭,看来真是和自己的那个不孝孙熟识了。 陆宝菱见徐宗政神色变化莫测,想起这段日子整日的练习女红,真是水深火热,其实她对那个千针绣倒是没什么兴趣。楚夫人之所以要收她为徒就是因为和徐家断绝关系的缘故,如若楚夫人能重回徐家,那自然用不着找她做传人学习千针绣了。 陆宝菱眼睛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浮上心头,她道:“徐大人,您要我劝晴姨回家,我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徐宗政先是一喜。随即皱眉道:“什么条件” 陆宝菱道:“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因为晴姨执意不肯回徐家。她要收我做弟子,把千针绣传授给我。” 这话一出口,不光徐宗政,连徐寿也脸色大变。 “我和晴姨虽然关系亲近,可我实在对什么千针绣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好拂了晴姨的一片心意,若是晴姨回了徐家,还请徐大人帮忙劝说,让晴姨别再教我千针绣了如何” 徐宗政脸色变幻莫测,徐家人引以为傲,甚至会引起争斗的千针绣,居然叫陆宝菱如此不屑一顾。徐宗政看着对面那双殷切的双眼,僵硬着点了点头。 陆宝菱的主意很简单,叫徐宗政装病,装的越严重越好,楚夫人纵然恨徐宗政棒打鸳鸯,可心里那份父女恩情总还在,听说徐宗政生病,楚夫人绝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俗称的苦肉计。 徐广庭向楚夫人说起徐宗政病了,楚夫人先是一怔,随即道:“徐家什么药材没有,什么名医请不到,你祖父年纪大了,有个病痛也是难免的。” 徐广庭看向了在旁边做女红扮乖巧的陆宝菱,陆宝菱立刻低下了头,暗暗焦急,晴姨难道真的要和徐大人恩断义绝她还把话说得那么满,若真是不成,那可糟糕了。 徐宗政装了两天病,连皇上都叫人来探望了,可他那个不孝的女儿还是没出现,这让他心情郁闷,吃不下喝不下,精神颓废,真有了几分病容。 徐广庭既那天来说了病情后就没来过,他是嫡孙,自然要侍疾的,演戏就是要逼真嘛。 陆宝菱仔细观察楚夫人,发现楚夫人也并非完全的绝情,每日她都要去门口张望四五回,看看徐广庭来了没,若是没来,脸色就很不好看。 一日接着一日,徐广庭已经有五天没出现了,楚夫人终于绷不住了,一大早起来就在屋里瞎转悠,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就是安静不下来,桐叶悄悄对陆宝菱道:“夫人这是担心老太爷呢。” 陆宝菱忍不住一笑,她就知道,但凡血亲之间闹矛盾,苦肉计是最管用的一招,血肉相连,十指连心,是说断就断的么到了中午,陆宝菱见楚夫人还没动静,又不动声色的加了一把火:“晴姨,我今儿就不走了,祖父和二伯母都去徐家探病了,家里没人,怪闷得。” 楚夫人的冰山脸立刻有了裂纹,迟疑道:“你不去么” 陆宝菱心中暗喜,道:“我原也想去的,可乌泱泱的一群人过去,反倒扰了徐大人养病,我和徐广庭说好了,明日再去瞧。” 楚夫人犹疑道:“那,你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吧。”陆宝菱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来,镇定自若:“既这么着,咱们总不好空手去,晴姨看送什么东西呢” 楚夫人道:“徐家什么都不缺,咱们去门房那儿问问就成了。” 陆宝菱道:“这可不成,我去徐家探病,却只在门房问问就走了,祖父知道了非得骂我,您要是不想起,我回来告诉您就是了。” 又似是自言自语:“听说徐大人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也不知有没有精神和人说话,我看我还是到那儿磕了头便回来吧。”楚夫人脸色大变,陆宝菱见差不多了,悄悄叫人去请徐广庭来。 徐广庭比陆宝菱还会演戏,胡子拉碴的,眼圈乌黑,十分憔悴,说起话来也有些哽咽:“姑母,您再不去看祖父,只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楚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没晕倒,立刻扶着桐叶的手上了马车,要去徐家。陆宝菱和徐广庭跟在后头,笑道:“你演的还真像,我要是不知道内情,也得被你蒙过去。” 徐广庭揉了揉额头:“我是真的好几天没睡了,祖父虽是装病,可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一个个的都动着心思呢,诚郡王已经来了三回了,脸色一回比一回难看。” 陆宝菱吃吃的笑:“这算不算烽火戏诸侯啊哎,你祖父病重,诚郡王着急干什么,要急也是皇上着急吧。” 陆宝菱只是顺口一问,却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徐广庭盯着她面无表情,陆宝菱心中一悚,想了想自己的话,没什么错儿啊,徐大人是首辅,若他真的病重了,也是皇上着急,诚郡王急个什么劲儿啊。 她想了半天,诚恳道:“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真的没有咒徐大人的意思,真的,我发誓。” 徐广庭却再次揉了揉额头,趁着低头的功夫舒了口气,幸好陆宝菱不问世事,自己也是,怎么一顺嘴就把这么机密的事说出来了呢。 接下来一路徐广庭都没有再开口,生怕自己鬼使神差说秃噜嘴了,陆宝菱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自然也不敢再说话。 ps: 明天还会坚持双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69.知晓 楚夫人站在徐府门前有过一丝的犹豫,继而踏进了这个她离开了十几年的家门,门房的小厮早就换了一茬了,都不认识她,直到有一两个老人儿认出来这是大小姐,才赶忙迎了进来,又叫人进去传话。 内宅,徐老夫人正为徐大人的病情忧心呢,她不知道这个苦肉计,只当成真的了。 她先是为丈夫的病情担忧,继而又听下人汇报十几年未见的女儿回来了,心情激荡,险些没倒下,扶着丫头颤巍巍的迎了出去,楚夫人见了徐老夫人,当初离别时,母亲还是正直盛年的妇人,如今却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是她不孝,十几年流落在外,只想着自己的悲苦,却未在父母面前尽孝半分。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母女俩抱成一团,嚎啕大哭,一个哭“女儿不孝”,一个哭“我苦命的儿啊”,在场的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无不落泪。 陆宝菱悄悄躲开了,人家母女团圆,她在真是多余了,看着那边徐家的两位夫人和几个姑娘围过去“妹妹”“姑母”的叫着,她也有些想哭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若是她的爹娘还在世,她一定不会忤逆他们,一定会听他们的话,不叫他们伤心难过。 一方素白的帕子递过来:“擦擦眼泪,别哭了。” 陆宝菱抬头,在徐广庭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满面泪痕,她接过帕子,擦干净眼泪道:“多谢你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就先回去了。” 徐广庭道:“我送你回去吧,姑母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槐树胡同了。” 陆宝菱讶异:“你不留下来一家团聚”徐广庭笑笑:“我留下来做什么和她们一起哭”陆宝菱想想也是,便没有拒绝。 一路上气氛沉闷。徐广庭低着头一改往常冷清的样子,显得有的落寞,陆宝菱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上次在大恩寺看到你了。”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徐广庭笑笑:“是不是好奇我去大恩寺做什么”陆宝菱迟疑的点点头,不年不节的,他又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去烧香拜佛。 “你是去拜祭故人么”大恩寺有个长生殿,供奉着许多牌位,只要你出的起银子,攀的上交情,就能在这儿供奉牌位。 徐广庭没有说话。却对赶车的车夫道:“去大恩寺。”训练有素的车夫一句话也没有问,立刻掉头出城,奔大恩寺的方向去。 陆宝菱毛骨悚然:“我没有要窥探你秘密的意思。你可以不说的,千万别杀我灭口啊。”徐广庭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你说的故人,想去拜祭一下罢了,你若是想去看看。满足你的好奇心,那就跟着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下车,自己回家。” 陆宝菱嘀咕:“你怎么这样啊,去就去,我找我二姐去。” 徐广庭好像很有面子似的。他一出现立刻有小沙弥迎上来问候,知道徐广庭要去长生殿拜祭,又立刻叫人去准备香烛之类的东西。陆宝菱本想去找陆宛君,却不好说出口徐广庭明显的心情不好,万一他把自己扔在大恩寺不管不问,自己可怎么回家。 长生殿的牌位成百上千,层层叠叠足足有五层之多。点着长明灯,香烟袅袅。还有僧人念经,庄重肃穆,陆宝菱大气也不敢吭,徐广庭熟练地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慈母大人之位”。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陆宝菱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娘不好好的在徐家呆着么”徐广庭极为庄重的上了香,又叩了头,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恋恋不舍得在牌位前站了许久,这才离开。 陆宝菱跟在后面,几乎是满头大汗里面又是灯又是香的,又热又闷,她觉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出来顿时觉得畅快不少,问题也脱口而出:“你供奉的人是谁啊” 徐广庭站在长生殿前宽阔的庭院里,半天才道:“是我娘。” “你别蒙我了,这个是你娘,那徐家的大夫人有是谁呢” “她是我母亲。” “啊对不住啊,我不知道徐大夫人不是你亲生哎,不对啊,你不是嫡出么啊,难道是徐大夫人偷梁换柱,偷龙转凤难怪啊” “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我娘亲生的了,偷龙转凤你戏文看多了吧。” “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这两个人究竟哪个是你的亲娘啊” 徐广庭却转身就走:“不告诉你。” “你太不仗义了,我辛辛苦苦陪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你是陪我来的么你来是因为你想看你姐姐吧” “” “” “好吧,你猜对了,你知道观音院怎么走吗上回是小沙弥带着去的,我没记住路。” “” “求求你了,徐少爷徐公子徐大侠” 众所周知的,大恩寺是皇寺,虽然庄严肃穆,可景致真的很不错,如今正直盛夏,大恩寺有个小院落里居然搭满了荼蘼架,荼蘼盛开,妖妖娆娆。 陆宝菱路过,死活非要进去观赏一二,因小沙弥被徐广庭打发走了,四周又没有人,徐广庭便答应了,谁知陆宝菱进去后脸色一下子有晴转阴,甚至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简直要跑起来,徐广庭心里诧异,刚想去拉住她,这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这院子本来就不大,只是荼蘼架搭的巧妙,有个迂回,挡住了里面的部分景致,只见陆宝菱快步走到里面,转了个弯,对着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中的男子狠狠踹了一脚,同时怒喝:“淫贼,放开我姐姐。” 看到这儿,诸位看官定是明白了。这一男一女就是皇上李慕良和陆宛君。 李慕良一时不妨,就被踹的一个踉跄,又怕把陆宛君带倒了,赶忙松开手,陆宛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过去:“姐姐你别怕,有我在呢。” 陆宛君定睛一看,愣住了:“宝菱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怒道:“幸亏我来了,要不然姐姐岂不吃亏了,看我怎么把这个淫贼打趴下,只管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徐广庭也跟过来了,他先是看到是一男一女抱在一块,就觉得非礼勿视。愣了一下,又见陆宝菱动了手,说了那些话,又怕她吃亏,赶忙跟了上来。 李慕良被那一脚踹的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这一幕,这时所有人都傻眼了,徐广庭立刻跪下请安:“臣徐广庭参见皇上。” 陆宛君则是跪下请罪:“皇上,请恕宝菱无状,她不是有心的。” 陆宝菱傻眼了。她没想到淫贼居然是皇上,继而又是大怒,指着皇上道:“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对我姐姐动手动脚,怪不得我姐姐不敢张扬呢,你真是无耻之极,利用权势威逼我姐姐,我。我,我跟你拼了。” 陆宝菱如今满心的怒火。裴家人传播那些流言的时候她是一个字也不信,如今眼见为实,又先入为主的偏袒陆宛君,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皇上身上。 前阵子她还觉得皇上是个公私分明的好皇上,如今只觉得自己瞎了眼,又觉得愤怒,皇上这样定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为姐姐竟什么都不敢说,还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呢。 她一想到姐姐受了委屈却不能说的样子就红了眼,要不是徐广庭眼疾手快拦住,估计皇上还得被扑倒一次。 皇上苦笑着站了起来,又把陆宛君扶了起来:“朕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凶悍的女子呢。” 陆宝菱怒道:“我就是凶悍,对你这样的淫贼就不能客气,今儿我拼着这条命也要给我姐姐讨个说法。” 徐广庭只觉得头大如斗,低声喝道:“你自己不要命了,难道不怕皇上恼羞成怒将你们陆家满门抄斩” 陆宝菱动作顿时僵住了,看了看陆宛君,又看了看皇上,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陆宛君心里千般滋味都有,拉着陆宝菱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向庄严肃静的大恩寺,被这哭声震得有些滑稽。 陆宝菱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子,又朝无奈的坐在台阶上的皇上跪下,抽抽噎噎的:“今天是我冲撞了圣驾,又出言不逊,皇上只管取我的性命,不要怪罪祖父和我的家人。”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陆宛君也道:“宝菱都是为了维护我,请皇上饶恕她,处罚我吧。” 徐广庭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皇上被踹了一脚,又被指着鼻子骂,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无奈的样子,他顿时对祖父的话信了八分皇上要不是宠爱陆宛君,断不会对陆宝菱如此宽容。 皇上站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脚印,道:“罢了,不知者不罪,朕看你童言无忌,就不治你的罪了,你也要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如此鲁莽,若是当着人,朕就是有心维护你也不能啊,你姐姐聪明谨慎,怎么你就如此莽撞” 陆宝菱惊讶的看着皇上:“您真的不处罚我”皇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在你都是为了你姐姐的份上,朕就不罚你了。”又看了一眼徐广庭:“今儿的事朕不希望第五个人知道。” 徐广庭立刻点头称是,陆宝菱却迟疑起来,拉着陆宛君往自己身后藏:“我要带我姐姐回家。”皇上哭笑不得:“宛君正替太后修行,如何能回家” 陆宝菱不忿,刚才那是修行的样子么就算皇上宽恕了自己的无礼,也改变不了他好色的本质:“恕我说句无礼的话,你和我姐姐一无婚约,二无聘礼,那样的轻薄我姐姐,叫我姐姐以后如何嫁人” 皇上微笑道:“那朕娶好了,你觉得朕做你的姐夫怎么样”陆宝菱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不屑的样子,不敢大声说,就小声嘀咕:“你的年纪都能给我姐姐当叔叔了,也好意思说这话。” 皇上顿时黑了脸,他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因保养得当,谁见了都只说像二十多岁,怎么这个丫头如此不留口德,非要把实话说出来。 陆宛君拍了拍陆宝菱的手:“休得无礼。”陆宝菱不服气:“我要先问问我姐姐,若是我姐姐肯嫁,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我姐姐不想嫁,那我就把姐姐带回家。”她一副不答应就决不妥协的样子,皇上只好同意。 看着姐妹俩躲在一旁说悄悄话,皇上无奈,他一国之君居然拗不过一个小姑娘。 一旁,陆宝菱紧紧拉着陆宛君的手:“姐姐,你喜欢皇上么” ps: ps:今天是我最好朋友的生日,双更求祝福,愿她一生平安,生活静好。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0.妥协 陆宛君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反而问陆宝菱:“非要两情相悦才能托付终身么” 陆宝菱不能答,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结为夫妻的多半都是陌生人,又怎么算得上两情相悦呢,说白了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陆宛君道:“皇上虽然大我许多,可他是个很好的人,宽厚仁慈,待我也很好,他已经答应等我修行完就迎我入宫,祖父也是知道的,我入宫做妃子,难道你不高兴吗” 陆宝菱低下了头:“那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姐姐一进宫咱们姐妹再见就难了,皇上那么多妃子,万一她们嫉妒姐姐美貌,联合起来欺负你怎么办你在宫里,我也不能替你撑腰。” 陆宛君笑起来:“你是做妹妹的,倒要替我撑腰,你放心,家有家法,宫有宫规,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又责备陆宝菱:“今儿你太莽撞了,幸而皇上不怪罪,要是真要处置你,怎么办呢”陆宝菱嘟着嘴不说话。 姐妹二人说了一会话,出来便看到皇上和徐广庭站在院子里说话,听见响动回头来看,皇上微笑着看着陆宝菱,见她耷拉着脑袋便知被训斥了,也不点破,道:“朕还有事,先回宫了,你们姐妹许久没有见面,说说话再走。”又叫徐广庭好生把陆宝菱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陆宝菱一直闷闷不乐,徐广庭也沉默着,可不一会就吃吃笑起来:“敢踹皇上一脚的,你是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的一个,你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啊。” 任凭徐广庭如何逗弄,陆宝菱就是不说话,徐广庭突然道:“要不要我讲我的故事给你听”陆宝菱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徐广庭:“你现在想讲我还不想听呢。” 徐广庭叹道:“说起来你也没什么可发愁的。你看今儿就知道了,你这么放肆,皇上都没有治你的罪,就知道他有多宠爱你姐姐了,在宫里,皇上的宠爱就是一切,你姐姐定不会吃亏。” 陆宝菱还是闷闷不乐:“可姐姐是替太后修行去的,如今又入宫为妃,那和杨玉环有什么不同,这名声上就不好听。裴家人肯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说我姐姐攀龙附凤。” 徐广庭道:“你又错了,这世上的事。皇上说对就是对,皇上说不对,就是对也是不对,就算那些人私下猜测又如何,等你姐姐成了后妃。她们依旧要行跪拜之礼。” 又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姐姐那样的美貌,这世上除了皇上,只怕没人消受得起,都说红颜祸水,你姐姐若是嫁到了普通人家。名声倒是有了,可定会有人觊觎,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倒不如现在,谁敢和皇上抢女人呢” 陆宝菱瞅了徐广庭一眼:“别人都说我会说话,我看你比我更会说话。”徐广庭笑了笑,慵懒之色又浮现出来:“听说你很喜欢喝酒。要不要我陪你喝酒”陆宝菱摇头:“我答应祖父再不喝酒的,我现在想回家了。” 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了陆万林。包括踹了皇上一脚,陆万林先是愕然,随即哭笑不得:“这事都怪我,其实这事太后早就默许了的,就是我也知道,我想着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怕你们走露了风声,这才没说,没想到倒闹出这么个误会,你呀,真是太鲁莽了。” 陆宝菱辩驳:“谁知道一国之君会偷溜出宫和人私会啊,这也不能怪我。”陆万林叹道:“其实我总觉得对不起宛君,皇上宠爱她多半也是因为她容貌的缘故,真不知道她入宫后会如何” 陆宝菱把徐广庭安慰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讲给陆万林听,陆万林笑道:“这话是谁说的你可不会想的这么深。”陆宝菱挠挠头:“是徐广庭说的,今儿他也在场。” 陆万林道:“你什么时候和徐广庭熟悉起来了”陆宝菱道:“也算不上熟悉,原先跟着沈墨出去打猎的时候见过一面,再加上他是晴姨的侄子,经常能在晴姨那儿遇着,闲聊几句罢了,算不上深交。” 陆万林微微颔首,道:“徐广庭这个人心思深沉,前途大有可为,是个人才,却绝非良配,你和他做朋友可以,要是其他的可就要避嫌了。”陆宝菱嗔道:“祖父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陆万林笑道:“祖父也只是这么一说,不过说起来,你也大了,眼见着过了生辰,又大了一岁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没”陆宝菱有片刻的失神,她想起了陈毅宁,随即又想起陈毅宁已经娶亲了,娶的还是自己的仇人裴钺的妹妹,自己和他当真是绝无可能了。 她道:“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嫁了人就要服侍公婆,掌家理事,好累呀,我想一辈子待在祖父身边。” 陆万林点了点她的鼻子:“那祖父给你找个小女婿,叫你的小女婿帮你掌家理事,如何” “好啊好啊。”陆宝菱伏在陆万林身上笑起来。 过了两日,陆宝菱叫人去槐树胡同打听,看楚夫人回来了没有,却发现槐树胡同里东西都被搬走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门紧锁着,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陆宝菱又叫人去找徐广庭打听消息,这才知道楚夫人前脚进了徐府,徐宗政后脚就叫人把槐树胡同搬空了,看来是执意要把楚夫人留在徐家了,陆宝菱虽然替楚夫人高兴,却又觉得遗憾,不能经常见到楚夫人了。 又过了两日,徐府下了帖子请陆家姐妹过去玩,徐老夫人亲自接待,十分热情,尤其是对陆宝菱,看样子便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和徐老夫人说了一会话,桐叶那边来请,陆宝菱去了楚夫人在徐家住的院子。 一见了陆宝菱。楚夫人就揪她的耳朵:“竟然和广庭那个臭小子合起伙儿来骗我。” 楚夫人压根没用力,一点也不疼,陆宝菱笑嘻嘻的:“也不尽然是骗,徐大人知道晴姨日子过得清贫,确实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好,我如今叫晴姨一家团聚,晴姨不谢我反倒埋怨我。” 楚夫人叹道:“没回来的时候,心里有多少恨意,多少埋怨。如今一见了父母竟都烟消云散了,眼见着父母年迈,我实在不忍心抛下他们。” 陆宝菱道:“父母子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晴姨能回家自然是好的。” 楚夫人又说起了千针绣的事情:“我说了要收你为徒,就不会更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徐家说明白。” 陆宝菱不禁暗暗叫苦,也不敢接茬,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陆宝菱要去给徐宗政请安,徐宗政虽然是装病,瞒骗了那么多人,也要给个交代不是。如今虽然“好了”,却依旧在家静养,见了陆宝菱很是高兴。叫人拿出他珍藏的茶叶来招待陆宝菱。 陆宝菱则把楚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跟看救命稻草一般:“徐大人,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要是说不想学千针绣,晴姨一定很伤心的。可我是真的不想学啊。” 徐宗政笑道:“晚晴既然看中了你,那必然有她的道理。这样吧,你给我做孙媳妇,成了我们徐家的人,这样不就能名正言顺学习千针绣了我有三个孙子,若说匹配也只有广庭了,你看如何” “不要不要,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陆宝菱急忙拒绝,又觉得失礼,补充道:“徐广庭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他,而且婚姻大事应该由长辈做主,岂是我说答应就答应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重重的一声“哼”,陆宝菱回头看时,只看到徐广庭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徐宗政顿时大笑起来。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徐广庭从小到大哪样不是最好的,何时遭人如此嫌弃,一听陆宝菱那语气里的不情愿他就怒火高涨他倒不是喜欢陆宝菱,而是自尊心作怪罢了。 陆宝菱被这件事闹得,直到回了家还闷闷不乐的,一来,她真的不喜欢徐广庭,二来,她真的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徐广庭,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今年的八月十五是陆宝菱十五岁的生日,本来及笄是要大宴宾客的,可又逢着中秋节,哪家不是在家团圆,为了避免尴尬,陆万林只给几家亲近的发了帖子,赵家是肯定要来的,其次是沈家,陈家,最后端王爷是不请自来的。 及笄礼虽然不盛大,可来的都是至亲,更显得亲密,赵老太太亲自给陆宝菱簪了发,看着出落得花骨朵一般的外孙女,便想起了女儿,眼圈就红了。 簪发用的簪子是陆万林早就准备好的赤金点翠八宝簪,原本端王爷也送了一对簪子,陆万林为了表示感谢想用端王爷的那对簪子簪发,端王爷却说不敢越过陆万林去,最后推辞了半天,还是用的陆万林准备的。 陆宛君虽在大恩寺,可仍旧叫人送了及笄礼来,是她亲手做的一套衣裳,陆靖柔,沈墨等也各有礼物相送。 过了中秋节,又下了几场雨,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暑气渐渐散去,天儿也慢慢凉了,刚进了九月,陆靖柔便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她嫁进陈家也有快两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如今有了身孕,不管是男是女,总算有了个交代。 陈家和陆家两家都特别高兴,沈老太太还特地去陈家看了。 谁知还没半个月,陆靖柔因为管家劳累,就险些小产,陆万林担心极了,他不好出面,便叫二夫人去探望,二夫人带着陆宝菱去了陈家。 陈夫人亲自出来迎接,满面忧心:“这都怪我,没想到这上头去,想着靖柔身子一向康健,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没把管家的事接过来,没想到就出了事,要是有个好歹,这可怎么是好。” 二夫人劝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靖柔毕竟年轻,没有经验,一时逞强也是有的,以后小心就是了。” 陆靖柔脸色苍白,很不好看,躺在床上起不来,陆宝菱是知道这个姐姐的,最是好强,要不是真的严重了,断不会如此。看着便有些心疼。 二夫人也是生了孩子的过来人,细细的嘱咐了几句:“千万别再累着了,什么都没孩子要紧,你婆婆说请了太医每天诊脉,你也别嫌烦,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吃药,就是吃了,也要派身边得力的亲自看着,孩子还不满三个月,最是金贵了,你一向细心,这些事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虽没有害人之心,可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白白吃了亏去。” 就是陆靖柔没说,二夫人也猜得出来,后院女人争斗还不是那些事,裴家和陆家成了仇人,裴钟和陆靖柔也是面合心不合,如今陆靖柔有了身孕,裴钟未必不会在暗中捣鬼,还是小心些为好。 陆靖柔一一应了,又要陆宝菱留下陪她:“整日躺着怪闷得,想叫宝菱陪我说说话。”二夫人便去问陈夫人,陈夫人自然满口答应,又叫人去陆家取陆宝菱的包袱来。 陆宝菱只带了安菊和松月两个丫头,陆靖柔便把菊枝拨给她使唤,就住在西厢房,陆宝菱很是心疼姐姐,一改玩闹的性子,耐心陪着陆靖柔,给她讲笑话,讲陆如玉从别处听来的各色消息八卦。 陈文宁回来时已经掌灯了,离得远远地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笑声,出来迎接的锦葵悄声道:“三姑娘陪夫人说了一下午的话,夫人好了不少,晚饭多吃了半碗饭呢。” 陈文宁点头,进了屋子,便看到陆靖柔躺在床上直笑,陆宝菱站在地上扮成个老太婆的样子,颤巍巍道:“你把我们家喂猪的糠给吃了,叫我们家猪吃什么啊。” 连在屋里伺候的梅心,松针几个也笑个不停。陈文宁上前打招呼:“宝菱来了。”大家一见他回来了,请安的请安,行礼的行礼,陆宝菱规规矩矩喊了声姐夫,陈文宁看了看陆靖柔的气色果真好多了,笑道:“宝菱到底是长大了,也懂事了。”又道:“仔细笑的肚子痛。”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1算计 陆靖柔笑吟吟的:“世子爷可吃过饭了我叫人预备了汤圆,世子爷要不要尝尝” 正说着呢,丫头端了两碗汤圆进来,陈文宁笑道:“难道叫我眼睁睁瞧你们吃”这就是要吃了,丫头赶忙又去盛了一碗。 吃了夜宵陆宝菱便回去了,说笑了一下午,她真是累了,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日要不是菊枝喊,都能睡到中午去。 因为陈夫人把管家的事都接了过来,陆靖柔这儿也没有来回事的管事娘子了,显得清净不少。 可陆靖柔管了将近两年的家,陈夫人再一重新接手,很多地方反倒不清楚了,不停地差遣人来询问,正好陈兰来找陆宝菱说话,陆靖柔嫌两个人聒噪,便叫她们送账本给陈夫人,权当是跑腿了。 陈夫人院子里站了不少来回事的管事娘子,要是往常,这时候早就回过了事各自当差去了,今儿居然耽搁到这个时候,陈夫人正在问一个老妈妈府里的旧例,旁边侍立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打扮的女子。 陈兰悄声道:“她就是我二嫂。”陆宝菱微微颔首,果真有几分姿色。 见陈夫人有些头疼的样子,裴钟极有眼色的把茶杯递了过去:“娘先喝茶歇歇吧。” 见陈兰和陆宝菱进来,又热情的招呼,叫人上茶点,知道了陆宝菱的身份后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一样的殷勤热情,倒叫陆宝菱有几分不自在。 中午陈夫人留陆宝菱吃饭,裴钟是新媳妇,自然要在旁边立规矩,正好陈毅宁从外面回来,给陈夫人请安。陈夫人问了几句便叫他们夫妻回去,陈毅宁却叫裴钟留下了:“既然有客人,你就留下帮母亲好生款待。” 陈夫人没说什么,裴钟自然应了,可陆宝菱却发现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十分勉强,毕竟是新媳妇,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 好容易到了下午,裴钟才得了空回了院子,陪嫁丫头桃露凑上来回话:“二爷回来没多久就走了。问陆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什么时候走。” 裴钟道:“陆宝菱是大房的人。二爷这么上心做什么。” 桃露神色有些犹豫,裴钟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桃露忙道:“奴婢也不确定,陆姑娘身边有个叫松月的丫头,和二爷的小厮同名,听说二爷身边有个叫同鹤的。名字就是陆姑娘起的,陆姑娘之前也来陈家住过一段日子,和二爷关系很好。” 裴钟握紧了拳头,眼神冷冽下来:“你打听清楚了”桃露道:“今儿奴婢故意去问松月,松月虽没说什么,可看那意思。二爷对陆姑娘可上心了。” “砰”,裴钟一拳打在炕桌上:“陆宝菱先是陷害镜儿,又害的母亲在皇上太后面前丢脸。这笔账还没和她算,她又要勾搭我的夫君,她真是和我犯克。” 却绝口不提裴钺报复陆宝菱的事以及裴家人故意散播流言给陆家抹黑的事。 桃露没有吱声,她心里明白,自家姑娘对二爷可上心的紧。自从成亲前一次偶然相遇便念念不忘,如今成了亲。更是半分不容人染指,如今陆姑娘撞到枪口上,新仇加旧恨,照着自家姑娘的性格,可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陆宝菱那边,自从在陈夫人那儿见了裴钟一面,之后便没有遇到过,她也有心躲着,可冤家路窄,只在花园散步的功夫,便碰上了迎面走来的裴钟,她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丫头桃露。 陆宝菱总不好直接避开,便问了个好,裴钟却拉着陆宝菱十分亲热的说话:“正想去找妹妹呢,论理说,妹妹也是贵客,我想请妹妹中午到我那儿吃饭,不知道妹妹能否赏脸” 陆宝菱婉言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还要看着姐姐,走不开。” 裴钟笑道:“不过是吃顿饭的功夫,哪里就少不得你了,要不我亲自去和大嫂说。”裴钟言辞恳切,十分热情,若是陆靖柔拒绝,便显得小气了,只得答应了。 中午的宴请十分丰盛,虽然只有裴钟和陆宝菱两个人,却是四冷四热,陆宝菱心知宴无好宴,除非裴钟问,一直闭口不言,好在裴钟十分的热情,倒也不显得冷清,正吃着,陈毅宁回来了,他看到陆宝菱有些诧异。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裴钟笑着迎了上去:“二爷回来了。”陈毅宁没说什么,“嗯”了一声,进去更衣,裴钟歉意道:“请妹妹稍候,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我先进去服侍二爷更衣。” 陆宝菱能说什么呢,裴钟进去了,几个在旁边伺候的丫头有的出去了,有的跟着进去了,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陆宝菱一个人,她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美味珍馐,顿时失去了胃口。 陈毅宁换了常服出来,饭桌上便多了一个人,裴钟将原先对陆宝菱的热情全都转移到陈毅宁身上去了,笑吟吟的给他布菜,又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好像一对寻常夫妻话家常一样,倒把陆宝菱冷落在了一旁。 陆宝菱这才明白,裴钟是故意把自己请来刺激自己的,不就是想炫耀她是陈毅宁的妻子吗要是前一阵子,陆宝菱兴许还觉得吃味,可此时只觉得无趣,想着善始善终,便也强忍住了告辞的话,默默吃饭。 陈毅宁看着陆宝菱沉默着,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讲,可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坐在那儿,面色如常,可裴钟唠唠叨叨说的话一点也没听进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陆宝菱:“家里可好最近可好” 裴钟蓦然被打断,有些尴尬,陆宝菱礼貌而客气的寒暄了两句,便起身道:“今儿二奶奶请我吃饭,我心里感激,既然二爷回来了,我也不好继续打扰。先告辞了。” 陈毅宁不好拦,看着裴钟,裴钟却等陆宝菱走到门口时才赶了上去,笑道:“妹妹且慢,过两日我表姐清宁郡主设宴,请我们去赏桂花,你也跟着一起来吧,人多也热闹些。”陆宝菱刚想开口拒绝,却抵不过裴钟的殷殷笑容,只得应下了。 清宁郡主是安德长公主的女儿。安德长公主虽不是太后所出,可她的生母出身高贵,先皇对她也十分喜爱。她的女儿清宁郡主出生时,先皇还在,一出生就赐了郡主的封号。 如今清宁郡主嫁给了威远侯世子魏长生,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她出身宗室。又嫁到了勋贵之家,她的宴请一向聚集了宗室众人和各路权贵,颇让人趋之若鹜。 赴宴的那天,不光是陆宝菱,陈兰也受到了邀请,陈兰虽然对这个二嫂不怎么喜欢。可却抵不过清宁郡主宴请的诱惑,喜滋滋的上了马车,对裴钟言语间也多了几分亲呢。两个姑嫂言笑晏晏,又把陆宝菱撇到了一旁。 陆宝菱是看明白了,裴钟表面上热情,可实际上却想冷着自己,她热情邀请了。自己若是不去,显得不识好歹。若是去了,又被冷落在一旁,哼,也算她有点手段。 陆宝菱哪会让她如意,索性靠在车厢闭目养神,十分惬意。 裴钟看了几回,见陆宝菱没有露出受了冷落的尴尬和不满之情,顿时有些失望。 到了魏家,清宁郡主亲自出来迎接,和裴钟手拉着手说话,又问了陈兰和陆宝菱两句。 清宁郡主把宴会设在水上的凉亭里,河边就是桂花,香气远远地飘过来,不至于太浓,也不至于太淡,九曲亭桥,水上小桥连接,总共三座亭子,成品字形,摆了七八张桌子,此时衣香缳影,云佩环摇,十分热闹。 说起来,先皇只有端王爷一个弟弟,并无姐妹,而到了皇上这一辈,除了他和诚郡王兄弟俩,还有三个姐妹,裕德长公主嫁到了裴家,安德长公主嫁到了魏家,宜德长公主嫁到了何家,别看何家没有什么爵位,却是太后的母家,在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何家便十分风光,如今却低调起来。 何家子弟里出名的也就一个长子嫡孙何秉书,何秉书是宜德长公主所出,按着辈分,和裴钟,清宁郡主是姨表兄妹,可这三人里头,反倒是年纪最大的何秉书还未成亲,今儿的宴会,他自然也来了。 何秉书年轻,英俊,才华横溢,身份高贵,京城的年轻姑娘们没有不喜欢的,按说比他优秀的也有,比如徐广庭,比如程怀玉,可却都有瑕疵,掩盖了一部分的光辉,不像何秉书,宛如一颗闪耀的明珠,熠熠发光,毫无缺陷,他一来,大家的话题自然也围着他打转。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裴钟来后,大家都热情的围上来说笑,裴钟又介绍陈兰和陆宝菱,陈兰还好,大家对陆宝菱都十分好奇,一来,陆家在京城是个特殊的存在,二来,也是因为陆宝菱的名声太响了。 谁会明目张胆的和公子哥结交做朋友谁又会整日打扮成个小子出门大家看向陆宝菱的眼神有些惊讶好奇,也有些羡慕嫉妒。 裴钟到了这个地方才算是如鱼得水,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凑在一块说说笑笑,有人便问起陆宝菱来,裴钟笑道:“她来陈家小住,我想着单请我小姑子也不好,便也叫上了她。” 一个年轻姑娘道:“她看起来挺文静的。”裴钟笑道:“许是怕生吧,其实她私下里很是活泼开朗,任意和人结交,就是我们家二爷,和她也是好朋友呢。” 大家的眼神顿时暧昧不明起来,若是彼此都是男未婚女未嫁,还好说些,如今陈毅宁成了亲,陆宝菱还和他交好,这就有些问题了。有胆子大的就问:“她是不是喜欢陈毅宁要不怎么不知道避嫌呢。” 裴钟假意为难道:“二爷那么优秀,她就是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人家又是没出嫁的大姑娘,这样的事也不好说,坏了人家的名声可怎么办。” 有的人就笑起来:“她还有名声谁不知道她和沈墨韩舟几个在酒楼里喝酒,啧啧,什么事做不出来。”裴钟却不说话了,大家越发的相信陆宝菱觊觎陈毅宁。 陈兰在裴钟的带领下很快融入了一个小圈子,可陆宝菱就无聊了,她很少参加这样的陌生人很多的宴会,如今大家又都有意无意的冷落她,她坐在最边上发呆,见那边气氛热烈,她只觉得好笑裴钟见自己受了冷落,只怕更高兴吧。 她索性站起来,沿着小桥过去,到岸边观赏桂花。 正是桂子飘香的季节,桂树上一簇簇金黄的银白的小花开的郁郁葱葱,香气扑鼻而来,这片桂花栽种的很是巧妙,几棵桂树弯弯绕绕,只留出了一条小道,铺着碎石子,蜿蜒曲折,颇有曲径通幽处的妙趣。 ps: 继续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2陷害 沿着碎石子路往前走,便看到几块太湖石堆成的假山,陆宝菱也不敢走远,就在假山旁站定了。 正发呆呢,却听见响动,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躲在桂树后头看着她,那小姑娘年纪虽小,可衣料华贵,头上梳着两个小鬏,却戴着宝石镶嵌的珠花,脖子上挂着长命百岁的金锁。 陆宝菱觉得有意思,朝她招了招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小女孩慢腾腾走了过来,半是好奇半是警惕,声音暖暖糯糯的:“我叫莹莹,你是谁” 陆宝菱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可见莹莹乖乖的,便十分喜欢,逗她说话,莹莹是小孩子,爱玩爱闹的,不一会就和陆宝菱亲密起来了,拉着陆宝菱不住的道:“姐姐陪我玩。” 要说起来玩,陆宝菱可是行家,两个人一会玩玩这个游戏,一会玩玩那个游戏,都高兴的不得了,陆宝菱更是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看着莹莹就想起了陆靖柔肚子里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也会是这样的可爱的孩子呢。 笑闹了一会,莹莹满额头都是汗,陆宝菱便用帕子细细给她揩干净,她还是第一回伺候小孩子,有些笨手笨脚的,或是轻了或是重了,莹莹直笑着躲。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的,便听到一声大喝:“大胆,还不放开郡主。” 陆宝菱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奶娘打扮的妇人匆匆跑过来,神色焦急,一把把莹莹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陆宝菱,莹莹不依,撅着嘴道:“姐姐不是坏人。莹莹要和姐姐玩。” 陆宝菱看着那个奶娘,奶娘看着陆宝菱衣着打扮也是个大家千金,便敛衽自报家门:“奴婢是端王府的,这是我们府上的莹莹郡主。” 陆宝菱惊讶的瞧着莹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难怪我听名字耳熟,竟是端王爷的独女。”又告诉了自己的身份,奶娘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原来是陆姑娘,刚才奴婢莽撞了,请陆姑娘恕罪。” 莹莹拉着陆宝菱的手只是笑眯眯的:“我要和姐姐玩。”奶娘道:“郡主偷偷跑出来。叫奴婢好生担心,若是王嬷嬷知道了,可要不高兴了。” 莹莹对这个王嬷嬷似乎很是忌惮。犹豫了一会,嘟囔着嘴依依不舍得走了,边走边回头对陆宝菱道:“姐姐等着我,我还要来找姐姐玩。” 陆宝菱笑眯眯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小孩子真是可爱。她五六岁的时候可没这么乖巧,整日间不是爬树就是下水,身边两个奶娘都看不住,祖父在家的时候就亲自出马,把她提溜回来罚抄书,祖父不在家。便是二伯父来找她,好声好气的劝她不要调皮。 陆宝菱一边走一边想,嘴角带着笑。竟不妨撞着人,一看竟是裴钟,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许是四周无人的缘故,裴钟也不像原先那样,冷笑着看着陆宝菱:“这么半天不见人。又去勾搭谁了” 听这话说的,陆宝菱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抬脚就要走,却被拦住了:“怎么没有找到比我夫君更好的么”陆宝菱道:“你实在不必如此,我可没兴趣和你抢什么夫君。” 裴钟冷冷道:“是么我看你不用争,天生就是个狐媚子,往那一坐勾的男人都看你,正好如了你的意,你姐姐勾引皇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想和陆宝菱比气人,裴钟还差了点:“我知道你是想夸我们陆家姐妹美貌,不用说的如此委婉,再说了,你已经出嫁了,不用担心嫁不出去,就算你貌若无盐,陈毅宁也不会嫌弃你的,反正他看中的只是你的身份罢了。” “你”裴钟气的扬起了手,却被陆宝菱拦住:“你可不要动手啊,就算长得丑,好歹还有点好名声撑着,如今动手打人,可就不贤惠了,仔细被人家知道了,那岂不是一无是处了唉,更要遭人嫌弃了。” 裴钟气的手直抖,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哟”的叫唤起来,陆宝菱警惕的看着她:“你怎么了不要耍什么花招,我可不怕你。” 裴钟叫唤的越发厉害,有个丫头瞧见了,惊叫起来,继而把大家都引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把裴钟扶起来,乱糟糟的问怎么了,裴钟眼含了泪,指着陆宝菱:“我好心待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大家立刻看向了陆宝菱,眼神奇怪起来,陆宝菱道:“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捂着肚子叫唤起来的。”裴钟说话声音越发弱了,带了丝哭腔:“就算你嫉妒我怀了二爷的孩子,也不如此,孩子是无辜的啊。” 陆宝菱愣住了,大家看向陆宝菱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鄙视,有人张罗着叫去请太医,又叫了人来把裴钟抬走了,从头到尾,谁都没有再看陆宝菱一眼,等人都走完了,陆宝菱才反应过来,陈兰落在了最后,拉着陆宝菱道:“到底怎么啦” 陆宝菱反问道:“她怎么了” 陈兰叹气:“刚才她觉得恶心,清宁郡主便说她好像是有孕了。”又道:“我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陆宝菱对着陈兰忍不住辩解:“我真的没有推她。” 陈兰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可她们都是一伙的,怎么会相信你呢我看她是早有预谋,先把你骗过来,再使这么一招,如今又没人替你撑腰,等回去后,这个罪名早就坐实了,谁还会听你辩解,她真是唉,你怎么招惹上她了呢” 陆宝菱道:“清者自清,我可不怕她的诬陷。”陈兰道:“你是不知道,这群人的嘴有多厉害,我原先还很是期待,如今来了,只觉得想快点走。” 陆宝菱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陈兰道:“先去瞧瞧再说吧,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嫂子,我是向着你的。”陆宝菱有些感动。握住了陈兰的手。 裴钟被安置在清宁郡主的屋子里,屋里屋外围了一圈人,见陆宝菱过来都拉下了脸,瞪着她,陆宝菱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真想甩手就走,可却被陈兰拉住了:“我嫂子怎么样了” 清宁郡主哼道:“你还知道那是你嫂子啊,倒偏向起外人来了。”陈兰道:“宝菱不是外人,我相信她,不会推二嫂的。况且她刚才不在,根本不知道二嫂有了身孕,故意就更谈不上了。” 立刻有人道:“哟。没有身孕就能推人哪,都以为别人和她一样皮糙肉厚的。” 陆宝菱道:“她有身孕和我什么相干,我为什么要推她”大家都不说话了,可有人小声道:“想鸩占雀巢呗。” 陆宝菱气极反笑,陈兰道:“你们不要胡说。坏了宝菱的名声。” 大家立刻嚷起来反驳,倒把陈兰弄得下不来台。 过了一会,请的太医到了,进去诊治,没一会,去报信的人也回来了。陈毅宁也到了,大家有的回避了,站到屏风后头。像清宁郡主就直接留下了,陈毅宁一进来便道:“裴钟呢” 清宁郡主冷冷的瞥了陆宝菱一眼:“在里面,太医正瞧着呢。”陈毅宁反倒不急了,谢过了清宁郡主,便坐在旁边喝茶。不一会,太医出来了。有些尴尬,陈毅宁道:“胎儿怎么样,有几个月了” 太医看了一眼清宁郡主,这才道:“陈夫人没有大碍,也没有身孕,休息一会便好了。”陈毅宁看着清宁郡主,清宁郡主道:“钟儿分明恶心,呕吐,怎么不是怀了身孕” 太医道:“许是胃口不好引起的,并不是有孕。”清宁郡主立刻陪着笑对陈毅宁道:“你瞧,都怪我,我还以为是有身孕呢,竟是个误会,也幸而没有身孕,要不被人推了那一下子,可真够呛的。” 陈毅宁道:“既然没有身孕那怎么会肚子疼”清宁郡主语结,没想到陈毅宁问的这么清楚。 这时,裴钟从里间出来了,叫丫头扶着,十分娇弱:“二爷,我没事,我以为有了孩子,所以心里害怕,这才觉得肚子疼,如今看来都是误会一场,倒把宝菱妹妹吓住了。” 陈毅宁道:“既然没事,那就回家吧,母亲听说你有了身孕,高兴极了,如今已经去了裴家报信,正等着你回家呢,既是误会,少不得还要回去解释。” 裴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低着头,有些委屈,清宁郡主道:“你也不要怪钟儿,她又没有经验,是我随口一说就当真了。”陈毅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陈毅宁叫陈兰和裴钟坐一辆马车,顺带着“照顾她”,然后和上了陆宝菱的马车,裴钟想说话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陈毅宁消失在马车里,恨不得把陆宝菱给吃了。 陈兰扶着裴钟上马车:“二嫂,您若是肚子疼,我可以给您揉揉,您没有身孕,揉肚子也不怕伤着孩子。”裴钟突然觉得膈应。 陆宝菱这回没带丫头,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见陈毅宁上来,抬眼看了他,没有说话,倒是陈毅宁道:“我知道,今天你受委屈了。” 陆宝菱扭头道:“你不必这么说,反正我只是客人,等我姐姐身体好了我就回家,以后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不必如此,再者我也不在乎。” 陈毅宁低声道:“宝菱,你非要这样吗” 陆宝菱没有说话,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她快要气死了,就算她不在乎清宁郡主这群人,可裴钟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还是让她觉得厌恶,她还是忍不住道:“就算你想娶出身高贵的妻子,也要挑个人品好一些的,像她这样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女人,整天在你身边转悠,你不觉得恶心吗” 陈毅宁似是苦笑似是无奈:“你不懂,我需要的不是身份高贵的妻子,而是姓裴的妻子,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他说的淡然,陆宝菱却替他委屈,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陈毅宁小心翼翼的递过帕子,见她不拒绝,这才帮她把眼泪擦干净,语气几乎有些感恩:“宝菱,你的这些眼泪是为我而流的,为了这些眼泪,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郑重的把帕子放到了怀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府,许多人都围在二门等着,陆宝菱一见陆靖柔也在,赶忙跳下了车跑过去:“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要紧。” ps: 第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3.恩赏 陆靖柔道:“我没事,听说你受了委屈,我怎么还能躺得住。”陆宝菱也不想闹大,道:“就是一场误会,你千万别生气。” 陆靖柔拍拍陆宝菱的手,朝裴钟迎了上去:“听说弟妹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陈毅宁道:“她并没有身孕,都是误会。”陈兰敏锐的看到陈夫人脸上虽然是遗憾的表情,可却松了一口气,她扶着母亲,先发制人:“清宁郡主说二嫂有了身孕,二嫂也不懂这些,便当成真的了,二嫂紧张孩子,一点小事便觉得肚子疼,没什么大碍。” 裴钟委屈的看向了陈毅宁,陈毅宁却不为所动。 大家回到了正堂坐定,陈夫人才开口问怎么回事,就是她不相信,面子上的情分也得问一句:“我怎么听说是宝菱推了老二媳妇,兰儿,这是怎么回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陈兰道:“当时只有宝菱和二嫂在,我们都没亲眼看见,只是去的时候见二嫂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喊疼罢了。” 裴钟道:“娘,都是误会,宝菱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陈夫人道:“不是这个道理,若真是宝菱推了你,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受委屈,可若是没有,也不能叫宝菱白担了这个罪名,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钟看了一眼陈毅宁,又看了一眼陆宝菱,这才道:“我看宝菱妹妹不见了,就去寻找,见她在那儿赏桂花,我心里高兴,就说我有了身孕,谁知宝菱妹妹突然生起气来,说我撒谎啊。不配啊什么的,我见她情绪激动,心里着急,去拉她,她失手推了我一把,没什么大事,是我担心孩子,这才小题大做了,请娘恕罪。” 陆靖柔冷冷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且不说你没有身孕。就是你有了,难道怀的是个宝贝,还值得宝菱嫉妒笑话。” 不知道有身孕推人和知道有身孕推人显然不一样。前者是不知者不罪,后这便是用心险恶,几乎有些恶毒了。 裴钟道:“大嫂说这话好没理,既然这样,我也用不着遮掩了。宝菱妹妹是喜欢二爷,这才对我诸多不满,总觉得若不是因为我,她便可和二爷在一起的,所以才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陈毅宁豁然抬头。连陈夫人也惊着了:“你胡说什么呢,这话传出去还了得” 陈毅宁道:“母亲,这是她胡说呢。您别放在心上。” 又要拉着裴钟告辞,裴钟挣脱了,哭起来:“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住嘴如今害到我头上了,难道还不许我叫屈”陈毅宁怒道:“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明白。何必要说出来没脸” 裴钟哭的越发厉害:“二爷若是嫌弃我,只管休了再娶合心意的去。都说夫妻齐心,二爷到帮衬着外人来说我的不是,还说没有私情” 这一闹可就厉害了,只把镇国公也招来了,镇国公本就是知道陈毅宁和陆宝菱之间的事的,此时一听自然就以为是陈毅宁偏袒陆宝菱,心里便觉得不舒服,为了这一个外人,闹得家宅不宁的,可见是红颜祸水了。 再加上他又觉得陆宝菱本就是一个不规矩的姑娘,当着大儿媳妇的面,不好说什么,只是斥责陈毅宁不知道心疼媳妇,又安慰了裴钟几句,并不提是谁的过错。 私下里却和陈夫人道:“大媳妇的胎也算稳了,陆姑娘到底是年轻姑娘,老是住着也不是法子,还是快些送走吧。” 陈夫人被裴钟那些话说的心惊肉跳,也觉得不妥当,便应下了,陆靖柔知道了气的直摔东西:“陈毅宁算什么东西,他一个庶子,给宝菱提鞋还不配,只有她那样没见过世面的才当成个宝贝。”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虽没明着说,可陈夫人话里话外就是那意思,就是陆靖柔也没法子反驳,毕竟她也是做儿媳妇的,陆宝菱倒不在乎这些,反而安慰了陆靖柔好一通话,这才回去。 知道陆宝菱回家了,陈毅宁又是心痛又是恼火,再加上裴钟哭闹,他心里烦,摔门而去,半个月都不回去,裴钟闹够了,也着实怕陈毅宁真的对她置之不理,便百般的想法子讨好,这是后话了。 陆宝菱突然回来,陆万林也觉得奇怪,陆宝菱怕他担心,只说自己住烦了,想家了,陆万林道:“正好你回来了,你外祖母派人来说想你了,叫你过去住两天。”陆宝菱巴不得躲开呢,赶忙答应了。 谁知刚到赵家,隔壁端王爷就派人来请,原来是莹莹回去后吵着闹着要找陆宝菱一起玩,端王爷没法子,这才去求了赵老太太,能和端王府的郡主交好,对陆宝菱也有益处,赵老太太自然答应了。 端王爷见陆宝菱和莹莹能玩到一块去,心里也高兴,笑道:“我收你做干女儿吧。” 陆宝菱笑起来:“我可高攀不起。” 端王爷笑道:“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若是同意,我就奏请皇上,让你做我的女儿,封你为郡主。” 莹莹拍手笑道:“封郡主,封郡主。”陆宝菱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抿着嘴直笑。 端王爷是诚心诚意的,见陆宝菱不吭声,以为她是怕长辈责备,便又去了赵家见赵老太太,提这件事,赵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叫陆宝菱给端王爷叩头,从此就认端王爷为干爹了。 端王爷第二日便写了折子请奏,皇上立刻就答应了,于公来说,端王爷辈分高,功劳大,只不过想收个干女儿,为干女儿请个郡主的封号而已,于私来说,陆宝菱更是陆宛君的妹妹,皇上这是间接地讨好小姨子呢。 端王爷上午把折子送上去,下午旨意便下来了,将陆宝菱以端王爷义女的身份写入玉牒,封为郡主,赐封号玉明,同时又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 陆万林接着信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别人兴许看不出来,可他却明白,端王爷这是给宝菱撑腰呢,在魏家的事儿他虽然知道的晚,可心里却很是恼怒,他的孙女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端王爷是觉得裴钟太嚣张了,当时裕德长公主为裴钟求郡主的封号,皇上没有答应,而端王爷为陆宝菱求封号皇上却答应了,这里头的关节一目了然。 陆万林也觉得出了口恶气,吩咐二夫人要大开宴席,庆祝此事,特别嘱咐要给裴家多下两张帖子,请他们过来吃酒。 陆靖柔得知这件事时,看着裴钟的脸色发白发青,差点笑起来,只觉得通体顺畅,吩咐丫头开了库房,拉着陈兰几个人热热闹闹的挑贺礼,就是陈夫人也说陆宝菱是个有福气的,叫人准备厚礼送过去。 裴钟哭着回了娘家。 裕德长公主正为这事发脾气呢,叫人把陆家送来的帖子全都扔了,却被裴太爷拦下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陆万林送帖子来,虽然有炫耀的意思,可也有试探的意思在里头,若是咱们高高兴兴地去了,两家的仇兴许就解了,若是咱们不去,这梁子可是真结下了。” 裕德长公主道:“难道裴家还怕陆家不成么” 裴太爷语气严厉:“你不要忘了裴家的家训,不要因为一己之私给裴家招祸,如今陆宝菱成了端王爷的女儿,再对陆家动手,端王爷第一个不答应,你也别忘了,今年年底陆宛君修行完,明年开春就会入宫,到时候她给皇上吹枕头风,你不打紧,钺儿和镜儿的前程你也不管了” 裴钺愤懑不平:“早知道当时我就该亲手解决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你闭嘴。”裴太爷喝道:“你做下的荒唐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真的敢做下那等丧尽天良的事,裴家的祖训就容不了你,你还敢说话。”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裴钺不服气的闭了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陆家下了帖子,那就去,好好把这个仇解了,别管以后真好假好,面子上过得去就罢了。”裴太爷发了话,就是裴老太太也只有答应的。 宴请那日,陆家门前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如今谁不知道陆家得了端王爷的青眼,谁不上赶着来凑趣儿,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也要过来送个礼,示个好。 陈家,沈家,赵家这几家走得近的且不说,就是程家,韩家,裴家,端王爷,诚郡王都来了,一时间陆家热闹非凡。 裴家人的到来颇让陆万林感到意外,更别提裴太爷还叫人准备了厚礼,言辞恳切,陆万林惊讶之余也觉得能理解,这是来示好来了。 陆万林也不是小气的人,可裴钺对陆宝菱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他可咽不下这口气,因此,虽然面上笑语盈盈的招呼着裴太爷,心里却还存着芥蒂。 内宅,裕德长公主和裴钟的脸色更别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陆宝菱心里十分解气,她倒不在乎这个郡主的封号,只是能让她们母女俩觉得膈应,她也觉得值了。 ps: 今天继续双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4风波 陆家开过宴席没几天,端王爷又大宴宾客,庆祝他多了个女儿,陆宝菱还是头一回去端王府,那儿开阔宽敞,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庄重。 莹莹十分喜欢陆宝菱,如今真的成了姐妹,高兴地不得了,陆宝菱在几位长辈的带领下寒暄了片刻,见人群中有徐家的女眷,抽了个空子过去问好。 徐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陆宝菱:“恭喜郡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陆宝菱有些不好意思:“您这么说我可真不好意思,怎么不见晴姨,那日我们家她就没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想去瞧瞧,偏又不得空。” 徐老夫人笑道:“她也替你高兴,只是她是守寡之人,怕冲了你的喜气,想过几天再单请你。” 陆宝菱道:“晴姨这是拿我当外人了,我也有一阵子没去看她,她没嫌我懒吧。” 徐老夫人大笑起来:“她这两天还嘀咕呢,说不见你的人,又抱怨说,多少人求她教导女红她都不乐意,如今白教给你,你还不稀罕学。” 众人见陆宝菱和徐老夫人亲亲热热的说话,心里都是一惊,能让端王爷认为义女,还可以说是运气好,如今看样子,和徐首辅家的关系也很好,这就不是运气的问题了,对陆宝菱又多了几分另眼相待。 过几日陆宝菱闲下来了,便去徐家看望楚夫人,身边又多了两个侍卫,是端王爷知道陆宝菱爱出门,特地送给她的,保护她的安危,可陆宝菱嫌太打眼了,就把他们四个分作两班,每回出门只带两个。 徐家自然当做贵宾一样接待陆宝菱。桐叶甚至还行了个礼:“拜见郡主。”陆宝菱捂着脸道:“你这是存心臊着我,我可不来了。”被楚夫人拉住,笑道:“和你闹着玩呢。”又细细的问了陆宝菱前后因果。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正说着话呢,徐广庭提溜个鸟笼子进来了:“姑母,瞧这个画眉。”见了陆宝菱,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哟,这不是玉明郡主吗,真是贵脚踏贱地啊。” 楚夫人笑道:“你说什么呢,宝菱又哪里得罪你了” 徐广庭脸色很臭,倒是陆宝菱悄悄告诉她了。楚夫人笑的前仰后合:“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宝菱就是真瞧不上你又如何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宝了。” 徐广庭闷着头逗鸟,就是不说话。陆宝菱真诚道:“我给你赔不是吧,不是我看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如何” 徐广庭腾地站了起来,恼怒道:“你不用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用不着遮掩,再说了,你这样的人,白送给我也不要。”说着扔下鸟笼子出去了,把个画眉惊得直扑棱翅膀。 楚夫人道:“这是怎么了广庭平时可没这么小气。”陆宝菱有心担心:“他不会记恨我吧。”楚夫人安慰道:“无妨。我一会劝劝他就好了。” 陆宝菱本来还想说说千针绣的事情的,可一说到这个楚夫人就把话题岔开,叫陆宝菱张不开嘴。从徐家出来。陆宝菱遇上了韩舟, 韩舟见了她赶忙长长作揖道:“拜见郡主。”陆宝菱要不是坐在马车上,真想踹他一脚:“你这是去哪儿”韩舟道:“回家啊。”陆宝菱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先上来说话。” 韩舟在那两个侍卫的虎视眈眈下上了马车:“郡主有何吩咐”陆宝菱眉毛一竖:“你再这么说话我真打你了啊。”韩舟笑起来:“好吧,你说什么事” 陆宝菱道:“我知道你们家有珍藏十几年的好酒。能不能帮我弄一坛子”韩舟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是听谁说的”陆宝菱笑眯眯的:“就是上回咱们在郊外喝酒的时候,你喝醉了。说小时候偷喝父亲珍藏的酒,被罚跪了祠堂。” 其实韩舟是抱怨父亲不公平,哥哥韩云想喝酒,说一声就行,想要什么有什么,而对他却诸多限制,他一气之下偷了好几坛子酒,一半喝了一半糟蹋了,被他父亲打的半死。 韩舟气结:“你不是答应不提这件事么” 陆宝菱眨着眼睛:“我没提那件事啊,我提的是酒。” 韩舟道:“若是上了年头的好酒,是真的不多了,我也碰不到,不过去年酿的桂花酒还有两坛子,你要是想要我给你送过去。” 陆宝菱道:“你怎么这么小气,谁家没有桂花酿啊。”又凑过去问:“百花醉还有么” 韩舟惊叫起来:“你也太贪心了,我从小到大,百花醉统共才喝了两回。” 陆宝菱道:“正是因为珍贵才拿来给人赔礼嘛,显得有诚意。”韩舟好奇:“你得罪谁了”陆宝菱叹气:“一个很不好哄的人。” 在陆宝菱的威逼利诱下,韩舟最终答应弄出来一坛子百花醉,那是韩家独门的酿酒秘方,不外传的,要是去韩家做客,韩家用秘制的酒招待你,那就是最高的待遇了。 就是皇上嘴馋想喝了,又拉不下脸来要,便去韩家,韩家自然奉上最好的酒。当然了,陆宝菱也不会白占便宜,拿陆令望留下的珍本古籍交换。 韩舟回家之前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我要是一个时辰还没出来,肯定是被我爹发现了,正挨揍呢,你一定要叫人上门去说要找我,把我给救出来。”陆宝菱忍着笑应了。 陆宝菱把马车停在了韩家后门,这是约定好的,等了一个时辰,韩舟还是没出来,陆宝菱赶忙换上男装,叫随行的侍卫去韩家通报。 今儿随侍的是端王爷送的两个侍卫,一个叫公孙汶,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叫韦高远,才二十出头。 公孙汶是端王府里排名第二的侍卫,如今被派来跟一个一姑娘实在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此时被指使做这种小事。自然更不甘心他在端王府的时候,就是大总管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 可端王爷把他送给了陆宝菱,他就是陆宝菱的人了,只听从陆宝菱的吩咐,别说陆宝菱叫他去敲门,就是叫他去扫大街,他也不得不听命。 应门的是个婆子,她见了公孙汶这个身形高大威猛的侍卫吓了一跳,问清楚了身份,偷偷摸摸塞了个小坛子出来:“二爷被夫人绊住了。这坛子酒托奴婢给送出来。”说完立刻缩了回去,十分害怕的样子。 陆宝菱捧着那一小坛子酒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又问公孙汶:“我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喝过百花醉吗”公孙汶目不斜视:“回郡主,百花醉乃是酒中珍品,我没喝过。” 陆宝菱实在是好奇,揭了酒坛子上的封泥。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开来,就是公孙汶也不禁为之动容,他可是喝过好酒的,如今只闻了闻这百花醉,就觉得以前的酒都是白喝了。 陆宝菱赶忙把封泥放回去,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真是香啊。韦高远到底年轻些,一脸陶醉的表情,喃喃道:“怪不得都说徐家针。韩家酒,文武双全满城走。” 陆宝菱笑起来:“这是什么顺口溜,我怎么没听说过。” 韦高远被公孙汶戳了一下子,醒悟过来,有些赧然:“是我们私下里说的顺口溜。指的便是徐家的千针绣和韩家的酒。” 文武双全满城走大概说的就是徐首辅徐宗政是文臣,韩千帆是武将吧。 正说着呢。只听一声大喝:“将这几个偷酒贼给我拿下。” 陆宝菱吓了一跳,把酒紧紧抱在怀里,用袖子盖住,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马车所停的巷子口围了不少家丁,为首的是个英俊挺拔,神色严肃的青年,公孙汶上前喝道:“大胆,这是玉明郡主。” 那青年眼神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可目光还是落在陆宝菱身上香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陆宝菱道:“你是谁为什么说我偷了酒” 那人行了个常礼:“原来是玉明郡主,失礼了,我是韩云。” 陆宝菱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十分优秀,处处压了韩舟一头的哥哥韩云啊。 若是如实说,定会把韩舟给供出来,她可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死扛到底:“韩世子,什么酒啊,我怎么不知道。” 韩云淡淡道:“百花醉乃是我府中独酿,我若是连这个酒都闻错了,怎么配做韩家人呢。”陆宝菱不说话了,定是刚才掀开封泥后飘出的酒香把韩云招来的。 一边是因为心虚,默不作声,一边是顾忌着对方的郡主身份,不好动手,两边僵持住了。 “韩世子真是雅兴,回了京城也时刻不忘练兵啊,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韩世子啊” 徐广庭骑在马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陆宝菱从来没觉得徐广庭的声音这么好听过,简直是天籁之音。 韩云皱了皱眉头,拱了拱手:“原来是徐公子,我只是在抓偷酒贼罢了。” “我不是偷酒贼。”陆宝菱连忙喊冤,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偷酒贼是韩舟。 徐广庭瞥了一眼她,道:“许是误会吧,玉明郡主虽然是出了名的顽劣,可断然不会偷酒,我想只是恰巧路过罢了,韩世子想必也知道捉人要捉赃,如今怎么能只凭借一股子酒香就断定玉明郡主是偷酒贼呢” 陆宝菱点头如捣蒜。韩云有些松动,犹豫了片刻,还是示意众人让出了一道缺口。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陆宝菱原本想缩回马车里去,可这一动,藏在怀里的酒坛子就露出了个头,韩云眼尖瞧见了,迅速的一出手,朝陆宝菱这边奔来,公孙汶和韦高远当然不是吃素的,挡开了韩云,陆宝菱趁势躲到了马车里。 韩云抓到了实证,又怎么会放过,就这一瞬间,韩府的家丁见韩云出手,也立刻围了上来,分散了公孙汶和韦高远的注意力,韩云捡了个空子,一伸手把陆宝菱拉下了马车。 正在这时,徐广庭也出手了。两个人隔着一个拼命护着酒坛子的陆宝菱动起手来,陆宝菱何时经过这个,吓得尖叫起来,徐广庭索性提溜起她来往旁边一扔还嫌她碍事呢。 陆宝菱为了保护酒,后背着地,差点没把她痛死,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场大闹,傻了。 这是韩家的后门,只是一条小巷子,这么多人一齐动手。真是施展不开,于是大家纷纷停了手,看徐广庭和韩云你来我往。动上了手。 两个人,一个是出身武将世家,耳濡目染,又上过战场,通身的杀气腾腾。一个是自幼习武,刀剑堆里的长大的,有勇有谋,两个人不分伯仲,一时间竟叫大家看的呆住了。 公孙汶和韦高远虽然对两个高手的比试很是感兴趣,可还是警惕的退回陆宝菱身边。这么大的响动很快惊动了韩家,韩千帆亲自带着人从后门出来,后面跟着韩舟。 一见是这些人。韩舟第一个愣住了,拼命给陆宝菱使眼色,陆宝菱是有心无力,这赃物如今还在她怀里藏着呢,怎么瞒得过去。韩舟满脸悲壮,一副祈求菩萨保佑的样子。 韩千帆是长辈。又是带兵打仗的,最善于处理这样的事,他压根没呵斥,上前把混战的韩云和徐广庭一人踢了一脚,踹翻在在地:“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战场上待惯了,如今一发怒,满面杀气,在场的都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瑟瑟发抖。 还是陆宝菱把这件事的始末讲了一遍,韩千帆立刻瞪向了韩舟,韩舟心虚的垂下头,陆宝菱怕韩舟挨打,赶忙道:“这件事不怪韩舟,是我逼着他和我交换的,您要是觉得不妥当,酒在这里,完璧归赵,您千万别惩罚他。” 韩千帆统领千军万马,虽然心疼,可那点度量还是有的:“既然犬子应下了,断没有反悔的道理,百花醉请郡主收下。”陆宝菱不无担忧:“你要是罚韩舟的话,这酒我还是不要了,我只是知道韩家的酒有名气,这才想弄一坛子,没想到这酒这么珍贵,是我莽撞了。” 韩千帆瞥了一眼韩舟,这小子什么时候和陆家的人这么熟悉了,还让人家替他求情。 陆宝菱生怕韩舟再挨揍,死活不敢要这酒,最后韩千帆保证不会惩罚韩舟,她这才放下了心,喜滋滋的把酒收了回去。韩千帆看着陆宝菱的马车越走越远,这才露出了肉痛的表情,整整一坛子百花醉啊,他自己都舍不得喝,被这个败家子用本古籍就换出去了。 他瞪着韩舟,刚想抬手打,却想到了刚才的保证,气道:“回去给我把家规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韩舟哭丧着脸,韩云经过他身边,轻飘飘的来了句:“真是千金买一笑啊,二弟真是大方。” 韩千帆踹的那一脚可不轻,徐广庭的胳膊上青了一大片,痛得他直吸气,幸而公孙汶有一直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陆宝菱给他上药,忍不住埋怨:“你和他动手干什么,人家是上过战场的,下手又重,你瞧,吃亏了吧。” 徐广庭冷哼道:“我就知道,我好人做不成。”陆宝菱陪着笑道:“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嘛,我心里领情就是了。”徐广庭瞥了她一眼:“你也真会想,拿一本古籍去换人家的百花醉。” 陆宝菱此时知道了百花醉的珍贵,也觉得讪讪的:“大不了我再补偿他一些东西就是了,再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嘛。”徐广庭诧异,陆宝菱道:“前阵子不是把你得罪了吗,我就想着给你送点什么东西赔罪,想着韩家的酒好,这才去找韩舟的嘛。” 徐广庭似是没料到,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是说,这坛子酒归我了”陆宝菱直点头:“只要别再和我生气就好了。”徐广庭却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望着陆宝菱,神色未明,叫陆宝菱很是莫名其妙。 之后,陆宝菱又找了两件古玉摆件送给韩舟作为补偿,知道了陆宝菱把酒送给了徐广庭,韩舟气的手直抖:“你,我还以为你是孝敬你祖父呢,没想到给了他,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徐广庭” 陆宝菱奇怪道:“我送给他是赔罪的,哪里是喜欢他,你不要瞎说。” 韩舟气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送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等着吧,徐广庭肯定误会了,觉得你是对他有意思。” 陆宝菱郁闷了,想起那日徐广庭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只觉得前途堪忧,颇有些越抹越黑的趋势。 不过很快的,满京城都在谈论一个消息,叫陆宝菱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日在韩家后门发生的事,经过了渲染和想象,变成以下版本:陆宝菱和韩舟两情相悦,私会于韩家后门,被韩云看到,韩云棒打鸳鸯,徐广庭却挺身而出,保护心上人,两个人大打出手,而陆宝菱为了维护情郎韩舟,向一怒之下要打死韩舟的韩千帆苦苦哀求,最后,韩千帆被“感动”了,陆宝菱和韩舟一对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而徐广庭则“落魄而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5抢亲 这件事涉及到了徐家,陆家和韩家,更让人感兴趣,传言纷纷,大家甚至纷纷猜测陆宝菱究竟花落谁家,陆宝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陆万林则长吁短叹,和二夫人商议:“是该把宝菱的婚事定下来了,也免得她整日出门胡闹。” 二夫人心中暗想,她如今这样还不是您惯得,脸上却带了笑:“宝菱性子活泼开朗,讨人喜欢,人长得也漂亮,谁家不喜欢,您要是真下了决心,我就放出风去。” 二夫人只在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稍微透了些口风,上门提亲的人便源源不绝,可陆万林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好,到底是自家的孩子最好,他怎么瞧也觉得配不上宝菱。 宝菱虽然任性,却不刁蛮,有时候也很温柔细心,更别说人品样貌了,可那些来求亲的一看就不是为了功名就是为了利禄,多半还是冲着陆宝菱显国公府小姐和郡主的身份去的。 陆万林自言自语:“难道这孩子真是命里姻缘坎坷” 原本沈墨和赵德滨都很合适,可是经过那一场大闹,就都没了心思,如今看着虽然和韩舟徐广庭几个交好,粗粗的看,觉得都可以,可细细的一比较,就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正为难着,端王爷上门了,也是为了商议宝菱的事,端王爷原本就很是喜欢宝菱的坦率真诚,如今成了自己的女儿,是自家人了,更是护短,对这个流言,只说韩家的不是,却不提宝菱的莽撞。 见陆万林正在给宝菱选婿,道:“京城的好男儿多得是,也不止这几家。慢慢挑就是了,我还想把宝菱多留两年呢。” 陆万林道:“王爷的心思我明白,我又何尝舍得,只是宝菱性子跳脱,又不像小时候,出了事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了,还是早早的定下来,也免得别人动歪心思。” 端王爷沉思片刻,道:“若是这样,我倒有一个人选。定国公府的世子程怀玉,人长得俊秀,品格也不错。” 陆万林摆手道:“程家规矩大。我怕宝菱嫁过去受委屈,最好是亲上加亲,若不是之前的风波,定下了沈墨或是赵德滨也是不错的,如今可不成了。应了沈家怕赵家不高兴,应了赵家怕沈家多心,况且我也试探过,宝菱对他们也没那个意思。” 端王爷笑道:“婚姻乃是一辈子的事,一时间要找到十全十美的也不容易,慢慢挑吧。” 端王爷又去看陆宝菱。陆宝菱正在练字,可却满脸的不高兴,原本她还能出门去看楚夫人。如今怕遇着徐广庭,也不敢去了,见端王爷过来,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干爹来了。” 端王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最近怎么样了倒是不见你出门。”陆宝菱怏怏不乐:“我如今哪里还敢出去。” 端王爷存了试探的心思,故意道:“要我说。韩舟和徐广庭都是名门子弟,又和你交好。你干脆挑个喜欢的就是了,如今也没外人,你告诉干爹,喜欢哪个” 陆宝菱道:“我对韩舟就像沈墨一样,都是好哥们,韩舟对我也一样,要我嫁给他,我答应了他也不会答应的,可要说徐广庭,我觉得他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气了,我可应付不来。” 端王爷道:“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陆宝菱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眼神中竟有些难过:“我不敢嫁人,我怕遇人不淑,也怕人家嫌弃我,若是不碰到一个两厢情愿的,我宁愿终身不嫁。” 说到感情,她从小到大只体会过亲情和友情,对于所谓的爱情,她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面对陈毅宁,她心动过,也心痛过,如今留下的只剩下惆怅。 而她身边的人,出了嫁的姐姐陆靖柔和姐夫也并未像话本里的那样恩恩爱爱,更多的是相敬如宾,如普通夫妻过日子般,没什么特别的。 陆宝菱心里闷闷的,想出门散心,又怕那些流言蜚语,憋屈的不行,楚夫人却亲自来了陆家一趟,陪陆宝菱说了半天话,又去见了陆万林,她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替侄儿徐广庭提亲:“我待宝菱就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就是我父亲母亲也都很是喜欢宝菱,若是能亲上加亲,宝菱成了我的侄儿媳妇就更好了,广庭那孩子年轻时候也荒唐过,可如今有了正经的差事,不是我夸,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前程似锦,人又仪表堂堂,满京城的儿郎里头也算是优秀的了。” 陆万林却因为前一阵子的流言有些犹豫,楚夫人忙解释道:“那都是以讹传讹,别人您不信,宝菱您也不信么这也是我的缘故,他们两个时常见面,这才不避讳,传出些那样的闲话罢了。” 被楚夫人这么一说,陆万林还真是有些心动,可等楚夫人走了,柳姨娘过来了:“国公爷,可是徐家来提亲了您可千万别答应这门亲事。”陆万林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柳姨娘道:“国公爷关心的是姑爷的人品,可姑娘嫁过去了还是在内宅伺候婆婆的时候多,这内宅的是非可没那么简单了,徐家孙子这一辈里头就徐广庭一个嫡出,又排行第三,这庶出的兄长在旁边膈应人不说,还有徐家四个没出嫁的姑娘,这些小姑子最是难伺候,姑娘嫁过去,上要伺候公婆,下要应对小姑子和妯娌,中间还要服侍姑爷,这可累着呢。” 陆万林迟疑道:“新媳妇遇到这些事总是难免的,以后分了家就好了。” 柳姨娘道:“就是分了家,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庶子分不到什么财产,定会经常上门打秋风,虽不怕穷亲戚要这要那的,就怕背后打着旗号闯祸,还不是他们去收拾这麻烦可多着呢。” 陆万林倒很是赞同这个。不怕你打秋风,打秋风顶多花些银钱,就怕那些不知天地厚的拖后腿,又不能断了这门亲,那才是后患无穷呢。 柳姨娘的话倒给陆万林提了个醒,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又要人品好,又要门第高,又要公婆和善,就是公主出嫁也未必找得到这样好的亲事。 陆宛君在大恩寺虽然消息闭塞。可皇上却经常过来“通风报信”,陆宛君担忧极了:“宝菱从小就是这样,瞻前不顾后的。对待朋友不论是谁,都只讲义气二字,却不知道顾忌自己的名誉。” 皇上笑道:“许就是她这个讲义气的毛病,才叫她结交到这么多朋友,连韩舟如今都和她称兄道弟的。不简单啊。”陆宛君道:“皇上还夸她,这是什么好事以后真要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 皇上却不在意:“总有识得金镶玉的人,你不必在意。”又笑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说能找个十全十美的亲事,最起码能把最关心爱护宝菱的那个人找出来。” 陆宛君狐疑的望过去,皇上神秘一笑:“最近突厥那边蠢蠢欲动。突厥可汗提出要和我朝和亲” 没几天,皇上下旨宣陆宝菱进宫,要她以郡主的身份去突厥和亲。消息一传来,不知内情的陆万林顿时傻了眼,当即就换了衣裳要进宫,还要人去给端王府报信,柳姨娘哭着拉着不叫陆宝菱走。 陆宝菱也是被这个消息砸晕了。呆愣愣的任凭柳姨娘扯着她,二夫人在旁边着急道:“宫里的人还等着呢。你难道要抗旨不尊” 说着叫婆子们把柳姨娘拉开,柳姨娘眼睁睁看着陆宝菱被带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夫人却冷静不少,叫人分别去沈家和赵家报信,看看能不能想什么法子,又叫陆如玉去徐家,告诉楚夫人,请她也帮着想法子。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京城几乎都知道陆宝菱要去和亲的事了,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大家刚开始还有些怀疑,可后来一听说陆宝菱已经进宫了,就都相信了。 裴钟知道的时候差点没大笑三声以示庆贺,叫她得瑟,觉得封了个郡主了不起,如今却要作为宗室女去和亲,该 陆靖柔有了身子,不宜奔波,陈文宁便担负了跑腿的责任,四处打听消息,想法子。 就是韩家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也说白可惜了一个姑娘,要嫁去突厥那么远,更何况突厥的可汗都四五十岁了,可这事关国家大事,谁敢说不呢。 韩舟在旁边听了,眼神发暗,立刻去了陆家,他要去提亲,反正前段日子都在传他和宝菱的传言,若是他说和宝菱两情相悦,再有陆家人在旁边打边鼓,皇上应该不会固执,坚持把宝菱送去和亲,就算他对宝菱没有男女之情,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到了陆家,却发现比他来得早的多得是,赵老太太,赵太太一起来,和二夫人商议,说宝菱和赵德滨早就有了婚约,不宜和亲,而沈夫人也奉了沈老太太的命令,说要给沈墨提亲,倒是韩舟单枪匹马的,极为惹眼。 韩舟又回家死活磨着韩老太太去陆家给提亲,韩老太太大怒:“这是皇上定下来的事,你敢和皇上对着干”韩舟不依,最后道:“宝菱要是去和亲了,我就终身不娶。” 韩老太太气的要命,可看韩舟一脸认真,还是妥协了,叫人备了礼物去陆家提亲。 二夫人看着面前这三家要提亲的人家,真是为难,要说用宝菱早有婚约的借口来推辞和亲,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这一下子冒出来三个人选,可就成了笑话了,宝菱一个女儿难道和三家订了婚约 陆靖柔此时也在,看了三家人没说话,心里却是支持沈墨的,可柳姨娘却觉得赵家好,毕竟是外祖家,亲上加亲,可要说起门第,二夫人又觉得韩家最好,韩舟又是幼子,只管承欢膝下,不用支撑门庭。 而陆宝菱那边也正奇怪着,进了宫,也没见着皇上,径直就被送到了一处小院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就是不通消息,陆宝菱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真是要把自己送去和亲了,心情越发低落,也不知道外头祖父和家里人都急的什么样子了。 可陆宝菱只待了半天的功夫又有宫人传话,说皇上召见。 到了皇上起居的昭阳殿,陆宝菱发现祖父,徐首辅和徐广庭都在,见她进来,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皇上免了陆宝菱行礼,倒是赐了座,和颜悦色的:“你是皇叔的义女,也算是我的妹妹了,身为宗室女,为宗室做些牺牲也是难免的,如今突厥蠢蠢欲动,突厥可汗请求和亲,若是一门亲事能免两国交战,保边境十几年和平,也是值得的了,玉明郡主,你可愿意嫁去突厥” 陆宝菱没说话,看向了陆万林,陆万林跪了下来,道:“皇上,宝菱年幼无知,实在不是和亲的最佳人选,请皇上三思。”皇上蹙眉道:“可如今宗室里头,适宜出嫁的只有玉明郡主一个人,她不去,难道眼睁睁瞧着两国交战,劳民伤财” 徐广庭腾地站了起来:“皇上,臣也不赞同陆宝菱和亲。” 皇上眯起了眼睛:“哦你说说为什么” 徐宗政一瞧皇上这样,唯恐皇上生气迁怒,也想站起来说话,却被徐广庭拦住:“祖父,正好您也在,孙儿一并说了吧,我和宝菱早就私定终身,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送去和亲,皇上要是执意如此,请先把臣赐死。” 陆宝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惊讶的张大嘴巴,徐宗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广庭是老臣唯一的嫡孙,请皇上饶恕他殿前失仪。” 皇上却看着徐广庭:“你刚才为了见朕一面,差点和宫里的侍卫打起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徐广庭目光坚毅:“是,臣和宝菱两情相悦,只是未来得及禀告长辈,但是我姑母却是知晓的,只等禀告父母,去陆家提亲了,请皇上成全。” 皇上顿了顿,道:“难道为着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叫边关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徐广庭道:“臣自幼习武,为的就是保家卫国,若皇上准许,臣愿意披甲上阵,和突厥决一死战,叫他们不敢来犯。” 皇上笑起来:“你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太祖爷那样的雄心壮志,尚且不能解决突厥之患,你又何出此言呢”徐宗政忙道:“皇上,他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请皇上息怒。” 皇上摆摆手,道:“你和宝菱真是两情相悦,生死不离”徐广庭看着陆宝菱,缓缓点了点头,陆宝菱身子一震,也抬头去看他,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颇有几分两情依依的样子。 皇上又看向了徐宗政和陆万林:“不知两位爱卿如何看待这件事”陆万林自然不希望宝菱去和亲,而且徐广庭原本就是人选之一,虽然有些瑕疵,可两相其害选其轻,他宁愿和徐家结亲。 徐宗政虽然恼怒孙子自作主张,可如今他再反对岂不是互相拆台也只有点头答应的份了。 皇上叹道:“既如此,朕也不好夺人所爱,罢了,那就请兵部再行商议吧。”又笑道:“什么时候摆酒,朕可是要去讨杯喜酒喝的。”徐宗政和陆万林齐齐称是。 陆宝菱魂游天外般跟着陆万林回了家,却看到家里三足鼎立般的诡异一幕,顿时傻眼了。 ps: ps:很多书友都留言说不喜欢宝菱,觉得她很傻很天真,有些没脑子,我很忧愁,该怎么办呢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6赐婚 陆宝菱就是不问朝堂事,心里也明白,皇上亲口提出的要她去和亲,如今就算是借口和她有婚约,也是和皇上对着干,皇上心情好,许就像今天一样成全了。 若是心情不好,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压下来,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是在赌博,且风险极大,这就足以看出大家对她的真心,赵家,沈家,甚至韩舟,都是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来救她,这叫她如何不敢动,如何不落泪。 再加上今日徐广庭在皇上面前的信誓旦旦,让她有种即使真的去突厥和亲也没什么遗憾的感觉,毕竟能交到这么一群好朋友,说不上同生共死,也是肝胆相照了。 在皇上面前说了那样的话,陆宝菱已经铁板钉钉是要嫁去徐家的了,陆宝菱只觉得心绪复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恨不得出家,免去这些烦恼。 第二日,徐宗政便亲自上门提亲,和陆万林两个人把这婚事给定下了,因为陆宝菱上头有个陆宛君还未出嫁,而徐宗政上头也有兄长还未成亲,便只订了亲,具体的成婚时间还要再定。 端王爷对这门亲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徐广庭也十分优秀了,楚夫人更是如愿以偿,高兴地不得了。 等徐家和陆家定亲的事宜尘埃落定,这场风波也渐渐消弭,已经到了十月份,陆宛君修行之期将满,皇上要在大恩寺做水陆道场,请京中有品级的官宦人家及女眷前去参拜。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二夫人对这些事情一如既往的热情,可是,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对于子嗣虽然还存有希望。自己也知道那希望有多渺小,倒是求神拜佛成了习惯。 谁知这个时候,诚郡王却因为结交大臣而遭到了皇上斥责,将大家对水陆道场的注意力转移了一部分。 要说诚郡王比皇上小将近十岁,平日里又是风花雪月,不问朝政的,又怎么会去结交大臣呢大家面上谁都没议论什么,私底下却想,私自结交大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罪名,更何况诚郡王私下往来的还是韩千帆这个武将。皇上难保不猜忌什么。 据说诚郡王还挺不服气的,和皇上大吵一架,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后宫里头云太妃也向太后哭诉,差点没去太庙哭先帝。 想当年,先帝最宠爱的便是这个云太妃了,那真是风头无两,如今纵然只是个太妃。谁又敢小瞧她,就是太后面子上也客客气气的。 这件事情最终如何解决外头的人是不知道的,于公来说固然是国家大事,可于私来说便是皇室里头的争纷了,普通大臣吃饱了撑的去触这个霉头,可像陆万林。徐宗政这样的近臣还是能窥伺一二的。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陆万林就一直神色凝重。 都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明面上不敢议论。大家私底下传闲话的也不少,有人说皇上打了诚郡王一个嘴巴,有人说端王爷以叔叔的身份斥责两个侄子兄弟不和,连皇上也挨了训斥,还有人说皇上大怒之下要削了韩家的爵位。 传言纷纷不一。可京城的气氛顿时紧张下来了,前阵子关于陆宝菱的那些流言蜚语和这个相比起来压根就不够瞧的。大家都盯着韩家,都盯着宫里传出来的旨意呢。 按说诚郡王私自结交大臣,诚郡王都受了惩处了,这大臣也落不着什么好,可等了足足小半个月,也没见什么旨意出来,这时候传言才又散去了些。 谁知刚进了十一月,大家正在为水陆道场做准备的时候,宫里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将陆家的四姑娘陆如玉赐给诚郡王做王妃。 这真真是个晴天霹雳,陆万林得了信把陆如玉叫到书房,关起门来说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话,二夫人急的不得了,反复的问陆如玉身边的丫头:“如玉什么时候见过诚郡王你们可不要隐瞒。” 陆如玉的贴身丫头杏雨指天对日的发誓:“别的我不敢说,我日日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经常在家,就是出门做客也从来没见过外男的,更别说见诚郡王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陆令思道:“你问丫头有什么用,许不是如玉见得诚郡王,只是皇上赐婚罢了。”二夫人摇头:“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就觉得今年不太平,先是宛君的事,又有宝菱的事,如今又轮到了如玉,这是造了什么孽,就不能安生一回。” 别说二夫人了,就是陆如玉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可从未见过什么诚郡王,她和宝菱不一样,二夫人执意要把她训练成为一个兼陆靖柔和陆宛君优点于一身的大家闺秀,对她要求很是严格,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二夫人的心腹,挑了又挑送过去服侍的,时时刻刻跟在身边。 不像宝菱,喜欢的时候叫人跟着,不喜欢就一个也不叫跟。再说了,她也不爱出门,寻常出门也是出入别人家的内宅,诚郡王对她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 旨意下来之后,陆万林带着陆如玉进宫谢恩,却在半路上遇上了端王爷,端王爷满脸的歉意:“这是都怪我,提前也没说一声,到把你们吓了一跳。” 端王爷说,这次诚郡王受了训斥,云太妃去找太后哭诉,牵三扯四的又说到了以前的事,抱怨诚郡王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成家立业,自己想抱孙子也不成,太后便安抚说一定要给诚郡王找个好妻子。 结果云太妃挑三拣四,满京城的大家闺秀都看了一遍,都说不好,正巧前一阵子皇上给陆宝菱和徐广庭赐婚,云太妃便说陆家的姑娘好,要求娶陆宛君,陆宛君是太后留给自己儿子的,自然不会同意。 云太妃便说太后偏心,回回给诚郡王挑剩下的,太后一着急便说,陆家四个女儿呢,除了陆宛君。剩下的随便云太妃挑,这还有什么可挑的,陆靖柔已经嫁了人,陆宝菱又许了人,就剩下一个陆如玉。 云太妃便说,四姑娘就四姑娘吧,总比没有强。 皇上这才下了旨意赐婚,都是一心想平息云太妃的怒火,竟没顾到问问陆家的意思,可这圣旨赐了下来。就是陆家不同意又能如何呢陆万林到没有埋怨的意思,直叹造化弄人。 云太妃对于清丽脱俗,乖巧可爱的陆如玉十分喜欢。 要说陆家四个女儿。陆靖柔是颗红宝石,夺目耀眼。 陆宛君是上了年头的翡翠,温润动人。 陆宝菱则是未曾雕琢的水晶,经千锤百炼方显其万丈光芒。 而陆如玉,就是一块白玉。细腻温顺,乍一看不起眼,却价值连城。 太后拉着陆如玉的小手也不住的赞叹,心想,要娶妻就该娶这样的,温柔和顺。又有真本事,面上不禁带了几分羡慕之色,太后的羡慕让云太妃更为得意。有一种捡到宝贝的感觉,高兴之下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对这个儿媳妇也更是满意。 按说陆如玉是陆家最小的,要等宝菱成亲后才能说她的亲事呢,可既然是嫁到宗室里头。这规矩什么的都要靠边站了,云太妃也发了话。明年开春就要陆如玉做她的新媳妇儿。 皇上就命令内务府抓紧准备,婚期便定在了来年二月底,三月初。这时间可真有些赶了,满打满算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过年。 二夫人自从圣旨下来,先是迷茫惶恐,继而忐忑不安,如今都化成了喜悦,竭力督办陆如玉的嫁妆。 她就陆如玉一个女儿,如今又嫁到了诚郡王府做王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连夜把嫁妆单子拟了出来叫人去办,还把自己的嫁妆也翻了出来,所有的好东西都挑出来给陆如玉预备着又没有儿子,好东西不给陆如玉她难道还留着带到棺材里去 陆家先后经历了两桩皇上赐婚的喜事,大家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要说先前陆宝菱那一遭,嫁到徐家去还可以说是平嫁,可如今陆如玉嫁给诚郡王,那真是飞到枝头成了凤凰了,以后就是天家的儿媳,皇后娘娘的妯娌,谁见了不得参拜 陆如玉自己到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之前干什么,如今还干什么,不以物喜的镇定倒让端王爷十分佩服,陆万林十分骄傲。 趁着沈墨来送贺礼的时候,陆宝菱托他打听韩家的事:“如今皇上虽没怪罪韩家,可下头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韩舟最近如何了,你帮我打听打听。” 沈墨瞧着她:“若是他不好,你难道还能替韩家求情去”见陆宝菱怏怏不乐,又道:“你放心,皇上是绝对不会斥责韩家的,韩千帆和韩云虽然在京城,可他们统领的十几万大军却还在边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韩家出了事,那边兵将第一个要造反,皇上就是顾忌着这个,才只训斥了诚郡王,却没训斥韩千帆。” 陆宝菱突然想起上回听徐广庭提起的一句关于诚郡王的话,好像抓住点什么似的,那念头却又一闪而过。她沉思的功夫,沈墨又叨叨说了好几句话,沈墨见她魂不守舍,不禁黑了脸:“我正跟你说话呢。” 陆宝菱醒悟过来,拉着他到旁边悄悄道:“诚郡王私自结交大臣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沈墨道:“那还用说,韩千帆手握重兵,好几年都不曾回京城了,诚郡王和他素无交情,如今私下结交,是什么意思”陆宝菱试探道:“皇上是怕他勾结韩千帆谋反么” 沈墨慌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喝道:“什么话也敢说,你没看大家东拉西扯就是不敢往这上头说么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再也别说了。” 又想起陆宝菱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不能再和她这么亲密,不由得咳了两声,放下了手,陆宝菱却没注意这个,若有所思起来。 陆宝菱回了屋子,却发现安菊松月几个正在整理东西,也不上心,她对于这些小事也不在意,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也是任由几个丫头折腾。 正安静地想自己的事呢,松月却捧了一盒首饰过来:“姑娘挑挑,哪个是好的,到时候好给四姑娘做贺礼啊。”陆宝菱道:“如玉还要好几个月才出嫁呢,不着急。” 松月笑道:“柳姨娘说那时候送是恭贺四姑娘出嫁的,如今送的是恭贺四姑娘当上郡王妃的,不一样。” 陆宝菱道:“如玉什么好东西没有,稀罕这个你看什么名贵,送过去就是了,还要来问我。” 说着随手指了一对白玉雕就的凤钗,松月笑道:“这凤钗还是二夫人送的呢,如今您又转送给四姑娘,成什么样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7谦让 陆宝菱道:“那我自己的东西里有什么名贵的没有拿出来我瞧瞧。” 安菊正开箱子找呢,见陆宝菱这么说,赶忙把刚拿出来的箱子打开捧了过来,满箱子的珠玉珍宝,大多是陆宝菱的母亲赵氏留下的嫁妆,或是陆万林赏下来的,都是珍品。 因陆宝菱不在意这个,柳姨娘又怕她戴着出去粗心大意的给丢了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便叫几个丫头收了起来,如今一拿出来,大家都觉得璀璨夺目,移不开眼,陆宝菱也来了兴趣,拿出来一件件的看。 正挑着,二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来了,满脸的笑容:“三姑娘这是做什么呢”陆宝菱笑道:“正好李妈妈来了,我正想着送什么东西给四妹妹,您也来帮我挑挑。” 李妈妈笑道:“哎呦,三姑娘的东西那可不都是好东西,今儿我可要开开眼。”松月赶忙上了茶:“李妈妈请喝茶,我们姑娘看了半天,哪个都说好,可要说送给四姑娘,又觉得配不上,正为难呢。” 安菊笑道:“可不是,我昨天去二夫人那儿回话,正好见珍宝阁的掌柜送东西过来,那些东西可都是见也没见过的,那才叫开了眼呢。” 李妈妈笑道:“四姑娘是要嫁到郡王府的,嫁妆自然要格外用心准备,差一点的东西也拿不出手啊。”又道:“我今儿来正是为嫁妆的事呢。” 陆宝菱笑道:“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李妈妈笑道:“要说别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送嫁妆的时候,这头一抬放的东西得是十分好的,夫人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放什么东西好,就想起了姑娘的那尊岫岩玉观音,想向您讨这件东西。给四姑娘添个彩头。” 李妈妈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沉默了,陆宝菱有些迷惑:“我什么时候有一尊岫岩玉观音”松月提醒道:“是三夫人的嫁妆里头的,您以前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过一回。” 陆宝菱这才想起来,那尊玉观音是深绿色的岫岩玉雕刻而成的,通体通透无暇,是赵氏的嫁妆里最珍贵的东西。 岫岩玉本就珍贵,边角料磨成的玉佩都价值连城,那何况那么一大块岫岩玉。 原是赵老太太的娘家祖上传下来的,赵老太太的娘把整块玉给了赵老太太做陪嫁。赵老太太一直珍藏,直到赵氏出嫁,托人打磨成了一尊玉观音。剩下的角料则打磨成了手镯,玉佩,簪环之类,件件珍贵。 赵氏去世后,这玉观音就连同赵氏的嫁妆被封存。自然是属于陆宝菱的,而陆宝菱也是偶然间翻找东西,把这东西翻出来,把大家好一顿稀罕,陆万林当时还说笑,等陆宝菱出嫁。还叫这尊玉观音打头阵。 松月还真怕陆宝菱这个大手大脚的直接给应承了,赶忙道:“这些东西都锁在库里,柳姨娘拿着钥匙呢。少不得还要禀告柳姨娘一声。” 李妈妈见陆宝菱没说话,赶忙道:“夫人说了,知道这东西是前头三夫人留下的,珍贵异常,是要给姑娘做陪嫁的。夫人原先也想给四姑娘寻摸这么一件好东西,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要是嫁妆里有这么一件东西,四姑娘嫁过去脸上也有光不是,只是时间不够,想先借用姑娘的过去摆一摆,等寻摸到好的了,再补给姑娘,绝不叫姑娘吃亏。” 松月道:“李妈妈,这可不是小事,还是先问过柳姨娘吧。” 李妈妈笑道:“东西是姑娘的,姑娘点了头,谁敢说不呢,这要不是实在来不及,夫人也不会想这个法子,还请姑娘体谅。” 陆宝菱道:“若是为四妹妹好,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东西还在库里,要翻找一阵子,等找出来再给送过去。”李妈妈立刻笑的眉不见眼的:“要不说姑娘识大体,既这样,那我就回去回话了。” 李妈妈一走,松月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姑娘,说得好听,是借,到时候还不还就难说了,再说,那样的好东西,想找一模一样的也难,姑娘怎么就答应了呢。” 陆宝菱道:“不就是一尊玉观音么,至于这么小气。”安菊帮腔:“那东西是赵家祖传的好东西,您随便给出去了,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陆宝菱道:“有这么珍贵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松月叹气:“您对这些事情什么上心过这事国公爷知道了也一准不答应。” 陆万林果然十分反对:“东西是赵家祖传的,就该归宝菱,如今你讨要了去,叫赵家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克扣儿媳妇嫁妆呢。” 二夫人有些着急,好容易哄得宝菱答应了,这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如玉眼见着要出嫁了,没个好东西压箱底,到了婆家可不叫人笑话。” “胡说,如玉是御赐的婚事,难道缺了那玉观音就不能出嫁了”陆万林很是坚持。二夫人无奈,又去求陆宝菱,陆宝菱也正愁呢,她是不在乎这个东西,更何况是送给陆如玉,又没便宜外人,去问柳姨娘拿钥匙,柳姨娘难得的翻了脸:“这是夫人留下来的,怎么好随便送人,姑娘还是回了去。” 陆宝菱刚劝了两句,柳姨娘就发了脾气,把库房的钥匙解下来一扔:“姑娘要是觉得我办的不妥当,只管把钥匙收回去,姑娘爱把东西给谁就给谁,也用不着来告诉我。” 柳姨娘虽然只是姨娘,却把陆宝菱从小拉扯大,说是半个亲娘也不为过,如今她一发脾气,就是陆宝菱也只有乖乖低头认错的份,柳姨娘见陆宝菱认错,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不是我小气,若是旁的东西,送就送了,是姐妹的一些心意,可这尊玉观音是赵老太太的陪嫁。如今又传给了你,长辈所赐,怎么能轻易送人,更何况夫人还在的时候就说了,这玉观音是要给姑娘压箱底的,二夫人想给四姑娘脸上添光,难道你就不用脸上添光了等你出嫁,到哪去找这样的好东西去” 柳姨娘句句在理,陆宝菱一句也不能反驳。 柳姨娘和二夫人都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却彼此都有成见。柳姨娘觉得二夫人虽然面子上待宝菱极好,可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一正经遇到事情。还是偏向自己的女儿,就像这回,光想着如玉好看,殊不知是拿宝菱的东西去撑场面,那又把宝菱置于何地呢 二夫人则觉得柳姨娘只是个姨娘。管的太宽了,凡是宝菱的事情都要横插一脚,生怕别人委屈了她似的,有时候甚至不惜矫枉过正。 二夫人知道柳姨娘拦着,陆万林她不能说什么,就把柳姨娘给怨上了。 陆宝菱呢。她是有心无力,想去劝劝二夫人,可拿不到东西。空口白牙的安慰也是白搭,想去劝柳姨娘,一提玉观音的事就要发脾气,碰也碰不得,愁得不得了。 陆如玉知道后自然是劝二夫人:“那是三姐姐的东西。就是你要了来我也不要。”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你个傻孩子,就是给你准备二百抬嫁妆。也不如摆一尊那样的玉观音有体面,况且又不是要了就不还了,等我寻摸到好的,在还给她就是了。” 陆如玉劝不住,请来了陆令思,陆令思也不习惯占人家便宜,二夫人对着丈夫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唾沫星子乱飞:“我对她跟自己女儿一样看待,如今遇到这样的事,不等我说,她就应该送过来才是,如玉是嫁去诚郡王府,这也是给全家脸上增光的事,叫她出一份力怎么了再者说了,她虽是做姐姐的,事事不都是如玉忍着让着如今只不过借她点东西,她该觉得有面子才是。” 陆令思很是无奈:“那是人家的东西,拿出来也是看在和如玉的姐妹情分,不拿出来也是应当应分的,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如玉有这么一件好东西,人家来要,你答应不答应” 二夫人道:“我又不是不还了,事急从权。” 陆令思语气中带了些讽刺:“那是一整块的岫岩玉雕成的,你从哪再去找那么一块去别说找不到,就是找到了,只怕都是有市无价,当成传家宝一样珍藏的,又岂会卖给你难不成你还想母债女偿,你还不起就叫如玉还,甚至如玉的孩子接着还丢不丢人哪。” 二夫人不依:“只要如玉风风光光的出嫁,我不怕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陆令思道:“你也别一个劲指责宝菱,这次不是她不答应,是爹不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再找好的就是了。” 二夫人道:“她若是能去国公爷那儿,主动把东西拿出来,国公爷能不愿意”论讲理,陆令思是怎么也比不过二夫人,二夫人执拗起来,就是没有理也能被她说出三分理来。 陆宝菱也在劝说柳姨娘,既然晓之以理不行,那就动之以情,陆宝菱和柳姨娘说起以前的事来,不光把柳姨娘说的泪水涟涟,连她自己也有些哽咽:“我小时候生病,祖父和二伯父都不在家,您和奶娘抱着我去求二伯母,二伯母二话不说叫人去宫里请太医,还在旁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因吃的药里有一味灵芝,她见家里没有好的,便回娘家向项夫人讨了两棵来。” “从小到大,凡是如玉有的东西她都没落下我,我九岁那一年,您生病了,挪出去养病,那时候我调皮,把先生给气走了,祖父气的要打我,也是二伯母拦着劝着,见我被罚跪就叫人偷偷给我送软垫来,还替我求情,我和人家打架,人家家里找上门来,也是二伯母低声下气的道歉,赔笑脸,她从小到大照顾我,便是没有生恩,也有几分养恩了,如今正是我该报答的时候,只不过一尊玉观音罢了,她是长辈,已经拉下脸来和我说了,我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打了她的脸再者,您就算不顾着二伯母,难道也不顾着我和如玉的姐妹情么” 陆如玉也在劝二夫人:“不过是一尊玉观音罢了,您这么上赶着去讨要,三姐姐若是不给,显得小气,若是给了,又怕她外祖母生气,你这不是叫她为难吗” 二夫人气道:“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到替别人来来说我的不是。” 陆如玉赶忙笑道:“娘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您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我也明白,可三姐姐将来也要嫁人啊,三叔三婶去世了,咱们更应该替她着想才是,怎么反倒想着算计她的东西呢就算三姐姐如今把东西送了来给您,您心里难道就不愧疚我知道您嘴上埋怨三姐姐不争气,可心里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如今再疼我们一回吧,玉观音再珍贵,难道还比得上我和三姐姐之间的姐妹情深么” 二夫人心里有些松动了,可还是嘴硬:“我也没说白要,若是她赶在你前头出嫁,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你眼见着要嫁人了,她的婚期还没定,我就想先紧着你来,再者说,你也是嫁到诚郡王府去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是姐妹,你脸上有光,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陆如玉笑道:“您瞧瞧,三姐姐从头到尾都没说不给,您到一个劲埋怨她起来了。” 二夫人嘀咕道:“要是她一开始就痛痛快快应了,还能有这事么”陆如玉道:“您又糊涂了,就是三姐姐痛快给了,她上头还有柳姨娘呢,柳姨娘待她恩重如山,难道为着讨好您,就把柳姨娘给得罪了” 二夫人这才服气起来,可又拉不下脸,正说着,陆宝菱过来了,身后松月捧着一个盒子,陆如玉赶忙迎了上去:“三姐姐,娘正说要去找你说话呢,你倒先来了。” 陆宝菱笑嘻嘻的:“我是来送礼的,恭喜你了,郡王妃。”陆如玉有些赧然,嘟哝道:“就爱打趣我。”二夫人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叫人上了茶,陆宝菱已经把锦盒打开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是柳姨娘给我出的主意,送这尊玉观音给如玉,意头也好。” 锦盒里放置的赫然就是那尊岫岩玉观音,二夫人和陆如玉都吃了一惊,陆如玉忙道:“三姐姐,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这尊玉观音是三婶留给你的嫁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陆宝菱硬把锦盒塞给了陆如玉:“妹妹要当王妃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拿出点好东西出来岂不小气了,我可知道大姐姐送给你的是一盒子宝石,我可不想被她比下去。” 陆靖柔送来的贺礼是一盒子宝石,红宝,蓝宝,猫眼,祖母绿,约有二三十枚,小的有黄豆大小,大的却有指甲盖那么大,品相都是极好的,陆靖柔说,她有了身子,也没精力给陆如玉预备什么添妆的东西,这盒子宝石交给二夫人,请二夫人帮着打成首饰。 那盒子宝石虽说是价值连城,可和岫岩玉观音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了。 纵然被锁在库房十几年,如今乍一拿出来还是流光溢彩,深绿色的岫岩玉本就难得,再加上细致的雕工,连观音脖子上的璎珞也雕刻的分毫毕现,十分精致。 二夫人见陆宝菱如此爽快,丝毫不提这两天的闹腾,反倒扭捏起来,斥责小丫头:“傻愣愣的看着干什么,还不好生的收起来。”又怕小丫头粗心大意,亲自捧着锦盒送进了内室,陆如玉拉着陆宝菱笑起来。 ps: 得到了第一张粉红票,很开心,很想加更感谢这位叫tara.h的书友,但是今天时间不够,再加一更有些来些来不及,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支持,待俺熬夜努力写,明天三更,第一更上午十点,第二更下午三点,第三更晚上八点。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8千钧 陆如玉虽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极为愧疚的,晚上便叫人抬着她珍藏的那箱子金条去了陆宝菱那儿,陆宝菱大吃一惊,死活不肯要:“原是我送你的贺礼,如今你给我这些,岂不是存心和我生分,再说了,这都是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 陆如玉道:“这金子虽然好,可要是一直藏着不用,也就和石头没什么两样,姐姐把那样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心里愧疚,这些金条没有玉观音那样的价值,却也能略解我心中的愧疚,姐姐一定要收下。” 陆宝菱道:“原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如此。”陆如玉却很坚持:“只许姐姐待我好,难道不许我待姐姐好么姐姐出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到,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给姐姐的贺礼吧。” 陆宝菱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成亲你为什么不来你不来我就不上轿。” 陆如玉却笑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有些伤感:“想当年我们姐妹一处读书,一处玩耍,多么亲密无间,总说一辈子也不分开,如今就要各奔东西了,也不知将来还会不会再重新聚一起,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 陆宝菱道:“你听听你说的丧气话,要是大姐姐在,肯定要训斥你。” 陆如玉道:“我眼见着出嫁了,家里家外都交给姐姐帮衬了,娘虽然心地不坏,却时常糊涂,要是得罪了你,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大姐姐虽然嫁去了陈家,风光无限,可背地里的苦楚也只有她知道,二姐姐虽因容貌而扬名。也只怕会为容貌所累,将来的前程还不知在哪里,唉,到底是要各奔东西了。” 陆宝菱听陆如玉的话,颇有几分交代遗言的感觉,心惊肉跳的,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陆如玉有些诧异:“什么传言” 陆宝菱小心翼翼的四周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道:“诚郡王的传言啊,我觉得诚郡王想要谋反。” 陆如玉慌忙捂住了陆宝菱的嘴:“姐姐,这话可不好胡说。要诛九族的。” 陆宝菱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提醒你,要是你发现诚郡王有这个苗头。千万别跟着陷进去了。”陆如玉望向了陆宝菱:“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宝菱摇头:“我并没有什么证据,只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陆如玉没有说话。 为着给陆如玉准备嫁妆,家里一直忙忙碌碌,到了水陆道场前一天,二夫人才匆匆挑选衣裳首饰装扮两个姑娘。一路往大恩寺赶,光熟人就遇到不少,一路走一路打着招呼,到了大恩寺已经快到正午了。 小沙弥守在山门外,秩序井然的带领着客人往里走,因此虽然人多。却也没乱。 二夫人遇着沈夫人,两个人讨论起今天的法事来,陆宝菱则拉着陆如玉去找陆靖柔。陆靖柔正陪着陈夫人和别人说话,旁边侍立着裴钟。 见着陆家姐妹过来,裴钟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步,冷眼瞧着陆家三姐妹谈笑风生。 陆靖柔的肚子刚满三个月,还没显怀。可陆宝菱和陆如玉还是稀罕的紧,你摸一下。我摸一下,陈夫人见了直笑。 做道场法事总是十分无聊的,陆宝菱虽然不喜欢也只有耐心等着的,她忽见了徐老夫人,刚想上前问好,又想起了自己和徐广庭的婚约,讪讪的垂下了头。 徐老夫人今儿来还是为了楚夫人,楚夫人虽然守寡,可才三十出头,徐老夫人希望给女儿再找一门亲事,也不求多么显贵,主要是个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孤独终老。 徐老夫人就算放宽了条件,要想找到合心意的还是很难,一般的鳏夫,年纪轻的,人品不错的,有些家底的,总能找到身家清白的未婚姑娘做续弦,半多看不上楚夫人。 可若是看的上楚夫人的,徐老夫人又嫌弃门户低,或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趁着皇上做水陆道场,她祈求佛祖保佑给楚夫人找到个如意郎君。 除却这些不说,最关键的是楚夫人没有再嫁的心思,执意守节,两句话说不到一块去就要搬出去住,这叫徐老夫人十分头疼,要说能劝得住的也有,陆家的陆宝菱就是一个,可人家一个没嫁人的小姑娘,怎么好说这些事,再者还是自家未过门的媳妇,更是要避嫌了。 水陆道场一直持续七天,可第二天陆宝菱就不愿意去了,而是去沈家看望沈老太太,许是累着了,从大恩寺回来,沈老太太就不大舒坦。 谁知,到了沈家一瞧才知道,沈老太太是装病呢,也是嫌水陆道场枯燥,可她这个身份摆在那儿,不去又不好,只好出此下策,见陆宝菱来,倒是十分高兴,祖孙俩在家里说说笑笑,清清静静过了一天。 水陆道场结束后,陆宛君先是入宫拜见皇上太后,之后才回了家,虽然已经是深夜,可陆家还是灯火通明的,一别一年,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二夫人赶着陆宝菱和陆如玉两个人去歇下后,陆宛君和陆万林还在书房谈话。 封妃的旨意是太后拟的,可封号却是皇上定的,皇上赐了一个倾字给陆宛君,绝代佳人,倾国倾城,也只有陆宛君当得起这个字了。 可旨意颁下来的第二天,便有御史弹劾,说陆宛君修行期间不守清规,红颜祸水,引诱圣上,甚至还有人弹劾钦天监测八字选中陆宛君的那个人,说他收了陆家的好处,这才把陆宛君的名字呈了上去。 传言纷纷,是陆万林,陆宛君,甚至皇上早就料到的,至于始作俑者,有些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古板御史,可更多的还是裴家怂恿挑唆。 毕竟裴家百年世家。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朝中人脉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陆万林作为当事人不好说话,可陆宝菱的舅舅赵大人却上折子说皇上选妃乃是皇上的家事,说陆宛君红颜祸水有些言过其实,可接下来唾沫星子就立刻喷向了赵大人,说赵家和陆家是姻亲,自然向着陆家。 同时又翻出陆宝菱的种种事情,借以讽刺陆家对子女管束不严,同时,又有有心人道出了端王爷收陆宝菱为义女的“真相”:赵家与端王爷的别院比邻而居。端王爷是受到了赵家人的蛊惑,这才收了陆宝菱为义女 御史台的那些御史,整日闲着没事。就爱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前阵子发生的事早就如同一个火药桶,蠢蠢欲动,而经过了陆宛君这根导火索一点燃,立刻就炸开了。陆家,立刻被置于整个风暴的中心,甚至连沈家,赵家,陈家也不能置免。 还有胆子大的人把脏水泼到了陆如玉身上,说陆如玉能赐婚给诚郡王。据说也有些不可为人道的内幕,结果上这道折子的官员被诚郡王带着人找上门去,家里家外砸个稀巴烂。大家都不敢惹诚郡王这个阎王,便识相的不再提这个,可关于陆宝菱和陆宛君的传言却越演越烈。 二夫人气的要命,可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做什么,便回娘家请哥哥项大人上折子弹劾那些无中生有的人。其实,在二夫人之前。陆万林早就联合了沈家,陈家,赵家,项家几个姻亲弹劾弹劾裴家,擒贼先擒王,先把裴家给打趴下了,就不怕那些小虾米蹦哒了。 陆万林并没有弹劾裴家的无中生有,因为这些事情虽经过添油加醋,可多半经不起推敲,容易被反咬一口,他弹劾裴家的罪名是结党营私,联合上下官员沆瀣一气,扰乱朝纲。 这个罪名虽然听起来很空很大,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仔细一思量,里头的文章就大了,裴家门生故旧关系多,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如今裴家纠集那些人弹劾陆家,确实有种铺天盖地,压人一头的优势,可却暴露了一个致命的缺点,而陆万林就是把这个缺点明明白白的展现给皇上看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有那么多人弹劾陆家,这之前一定经过很长时间的筹谋,这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裴家的那种凝聚力量,如今裴家拉拢各方打压陆家,若是哪天裴家同样对待皇上,皇上岂不是要被逼的退位让贤 没有一位君王愿意身边存在这样的臣子,君王都是有野心的,且占有欲极强,他们害怕奸臣误国,可更害怕贤臣当国,贤臣人人称颂,到时候谁又会记得皇上是谁呢此时的裴家虽不是贤臣,可却能聚集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为其呐喊逞威,对于皇位的威胁可见一斑。 陆万林从头到尾就递了这么一道折子,可就是这道折子起了作用,皇上第二日便贬谪了首当其冲的两个正四品官员,都是裴家的嫡系,并斥责他们无事生非,不把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却对这些小事揪着不放。 最后还道,不要以为你们背后有人撑腰就为所欲为,要先认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 这两个原本风风光光的四品官员,一个被发配到西南,一个被发配到西北,瞬间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皇上的雷霆之举让大家瑟缩了,可背地里嘀咕的人就更多了,说皇上为美色所迷,是非不分。 但上折子的人确实少了。 徐宗政是首辅,陆万林的那道折子他是第一个看的,原本他想扣下来,可几经犹豫,还是递了上去,他不想递折子是怕得罪裴家,可一想起自己已经和陆家结了亲,那就是陆家那一边的了,就是他有心卖这个好,裴家也未必领情。 没想到这道折子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废了两个大臣。 裴太爷托人打听了陆万林折子的内容,吓出了一身冷汗。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79真相 裴太爷随即递折子喊冤,说陆万林有意陷害,可皇上心里已经生出了防备,再者,自从事情发生,陆万林统共上了这么一道折子,要说有意陷害,只怕裴家的嫌疑还多一些。 皇上对裴太爷毫不理会,他虽然心里偏向陆家,可明面上还是十分公正的,可如今裴家的确太嚣张了,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能容忍。 裴太爷眼见着陆万林一道折子就叫皇上把注意力都转向了裴家,真是恨得差点吐血,真想立刻不再管这些事,明哲保身为先,可他要是发话,不叫众人继续弹劾,不正好证实了陆万林的话,聚众结党。 可要是不制止,事情多闹一天,皇上的怒气就会更盛一天,雷霆之怒,谁能承受的了呢。 还是裕德长公主去求太后,在太后寝殿外哭着跪了两个时辰,太后这才见她,只叫她以后安分守己,切莫惹事其实事情前后因果太后和皇上都是清楚地。 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裴家的弹劾有些过分,把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搬到朝堂上来说,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都说太后喜欢裕德长公主,可跟自己的亲儿子一比,亲疏立见,裕德长公主还想走太后的路子,却不知这是一招昏棋。 又过了两天,进了腊月,因为这些事情闹得,过年的热闹里也多了几分火药味,陆万林亲自给陆宛君请了教导礼仪的嬷嬷,教导宫中的礼仪。 要说皇上着实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后宫迄今为止,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个人,程皇后出身定国公府,身份高贵,只可惜没有子嗣。 而下面的淑妃。贤妃和玉嫔都是选秀时层层挑上来的,淑妃为首,是因为她出身较高,父亲曾在潜邸时为皇上效力,贤妃和玉嫔则是因为各自生了一个公主,剩余的一些夫人,才人,美人,因为位份低,皇上就是半年也想不起来去一次。 去年选秀时。皇上也只挑了四位女子,其中两个因为不受宠,悄无声息的就被冷落了。而剩下两个得宠的,都是诚郡王府出来的扬州瘦马,一个被封为宁妃,一个被封为惠嫔。 因此,这后宫里头。有名号的妃嫔算上皇后也不过六个,且程皇后,淑妃和贤妃都是快三十的人了,皇上去的时候也不多,等陆宛君入宫,她也是出身国公府。身份仅次于程皇后,又年轻漂亮,皇上又这么上心。独一份的宠爱是肯定的。 这原本定了开春进宫的日子,可陆宛君一句话,说要送陆如玉出嫁了再进宫,皇上立刻就答应了,还叫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给陆如玉的添妆。 这简直可以叫做百依百顺了,就是程皇后年轻时候和皇上恩爱。也没有这样过。有眼色的人一见这个风头,谁还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个年还想好生过呢。 陆家今年这个年倒是没好生过,又要准备陆如玉的婚事,又要准备陆宛君进宫的事,两个备嫁的姑娘不宜抛头露面,二夫人把陆宝菱支使的团团转,就是沈家兄弟约她出去玩她都没时间。 大年三十要祭祖,从初一开始则是源源不绝的宴请,有时候好几家挤在一天下帖子,你说是去还是不去,都知道陆家这个时候炙手可热,都想巴结着,去了哪家冷落了另一家都不好。 二夫人只得尽力周旋,恨不得分作三个身子,大年初二,二夫人回了项家,陆宝菱去了赵家,陆靖柔回娘家走亲戚,家里只有陆宛君和陆如玉。 她见宝菱不在,便说起了陈毅宁夫妇的事:“自从那次闹起来就没和好,裕德长公主来了好几回,旁敲侧击的,我婆婆刚开始还应酬着,后来就不高兴了,这婆家又不是没人,娘家人整日的上门算怎么回事,觉得闹得太过了,就叫人把陈毅宁给找回来了,过年总不能也不在家,这一打听才知道,陈毅宁在外头置办了一所宅子,养了个二房,我婆婆不敢叫裴钟知道这不闹翻了天去便来问我,我才不管呢,瞧他们闹去。” 陆宛君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既然是宝菱喜欢的人,总归有几分拿的出手的,难道竟如此不堪” 陆靖柔笑起来:“要说陈毅宁,什么事都是拔尖,就栽在两件事上,一件事是庶出,一件事就是娶了裴钟那么个妻子,他当高枝这么好攀的,如今还瞒着呢,就是知道了,大过年的裴家也不好声张起来,且瞧着开春吧,可有的热闹看了。” 陆靖柔作为出了嫁的姐姐,又传授了两个妹妹不少婚后经验,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到陆宝菱从赵家回来才罢。 陆宝菱可倒霉了,去陆家做客,几个表哥带着在院子里放炮仗,炸着手了,手背上血肉模糊的,疼的她嚎啕大哭,又是请大夫又是擦药,折腾了半天,手被包成个大粽子,赵老太太急的不得了,四个孙子挨个的骂了一遍,又不知道怎么给陆家交代,亲自给送了回来。 陆家姐妹一见都急了,陆靖柔还想等宝菱回来说两句话就回去呢,这也别回去了,又叫了宫里的太医来给瞧了,留了药,内服外敷。 那太医还是从别人家的酒席上给请来的呢,这么一闹,出去做客的陆万林也知道了,赶忙回来了,赵老太太也是眼圈通红,不停地埋怨自己:“都怪我,见他们去放炮仗就该拦着,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得了。” 陆如玉安慰道:“这哪里是您的错儿,大过年的放炮仗,谁会想到这炮仗会炸开,您这么伤心,倒叫三姐姐也跟着难过,这伤口越发好不了了。” 陆宛君心思细腻,问了一句:“这炮仗是哪里买的若是炮仗做的不好,快去问问都有谁家买了,赶快别再放了,免得再炸着人。” 赵德清兄弟几个便去问府里采买的管事,这一问,竟问出一桩是非来。因炮仗这些东西危险性大,且平时普通人家都用不着,这铺子的老板便只做过年的生意,等赵家人找上去的时候,人家早就关了铺子回家去了,等找到住处,打听了一问,你猜怎么着,这大过年的那家人竟搬走了。 这可蹊跷了,陆万林也瞧出不对来。叫人去查,可大过年的,不知下落的。上哪查去,便给耽搁住了。 陆宝菱这边呢,伤了手,这个年也过不好了,知道的人家都特意上门来瞧。留了不少药膏,可就是仙丹,这伤口也要过一阵子才能愈合,这段日子的苦,也只有陆宝菱自己忍受。 端王爷知道了心疼的不得了,知道事情蹊跷。他可不管这是大过年的,就叫侍卫去查,问了左邻右舍。知道那掌柜的老家,去找了,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吃这个亏。 好在治的及时,又用了上好的药,伤口也慢慢在恢复。初九的时候去陈家做客,陈夫人见了免不了又要问。陆靖柔道:“也是她调皮,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子似的,这回吃了亏,看她长不长记性。” 陆宝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陈夫人安慰了几句,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裴家来人了,陈夫人赶忙站了起来,叫人请进来,心里却埋怨,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过来,家里还有客人呢。 陆靖柔心知这是裴家来清算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了,不动声色的拉着陆宝菱告辞了,陆宝菱疑惑道:“裴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靖柔不在意:“谁知道呢,裴钟那个人又会生事,说不定夫妻俩又拌嘴了,回娘家搬了救兵来。” 陆宝菱皱眉:“她难道总是这么折腾既然陈毅宁是裕德长公主亲自相中的女婿,就该好好过日子,三天两头的闹像什么话。” 陆靖柔道:“谁说不是呢。”又叫丫头去探听消息。 裕德长公主是亲自过来的,带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直嚷着要陈家把那个小狐狸精给交出来。 陈夫人心里气的要命,大过年的这是上门走亲戚还是闹事,就是来说理也要有个说理的样子,如今这样闹是什么意思,心里原先对裴钟的袒护也少了几分,面子上也淡淡的:“亲家也别忙着生气,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没拿到证据,怎么好胡乱说话,再者,毅宁那孩子一向有主意,我看还是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为好。” 裕德长公主怒道:“钟儿嫁给他还不到一年,并无过错,如今居然养了外室,我倒要问问亲家他这是什么意思”陈夫人不善于和人拌嘴,只一叠声的叫人去把陈毅宁喊过来,陈毅宁正在诚郡王府吃年酒,得了信儿立刻赶了回来。 裴钟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站在裕德长公主身边,陈夫人不住地叹气,见了陈毅宁怒道:“不知好歹的孽障,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陈毅宁心里也猜着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母亲明示。” 陈夫人气道:“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人”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沉声道:“是。” 陈夫人倒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裕德长公主冷笑道:“你瞒着父母私自纳妾还有道理了”陈毅宁道:“请岳母大人明鉴,我虽然在外头养了人,却不是纳妾,而是袁先生的亲戚,我援助一二罢了。” 陈夫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赶忙问怎么回事,陈毅宁道:“袁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我原想留他住下,奉养终老,袁先生却执意回乡,我前阵子偶然间遇到了凤荷,才得知她是袁先生的远亲,日子过不下去了,知道袁先生在京城,便赶来投靠,却不知道袁先生一早回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衣食不饱,四处讨生活,我这才将她们安顿下来。” 陈夫人犹疑不定:“既是这样,怎么不请进府里来”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似是极不情愿,道:“她动不动就要吃醋,我多看了哪个丫头两眼她就冷着脸不理人,凤荷又年轻,我怕她误会了,所以只在外面买了间小院子安置她们。” 这话就是说裴钟善妒,不贤惠了,陈夫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既然陈毅宁并无过错,她说话也有了底气:“竟是误会一场,你既然有安排,那就罢了,你媳妇知道了还以为你私纳妾侍,如今你有了差事,怕你被人弹劾行为不检,担心的不得了,这也是你的不是,别说是袁先生的亲戚,就是真的在外头有了喜欢的,只要身家清白,你告诉了你媳妇,她自然会做主给你纳为妾侍,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陈夫人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这是想替裴钟开脱,可这话听起来却像是讽刺一般,裕德长公主和裴钟母女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靖柔知道了乐了半天,别管陈毅宁说的是真话假话,裴钟这不贤良的名声是定下了,就是外头养的真是二房,也是过了明路的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陈毅宁这招使得真是不错 ps: 第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0大白 陆宝菱却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对那个叫凤荷的女子十分好奇,她究竟是袁先生的亲戚还是陈毅宁的二房若是以前,她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打听了,可如今她狼了不少,就是再好奇,也藏在了心里。 就是她打听清楚了又怎么样,陈毅宁是她什么人哪她凭什么要管这件事 她如今愁的是徐广庭的事,自从那日在宫里见了一面,之后又订了亲,因为避嫌一直没见过面,可过年的时候,徐广庭却以女婿的身份来陆家送了年礼。 楚夫人想见陆宝菱,可她如今住在徐家,总不好邀请陆宝菱上门,便下帖子请陆宝菱在槐树胡同的院子见面。 槐树胡同如今被徐老夫人买了下来,重新布置,比原先精致多了,陆宝菱已经做好了在这儿“巧遇”徐广庭的准备,却没想到徐广庭已经在那儿了,见她进来,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楚夫人心里高兴陆宝菱做她的侄儿媳妇,却又怕陆宝菱面子薄,禁不住打趣,便只说陆如玉和陆宛君的事,看她伤了手,又嘱咐了一遍,桐叶进来请楚夫人去灶房,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徐广庭和陆宝菱,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陆宝菱期期艾艾半天才道:“那日多谢你仗义执言。” 徐广庭却问她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宝菱只好又讲了一遍,徐广庭皱了眉头:“是西大街那家叫祥泰的铺子吗” 陆宝菱道:“你也知道” 徐广庭道:“看来你的手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了。” 徐广庭对祥泰这个铺子不熟悉,可祥泰旁边的绸缎庄却是他名下的产业,他年前去铺子里查账,听掌柜的说起过,说祥泰的掌柜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了,被裕德长公主请过去做烟花。赏了不少银子。 徐广庭当时也没在意,如今却了然,赵家过年的炮仗之类的都是在祥泰置办的,只怕是裕德长公主打听了,买通了祥泰的掌柜故意将容易炸开的炮仗卖给了赵家。 这也是在赌,因为炸开的炮仗掺杂在里头,可能会被点燃,也可能不会被点燃,就算是点燃了,或是被小厮放了。或是被谁放了,也不一定能炸到陆宝菱,要不说陆宝菱倒霉呢。这么小的可能性居然就让她给碰上了。 徐广庭也是这么一猜,陆宝菱的脸色都白了:“我和他们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么对付我。” 徐广庭道:“你先是恐吓了裴镜,叫他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如今都躲在家里甚少出门。裴家去说理,反倒被你咬了一口,失了圣心,前阵子为了为着你二姐姐进宫的事,裴家又元气大伤,裴钟嫁去陈家。又和你大姐姐是对头,如今暗算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都放开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拘束,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裴家的事情来。 说起陈毅宁外面养人的事,连徐广庭都有所耳闻:“我虽没见过,可程怀玉见过,听他说。那个凤荷长得甚是美丽,虽然二十多了。还带着一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可还是清丽脱俗,那个孩子有四五岁了,也是玉雪可爱。” 陆宝菱心惊肉跳的:“那孩子不会是陈毅宁的吧”徐广庭凝眉:“应该不是。”他也不确定。 楚夫人在窗外偷偷瞧二人说话,这才放下心来,自去准备饭菜,留陆宝菱吃饭。 谁知吃饭吃到一半,就听到院子外头渐渐传来了吵嚷声,徐广庭叫小厮去瞧了,竟说看到了裴家的人,正在赶人呢,联想到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难道那凤荷就住在槐树胡同 陆宝菱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楚夫人拉不住,便叫徐广庭跟着,外头还有陆宝菱的两个侍卫呢,今儿跟着的两个侍卫是陆万林给她的,都是陆家养的,一个叫陆明,一个叫陆朋。 他们都是孤儿,被陆万林收养,自幼学习武艺,就是为了保护陆家的人,说起来比公孙汶和韦高远两个更忠诚,更惟命是从。 那院子只和楚夫人的院子隔了四五家,许是阵仗闹得太大了,大家都出来看,窃窃私语,可又不敢靠近。 就是离得不近,陆宝菱也能听到那院子里头的喝骂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若真是陈毅宁的妾侍和孩子,裴家这样对待,岂不是和陈毅宁撕破了脸 陆宝菱要上前,却被徐广庭拉住了:“这个闲事你不能管,落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陆宝菱顿住了,她去的确不合适,裴家原本就知道她和陈毅宁之间的事,如今抓着这个只怕会不停地泼脏水,自己又和徐广庭订了亲,说不定还会连累的徐广庭面上无光。 她道:“总不能瞧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徐广庭道:“我叫人去给陈毅宁报个信儿就成了。”可谁知道,小厮去了一趟陈家,打听了才知道陈毅宁陪着裴钟回裴家了,看来这是调虎离山,早有预谋了。 看着那边越演越烈的声势,陆宝菱想了个主意,叫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说这有人打架闹事,兵马司的人来了,裴家自然不好太嚣张。 这儿是南城,徐广庭便叫小厮又去了一趟南城兵马司。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兵马司的人便来了,这儿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一见衙门的人来了都一哄而散,徐广庭这才迎了上去,兵马司的人一见是徐首辅的孙子,都赶忙行礼的行礼,问好的问好。 徐广庭只说是看不下去裴家欺负人,这才请了兵马司的人来主持公道,又许了一桌酒席,那些人自然愿意出力,过去盘问裴家的人。 来人只是裴家的管事婆子和小厮下人,做不得主,被兵马司的人一顿盘问呵斥。刚开始还搬出了裴家的名头,可如今谁不知道裴家失了圣心,兵马司的人又有徐广庭撑腰,自然不屑一顾,没一会裴家的人就灰溜溜的走了。 徐广庭亲自道了谢,又请那几个人去天香楼吃饭,并叫小厮跟着去付银子,兵马司的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陆宝菱这才带着丫头过去瞧了,那院子小小的和楚夫人住的一样的格局,此时却被扔满了东西。缺了腿的桌子椅子,被踩脏了的衣裳,碎了的鸡蛋菜叶。满地狼藉。 正房门口台阶上坐着一对母女,那女子发髻散乱,脸上被抓伤了好几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抱着孩子不住地安慰。看见陆宝菱进来,目露凶光的瞪过来,把陆宝菱吓了一跳。 跟着的松月忙上前道:“我们并无恶意,请夫人不要害怕,只是见您这儿有麻烦,过来瞧一瞧。兵马司的人还是我们姑娘叫来的呢。” 那女子这才放松下来,起身道了个万福:“多谢姑娘了。” 陆宝菱细细一看,虽然十分狼狈。可眉眼间的妖娆妩媚还是看得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见那个孩子,穿着大红色的粗布小袄,怯生生的拉着母亲的裙子。眉眼也十分精致,便上前道:“你就别客气了。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上有伤,我叫丫头帮你上药吧。” 这时候楚夫人和桐叶也过来了,见状直说裴家作孽,又安慰凤荷,叫人帮着收拾院子,这时候左邻右舍的也敢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都是热心肠,帮着收拾院子。 凤荷十分客气的谢了众人,待左邻右舍走后,这才请楚夫人和陆宝菱进屋里坐,屋子里也被扔的一片狼藉,凤荷十分尴尬,松月和桐叶都帮着收拾,凤荷则是不住的感谢:“要不是您鼎力相助,只怕这事还不能善了。” 又叫那小女孩给楚夫人磕头,楚夫人一把把孩子搂在怀里,笑道:“瞧瞧这孩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叫什么名儿”凤荷笑道:“大名还没起,小名叫瑞儿。”楚夫人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凤荷则说起自己的事来:“陈公子好心,帮我们母女找了个安身的地方,没想到裴家的人那么不讲理,我再三的解释了,她们就是不听,还差点把瑞儿抢走,我们娘俩两个人,要不是夫人和姑娘相助,只怕就要母女分离。” 陆宝菱道:“你也别谢了,都不是外人,我姐姐就是陈毅宁的大嫂,说起来,你也是陈家的亲戚,我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 凤荷惊讶的看向了陆宝菱:“原来是你我听陈公子说起过你。”又觉得失言了,赶忙岔开话题:“今儿的事还请替我保密,陈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楚夫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要不说开了,裴家三天两头的上门闹还了得”话音未落,便听见院子里陈毅宁的怒声:“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庭不好进去,便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陈毅宁总算接着信儿来了,便上前说明了,陈毅宁没想到徐广庭会掺和到里头去,正发愣呢,见陆宝菱竟从屋里出来了,更是愣住了。 凤荷上前解释了,陈毅宁这才缓和了脸色,郑重的朝楚夫人和徐广庭道了谢,并没有提到陆宝菱他也是明白人,旁人出手相助就罢了,若是被裴家人知道陆宝菱也在其中,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楚夫人见陈毅宁过来了,这才告辞,陈毅宁见徐广庭和陆宝菱一左一右站在楚夫人身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客客气气送了出去,回过头来才准备和裴家算账。 陆宝菱如今知道了凤荷真的是袁先生的亲戚,心里舒服了不少,倒是楚夫人只说裴家人太狠心了:“往后倒退十几年,那时候裴太爷的父亲文成公还在,那才是大家风范哪,百年的世家底蕴摆在那儿,先皇见一回夸一回,如今瞧着是不行了,裴太爷虽是长辈,不好说他的不是,可到底不如文成公,要不说创业不如守业难,这裴家眼见着是要走下坡路了。” 楚夫人说着说着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对这件事也没上心,事后,陆宝菱也是听陆靖柔说的,陈毅宁回去后和裴钟大吵一架,打了裴钟一个巴掌。 裴钟要回娘家,陈夫人也没拦着,镇国公虽然叫陈毅宁去裴家接人,可心里也埋怨裴家莽撞,裴家是个什么态度也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怎么收场还不知道呢。 陈毅宁不去接,裴钟就住在娘家不肯回来,陈夫人心里就暗暗庆幸,当初幸亏没得着郡主的封号,没郡主的封号就折腾成这样子,要是成了郡主不得翻天去,因此也不管了,陈毅宁不理会,陈夫人不理会,裴钟在裴家却住不安稳了。 ps: 第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1抽丝 裴家不光裕德长公主这一房人啊,可这阵子,为着他们这一房,整个裴家跟着吃亏,别说别人,就是裴家大夫人就头一个不高兴。 等裴太爷去世了,兄弟几个一分家,裕德长公主那一支就是旁支了,她得罪的人,以后倒叫大房去受罪,裴大夫人怎么愿意吃这个亏,见裴钟回了娘家,眼见着要把陈家也得罪了,嘴上不说,心里就不高兴了。 她又管着家,稍微透出一点风来,下头的人就有样学样,对裴钟爱搭不理起来。 裴钟才不相信凤荷是什么袁先生的亲戚,认定了这是陈毅宁袒护那个狐狸精编的借口,她又娇生惯养的,不等陈毅宁来接,是绝不肯低这个头的。 可等来等去也等不来陈毅宁,就有些坐卧不安了,又加上被裴家的仆妇们嚼舌头,冷眼相对,气的要命,在裴家又闹了两场。 而陈家那边,自然都是向着凤荷的,陈夫人也见着了凤荷,知道裴家的人去闹,还好生安慰了一番,这可都是看着袁先生的面子,袁先生在陈家做馆时,同时教导陈文宁和陈毅宁兄弟俩,很是受器重。 如今他的亲戚来了,就是陆靖柔也客客气气的,裴钟那样去人家家里闹,太不成样子了。 裕德长公主本恃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裴家的名号,想着总得陈家先低头,没想到陈家却不接这个茬,闺女也不能一辈子留在娘家吧,想来想去,去了诚郡王那儿,当初是诚郡王做的媒人,如今请他调停也好,况且也不是外人。 诚郡王前阵子被皇上斥责。再加上快要娶亲了,在家里忙的团团转,见了裕德长公主来,面字上客气周到的招待,心里却觉得这个姑母有些不上道儿。 陈毅宁养外室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别说不是的,就是真的养了个二房在外头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就是裕德长公主自己,嫁到裴家后也给裴四老爷纳了两房妾侍。 如今这事既然闹出来。裴钟若是主动提出来把那对母女接回去,又显得贤惠,面子上又好看。别人知道了也只有夸赞的,就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人家也只有偏向裴钟的:主母把你接了过来,再不好好过日子不就是你的错 如今倒好,闹成这个样子。一个善妒的名声是跑不了了,人家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凭你是谁,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诚郡王本就欣赏陈毅宁,再加上男人总会先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便只把裕德长公主安慰了一番,送出了门,可到底是姑侄。诚郡王也答应去一趟陈家。 陈毅宁和裴钟到底是政治联姻,就算陈毅宁千万个不情愿,也不能把裴钟给休了,自然又忍了这口气去裴家把裴钟接了回来,裴钟也没敢再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乖乖跟着陈毅宁回去了,可到底不如以前了。陈家上下嘲笑不说,就是陈夫人待她也淡淡的。 裴钟看着已经被接进陈家的凤荷母女,肠子都悔青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如玉的婚期由钦天监算了,定在了三月初三,正好是上巳节,说来也好笑,原先那个被弹劾的钦天监监正禁不住裴家的弹劾,吓得直说要辞官,被皇上给挽留住了。 可算婚期的时候,诚郡王也不知是为了恶心裴家还是怎么着,又找了那个监正算,还四处宣扬,把裴太爷气的不轻。 诚郡王喜欢结交朋友,如今他成亲,光贺喜的帖子就如同雪片般,郡王府更是提前三天专门成立了礼房收礼,而且他也是宗室,像端王爷,几位长公主等都要过去喝喜酒,说不定连皇上也要到场,更是要精心准备。 陆家则简单许多,所有的亲戚都算上,也只摆了三十桌酒,头天晚上陆靖柔便留在陆家没走,帮着打点,她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再加上调养,倒比刚开始有孕时康健不少,脸色也红润起来,陈文宁也留下了帮着打点外头的杂务陆家没儿子,他又是女婿,自然是要挑大梁的。 三月三那天,整个京城几乎没有哪家是去郊游踏春的,要不去陆家喝喜酒,要不去诚郡王府贺喜,从早晨开始陆家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二夫人请了项夫人帮陆如玉梳妆,又把里头的事情交给了陆靖柔,自己专心在外头招呼客人。 陆宝菱的手还没痊愈,也不好见人,也在旁边看陆如玉梳妆,陆如玉本就是玲珑秀气的女子,皮肤细腻,眉清目秀,如今上了妆,越发的光彩照人,只差凤冠还没戴上,因为是按着郡王妃的品级,那凤冠少说也有四五斤重,真要戴上一整天也够受的,能晚戴一会是一会。 这时候二夫人进来了,几家亲近的夫人开始给添妆的东西,要说至亲,也只有一个项家。 陆家在京城的没什么亲戚,就是老家的族人,也多半是出了五服了,项夫人送的礼自然要是头一份,要被别人给比下去了岂不叫人笑话,项夫人很是阔气的送了一匣子珍珠,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小,大小均匀,细腻润泽,一看便是上好的,不管是穿了孔串成珠链还是镶在钗簪上都是极好的。 大家纷纷夸赞,陆续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也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簪环首饰,虽然贵重,却没什么新意,二夫人已经很满足了,笑着谢了,又请出去喝茶说话。 这时候屋里只留了陆如玉和几个诚郡王府派来的老嬷嬷,那些老嬷嬷对宗室的婚礼流程都十分明白,请她们陪着说说话,也能叫陆如玉不那么紧张。 陆宝菱则被溜进内宅的沈墨给叫过去了,沈墨神色紧张,问她:“今儿韩舟来了没有” 陆宝菱摇头,沈墨道:“听说韩老太太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陆宝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吧,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沈墨道:“我前阵子路过韩家后门胡同,见韩云亲自送一个大夫出来,我悄悄打听了,好像是韩老太太担心韩将军被皇上降罪,急怒攻心,中风了,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水米未进,已经不好了,韩家也不敢声张,只是偷偷找了大夫医治。” 陆宝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想起之前韩老太太那幅精神矍铄的样子,怎么就中风了呢,沈墨叹道:“韩家瞒的也够严实,要不是我偶然间遇到,也不知道这件事。” 陆宝菱道:“韩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就因为皇上斥责了诚郡王就给吓得中风了呢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沈墨道:“我就是担心这个,想打听打听,可我们沈家和韩家有仇你也知道,我想着你和韩舟交好,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陆宝菱道:“难怪这阵子也没见这韩舟,也好,等今天的事忙完了我就约韩舟出来。”陆宝菱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正发呆呢,听松月道:“姑娘快去瞧瞧吧,定国公府的世子居然来咱们家喝喜酒了。” 陆宝菱被这一声喊惊醒,随即更疑惑了,按说程怀玉和诚郡王交好,他应该去诚郡王府的,来陆家做什么 程怀玉年轻英俊,是京城的贵婿人选之一,他一来,陆如玉的那些闺蜜姐妹都唧唧喳喳的活泛起来了,陈文宁亲自去招待,两个人也是熟人,陈文宁说话也没有避讳,直接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程怀玉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诚郡王这不是心疼新娘子,怕出什么岔子,叫我过来看着点。”陈文宁笑道:“怕什么难道有人会来抢亲” 程怀玉笑道:“这么好的新娘子,只怕真有人来抢呢。”陈文宁知道他这是说笑话,也不在意,带他去和项家,沈家,赵家,陈家来的亲戚坐到一起。 吉时到了,诚郡王来迎亲,照例有有为难新浪这么一关,诚郡王今儿大婚,心情很好,身后又跟了不少朋友,文的武的都有,轮番的上阵竟也为难不了他,再加上二夫人心疼女婿,大家哄闹着也就开了门也是不敢玩的太过了,毕竟对方是郡王,真要给为难住了,两边都不好看。 陆靖柔出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拜别的是祖父,如今二夫人和陆令思都在,拜别的则是陆令思夫妇,二夫人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儿上轿,心里颇不是滋味。 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养大的女儿如今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怎么能不心疼,可以看到诚郡王穿着吉服,满面笑容,和陆如玉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般,这伤心才缓解了几分。 待把陆如玉送上了花轿,陆家这边才开始开席,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陆宝菱挂念着韩舟的事,连酒席也没吃好,她越来越担忧了,韩老太太出事是在诚郡王和韩千帆来往之后,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再者,皇上整日在宫里,显然不可能知道诚郡王私自结交韩千帆的事,又是谁告的密 ps: 第三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2剥茧 陆宝菱本来想约韩舟见一面,没想到,过了七八天韩舟才回了帖子,瞧那样子,眼圈乌黑,神色憔悴,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发,见着陆宝菱便道:“有什么事情吗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陆宝菱也没拐弯抹角:“老太太的病怎么样了” 韩舟苦笑:“你知道了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可祖母的病还是没什么起色,大夫说再不好转,熬不过这个春天去。” 陆宝菱大惊,怎么会这么严重,韩舟却痛苦的直用手捶自己的头:“都怪我,都怪我,祖母都是因为我才变成那个样子。”陆宝菱赶忙拦住他,虽然这是在雅间,外头又叫侍卫守着,可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啊。 陆宝菱道:“我知道你伤心,可如今还是老太太的病要紧,大夫都爱说一些丧气话,常来我家里的沈大夫医术不错,要不你请过去瞧瞧” 韩舟却摇头:“京城的名医差不多请了一遍,都说没救了。” 陆宝菱见韩舟如此伤心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默默地陪着他。 韩舟自己平复了一阵子心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狂躁,道:“你不是订了亲么,怎么还好出来不怕被人知道说闲话” 陆宝菱不在意:“我反正是名声在外了,不在乎这些,再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啊,我关心你是应该的,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闲话,韩舟因要赶回去照顾韩老太太,便要告辞,两个人出了雅间,陆宝菱还道:“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叫人去陆家找我,我没有的也会替你想法子,先把老太太的病治好再说吧。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别老太太的病好了,你自己倒病倒了。” 这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楼梯那边徐广庭和程怀玉说着话上来了,两边正好对上,陆宝菱傻眼了,韩舟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徐广庭也看到了陆宝菱,以及韩舟,愣了一下才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程怀玉跟在后头也是满脸的兴趣盎然。 徐广庭虽然没板着脸没发脾气,可陆宝菱一看他那渗人的笑容就知道他是生气了。真是倒霉,她也不愿意叫他没脸啊,可自己也确实担心韩舟。 再说了。韩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关心他,约他出来说两句话也没什么,这么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她才有胆子回答徐广庭的话:“有事情要说。” 徐广庭道:“是么说完了” 陆宝菱点点头。徐广庭道:“那我送你回去。”他朝程怀玉拱了拱手,率先下了楼,韩舟唯恐天下不乱,还冲陆宝菱挤眉弄眼的:“咱们说好了的事可别忘了。” 陆宝菱先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好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又去看徐广庭,果真回头冷着脸望着她。陆宝菱赶忙跟过去,还不忘回头怒视着韩舟。 韩舟哈哈大笑起来,几日而来的阴霾也散去不少,程怀玉拍了拍韩舟的肩膀:“你得罪他干嘛徐广庭可不是好惹的。”韩舟道:“不过是说两句话,哪里就得罪了。”两个人遂各自分手不提。 马车上。徐广庭毫不避讳的盯着陆宝菱,直把陆宝菱看的毛骨悚然。无处可躲,好半天才道:“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 陆宝菱本不想和他解释,但一想起来,这个人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同声共气,告诉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道:“我可不是闲着无聊找人解闷的。” 遂把韩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告诉了他:“你不觉得蹊跷吗不觉得这里头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疑点吗” 徐广庭细细的一思索,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又问陆宝菱如何觉得不妥当。 陆宝菱皱眉道:“其实从诚郡王被皇上斥责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见徐广庭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赶忙道:“你想想,韩千帆是武将,又手握重兵,他如今回京城述职,就是诚郡王特意去找他又如何,这样就说诚郡王私交大臣,岂不有点无中生有的意思吗更何况皇上和诚郡王是兄弟,一向很是偏爱他,如果不是太严重的事情,皇上又怎么会斥责他呢这么看来,问题就出在那个向皇上告密的人身上了,无论事实如何,他肯定说诚郡王和韩千帆凑在一起是密谋什么不轨行动,皇上这才如此生气。” 徐广庭沉吟片刻,道:“你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 陆宝菱点点头:“韩老太太是什么人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会因为害怕皇上斥责就病倒了呢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徐广庭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地方” 陆宝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废物,为什么就想不到” 徐广庭道:“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想的这么深,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宝菱道:“我和韩舟是朋友啊,他的事情我自然比较注意了,其实刚开始诚郡王遭到斥责的时候,我也只是担心韩家受牵连,并没有多想,我当时还想请祖父帮忙上折子替韩家辩驳呢,随后我就想了,我这个局外人都能想到受了冤枉上折子辩解,为什么韩家连一个辩解的人都没有他们在发生了这件事后就悄无声息的,好像在默认这件事似的,我就觉得奇怪了,再加上这次韩老太太突然病重,据我的猜测,应该是韩千帆和诚郡王密谋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导致了韩老太太的突然病重,韩家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给韩老太太看病,你想想,韩老太太身子一向好,突然就病重中风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徐广庭沉吟起来。他也听闻韩家最近在秘密寻访神医的事,只是并没有上心,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情。 陆宝菱舒了一口气:“我这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其实也是沈墨告诉我韩老太太病重,要不然我也不能想这么多。”徐广庭笑起来:“沈墨和你关系还真是好,什么事都肯告诉你。” 陆宝菱不禁有些得意:“那当然了,我和沈墨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徐广庭突然觉得她这幅样子特别欠扁,哼了一声:“沈墨也就罢了,韩舟你也走的这么近。当心近墨者黑。” 陆宝菱立即反驳:“我和韩舟之前也有过过节,当时觉得他讨厌,可是慢慢了解他之后,你就知道他本性并不坏,而且很是重情义。他虽是幼子,父母纵容,却并不重视他,只由着他胡闹,反而是韩老太太特别疼爱他,韩千帆和韩夫人只看重长子韩云。韩舟他并不快乐,而我自己,父母双亡。虽然祖父待我极好,可也替代不了父母啊,我和韩舟简直同病相怜,我们是知己。” 徐广庭没想到陆宝菱会提到自己,不由得一愣。见她说着说着有些伤心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陆宝菱的伤心情绪全被勾出来了:“像你们这样父母具全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我的痛苦,祖父虽然很是宠我,可这宠爱里头多半都是怜惜,他可怜我无父无母,所以想竭力补偿我,可是父母的感情他怎么能弥补呢,我也想像大姐姐那样能干,像二姐姐那样温柔,像四妹那样懂事,可是,就算我做到了最好,我的父母也看不到,也不能夸奖我。” “我小时候和四妹一样,都特别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可是四妹害怕了有二伯母陪着她,我害怕了就只有奶娘和姨娘陪着,后来,我渐渐地就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拼命祈求,父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喜欢结交朋友,什么样的朋友都好,只要能陪着我不叫我那么孤独,只要不再孤独,其余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所以她不顾规矩典范出门行走。 所以她不顾男女大防和韩舟交好。 所以她任意妄为,胆大包天。 也谢有当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时,她才能略微缓解心中的寂寞吧。 这是陆宝菱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徐广庭就十分的信任,就算把韩家,诚郡王这样的事告诉他也觉得不打紧,甚至向他倾诉自己的孤独和伤心,也觉得不是那么丢脸。 此时的徐广庭也十分感慨,都说陆宝菱行为放荡不羁,举止怪诞,谁又能知道她也是个敏感脆弱的人呢,就像是易碎的水晶,需要细心地呵护。 每个人都觉得陆万林对陆宝菱的纵容溺爱,可也只有陆万林才明白,就算把整个天下都捧到陆宝菱面前,也抵不过父母的一个微笑。 也可以说,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和关怀,正是因为没有感受过,不知道那种感觉如何,所以更加向往,也是因为如此,她知道了韩舟虽然在外头横行霸道,可在家里却不受父母的重视时,更加的怜悯,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徐广庭温柔的把陆宝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以后就有我陪着你了,你不用害怕孤独了,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一定不会再叫他们重蹈覆辙。” 陆宝菱震了一下,迟疑道:“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其实,就是你想救我,也不必如此牺牲的。” 徐广庭似是有些赧然,有些不自在:“就像你说的,你把我当成朋友,我自然也要为你两肋插刀,当时的情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若不说的厉害点,皇上怎么会同意。”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是皇上故意设下的骗局,要说沈墨和韩舟,都很关心陆宝菱,可他们都没有徐广庭那么急切,知道陆宝菱出事后,立刻就进宫,并没有经过和长辈商议、权衡,就立即做出了决定,都说关心则乱,他的一时冲动,才让人感觉珍贵。 也是他奋不顾身闯皇宫的那个劲头,让皇上判断出他是最关心陆宝菱的那个人,也许徐广庭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陆宝菱随口道:“说起来,最后到底选中了谁去和亲啊” 徐广庭一愣,好像自从宣陆宝菱入宫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陆宝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狐疑的对视一眼,难道这里头也有什么阴谋 ps: 第一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3前因 徐广庭回去后问徐宗政这件事,徐宗政瞥了他一眼,总算回过神来了,突厥异动虽是真的,可也是因为知道了韩千帆父子回京,并不在边关镇守的缘故引起的,哪里有什么和亲。 皇上不过张开了一张网,这个傻小子就奋不顾身的往里头跳,沈家,赵家和陆家关系那么亲密,也没有他那么积极。 听了祖父的话,徐广庭有些窘然,徐宗政道:“这件事既已成了定局,就不要再提了,况且以陆家的门第,咱们也不吃亏。” 徐广庭却想起今天陆宝菱说的事情,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祖父,他想起了上回诚郡王知道祖父“病重”,来徐家探望的事情。 那时候徐宗政虽然是装病,可他上了年纪,平时又诸多操心,大家都以为是突发急病,都当成真的了。 连皇上都派人来了,诚郡王来探望本不引人注意,可让徐广庭疑惑的是诚郡王的态度,当时他是长子嫡孙,亲自接待了诚郡王。 人家来探病都是尽力的安慰,或是提建议,哪里有什么名医或是有什么偏方,可诚郡王却很急切,那感觉好像,徐宗政知道一个秘密,若是不在他临终前把秘密给问出来,就再没有机会了。 而且当时诚郡王的确屏退了众人和祖父单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诚郡王走后,祖父的情绪明显不对头,他当时的心思都在姑母怎么还不过来上头,也没有多想,如今结合陆宝菱说的事,实在大有可疑。 照陆宝菱所说,韩千帆并没有辩驳,许是默认了的意思,那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韩千帆的阴谋或者是诚郡王和韩千帆的合谋,他们故意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然后安排人告诉皇上,引起皇上的疑心,继而皇上训斥了诚郡王。 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引起皇上的疑心破坏皇上和诚郡王的兄弟感情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韩老太太的突然病重,多半是得知了那个阴谋的关系,是急怒攻心还是杀人灭口 徐广庭神色变幻莫测,徐宗政看在眼里,还以为他在想陆宝菱的事情呢,正想开口。便听徐广庭道:“祖父,之前您装病那一会,诚郡王上门。找您说了什么” 徐宗政浑身一震,示意一旁的徐寿,徐寿会意,出了屋子守着。 徐宗政这才低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徐广庭心中一凛。果真是有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陆宝菱猜测的事情讲了一遍:“她只是猜测,可我却觉得十分蹊跷,祖父,您觉得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徐宗政从刚开始就惶惶忽忽的,此时长叹一声。道:“到底是按耐不住了,这也不怪他,要是那么一份东西。我也动心了。” 徐广庭越发疑惑:“祖父,到底是什么事情您就不要隐瞒了,若是事关重大,咱们更应该防患于未然啊。” 徐广庭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以外,也只有显国公陆万林和卫国公裴元也知道。当时,先帝特别偏爱云太妃和诚郡王,曾起了立诚郡王为太子的念头,可当时皇上和太后地位稳固,皇上又占着嫡长的名头,断没有越过嫡长立幼子为太子的道理,皇上提一回大臣们反对一回,渐渐地也就断了心思,可实际上,皇上却写了一份将诚郡王立为太子的诏书,当时,我和陆万林,裴元都在场,皇上还戏言道,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就是皇家也不例外啊,诚郡王是幼子,不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也是朕的心头肉啊。” 徐广庭道:“那诏书可盖了印”若是没有国玺盖上的印,就算是先帝所书也并没有什么效用。 徐宗政摇头:“当时先帝是偏爱诚郡王,写这个诏书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我们三个大臣见上面没有盖玉玺,这才没有当真,可是后来先帝驾崩,并没有留下诏书明确的说将皇位传给皇上,而是因为皇上占着嫡长,大家一致同意拥立登基的,若是诚郡王得到了那封诏书,再想法子盖上玉玺,那就有诏书为证,他是先帝指定的继位人选,皇上的登基便成了篡位,这个皇位,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呢” 徐广庭道:“如此看来,是诚郡王得到了这份诏书,所以才起了这个心思,不过,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诏书拿出昭告天下呢岂不比密谋造反更有效” 徐广庭道:“奇就奇在那份诏书不知所踪,先帝收殓的时候,我和陆万林特地看了,并没有在陪葬品里,当时我们就是怕这个诏书被人知道了,所以互相约定,永不透露这个秘密,如今看来,到底让诚郡王知道了,陆万林的人品我信得过,多半是裴元这个老东西泄的密,如今诏书下落不明,诚郡王一日不得到诏书,一日就不可能轻举妄动。” 徐广庭觉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那您说,诏书有可能在谁手上” 徐宗政摇头:“诚郡王以为会在我或者陆万林手上,可的确没有,若是我们找到了那份诏书,一定会立即销毁的,那次诚郡王来便是旁敲侧击这件事,哼,想糊弄我,他还嫩了点。” 徐广庭了然:“诚郡王如今娶了陆如玉,是不是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显国公身上” 徐宗政点头:“其实我也疑惑,陆万林不可能猜不到诚郡王的意图,可他还是把孙女嫁了过去,这不是把孙女往火坑里推我原先以为陆万林是想舍了这个孙女,可后来一想,陆万林心思深沉,他又一向疼爱这四个孙女,应该还有后招,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徐广庭不禁默然,徐宗政沉思半响,忽然道:“其实。诚郡王第一个怀疑的人是端王爷,端王爷和先帝是兄弟,而且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先帝病重前,最先召见的便是端王爷,和端王爷独自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这才把大臣们都叫了进去,依我猜测,这份诏书应该在端王爷手上。” 端王爷是先帝的幼弟,和诚郡王一样。当年也曾被太宗皇帝议储,但是和诚郡王不同,虽然太宗皇帝有这个意思。端王爷自己却竭力反对,声称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宏图大志,长兄是太子的最好人选。 因为这样,太宗皇帝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先帝也因此和端王爷十分亲密。临终前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托付给了端王爷。 皇上顺利登基,也是端王爷一手促成的,纵然诚郡王怀疑端王爷,他也拿不到诏书,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端王爷以皇叔的身份给处置了。 徐广庭想起端王爷收陆宝菱为义女的事。不知道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联,若是有,那么在这场隐形的皇位争夺战中。陆家毫无疑问站在了风口浪尖陆宛君是皇上的宠妃,陆宝菱是端王爷的义女,陆如玉则是诚郡王的妻子 陆家,又会如何应对呢 陆如玉并没有像别人那样三朝回门,而是满了一个月才回去。陆家大开中门,上下打扫一新。迎接这对新婚夫妇,陈文宁也陪着陆靖柔回来了。 陆如玉一如既往的温和,脸上多了些新婚的娇羞,陆靖柔见她气色红润,便知这一个月在诚郡王府过的不错,对这个郡王妹夫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二夫人更是与有荣焉,宴席上看着诚郡王便笑眯眯的,这可是她的女婿啊,又年轻,又英俊,还是郡王,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一个郡王做女婿,这辈子真是值了。 陆如玉碍于规矩,到了下午便回去了,据她解释,她的婆婆,云太妃,很是喜欢她,经常叫她进宫走动,陪着说话,玩骨牌。 二夫人连连点头:“孝顺婆婆是应当的,你可不要嫌烦,要是我知道了,我也不依的。” 儿媳妇和婆婆的关系最难处理,可一旦笼络了婆婆的心,就不怕丈夫搞什么幺蛾子了,总有婆婆挡在前面,丈夫可以不要妻子,却不能不要娘,以后陆如玉若是和诚郡王有什么矛盾,还要靠着云太妃调停呢。 送走了陆如玉夫妇,还不能歇着,又要正式准备陆宛君进宫的事,这次的规格可高了不少,宫里一下子派过来十二个老嬷嬷,全天候的贴身伺候陆宛君,教导规矩,有管着衣裳首饰的,有管着金银器皿的,分工细致,进退有方,陆万林知道这些嬷嬷的厉害,不能得罪了,吩咐二夫人以最高的规格对待。 二夫人眼见着虽然羡慕,却也不嫉妒,如玉嫁给了郡王,宛君嫁给了皇上,看似天差地别,可两个人却是正经的妯娌,姐妹变妯娌,亲上加亲,也能相互照应,再者,宛君的容貌摆在那,你就是嫉妒也嫉妒不来啊。 等一切都预备好,又到了端午节,石榴花开的时候,陆宛君进宫了,这个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陆宝菱一个人,二夫人平时管教陆如玉习惯了,如今陆如玉一出嫁,便把满腔热情转移到了陆宝菱身上,好在陆宝菱闲的发慌,只当是打发时间了,到没有反抗,可和以前相比,还是少了一些生机勃勃。 再加上她也时刻关注着韩家的动静,如今眼见着入夏了,韩家却没有来报丧的人,看来韩老太太在逐渐好转了,她心里也替韩舟感到高兴,只是不好上门探望。 而自从那日徐广庭送她回家后,就一直不见踪影,好在楚夫人叫桐叶过来报信,说徐宗政派他出门办事历练历练。 陆宝菱可不相信,她把韩家的事告诉了徐广庭,徐广庭回去后定会告诉徐宗政,徐宗政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次徐广庭出远门,估计也和这件事有关,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又去干什么 长夏无聊,天气渐渐热起来,诚郡王府和宫里先后送来了不少新鲜的果子,前者是陆如玉,后者是陆宛君,看样子两个人都过得不错,家里统共四个主子,事情越发的少了,二夫人也是见天的和左邻右舍的夫人约了说闲话。 陆宝菱去了几回端王府,见了莹莹几回,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 这一日,她正歪在紫竹簟上看几个小丫头斗牌,安菊掀了湘妃竹帘进来了,外头日头正毒,她晒红了脸,满头大汗,松月赶忙递上了凉帕子,安菊擦了擦汗,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才记起来自己的差事,掏出来一个浅绿色的小瓷瓶。 ps: 第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4后果 这是赵老太太要人去找的去疤痕的药膏,陆宝菱手背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却留下了一大块疤痕,紫红色的一大片,十分吓人。 赵老太太见着了越发的自责内疚,便叫人四处搜寻去疤痕的药膏,今儿是陆宝菱叫安菊去赵家送东西,没想到又带回来一瓶。 安菊道:“老太太说,这是从一个南方的行商那里买来的,据说是什么寺里的大师炼制出来的,十分有效,那行商手臂上也曾因烫伤留了疤,用了这个就好了,老太太叫您千万试试。” 陆宝菱道:“上回沈墨给我的药膏还没用完呢,你先收起来吧。”安菊应了,把药收到百宝阁上摆着的匣子里头,里面大大小小的药瓶少说也有十几个,都是各处搜罗来的去伤疤的灵丹妙药,甚至还有两瓶是陈夫人送过来的呢。 吃晚饭的时候沈墨来了,二夫人自然留了他吃饭,他却跑到陆宝菱这里,神神秘秘的:“韩家老太太被送回湖北老家了。” 陆宝菱张大了嘴巴,算着日子,韩老太太也应该还在床上修养呢,怎么如今被送回去,这一路奔波,对病情可不利啊。她随即反映过来,顿时觉得不可置信:“你是说韩老太太已经去世了” 沈墨轻轻颔首,陆宝菱却差点打翻了碗,韩家这是想干什么 沈墨道:“自从发现韩家不对,我就叫人一直观察韩家的动静,今儿一大早,韩家便有好几辆马车往通州去,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韩家老太太要回湖北老家,去通州坐船。” 陆宝菱顿时坐不住了。韩老太太若真是去世了,那韩舟得痛苦成什么样,这段日子也没有什么消息,会不会是出事了 陆宝菱道:“你帮我个忙,我如今不好出面,你替我去韩家约韩舟出来一趟吧。” 沈墨道:“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和韩家一向互不往来,我一去,人家还以为我是去闹事的呢。” 陆宝菱皱眉苦思,这件事情不宜张扬。若是徐广庭在就好了,他也是知情人,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是沈墨给出了主意:“要我说。还是你去最好,或是上门讨要东西,或是送东西,反正都知道你和韩舟是好朋友,也不会疑心。” 陆宝菱便带了一株人参。叫陆明和陆朋陪着去了韩家,韩夫人亲自迎了出来,眼圈发红,可还是客气周到,陆宝菱将那株人参拿出来:“前阵子韩舟托我找一株百年的参,我一时间找不到。耽搁了一阵子,又怕他有急用,如今找到赶忙给送了过来。” 韩夫人并不怀疑。轻声谢了,陆宝菱道:“怎么不见韩舟” 韩夫人听了这话,竟嘤嘤哭了起来:“舟儿那孩子离家出走了。” 陆宝菱没想到竟会这样,也惊呼一声,这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韩舟不会离家出走。 韩夫人哭道:“说起来不怕陆姑娘笑话,前阵子舟儿和他哥哥大吵一架。他爹生气,说他们兄弟不和睦,训斥了几句,他心性大,跑出了家门,自打那就没回来过,我又担心又不敢张扬,只有叫人悄悄地找,陆姑娘,若是他去找你,你千万要好好劝劝他。” 陆宝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思杂乱,胡乱应了, 从韩夫人那儿出来,竟遇到了韩云,韩云冷冷的看着陆宝菱,陆宝菱不好视而不见,敛衽行了个礼,韩云道:“若是韩舟去找你,请你千万过来报个信儿,我在这儿多谢了。” 对着韩云,陆宝菱可自在多了,道:“韩舟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么有没有去找一找” 韩云摇头:“他虽然整日出门,前拥后簇的,但是都不是深交,要说称得上朋友的,除了你也只有程怀玉了。” 陆宝菱冷冷看着他:“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韩夫人连韩舟和谁交好都不知道呢。”韩云没有说话。 陆宝菱去了定国公府程家,程怀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出来,笑嘻嘻的:“陆姑娘找我有何贵干啊” 陆宝菱道:“你把韩舟藏哪儿了” 程怀玉脸色不变:“韩舟他不是在家么” 陆宝菱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少装蒜了,在我之前韩云肯定来过了,你糊弄的了他,却别想糊弄我,快说,韩舟在哪里” 其实陆宝菱也不能确定韩舟是不是被程怀玉给藏起来了,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套程怀玉的话罢了。 程怀玉叹了口气,道:“这是韩家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韩舟现在安全的很。” 陆宝菱道:“你既然说出这番话来,想必也是知道内情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韩舟,非见他一面不可。” 程怀玉定定的看了看她,忽然展开了一个笑容:“好吧,我带你去。” 程怀玉把陆宝菱带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寺庙里,位置偏僻,人烟罕至,不过陆宝菱可不害怕,她还有陆明陆朋保护呢,就算程怀玉想耍什么花样,也要掂量掂量。 韩舟被关在寺庙后院的静室内,短短一段日子不见,他竟然胡子拉碴,十分狼狈,穿着孝衣,神色哀恸,见有人进来,立刻防备起来,又见是陆宝菱,这才放松下来,陆宝菱看见韩舟身上的孝衣,心里咯噔一下,韩老太太果真出事了。 程怀玉道:“她死活要来见你,我只能带她来,你们有什么话就说,我去找大师讲经。” 在陆宝菱的示意下,陆明陆朋也退出了门外,陆宝菱这才露出了关切的神情:“韩老太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节哀顺变。” 韩舟盘腿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眼通红,似是要滴下血来:“祖母去世了,是他把祖母害死的,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了。”陆宝菱也学着韩舟的样子在他面前坐下,试探道:“你说的他。可是你父亲韩将军” 韩舟有些惊异:“你是怎么猜到的”陆宝菱摇头:“其实我知道韩老太太病后就觉得不妥,可是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也不方便打听,只猜了一半,也不知道对不对。” 随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韩舟,韩舟不禁苦笑:“也只有你了,能看出诚郡王的不对头,你说的没错,前阵子皇上斥责诚郡王,的确是他和诚郡王合谋的。当时我和祖母并不知情,祖母担心他也会受牵连,就想拜托魏家帮我们家上书求情。我自告奋勇,去魏家送信,他知道后,打了我一个耳光,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祖母生气,就和他吵了起来。后来皇上果真没有斥责韩家,祖母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可是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她想让我和他和好,就叫我去书房向他认错。我当时很不情愿,但还是去了,没想到书房里面有客人。我心里好奇,就绕到后窗下偷听,没想到竟是诚郡王在里面,我心里很惊讶,诚郡王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信也没听到。越发好奇,没想到” 韩舟说到这儿。神色越发痛苦起来,他虽然只说“他”,可陆宝菱还是明白这指的是韩千帆,看来韩舟真是恨死了韩千帆,连声父亲都不愿意喊。 韩舟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他问诚郡王诏书有没有下落,诚郡王似乎很是生气,骂徐首辅和你祖父是老匹夫,软磨硬泡都不肯吐露消息。他又说诏书多半在端王爷身上,让诚郡王在端王爷身上多花点功夫,诚郡王就开始抱怨端王爷面子上好说话,实际上却瞒的滴水不露,我心里好奇,不知道他们说的诏书是什么东西,接着诚郡王便提起边关镇守的十几万大军,他说他竟然说他来之前其实早就和突厥可汗完成了和议,只是按下了这个消息,做出突厥仍有异动的表象,其实已经把镇守在那儿的十几万大军调了一半出来,只等诚郡王得手,便里应外合” 陆宝菱心中一动,她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诏书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诚郡王的确要造反,而且还拉拢上了韩千帆,可是京城如今还是平静如水,一点波动也没有,是诚郡王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还是整个京城已经在诚郡王的掌控之中了 接着韩舟便道出了韩老太太去世的真相,和陆宝菱猜测的差不多,韩舟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惊讶,被发现了,他知道不妙,就去韩老太太那儿寻求庇护,韩千帆怒气冲冲的找了过去,韩老太太气的和他大吵起来,斥责他和诚郡王沆瀣一气,做出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韩千帆便和韩老太太私下说话,谁想到不到半个时辰,韩老太太便因为中风被抬了出来。 韩千帆为了不引人瞩目,便私下里找大夫给医治,可是韩老太太还是不治身亡,韩家便把死讯掩埋下来,明面上说韩老太太回湖北老家,实际上则是把灵柩送了回去。 韩舟知道这一切都和韩千帆脱不了干系,韩千帆敢对自己的亲娘动手,就绝不会心软放儿子一马,他便趁着给韩老太太收殓的时候逃了出来。 陆宝菱道:“不知道那份诏书是什么东西,听诚郡王的意思,好像端王爷,徐首辅和我祖父都知道内情。”她心中一动,难道诚郡王求娶陆如玉,就是为了这份诏书 可祖父不是糊涂人,应该也会想到这一点,那他就不会把如玉嫁过去了,祖父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 韩舟摇摇头,父亲要造反的事实和祖母去世的打击,让他十分颓废。 他一直苦苦隐藏这个秘密,如今全都说了出来,反倒轻松了不少,他知道陆宝菱只是一个女孩子,并不能帮什么忙,可却能让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就算把这样的事告诉她,也不必担心她会泄露出去。 陆宝菱道:“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了,甚至京城你也不能呆了,就算你父亲不忍心杀你,诚郡王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快些逃走吧,诚郡王和韩千帆既然有造反的意图,我们应该趁早告诉皇上,也好提前应对啊。” 韩舟摇头:“你就算告诉皇上,皇上也无可奈何,被他暗中调走的将近十万大军还不知安置在哪儿,万一走露了风声,狗急跳墙,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皇上未必能占到便宜。”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静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英姿飒爽的少年微笑着站在门口:“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个同盟。” ps: 从明天开始,从一天两更变成两天三更,但是,如果有时间,还是会尽量一天两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5筹谋 在陆宝菱的安排下,韩舟被带回了陆家,反正陆家宅子大,房间多,主子又少,大部分房间都空置着,悄悄把韩舟藏进去是易如反掌的事,可这件事瞒得了二夫人,却瞒不了陆万林。 当天晚上陆万林便把陆宝菱叫了过去:“你把韩舟安置在家里打得什么主意” 陆宝菱道:“祖父已经知道了”遂把韩夫人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只说韩舟心情不好,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出来躲两天。 陆万林也没有疑心,陆宝菱看他心情不错,便想问问那份所谓的诏书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又怕是个禁忌,惹得陆万林不高兴,陆万林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性格。” 陆宝菱道:“祖父答应不生气我就说。”陆万林答应的很爽快:“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陆宝菱看看四周,这才轻声道:“祖父,先帝是不是留下了一份诏书” 陆万林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陆宝菱,好半天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宝菱道:“看来真是有这么一份诏书了,您先把诏书的事情告诉我,我再把来龙去脉讲给您听。” 陆万林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答应,原本两个人还在书房呢,如今却移步到了花园里的湖心小亭,这地方四面八方开阔,最是不怕人偷听。 陆万林叹气道:“原本我还以为这是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秘密呢。” 遂把那份诏书的来历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陆宝菱,和徐宗政告诉徐广庭的大致相同,但是陆万林却比徐宗政知道的更多:“十年前,端王爷才二十六岁,先帝驾崩的第二天,他秘密的找到了我,问我先帝留下的那份诏书上究竟写了什么。我心里诧异,但还是告诉了他,他也没有隐瞒,说先帝对他托孤,希望他照看皇上和诚郡王,那个时候,皇上已经二十四岁了,可诚郡王才十岁,先帝担心皇上和太后会对诚郡王和云太妃不利,便逼着端王爷发誓。要他护佑诚郡王和云太妃安全无虞,并说,若是皇上当真弃手足之情于不顾。他还给诚郡王留了一份诏书,让他足以自保。” 陆宝菱惊讶极了:“先帝为什么那么宠爱诚郡王啊明明皇上才是他的嫡长子,而且英明神武,真是想不明白。” 陆万林道:“太宗皇帝宠爱端王爷是因为子凭母贵,端王爷的母亲是太宗皇帝的挚爱。而先帝宠爱诚郡王” 他顿了一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陆宝菱道:“照您这么说,云太妃和诚郡王一开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陆万林道:“先帝去世前并没有见云太妃,而当时诚郡王才十岁。先帝不可能说这件事,据我的估计,应该是裴元和徐宗政两个人中的一个透露了消息。徐宗政虽然是个墙头草,可他却是实打实的支持皇上的,断不会做出这件事。” 陆宝菱接口道:“那肯定是裴太爷了,诚郡王给裴家和陈毅宁保媒,这是一桩纯粹的利益联姻。相当于裴家投靠了诚郡王。”陆万林点头:“不错,我估计也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了陆宝菱:“这下。你也该把你的秘密告诉祖父了吧。” 陆宝菱对着自家祖父并没有那么讲究,遂从头到尾,从怀疑到证实,一股脑告诉了陆万林:“我早就觉得诚郡王不像一个安于现状的王爷,他整日跟着端王爷,想学端王爷那样的闲散,可我却觉得越发的欲盖弥彰,端王爷可不会在当朝首辅病重的时候上门,不问病情却关起门来说悄悄话,端王爷也不会不顾陈家和陆家的情分,把裴钟说给陈毅宁,明知道陈家不会喜欢裴家的人,还会间接导致陆家的反感,却还是保了这桩媒,除了利益,我可看不出什么好来,端王爷更不会和韩千帆结交,明知道韩千帆是武将,身份敏感,更应该避嫌才是,哪里会主动凑上去。” 陆万林心绪复杂的看着这个孙女,都说她刁蛮任性,朽木不可雕,都说她恣意妄为,难成大器,可这样的事,她竟然想的如此通透,他想起了小儿子陆令望的死,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天意呢 祖孙两个讨论了半天,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份诏书,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诚郡王没拿到那份诏书,他的行为就是实打实的谋逆篡位,也不会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这无形之中就多了许多阻力,诚郡王行事也多了几分顾忌。 就是诚郡王真的有几万大军助阵,也要掂量着,毕竟朝中那些个老臣子都是硬骨头,你严刑逼供他们,他们只会觉得光荣,只会觉得会留名青史。 可万一诚郡王得到了那份诏书,别说皇上如今登基十年了,就是二十年,那也得乖乖退位,因为诚郡王有了诏书,那就是名真言顺的先帝指定的继承人,皇上的登基反而成了谋逆篡位。 朝中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儒定会一股脑站到诚郡王身边,支持正统,皇上定会不战而败,至于民意,至于百姓,只要有饭吃,有田种,皇上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符号,谁当都是一样的。 可是皇位更替,必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一批大换血,许多皇上颁布的旨意也可能被修改,那就要引起大乱了,更重要的是,诚郡王本身并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材料,将国家交给他,岂不是自取灭亡 这也是端王爷始终对诚郡王戒备的原因,也是陆万林,徐宗政和裴元当年约定死守秘密的原因。 可如今看来,人算不如天算,诚郡王到底知道了这件事,看他如今的姿态,显然皇位的诱惑大过了兄弟之情,先帝担忧皇上迫害诚郡王,可如今竟然掉了一个个。迫害兄弟的竟成了他心爱的幼子,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会作何感想。 陆万林去了徐家和徐宗政说了这件事,两个人到底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如今京城又没有什么异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佳的策略,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徐宗政道:“广庭已经去西北打听韩千帆的军队有没有异动,如今看来,消息多半是肯定的了,我们也要早作准备。” 陆万林道:“云太妃在宫里,关键时刻可是重要的人质。诚郡王有这样的想法,云太妃不会不知道,她定会有什么举动。我会叫宛君留意,裴家那边也不用怕,有靖柔在,只要拿捏住了裴钟,就算威胁不了裴元。威胁裕德长公主还是绰绰有余,至于诚郡王府那边,我也有安排。” 徐宗政拍手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最狡猾,不过你可要仔细,不要没捡着西瓜,连芝麻也丢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陆万林斜睨了他一眼:“若是你的孙女。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不惊奇,若是她们三个,你且走着瞧是了。”徐宗政面子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可心里却暗暗嫉妒羡慕恨。 这边事情还没有个了断,陈家来报信。说陆靖柔生了。 陆万林,二夫人和陆宝菱都去了陈家。陈夫人和镇国公亲自迎了出来,陈夫人喜气洋洋的:“是个男孩,有六斤八两重呢,生下来就哭,嗓门大,中气足,一看就是个活泼的孩子。” 二夫人连连说着恭喜,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靖柔生下了嫡长子,这地位也算是稳了,心里又羡慕,希望陆如玉也能早早有孕,一举得男。 虽然是头一胎,可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凌晨发作,中午就生了,连稳婆都说从没见过这么顺利就把孩子生下来的,以后也会顺顺当当,定是个有福气的。 陆万林和陆宝菱都不宜进产房,二夫人进去瞧了瞧,出来也说陆靖柔气色红润,精神不错,陆万林抱着外曾孙笑的合不拢嘴,他盼了一辈子,就是盼望能得个男孙,如今陆靖柔生了儿子,他比谁都高兴,因而才会不顾俗礼,不等洗三那天便来了。 陆靖柔生的是镇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洗三礼办的格外隆重,远近的亲戚都过来了,这个时候陆靖柔平时积累的人缘就显现出来了。 按着规矩,大家丢银锞子就差不多了,可一场洗三礼下来,盆里的金锞子显然占了大半,这些虽然都便了宜产婆,可却都是看着陆靖柔的面子,大家纷纷夸奖陆靖柔有福气。 陈夫人也是不住地附和,说这个儿媳妇多么的能干,懂事,大家言笑晏晏,都忽略了侍立在旁边的裴钟,不管裴钟在裴家如何的得宠,可在陈家,她就是一个庶儿媳妇,陈家惯有捧高踩低的,再加上裴家失势,谁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刻薄的故意问她,怎么进门这么久了还没有身孕。 裴钟气的脸色发白,可这些都是亲戚,都不能得罪了,只能忍着气一一应对,回去后就发了脾气,陈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陆靖柔的孩子大名是镇国公起的,他这一辈是善字辈,取名善弘,小名就叫弘哥儿,陈夫人对这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整天过去看,还亲自动手给换尿布,宠爱之情表露无遗。满月酒办的更是隆重,不光族里的亲戚,外头的世交好友都请了,足足摆了八十桌的酒席。 陆靖柔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比之前略微有些丰腴,虽然没有了妖娆的身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成熟的风情,娴熟的抱着弘哥儿和众人寒暄。 陆如玉自然也过来了,如今她是诚郡王妃,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大家的殷勤和奉承,陆如玉却丝毫没有端架子,该亲昵的亲昵,不亲呢的也把礼数做足了,左右逢源,应付的极好,一场满月酒下来,没有不夸奖的。 陆宛君如今虽被封为倾妃,却不便出宫,只派人赏了不少婴儿戴的金银玉器,陆宝菱许久没见陆如玉,本想姐妹好好说话,却被韩夫人给缠住了,韩夫人拉着她不住地问韩舟的下落。 且不说陆宝菱此时知道了内情对韩家十分鄙视,就是不知道,也只有向着韩舟的,因此不动声色的和韩夫人绕来绕去。韩夫人旁敲侧击了半天,也不见陆宝菱漏什么风声,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陆宝菱好容易脱身,去找陆如玉说话,陆如玉正和裴老太太闲话:“早就听说您家的腌菜做得最好,郡王偶然尝了一回,赞不绝口,回去便提了这件事,这可把我难住了,怎么做也做不出那个味来,我进宫告诉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便埋怨郡王,说,谁叫你嘴刁,吃个腌菜比人家龙肝凤髓还麻烦,郡王便说,哪里怨我这张嘴,该怨那腌菜才是,谁叫它比龙肝凤髓还叫人惦记呢。” 一席话既夸赞了裴家,又显现出她和云太妃和,诚郡王的亲密无间,裴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全然忘了以前陆如玉上门质问时的尴尬。 陆宝菱不禁感叹,这种亲和力也只有如玉有了。 陆宝菱一过去,裴老太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连笑容都不见了,陆宝菱不禁黑了脸,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ps: 第二更,虽然说了从明天开始改成两天三更,但是也并不拘泥于这个规律,只要我写了就会发,同时感谢蔡逸明的粉红票和褰裳灬的打赏。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6酝酿 陆宝菱走到陆如玉身边坐下,陆如玉握着她的手,姐妹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裴老太太虽然不喜欢陆宝菱,可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当即扶着身边的另一位年轻姑娘去了旁边说话。 陆如玉长长舒了一口气,陆宝菱笑道:“我瞧你这样子,便知在郡王府过的不错了。” 陆如玉微笑起来:“嫁人之前我还害怕,可如今真的成家过日子,也觉得没想象中那么复杂,郡王对我不错,几次进宫,云太妃对我也很好,对了,我还见到了二姐,她现在可风光了,我听人说,自从二姐姐进宫,原先得宠的宁妃和惠嫔就如同被打入冷宫一样,她们又没有子嗣,时间长了,只怕是真的失宠了。” 陆宝菱道:“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我们也只有希望二姐姐不永远会成为旧人。”话虽然是丧气话,可也是大实话,陆如玉也不禁点头赞同。 陆靖柔应酬了一阵子,便把弘哥儿抱回去喂奶,陆宝菱和陆如玉跟着凑过去看小外甥,弘哥儿的确长得很是壮实,白白胖胖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活泼有神,你逗他他就盯着你看,而且不认生,谁抱都不会哭。 陆如玉啧啧称叹:“都说小孩见风长,可弘哥儿比别的孩子长得还快些。” 陆靖柔笑道:“家里养了两个奶娘,我婆婆还怕他不够吃的呢,能不结实么,我真怕他将来变成一个小胖墩。” 陆宝菱笑起来:“姐姐和姐夫都长得很好看,弘哥儿长大了也定是个美男子。”做母亲的没有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夸的,陆靖柔如此精明的人,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姐妹三个正说笑着,陈文宁进来了,和两个小姨子打了招呼。便迫不及待的抱了儿子哄,那模样真惹人发笑,陆如玉冲陆宝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告辞了,陆靖柔竟也没有挽留。 两个人一路上还笑话姐夫呢,没想到竟在花园里碰见了徐广庭,陆宝菱惊讶极了,他不是出远门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如玉暧昧的冲陆宝菱笑笑,先行告辞。 徐广庭虽然衣着得体,可眉眼间还是难掩疲倦之色。陆宝菱见左右无人,这才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广庭道:“昨天半夜,祖父说今儿陈家摆满月酒。叫我过来露个面,我都听说了,韩舟呢” 陆宝菱道:“在我家住着呢,放心吧。” 徐广庭点点头:“韩千帆虽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可被抓回去终身囚禁是免不了的。如今我们的情况很不妙,能躲一时就躲一时。” 陆宝菱蹙眉道:“你出去这段日子打听了什么” 徐广庭神色凝重起来:“西北大军果然有异动,幸而韩千帆没那么丧心病狂,西北边关还留了近十万人驻守,突厥人一时也不会有什么情况,若是突厥知道我朝内乱。必会生出异心,到时候内忧外乱,那才真正麻烦呢。想必韩千帆也是有所顾虑的。” 陆宝菱的心一紧:“韩千帆调了多少人” 徐广庭摇头:“不确定,但是看那样子,至少也有八万人,我只是想不明白,八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他究竟把人藏哪儿了” 陆宝菱道:“我如今真是害怕,二姐在宫里。如玉却在诚郡王府,无论谁胜谁败,总有一个受牵连的。” 徐广庭微笑道:“那你还是祈祷皇上胜吧,因为皇上会放过陆如玉,诚郡王却未必会放过陆宛君。” 毕竟倾城美女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陆宝菱心中一悚。 如今的情势比较微妙,就算都知道诚郡王要谋逆造反,可是他一日没有动静,这边就不能主动出击,到时候没有足够的证据,反倒容易被反咬一口,落得个栽赃陷害的罪名。 可若是等诚郡王有所异动再出手,又不知他会按什么套路出牌,有可能雷厉风行,也有可能徐徐图之,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尽全力做好防备,以至于到时候不会手忙脚乱,任人宰割。 至于韩千帆,他带兵已久,老谋深算,既然他会悄无声息把几万大军调离西北,也能把这几万大军悄无声息的再调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抓住把柄的。 徐广庭习惯性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打算,若是韩千帆真的命人围攻京城,京城可以前用来抵抗的也就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以及京卫指挥使司,然而五城兵马司里多半是恩荫的世家子弟,真打起来不顶什么用处。 顺天府府尹黄明玉可算不上一个清官,他多半已经和诚郡王勾搭上了,可京卫指挥使司是维护京城安全的重要主力军,掌握在皇上手里,无论怎么样,调动京卫指挥使司的军队还是要经过皇上。 可是,万一皇上不相信又怎么办呢毕竟诚郡王是他的亲弟弟,如果皇上另有打算,那么他们这些知情人反倒成了累赘,说不定会被除之而后快,徐广庭顿时犹豫不决起来。 徐广庭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陆宝菱,陆宝菱却觉得不至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算皇上顾忌着手足之情,可也会心生疑窦,自会派锦衣卫暗中调查,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皇上自然知道谁是谁非。” 徐广庭回去后和祖父商议了,徐宗政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他出主意叫陆宝菱去告诉皇上:“宝菱只是个女孩子,就算进宫见到了皇上也只当是偶然,毕竟皇上那么宠爱陆宛君,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若是旁人,且不说你不便进宫,就是我见皇上,身边不是这个大臣就是有那个大臣,若是屏退众人说话,容易引人注意,打草惊蛇。” 徐广庭默然,他知道祖父这是怕万一皇上不相信。也只会责怪陆家,牵连不到徐家身上,若是以前,他只会觉得利益使然,可如今见祖父这么算计陆宝菱,心中竟有几分不舒服,他道:“祖父,我想早日和陆宝菱完婚。” 徐宗政看了他一眼:“若是诚郡王真的造起反来,朝中大乱,变数太多。又何必早早定下来呢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若你们真的有缘分,也不怕耽搁一时。” 徐广庭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早日把她娶进门,陆家只剩她一个姑娘,若真的闹起来,显国公有个好歹,她岂不是无依无靠嫁给我。虽然没什么好处,可至少有个可以依仗的身份。”徐宗政没有说话。 陆万林得知了徐宗政的打算,虽然暗骂对方是个老狐狸,但现在可不是斤斤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把陆宝菱叫来,祖孙俩商议了半天。才把要对皇上的说辞确定下来。 第二日,陆万林便帮着递了牌子,请求进宫探望。自从陆宛君进宫,这才是第一回,自然被准了,陆宝菱一大早便被接进了宫。 说起来陆宝菱也不是第一回进宫了,因此到没有什么惊奇的。只是记挂着待会要说的事情,有些忐忑不安。 陆宛君如今住在凌波殿。和皇上起居的清心殿非常近,陆宛君和陆宝菱姐妹俩还没说一会话,那边皇上得了信便过来了,见了陆宝菱便笑道:“原来是你来了,如今总算是名正言顺了,要不然你还不知怎么看朕呢。” 皇上是拿大恩寺那件事说笑,陆宝菱有些尴尬,陆宛君嗔笑着看着皇上:“皇上别打趣她了,如今宝菱也是大姑娘了,可禁不起你这么说。” 又接着细细的问家里安好,还有陆靖柔和弘哥儿的情况,听说弘哥儿长得十分壮实,陆宛君也不禁赞叹,又遗憾不能亲眼看看。 皇上便笑道:“这有什么难得,你若是想见,直接叫她带着孩子进宫便是了。” 陆宛君摇头道:“多谢皇上好意,只是孩子小,禁不得奔波,宫里规矩又大,还是以后再说吧,总归有见面的时候。” 就算当着陆宝菱,皇上也毫不掩饰对陆宛君的喜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亲手给妃子端茶递点心,陆宝菱暗暗查看皇上的神色,知道他的宠爱并非都是因为陆宛君的美貌,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盘算着找个空子开口。 她这么一走神,陆宛君便看出端倪来了,她以为陆宝菱这是想和她说私房话呢,便找了个借口和陆宝菱去了寝殿,拉着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宝菱见左右无人,才道:“姐姐,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我有事要单独和皇上说。”陆宛君凝眉:“很重要的事”陆宝菱点头:“非常重要。” 陆宛君拍拍陆宝菱的手,示意她待在寝殿,自己出来道:“皇上,我和宝菱有私房话要说,要不您先回清心殿” 哪有做妃子的把皇上往外赶皇上也挑了挑眉,陆宛君不会说这样没分寸的话,他将目光放在了后头的寝殿上,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宫人们又是暗自心惊,倾妃如此对待皇上,皇上居然也能容忍,可见真是宠爱到了极点,当下又对凌波殿多了几分恭敬。 待陆宛君留陆宝菱吃了饭,陆宛君安置了陆宝菱歇息,这才坐着小轿去了清心殿,清心殿的偏殿经过清场,空无一人,从轿子上下来的赫然便是陆宝菱。 皇上毫不诧异,示意陆宝菱落座,道:“说吧,你祖父究竟要你传达什么事情” 陆宝菱惊讶道:“皇上猜到是祖父要我传达的了” 皇上笑道:“陆爱卿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他既然叫你来,那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见陆宝菱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又道:“你不必担心,这儿清净的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陆宝菱深吸一口气,这才从头说起,把事情都告诉了皇上:“原先也是我的猜测,并无证据,可后来经过查证,西北军队的确有异动,韩千帆调离了至少八万将士,不知去向,也许皇上并不相信,可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令陆宝菱惊讶的是,皇上并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痕迹,反而越来越平静,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单这份胸襟和气魄,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直到陆宝菱全部说完,皇上才笑了笑,可那笑容里极具讽刺和嘲笑:“我还以为,除了朕,大家都相信诚郡王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呢。”陆宝菱一惊,难道皇上早就知道诚郡王要造反 皇上似是陷入了回忆,呆愣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不无自嘲的道:“我这个皇上做的也太失败了,都登基十年了,还会叫人打主意,还把主意打的如此明目张胆。” 陆宝菱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态度,可看那样子,分明是相信了的,不禁松了一口气,道:“那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话一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像问的僭越了,可皇上却没有在意,道:“他一日不找到诏书,就一日不会有所异动,况且,韩千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定是有所依仗,朝中大臣多半应该已经投入其麾下,到了紧要关头,有没有那份诏书其实也不打紧。” 陆宝菱心中一紧,皇上却道:“朕交给你一个差事,你可有信心办妥”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7端倪 陆宝菱看向了皇上:“有什么事情皇上尽管吩咐。” 皇上道:“先帝留下的诏书朕也有所耳闻,也曾多方打探过,最终确认那份诏书被皇叔先行一步拿到了,我想通过你把那份诏书找出来毁掉。” 陆宝菱张大了嘴巴:“你是叫我去偷” 皇上笑道:“傻丫头,谁叫你去偷了,我只是怕皇叔会偏向李慕容罢了。” 陆宝菱赶忙摇头:“义父不会偏向诚郡王的,我敢保证。” 皇上看着她:“你这么相信我皇叔” 陆宝菱道:“无论怎么样,义父都不会看着诚郡王为了一己之私弄得天下大乱的,他心怀天下,不会如此狭隘。”不过还是道:“至于那份诏书,祖父和首辅徐大人也都觉得很重要,皇上既然吩咐了,我也会尽力打听,在这儿我还想请求皇上一件事。” 皇上道:“你说。”陆宝菱道:“我四妹如玉嫁给了诚郡王,若是将来到了清算的时候,我希望皇上不要牵连如玉。”皇上颔首:“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放心吧。” 到了下午,该出宫了,没想到却被太后叫过去了,陆宛君和陆宝菱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陆宛君,也不能推辞太后的召见,只得陪着她一同来到了太后宫中,太后只愿意见陆宝菱一个人。 陆宝菱想了想,她进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太后应该不会找她的麻烦,遂安慰了陆宛君,独自进去了。 太后正在诵经,陆宝菱不敢打扰,可这偌大的宫殿竟一个人也没有,陆宝菱只好站在一旁等。等了好一会,直到那佛前的紫檀香熏得她昏昏欲睡,太后才诵经完毕,起身。 陆宝菱赶忙行礼,太后神色却淡淡的:“我不知你进宫所为何事,我也不问,只是你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哀家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陆宝菱心中诧异,干巴巴的笑道:“太后,臣女听不明白您的意思。”太后道:“听不明白就罢了。只是你若想达成目的,须得去一趟大恩寺。” 陆宝菱疑惑极了,这跟大恩寺有什么关系可还是懵懂的谢了。 出宫后。陆宝菱想起太后奇怪的态度,越想越不对劲,心想,不管是真的还是故弄玄虚,去一趟大恩寺也无妨。 不过她也没有孤身一人去的勇气。而是叫上了徐广庭,把陆明陆朋,公孙汶和韦高远四个侍卫都带上了,这浩浩荡荡的架势反倒叫单枪匹马的徐广庭侧目。 陆宝菱和徐广庭坐在马车里和外头骑马的公孙汶说话,公孙汶是端王府的侍卫,见多识广的。陆宝菱希望从他嘴里问出一些大恩寺的情况。 公孙汶虽然觉得陆宝菱和徐广庭这对未婚夫妻居然明目张胆的同车同行,有些不赞同,可是主家的事又岂是他一个侍卫能议论的。因此只闭着嘴不说话。 见陆宝菱问大恩寺的事情,只当她是好奇,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大恩寺是太祖皇帝下令建造的,只供奉皇家香火,等闲不接受外头的供奉。许多宫里的太妃,上了年纪。又无子女,便来大恩寺静修度日,留在这终老。” 陆宝菱道:“我二姐去大恩寺修行一年,难为她也不觉得闷。” 公孙汶笑道:“修行的事我也不懂,不好多说,不过要说起大恩寺,谁不知道里头的桃花林和凌烟阁啊,当真是闻名天下的。” 韦高远以前也曾和同僚好友去大恩寺后山赏过桃花,因此插嘴道:“要说那桃花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站在后山地势高的地方,能远远地看见桃花林里的留仙别馆,虽然尘封了那么多年,可差不多还是保存了全貌,真是巧夺天工啊。” 公孙汶也道:“要不说那留仙别馆是太祖皇帝叫人建造的呢,说是琼楼仙阁只怕也有人信的,只可惜,好好地屋子不住人,倒封存起来了。” 韦高远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好好的屋子不住人,一空几十年,可不就容易招鬼么。” 陆宝菱惊讶道:“留仙别馆居然闹鬼” 韦高远心有戚戚:“姑娘别不信,我也是听后山看守桃花林的老僧说的,他说大约三十多年前,他那时候还是个修行的僧人呢,有一天晚上打更,远远地便看到留仙别馆那边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声,把他给吓坏了,就怕留仙别馆的鬼找上他,整日害怕,最后也只混了个看守桃花林的职位。” 公孙汶道:“你别瞎说了,许是那老僧骗你们的,大恩寺可是皇寺,哪里有什么鬼。” 韦高远不服气了:“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那老僧可不像说谎,再说了,那房子不是当年太祖皇帝金屋藏娇用的么有女鬼也是正常的。” 陆宝菱沉思起来,留仙别馆相传是陪太祖皇帝为陪他打天下的一名心爱女子所建,只可惜,红颜薄命,他们二人最终没能白头偕老,那位女子去世后,太祖皇帝因此一直郁郁寡欢,要说闹鬼,陆宝菱可不相信,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多半真的有蹊跷,太后叫自己来大恩寺,难道就是要自己去调查留仙别馆 可一个封存了九十年的别院,有什么好调查的 慢着,陆宝菱灵光一闪,正是因为留仙别馆是太祖皇帝那时候就封存的,因此很少有人注意,难道端王爷把那封诏书藏在了里面 这个主意别说诚郡王了,就是皇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或者,先帝一开始就把诏书放在了留仙别馆,只不过后来端王爷因缘巧合发现了 陆宝菱的心砰砰跳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不虚此行啊。 她立刻对即将到达的大恩寺多了几分期待。 徐广庭一直没说话,他心里在想另一件事,只是不好开口罢了,望着陆宝菱脸上掩藏不住的雀跃,他也专注的思考这件事。留仙别馆是么 因为有徐广庭在,陆宝菱一行人依旧很轻松的就进入了大恩寺,待再次陪着徐广庭去给那个不知姓名的牌位上过香后,陆宝菱便提出去留仙别馆看看。 留仙别馆建在桃花林里,俯视看过去,整片建筑就如同一朵五瓣的桃花,其中亭台楼阁,轩庭院落,都十分精致,只可惜院门紧锁。想要进去瞧瞧是不可能的事了。 陆宝菱正在惋惜,却被徐广庭拦腰抱着跳墙进了院子,陆宝菱吓了一大跳。险些没跳起来,又见自己紧搂着徐广庭,赶忙松开了手,有些讪讪的,徐广庭却没有留意这些。而是径直进了内殿。 窗柩,门框上都落了一层灰,掩盖了这座曾经华丽富贵的地方,正殿的门反而没有上锁,一推就开,同时扬起了阵阵灰尘。陆宝菱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发憷,也不顾什么不好意思了,紧紧的拉着徐广庭的袖子。 屋里陈设早已过时。但是曾经的生活气息还在,比如临窗炕桌上放置的掀开了盖的茶碗,比如圆桌上尚未完成的棋局,无一不生动的描述了主人生前的起居和生活形态。 绕过正殿,后面是一溜五间上房。中间开阔的院子里种了桃花树,虬枝劲干。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老树,徐广庭随便挑了一间进去,可是还没完全跨进去,步子又收了回来,陆宝菱跟在他后头,正好撞在他的背上:“怎么了” 徐广庭的声音有点奇怪:“这间屋子你还是别进去了。” 陆宝菱越发的奇怪:“你看见什么了” 徐广庭言简意赅:“这是一间产房。” 陆宝菱有些吃惊:“不可能,谁敢把这儿当产房啊。” 徐广庭心里也疑惑,可他刚才的确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太奇怪了,对着门便是一张雕花大床,上面被褥凌乱,还能看到大量的干涸的血迹,同时旁边的桌子上摆着铜盆,热水壶,剪刀等等,虽然他没见过人家生孩子,可是浅显的一点常识他还是懂的。 地上桌椅摆设的凌乱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当时的忙乱,可是又好像是一瞬间,这些人都消失了,只有这个场景,定格在了那一瞬间,说实话,这种想法真的很是恐怖。 徐广庭蹙着眉头连续把五间屋子都看到了,每一间屋子都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毫无人的气息。 恰恰相反,都有生活过的痕迹,而且很明显,明显到桌子上打翻的茶渍还清楚地印在桌子上,这就不同寻常了,这是太祖爷最喜欢的地方啊。 太祖爷去世后,虽然封存了这里,可是最起码应该把这儿都打扫干净吧,看来这儿的确住过人,还住过不少的人,那些人有主子有丫头,各自有各自的差事,然后在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所有人都消失了,或者更像匆忙的撤离。 陆宝菱胆子大了一些,去看那些房间里面的摆设,惊奇道:“这儿的东西都是内造的,看来是宫里出来的什么妃子曾在这儿住过吧。” 徐广庭福至心灵,赶忙拿了桌子上的茶壶看,如果是内造的,便会留下痕迹,便可知道是哪年造的,果然,上面留下的年号印记是先帝那时候的,太祖爷在世时,别说先帝爷了,就是先帝爷的父亲也还没出生呢,看来这个留仙别馆并不是真正的被封存了。 最起码,在先帝在世时,这儿就曾经有人住进来过。 他想起了那间产房,心中一动,问陆宝菱:“是太后叫你来留仙别馆的” 陆宝菱点头:“她说,无论我要找什么东西,先来大恩寺看看就对了,这留仙别馆我也是一听韦侍卫说闹鬼,心里奇怪,才想着来看看。” 徐广庭突然笑起来:“看来,有一些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整个事情也更明朗了。” 陆宝菱觉得疑惑:“你想到了什么” 徐广庭道:“韦侍卫说这儿曾经闹鬼,听见过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再加上咱们刚才看的第一间屋子是个产房,就不能难推测出,这儿曾经住了一位待产的妇人,也有人在这儿伺候她,但是她需要隐藏起来,所以选中了在太祖爷时候就封存了的留仙别馆,这儿是皇寺,人烟稀少,再加上这儿被封存的缘故,绝不会有人想到里面住了一个孕妇,然后这个妇人在这儿生活,直到生下了孩子,又出于某种原因,所有人在生完孩子后立即离开了这里,甚至连匆匆收拾一下都来不及。” 陆宝菱有些难以置信道:“谁会住在这儿啊啊,这儿用的东西都是内造的,难道是宫里的人韦侍卫说闹鬼发生在三十多年前宫里有三十多岁的主子吗”话音未落。 她也愣住了,和徐广庭面面相觑了大半天,才轻轻道:“按着皇上的年纪,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难道,太后想暗示的是这个问题么 ps: 本来打算双更的,但是突然有事,耽搁了,会在明天补回来,在此向大家道歉。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8瓶颈 补昨天的第二更。 两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又各处屋子都细细的找了,在一间很明显是下人房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包袱,里面的手帕上绣着主人的姓氏,一个小小的“林”字,这是他们找到的最有利的一个证据了,再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离开了这儿。 陆宝菱一出了留仙别馆便好像重回世上一样,刚刚留仙别馆里的诡异气氛实在让人害怕,要不是徐广庭在旁边,她一定不敢进去,还停留这么长时间。 虽然收获只是一张小小的帕子,可两个人都知道他们无意间可能接触到了一个大秘密,因此心情都异样沉重,陆宝菱率先开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祖父” 徐广庭竟也没了主意,犹豫半天才道:“还是先别说了吧,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还不清楚,贸然开口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我还是先去调查一下这块帕子的主人吧。” 陆宝菱道:“单凭一个姓可怎么找这京城里头姓林的可不少。” 徐广庭道:“这事你应该比我在行啊,从这帕子的绣工,质地,从哪家铺子买的,都有迹可循。” 陆宝菱难得的红了脸:“我可没这么厉害,要不去问问晴姨” 徐广庭自然应了,说起这方面的好手,楚夫人自然是数一数二的。 楚夫人这段日子经常去槐树胡同小住,她和凤荷成为了好朋友,凤荷原本被陈家接过去住了一段日子,可凤荷还是坚持搬了出来,自立门户,在陈家,她们的地位不好定。虽是袁先生的亲戚,却也是远亲,主不主,仆不仆的,凤荷倒不怕自己吃苦她什么苦没吃过就是怕瑞儿受委屈,被人欺负。 楚夫人和凤荷都一样是年轻守寡,且以前都是受过苦的,很能谈得到一起去,如今楚夫人住在槐树胡同十天,九天里都是和凤荷一处说话作伴。今儿到我这儿吃饭,明儿去你那吃饭,亲密的不得了。 陆宝菱去见楚夫人的时候。凤荷正教导瑞儿针线,说起来,瑞儿也是五岁了,正是学女工的时候,别看凤荷泼辣。手上的活一点也不含糊,就是楚夫人这样眼高于顶的,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瑞儿十分乖巧,小小的人儿依偎在凤荷怀里,笨拙的学着穿针引线,楚夫人坐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羡慕,她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该多好啊。 陆宝菱进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晴姨,我来看你了。” 楚夫人见着陆宝菱又惊又喜。忙起身迎接,携了手让她坐下:“你怎么过来了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陆宝菱笑道:“我也是想您了,去那边敲门,竟没人应,要不是隔壁人家出来说。我都不知道您来了这边。” 凤荷也张罗着端茶端点心,瑞儿小小的人捧着一碟子糕点怯怯的凑到陆宝菱跟前:“陆姑娘吃点心。” 陆宝菱觉得她这幅样子真是叫人喜欢。忍不住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膝上:“瑞儿怎么这么乖啊,瑞儿不要叫我陆姑娘,叫我一声姐姐吧。” 瑞儿眨着眼睛看了看旁边抿着嘴直笑的凤荷,小声叫了一声姐姐,楚夫人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这可不是差辈了,按着辈分陈毅宁要喊凤荷一声姐姐,你如今又叫瑞儿喊你姐姐,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成了陈毅宁的外甥女” 陆宝菱还没想到这一层,讪讪的:“要是叫我姨妈,显得我挺老的,叫姐姐最好听啊。” 楚夫人笑道:“听说陈世子夫人生了,你不已经做了姨妈了都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别管年纪怎么样,辈分可摆在那儿呢,叫错了叫人笑话,你看端王爷和皇上,不就差不多年纪,还不是叔侄相称” 说笑了一会,楚夫人才道:“今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陆宝菱便把那帕子拿了出来:“我在家里收拾东西,找出来这么一块帕子,却想不起来是谁的,要是扔了,你瞧着上面还有姓氏呢,我想请晴姨瞧瞧这帕子的绣工,要是能找到主人也好物归原主啊。” 楚夫人接过了帕子,坐在旁边的凤荷看到了,面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楚夫人细细的看了,道:“这帕子着实上了年头了,得有三四十年了,这上头的绣工倒没什么不同的,只是这绣帕子的线是贡上的东西,很是珍贵,那时候别说你,就是我也还没出生呢,那时候,有一家叫彩绣坊的铺子,盛产这种丝线,年年都留了最好的贡上,宫里等闲的妃嫔要是绣什么东西,都是用这样的丝线,这帕子的主人是宫里头的” 陆宝菱道:“我也不知道,突然翻出来这么一块帕子,我们也都莫名其妙的很,既说是宫里的,说不定家里奉养的几位宫里出来的嬷嬷的。” 楚夫人点头:“主子把自己用的丝线赏给了下头的,也是有的,说不定是哪位嬷嬷的姐妹送的纪念,你回去好生问问就是。” 陆宝菱应了,可却有些失望,既然留仙别馆里那些用的东西都是内造的,这丝线是贡上的也就没什么稀奇,问了半天,压根就没收获啊。 要说宫里姓林的宫女,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谁知道是谁的,况且都是三十多年的东西了,宫女早就换了几茬了,往哪儿去查。 晚上陈毅宁照例来了槐树胡同小院,牵马的小厮赫然就是后来的同鹤,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子,到了这儿后便只守在门口,凤荷将陈毅宁迎了进来,陈毅宁道:“最近裴家的人没上门捣乱吧” 凤荷道:“没有,你已经发了话,谁还敢来呢。” 陈毅宁道:“那就好,这段日子我估计很忙,以后也不能常常来看你了,姐姐你和瑞儿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就去陈家传个话。” 凤荷笑道:“我们不愁吃穿,哪有什么事,倒是你照顾好你自己,对了,你也不要叫人经常送东西来,我和瑞儿根本就用不完,反倒糟蹋了。” 陈毅宁握住了凤荷的手:“之前我没有能够好好照顾姐姐,让姐姐受了这么多苦,如今我想好好补偿你们。” 凤荷叹道:“我是做姐姐的,反倒你来替我操心。是我无能。” 想了想又道:“楚夫人倒是经常过来,她是个和善的人,陪着我说说笑笑。日子也不觉得闷。” 陈毅宁道:“楚夫人到底是徐家的人,若单是陪姐姐说话也就罢了,若是有其他的目的,姐姐可要机警点。” 凤荷点头,道:“对了。今儿陆姑娘来了,她拿来了一块帕子,我想着许是姨母的东西,我真怕她查出点什么来。” 陈毅宁一听提到陆宝菱有些默然,随即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就算查出什么来也不打紧。这京城,是时候变天了。” 凤荷道:“那位陆姑娘我瞧着真的很不错,心地善良。说话行事又落落大方,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错过了呢。” 陈毅宁笑容满是苦涩:“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就不要再提了。” 陈毅宁偷偷去找陆宝菱,陆宝菱见到他十分惊讶,继而有些迟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毅宁道:“我想劝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陆宝菱神色有些迟疑:“什么事” 陈毅宁道:“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再插手了,这里头的水深得很。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陆宝菱冷哼道:“你有资格说我么你帮着诚郡王谋反篡位就是对的么” 陈毅宁猛地握住了拳,满眼的不可置信,好一会才舒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陆宝菱道:“我二姐嫁给了皇上,我四妹嫁给了诚郡王,我们陆家早已经被卷入其中,又岂是我能控制得了呢,你以为我想管你们那些破事么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而已。” 陈毅宁道:“我会答应你,无论外面怎么乱,都不会扰到陆家的清净,我答应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你的亲戚,我只求你别再插手这件事,若是诚郡王知道了,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陆宝菱没有说话,可脸上的坚毅表明了她的态度,陈毅宁失望极了,刚想走,就听到陆宝菱略带迟疑的声音:“陈毅宁,以后各为其主,希望你好好保重。” 陈毅宁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不是帮诚郡王造反,我只是想报仇而已。”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宝菱反倒怔愣了许久,才太息一声,转身离去。 陆宝菱刚回到家,就听到松月跑过来报信:“韩夫人上门了,说咱们把她儿子藏了起来,姑娘快想想法子吧。” 知道韩舟在府里的除了陆万林和陆宝菱,也只有松月了,因为要派人给韩舟送饭,松月心细嘴严,陆宝菱便告诉了她,如今听见这个信儿,松月生怕陆宝菱怀疑是她走露的风声,赶忙摆手:“姑娘明鉴,可不是我说出去的。” 陆宝菱道:“我自然相信你,你赶快去带着韩舟藏起来,待我去应付韩家的人。”松月赶忙应了。 韩夫人带着一众家丁,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堵在陆家的花厅,二夫人手足无措,见了陆宝菱忙道:“宝菱来的正好,韩夫人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说要找你。” 韩夫人上前道:“陆姑娘,你别隐瞒了,我已经知道你把我儿子韩舟藏在了府里,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堂堂一个没出嫁的姑娘,私藏一个外男在家里,这罪名可不轻啊,你就算不顾着自己的名声,也要顾着徐家的名声,陆家的名声。” 二夫人一听这话就生气了:“韩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儿子不见了,凭什么就赖到我们身上,况且他是一个大活人,哪里藏得住,你这是找茬来了,空口白牙的无赖我们家姑娘,我倒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韩夫人冷笑起来:“你只问你的好侄女就知道了,哼,我只当她和我们家舟儿是好朋友,舟儿离家出走,我还央她寻找,没想到她知情不报,还把舟儿隐匿起来。” 二夫人气道:“这话更不对了,你的儿子离家出走,我们帮着劝劝是情分,不帮着劝也是本分,别说你儿子不在这儿,就是他在,他赖在我们家不肯走,我们还能往外赶人” 不等韩夫人张口,陆宝菱便道:“韩夫人,你不要觉得别人都因着妻凭夫贵高看你一眼就在这儿撒野,我偏不,这儿是显国公府,你上门讲理也要挑地方,我二伯母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陆家世代功勋,岂容你一个武将之妻在这儿放肆。” 韩夫人气极了,陆宝菱却满脸不屑看着她,反正她“恶名在外”,就算此时对韩夫人不恭敬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能叫她把韩舟带走了,谁知道在韩家等待韩舟的是什么。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89追根 ps: 今天的更新,只有一章哦,明天两更。 韩夫人冷冷道:“舟儿已经消失了七八天,谁知道他在你们家是死是活,就是你们杀人灭口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今天一定要把我儿子找到带走。” 陆宝菱也很坚持:“韩舟不在府中,你要找儿子到别处去。” 韩夫人冷笑道:“你小小年纪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敢指天对日的发誓说舟儿不在你们家你若是半分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二夫人怒道:“你也是做长辈的,有你这么说话么不在就是不在,你们少在这儿撒野,来人,送客。” 韩夫人却不肯走:“你不发誓,是你们心虚,舟儿就在你们家,我见不到我儿子,绝不可能走。” 陆宝菱坐了下来:“那您就等着吧,等到明年也等不来您儿子,因为他压根就不在我们家。” 韩夫人怒视着陆宝菱,陆宝菱却似浑然不觉,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再说韩舟这边,这阵子他在陆家,吃得好睡得好,外面的事一点也不用操心,虽然还在为韩老太太的事情伤心,可气色却好了不少,如今乍一见松月过来报信,他就惊住了,赶忙就往前头走,被松月死死拦住:“姑娘吩咐我要把韩少爷藏起来,说千万不能让您回去,您可别去啊。” 韩舟道:“他们此番来一定是志在必得,我总不能见着宝菱为我吃亏啊。” 松月急道:“您这么一出去,我们姑娘平白无故的把你藏在家里,不是更难说明白了您还是听姑娘的,赶紧藏起来,快,跟我来。咱们去国公爷的小书房,那儿等闲谁也不敢进去的。” 此时的陆万林刚刚回到家,他一来,气氛缓和了不少,陆万林说话也更有说服力:“韩舟那孩子离家出走的事我也听说了,说实话,他确实来过我们家,宝菱是孩子义气,要留韩舟住下,可是都说家和万事兴。父母和孩子虽有一时龃龉,可也没一辈子是仇的,我劝说了他两句。叫他好生回去磕个头,认个错,谁知这孩子竟说韩老太太回了老家,家里也没个护着他的人,因此心里不高兴。我猜着韩舟这孩子自幼跟着韩老太太,和她最亲,此时知道韩老太太回老家,说不定也跟着回去了,你可去信儿问问有没有在那边” 这话一说,韩夫人就迟疑了。她也不确定韩舟是不是在陆家,只是韩舟除了程怀玉,就只有一个陆宝菱可以投奔。他的狐朋狗友虽多,却大都是酒肉朋友,聚一聚,事后就散了,紧急关头压根不可靠。 如今陆万林一说。她觉得也有道理,韩舟和老太太最亲。如今老太太的灵柩被送回老家,他说不定也偷偷回去了。 见韩夫人神色松动,陆万林又道:“宝菱和韩舟虽是好友,可到底男女有别,怎么会留他在家里呢,还请韩夫人慎言,不要污了宝菱的名声。” 韩夫人不悦道:“既如此,那是我莽撞了,还请国公爷恕罪。” 陆万林道:“你担心孩子我知道,这也不怪你。” 韩夫人没想到陆万林这么好说话,有些诧异,随即灰溜溜的回去了,二夫人气愤道:“好一个欺软怕硬的韩家,真当咱们家没人了,这样上来闹,真是气死人。” 二夫人不明白,陆万林却是清楚,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要约束好下人,不要叫他们胡说。” 二夫人自然应了,下去办事,陆宝菱笑眯眯的靠了过去:“祖父,您老可真是及时雨啊。” 陆万林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陆宝菱的额头:“事不过三,韩舟总不能在家躲一辈子,你还是趁早想个法子吧。” 陆宝菱不服气:“如今又能怎么办呢若是韩舟在京城一露面,就会被韩家抓走,就是不死,说不定也是一辈子不见天日,祖父,您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陆万林长叹一声:“如今都知道诚郡王图谋不轨,可却没有证据将其揭发,这是最难办的地方,韩千帆有那几万大军在手,京城势在必得,将来少不得要有一番大乱,我想着,可以把韩舟送到军中去,一来好隐匿身份,二来,真到紧要关头,咱们也多了一个退步,一份胜算。” 陆宝菱道:“这也是个法子,只是不知道韩舟愿不愿意” “我愿意。”韩舟突然走了进来:“只要能为祖母报仇,我做什么都愿意。”他神色坚毅,全然不见以前的吊儿郎当。 在陆万林的安排下,韩舟被送到了西南剿匪大元帅丁冶文那儿。 丁冶文是陆万林的至交丁重之孙,当初丁冶文去西南剿匪,也是陆万林极力推荐的,徐广庭年轻时跑到西南去胡闹,也是徐宗政求了陆万林,写信给丁冶文,把徐广庭从小兵堆里头给找了出来。 若是诚郡王真的造反,那么皇上可以依仗的内有京卫指挥使司,外就是西南大军了。 又过了五天,陆宝菱又和徐广庭见了一面,互相交换消息,陆宝菱把韩舟去西南军中的事说了,徐广庭也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我去大恩寺打听过留仙别馆的事,只是年纪小的不知道,年纪大的都讳莫如深,后来我又找到了那个看守桃花林的老僧人,他倒是知道不少事情,据他说,闹鬼前后那一阵子,有一个人来大恩寺来的最勤快,那就是何家已经去世的太夫人,太后的亲生母亲,据说,那段日子,何太夫人经常去大恩寺上香拜佛,而且都是保佑太后早日生下皇长子。” 陆宝菱细细的考究起来:“说起来,那时候何家是外戚,风头无两,如今瞧着倒不如以前风光了,难道也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 徐广庭摇头:“这些倒不清楚。” 两个人陷入一筹莫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不得已。只好决定告诉长辈,帮忙拿个主意,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雷霆震怒。 徐宗政直接打了徐广庭一个耳光:“孽障,你还想不想活了,这些东西也是你能沾的” 徐广庭有些不可置信,以往他就是再胡闹,祖父也只是用戒尺打他手心,如今怎么会 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宗政跟发怒的豹子似的。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又停在了徐广庭面前,质问:“是不是陆家的那个丫头带着你胡闹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千万别再往下查了,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 “是太后说大恩寺是个重要线索,我才去那儿查的。”此时陆宝菱也在陆万林书房里极力争辩。 陆万林舍不得打孙女,气的戳她的额头:“你就不能动点脑子若是太后有心对付你,只要在大恩寺设一个陷阱。你的好奇心就要害死你了,幸而没出什么事,你千万别再往下查了,以后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再出门去。” 陆宝菱可不依:“看您这个样子,一定知道内情。您就告诉我吧,您告诉了我,我就不再查了。” 陆万林瞪着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再问了,来人,把三姑娘送回去,以后不许她再出门,她出门一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陆万林平日里纵容是纵容,可一旦严厉起来。就是陆宝菱也不能说什么,她被禁足了,也没法子打探徐广庭那边怎么样了,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十分蹊跷能让祖父都谈之色变的事情啊。 算起来,三十多年前,祖父才只二十多岁,正值盛年,那时候,徐首辅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而自己呢,别说自己了,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只有一两岁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事呢 “祖父不说,我也会继续查下去。”徐广庭慢条斯理道:“您可以派人把我拘禁起来,但是我会逃,您要么告诉我,要么就不要再阻拦我。” 徐宗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小子敢威胁我。” 徐广庭道:“现在的情势祖父也不是不清楚,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非要看着家破人亡,祖父才肯说出真相吗”徐宗政有几分松动。 这孙子到底和孙女不一样,孙女嫁出去了就不再是自家的人,而孙子却要继承家业,光宗耀祖,陆万林不肯透露给陆宝菱,是希望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而徐宗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徐广庭,是希望他知道的越多越安全。 犹豫了一会,徐宗政还是被说服了,照例派了徐寿出门守着,看了徐广庭好半天,才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可他却特别讨厌自己的结发妻子赵皇后,反而十分宠爱端王爷的生母淑贵妃,可是,赵皇后还是怀上了孩子,生下了嫡长子,也就是先帝爷。 先帝爷年轻时候的日子可不好过,他知道自己并不受喜欢,反而越发的努力,用功,直到二十岁娶了妻才被封为太子。 那个时候,太宗皇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他当然想等淑贵妃生了儿子,立淑贵妃的儿子为太子,可是禁不住朝中大臣的纷纷上书,只好把先帝爷立为太子。 可是,先帝爷却子嗣单薄,他娶的何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进门三年无所出,这不仅让先帝爷失望,也让太宗皇帝十分不满,太宗皇帝四十岁的时候,端王爷出生了,太宗皇帝高兴地大赦天下。 这个时候,先帝爷别说儿子了,连女儿也没有一个,太宗皇帝便起了改立太子的主意,想等端王爷长大些,便立他为太子,谁想到,端王爷两岁的时候,何皇后便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当今的皇上,太宗皇帝心里便有些失望,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 后来,端王爷越来越优秀,越长约有太宗皇帝的风采,太宗皇帝见这个儿子一次,心里就后悔一次,于是就坚定了改立太子的主意。 可是,端王爷却拒绝了,说先帝爷是长兄,本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如今太宗皇帝改立太子,岂不是要他们兄弟反目最后,内有端王爷的劝说,外有大臣的进言,太宗皇帝终于打消了这个主意,在端王爷十五岁的时候,太宗皇帝去世了。 因为这件事,先帝爷和端王爷关系十分亲密,再加上皇上和端王爷只相差了两岁,先帝爷对端王爷来说更像是长兄如父,可是,在先帝爷登基的第二年,因为广纳妃嫔,先帝爷喜欢上了云妃,也就是如今的云太妃。 云太妃年轻,漂亮,自然比人老珠黄的何皇后好,再加上先帝爷在太宗皇帝面前憋屈惯了,一时间放纵自己,宠妾灭妻,竟与太宗皇帝那时候的情景一模一样。 第二年,诚郡王便出生了,先帝越发的宠爱云妃母子,那时候,皇上已经十四岁,已经懂事了,何皇后年轻时候因为无子受了不少委屈,早就对丈夫失望了,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最终,先帝爷虽然也有立诚郡王为太子的念头,可也被端王爷和大臣的劝说给打消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份没有玉玺加印的诏书。 整个故事说到这儿并没有什么不对,徐广庭凝眉苦思,道:“这件事和大恩寺有什么关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0究底 徐宗政道:“你不觉得皇上出生的时间太巧了吗正当端王爷出生,太宗皇帝有意废太子的时候,何皇后便生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徐广庭恍然大悟:“您是说皇上的出生不明” 徐宗政微微颔首:“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很少,当时,何皇后是去大恩寺拜佛的时候突然昏倒,这才发现有了身孕,因为胎像不稳,再加上何皇后想一举得男,便暂时留在了大恩寺养胎,等满了五个月胎像稳固的时候才回宫,这一胎对先帝爷或者何皇后来说都太重要了,因此小心万分,何皇后也轻易不见人,只躲在宫里养胎,再加上太宗皇帝对先帝爷有些置之不理,等皇上出生以后,太宗皇帝才见了孙子,给起了名字,所以说,这之间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 徐广庭道:“您的意思是,何皇后压根没有怀孕,只是假装,同时找了一个有孕的妇人养在了留仙别馆,等生产之时,才偷偷把孩子抱进宫里去,移花接木,因此留仙别馆才会是那幅情景,孩子一生下来,送进宫,那留仙别馆自然没什么事了,所有人都离开了,或者说都被灭口了。” 徐宗政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做的尽善尽美,出力的主要是何皇后的娘家何家,最起码先帝爷对这件事情是知晓的,当时他只有靠着这个儿子才能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等到他登基,有了诚郡王,自然就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心存芥蒂,这就是为什么先帝一心想要立诚郡王为太子的缘故。” 徐广庭有些怀疑:“如果先帝爷明知道皇上并非他的亲生子,为什么还要立皇上为太子呢这不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事么” 徐宗政叹气:“这也是先帝爷的仁善之处啊。先帝爷小时候受太宗皇帝厌弃,和母亲赵皇后吃了很多苦,所以他不忍心何皇后也吃这种苦,他并没有揭穿这件事,反而帮忙隐瞒,也是因为有他的隐瞒,太宗皇帝才被瞒了过去,要不然,以太宗皇帝的心性,何皇后母子早就被沉塘了。” 徐广庭点头:“原来如此。可是太后告诉宝菱去查大恩寺,不是自曝其短” 徐宗政没好气道:“谁会自曝其短指不定这就是一个陷阱,偏你们还一个个往里跳。谁知道太后怎么想的要说这件事,太后,云太妃,甚至皇上,心里都明白。只不过事关重大,谁都不肯轻易开口罢了。” 徐广庭点头:“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诚郡王也定是知道了这件事,认为皇上并非皇室血脉,再加上先帝爷的那份诏书,所以才辣气壮地造反。” 徐宗政叹道:“其实。皇上到底是不是先帝亲生,谁也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犹豫。如果皇上并非正统血脉,那我们这些人就都成了乱臣贼子了。” 徐广庭想起那块帕子,道:“照您所说,当时留仙别馆里住了不少人,难道大恩寺没人注意么” 徐宗政摇头:“大恩寺这儿都是何家的人在打点。那时候,太宗皇帝并不信神佛。很少来大恩寺,再加上他不是处理朝政就是陪伴淑贵妃,很少出宫,若是有意隐瞒,不泄露秘密也是有的。” 徐广庭似乎能想象到那样的情景,大家都是参与者,都在竭力保守这个秘密,然后期待养在留仙别馆的那个待产妇人生个儿子,等孩子生了下来,再悄悄地抱进宫去,然后就是有条不紊的善后 不对啊,依照留仙别馆的情形,当时并没有善后,就是那间产房,也维持着当初的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宗政道:“其实这件事疑点颇多,但是事关重大,谁都不肯细查,不是怕查不出来,而是怕查出什么来。” 徐宗政道:“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徐宗政抚须长叹:“一场大乱是免不了的。”又道:“诚郡王志在必得,计划周详,不知道筹谋了多久,皇上纵然英明,多半也是有心无力了。” 祖孙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陆宝菱被禁足了,整日在房间里憋屈的抓心挠肺,可陆万林铁了心不再让她接触这些事,吩咐陆明陆朋把陆宝菱看住了,不许她出门,陆明陆朋虽然如今保护陆宝菱,可最听从的还是陆万林,因此跟两座门神一样,守着门口。 陆宝菱没法子,偷偷托了韦高远去端王府报信,希望端王爷这个干爹能帮她解困,可没等端王爷来,诚郡王下的帖子便送过来了,请二夫人和陆宝菱去赴宴。 二夫人只知道陆宝菱被禁足,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只当她是调皮,此时见了她笑道:“又闯什么祸了” 陆宝菱很是郁闷:“我没有闯祸,是祖父硬说我闯祸,我可真是冤枉。” 二夫人笑道:“冤枉就你那个脾气,冤枉谁也不能冤枉你”边说边坐马车去了诚郡王府。 诚郡王府车水马龙,热闹极了,陆如玉穿着杏色的衣裙,显得成熟不少,身边站着的小小人儿赫然就是端王爷的独女莹莹。 莹莹见了陆宝菱,开心的扑过去:“姐姐姐姐,我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不去看我。” 陆宝菱将莹莹揽在怀里,笑眯眯的:“姐姐也想去啊,可是姐姐被禁足了,不能出门。” 莹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闯祸了。” 二夫人瞧着也忍不住笑起来:“你瞧瞧,你的名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了。”陆宝菱讪讪的,拉着莹莹往旁边说话。 二夫人许久不见女儿,自然陪在陆如玉身边,帮着招呼客人,正巧遇上徐大夫人来,徐家和陆家是亲家,二夫人笑着迎了上去,徐大夫人却悄悄捏了捏二夫人的手。看那样子分明是有话说。 二夫人也是个通透人,两个人捡了个空子凑到一起说话,徐大夫人脸上满是恳求:“我们家太爷托我来问句话,看看能不能早些把广庭和宝菱的婚事给办了。” 二夫人有些惊讶,按着道理来说,陆宝菱年纪也不小了,比她小的陆如玉都出嫁了,再加上和徐家的婚事也是一早定好的,徐大夫人的要求真的不过分。 可如今满府里就宝菱一个孩子,若是她也出嫁了。这府里不知道有多冷清,再加上国公爷疼爱宝菱,也舍不得她这时候出嫁。陆靖柔也是满十七岁才出嫁的。 徐大夫人似是看出了二夫人的犹豫,道:“我心里也明白,国公爷必是十分疼爱宝菱,等他们小夫妻成亲后,我一定会让他们经常回去。我一向不喜欢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话,就是宝菱嫁过来了,也是陆家的女儿,她要回娘家,要怎么样,我都不会拦着。总归是一家人不是。” 犹豫片刻又道:“我们家的事想必你也明白,等宝菱嫁过来,我也相当于多了个左膀右臂。” 二夫人了然。徐家虽然子嗣多,可大部分都是庶出,嫡庶相争,糟心事儿想必少不了,便道:“这事得看国公爷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等我回去问一问。若是国公爷应了,咱们再商议婚事。” 徐大夫人闻言便放下了心,她是个妇道人家,见识不多,可她知道妻贤夫少祸,因此就算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她也很少插嘴,都是老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陆宝菱这个儿媳妇,她虽然觉得的确有些荒唐,算不得大家闺秀,可胜在身份高贵,嫁过来也不指望着她帮忙管家,只要能震慑住那些个不安分的就好。 二夫人回去后便向陆万林提了这件事,陆万林很不高兴:“不是说好了么,我要把宝菱多留两年,怎么又来催。” 二夫人道:“徐家心急,求娶宝菱,这也是宝菱的面子,咱们家的光彩啊,况且徐夫人说这是徐首辅的意思,您就是不给徐夫人这个面子,也要给徐首辅这个面子不是,再者,不是我多嘴,宝菱如今只知道胡闹,等她出嫁了,整日的相夫教子,不用您说,就安分多了,也少闯祸。” 陆万林有些松动,的确,若是嫁了人,上面有婆婆服侍,中间又有妯娌和小姑子,就算她想折腾也没有空闲了,也正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叫她再继续调查那件事。 可他实在舍不得啊,他养了十六年,疼爱了十六年的宝贝孙女就这么嫁人了,陆万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端王爷接了韦高远送去的信儿,心知陆宝菱是闯了祸,便抽空过来瞧瞧,陆万林便说起徐家的提议,端王爷怎么说也是陆宝菱的干爹,这婚姻大事怎么也要跟他说一声。 端王爷到没有多想,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徐大人这么心急想娶孙子媳妇估计也是想抱重孙了,依我的意思,顺水推舟应承了也好,也叫徐家承咱们一个人情。” 陆万林也只得应了。 端王爷去见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陆宝菱当即便愣住了,也顾不得诉苦求情了,闷闷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端王爷心内感叹,可有些事却不好说出口,只得安慰了她几句才罢。 待端王爷走后,陆宝菱去陆万林的书房,哭了起来:“祖父不要我了。” 陆万林又是心疼又是叹气:“祖父哪里是不要你了,不管你有没有出嫁,你都是我的孙女,祖父一样疼你。” 陆宝菱没有说话,陆万林接着道:“祖父前阵子把你禁足,也是怕你闯祸啊,你查的那件事事关重大,祖父怕你受到伤害啊,你嫁到徐家以后,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再像家里这般胡闹,要孝顺公婆,友善妯娌和广庭好好地过日子。” 陆宝菱哭的越发厉害:“祖父,我舍不得你。”陆万林拥着失声痛哭的孙女,心内感慨万千,差点也落下泪来。 得了陆家的准信,徐家便上门来商议婚事了,因三媒六聘的礼数之前具已行完了,如今只等定下婚期,如今才是七月初,可徐家却要定八月初的婚期,在陆万林的坚持下,婚期最终定在了九月初。 陆宝菱如今不得不待在家里绣嫁妆了,不过就她的那个手艺,陆万林也没指望多少,只叫她绣荷包扇套之类的小东西,把嫁衣交给了府里的绣娘负责,二夫人则忙着给她准备嫁妆。 陆宝菱的嫁妆单子是早就列好了的,三房就她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好掰扯的,赵氏的嫁妆再加上三房的公产,都给了她,单子全部誊写好,连二夫人看了也不禁眼红。 ps: 第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1备嫁 ps: 因为是两天三更,昨天补了前天少的的一次更新,相当于只更新一章,所以今天更新两章,明天继续两更。 陆万林也给赵家送了信儿,赵老太太带着赵太太亲自来了一趟,陆万林出于尊重,把嫁妆单子拿给她们看,赵老太太看上头没有那尊岫岩玉观音,便有些疑惑,问了一旁侍候的二夫人,二夫人涨红了脸,却不知道怎么说,赵老太太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知道有内情,不再继续往下问。 陆万林心里也清楚地很,旁的东西还好说,这尊岫岩玉观音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当时赵家虽然也来喝了喜酒,却都不知道玉观音早就成了陆如玉的陪嫁,如今定是要问清楚的。 因此不等赵老太太先开口,陆万林自己便先托盘而出:“说起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明知道是宝菱的东西还做主给了如玉。” 赵老太太听到半截就已经十分生气了,此时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宝菱不懂事,不知道东西珍贵,难道你们府上的二夫人也不知道明知道是赵家家传的宝贝,还是讨要了去,这算什么欺负宝菱无父无母是不是” 陆万林忙道:“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当时也说不行,可我那个儿媳妇要面子,觉得如玉嫁到诚郡王府去,想给她挣个面子,宝菱当时也是答应了的,我一时糊涂,也没多想,事情已经这样了,您看想个法子弥补,总不叫宝菱吃亏就是了,宝菱要出嫁了,咱们认真闹起来也不好不是” 赵老太太怒道:“当初既然是情非得已,为什么不叫人去赵家说一声拿了我们家的东西。如今连说理也不叫了,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管如玉嫁给了谁,这事你非得给我一个交代。” 赵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回去了,嫁妆单子也不看了,陆万林也无可奈何,当初他就说那东西不能给,赵家肯定要不高兴的,老二媳妇却不听。 陆万林叹了口气,叫人把二夫人叫了过来。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这东西得还给赵家,你带着如玉亲自去赵家赔礼道歉。” 二夫人正为这事担心呢,当时话说的满。说要给宝菱再找一件一模一样的,可说得轻巧,找起来却困难,二夫人此时也有些后悔,但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情愿:“我去也就罢了。叫如玉去做什么咱们把东西还回去就是了。” 陆万林不想和儿媳妇吵架,只是摆摆手:“别的我不管,你去把如玉给我叫过来,我不管你么用什么法子,不能把赵家给得罪了。” 二夫人虽然不情愿,可也只得叫人去给陆如玉送信儿。 陆如玉赶过来。道:“祖父说的没错,咱们去赵家赔罪是应当的,那尊玉观音我也叫人拿过来了。只是对不住三姐姐了。” 二夫人没好气道:“当时东西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如今赵家不高兴应该找她才是,当时她要是执意不给,我还能去抢” 陆如玉知道二夫人又要蛮不讲理了,只能道:“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当时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对那东西是志在必得。三姐姐心好,把东西送过来,是给您面子,您如今反倒说她的不是,三姐姐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陆如玉拉着二夫人亲自去了赵家赔礼,赵家也不能太端着,毕竟她们都是宝菱的至亲,再加上陆如玉乃是郡王妃之尊,如今能登门道歉已经算不错了,赵老太太虽然心里还是恼怒,可面子上少不得做出些样子来。 陆宝菱一直关在房里绣东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陆如玉已经从赵家回来了,玉观音也送了过来,陆宝菱却不肯收:“当初说好了送给如玉的,如今又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松月早就打探了内情,忙道:“您还是少说两句吧,老太太那边已经生气了,就是国公爷也有了不是,受了冷脸,您出手大方不要紧,可老太太可对那东西宝贝的紧呢,如今只怕还要来说您的不是,您还说这话。” 果然,赵老太太隔日便上门了,一向舍不得责骂外孙女的,此时也动了气:“东西姓赵不姓陆,你这个败家的东西,这是你娘的嫁妆,你也能轻易送人她要你就给你怎么一点气性也没有。” 陆宝菱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她没理,索性不说话。 见陆宝菱不还嘴,赵老太太也渐渐消了气,道:“这东西传了三四辈了,到你手里就白白送人了,她要给她闺女做脸,你就不要这个体面了如今东西送回来又怎么样已经在她那儿露了脸,谁都以为是她的东西,你再摆出去成什么样子别人反倒以为是她好心,把好东西拿出来给你撑场面,她好名声全占了,算盘打得不错,就你这个傻丫头,白吃了亏还得领她这个情。”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二夫人。 赵太太在旁边也道:“老太太说得对,你也别觉得受委屈,这么一件好东西,送嫁那天见着的人肯定不少,如今虽然还回来了,可你哪里还摆的出去,不论这东西是谁的,都说不清楚了,不是你没脸就是她们没脸,丢脸的总是陆家,说陆家小气,一件好东西轮着给两个孙女做面子。” 陆宝菱道:“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二伯母说添了这东西也好叫如玉不至于叫人看低了,我就做主给送过去了。” 赵老太太没好气道:“用别人的东西撑场面,还想叫人高看她一眼” 生气归生气,赵老太太也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陆万林又给了不少东西给宝菱,说是补偿,赵老太太更不好说什么,只是发起愁来,这头一抬东西摆什么好,若是之前,定是这岫岩玉观音最合适。如今却不成了。 眼见着嫁妆一项项准备齐全,还差着头一抬东西,陆宝菱却被太后召进了宫,陆万林立刻想起了那件事,心急如焚,坏念头一瞬间转了七八个,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福是祸也不知道。 陆宝菱无知者无畏,跟着宫侍进了宫,此次却见到了不少人。除了陆宛君,还有程皇后,另外四五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后来一介绍才知道。为首的妇人是云太妃,她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保养得当,又很会打扮,看着跟三十出头似的。另外几个则是皇上的妃子,分别是贤妃,玉嫔,宁妃,惠嫔。 在这么多美人的映衬下,陆宛君的绝色也不甚太打眼。可陆宝菱却看得分明,那个宁妃虽然不爱说话,可经常盯着陆宛君看。那眼神里绝没什么善意。 太后挽着陆宝菱让她坐在旁边,朝云太妃笑道:“你是第一次见吧,这就是陆家的三姑娘宝菱,你瞧瞧,是不是个俊俏人” 云太妃微微颔首。她声音也很好听:“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徐家有福气了。娶到这么一个标致的儿媳妇。” 太后笑道:“不光人长得俊,也聪明,都说陆家的闺女各各不同凡响,我瞧着都不如这个通透。” 云太妃笑着附和:“太后的眼光必定是不错的。” 因为知道陆宝菱即将出嫁,太后便赏了两盆红珊瑚给她,云太妃和诸人也各有表示,陆宝菱稀里糊涂入宫,反倒得了不少好东西。 太后上了年纪,,最喜欢闲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京城未出嫁的女儿身上去,提到了程皇后的侄女,程怀玉的妹妹程怀秀:“我记得那丫头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了,不知道许人没有” 程皇后笑道:“怀秀是我大嫂的心头肉,如今虽到了年纪,可也没有说亲事呢,倒有不少人上门去问,大嫂也犹豫着呢。” 太后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都有哪些人家啊” 程皇后忙道:“别的我也记不清,有一个是威远侯魏家的次子魏长清。” 太后点头笑道:“长清不错,人长得俊秀,也体贴孝顺,不过,到底是次子,不免委屈了那孩子,要我说,不如配给秉书更合适。” 何秉书是太后的侄孙子,何家的长子嫡孙,宜德长公主的嫡长子。 程皇后喜出望外,赶忙应了。 云太妃笑道:“没想到太后又促成一桩好事。” 太后笑道:“年纪大了,就爱在这些上头操心。” 又说笑了一阵子,太后露出了乏意,大家便纷纷告辞,陆宛君便把陆宝菱带了回去,陆宝菱这才问太后为什么宣她进宫,陆宛君笑道:“是我求了太后,想给你一个体面,若是能得了太后赏的东西压箱底,岂不高人一头” 陆宝菱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进宫前的忐忑不安,埋怨道:“姐姐也不明说,倒吓了我一跳。” 陆宛君此时又免不了一番嘱咐,叫她嫁人后如何如何,总归是不比做姑娘的时候,要她守规矩罢了。 半路上倒碰见了一同回去的宁妃和惠嫔二人,虽然陆宛君是妃位,可因为入宫最晚,就算是对着惠嫔,也要称一声姐姐,却不必行礼,陆宝菱便独自行了礼,问了好,宁妃满脸不屑,理都未理,拉着惠嫔扬长而去。 陆宝菱道:“姐姐,她们平时对你也是这样么也太嚣张了。” 陆宛君道:“宫里就是这样,有得宠的就有失宠的,她们如今不如我,自然不高兴,今儿又见你得了太后的青眼,有气没处撒罢了,不要理会她们。” 陆宝菱出宫后,少不得又要解释一番,虽是虚惊一场,可陆万林还是害怕得很,二夫人看着赏下来的东西说话都冒酸气:“怪不得都说宝菱有福气,进一回宫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都没有岫岩玉观音来的珍贵,可却是太后赏赐,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因此便决定用了那两盆红珊瑚打头。 时间转眼即逝,一眨眼到了九月初,中间还隔了一个中秋节,又是陆宝菱出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陆万林自然大肆庆祝,亲朋好友都请了过来庆贺。 徐家定了九月初六的日子,陆宝菱这两个月一直被关在房里做针线,如今好容易“闭关结束”,却是要出嫁了,因陆家早就办过三回嫁女儿的喜事,这第四回自然轻车熟路,二夫人连同来帮忙的赵太太,两个人分工合作,竟也打点的有声有色。 赵老太太握着陆宝菱的手直掉眼泪,想起当初她也是这么把女儿嫁到了陆家,可是没几年女儿便去世了。如今又眼见着外孙女出嫁,叫她心里怎么不难受。 其实要说难受,柳姨娘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她把陆宝菱从小养到大,虽不是亲生女儿,却早已胜过了亲生女儿,如今陆宝菱出嫁,她却连插句嘴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打下手。 直到吉时,徐广庭来迎亲,拜别长辈,陆宝菱给陆万林和赵老太太磕了头,本该盖上盖头上轿的,可陆宝菱却在人群里找到了柳姨娘,喊了一声:“姨娘。” 然后跪下冲着柳姨娘磕了三个头:“姨娘,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姨娘捂着嘴无声的流眼泪,无论受了多少委屈,无论吃了多少苦,无论听了多少闲言闲语,就为了这一刻,值了。 赵德清作为表哥把陆宝菱背上了花轿,赵家四个兄弟连同沈家的沈朱和沈墨都跟着去徐家送嫁。陆宝菱坐在花轿里,心里很难过,却哭不出来。 外头的唢呐声震天响,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起了祖父的纵容,柳姨娘的疼爱,还有二伯母的不善表达的好意,甚至想起了陈毅宁,想起了那株海棠花,无论开的如何繁盛艳丽,风雨过后都注定要凋零的,想起了那张她没有看到的纸条,想起了曾经的欢喜和笑声,痛苦与泪水。 人这一生真是奇怪,不论经历多少事,好的还是坏的,都好好地藏在你的脑子里,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吓你一跳。 她又想起了徐广庭,想起他在皇上面前的说的两情相悦,生死不离,想起他捉弄自己时的笑容,思考问题时紧皱的眉头,不高兴的时候,好看的凤眼会微微眯着,无缘无故的叫人觉得害怕。 从今天起,她就是徐广庭的妻,无论前尘如何,无论之后怎样,她发誓,为了那句两情相悦,生死不离的誓言,她都会生同寝,死同椁,诚心相待,不离不弃。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2花烛 花轿到了徐家,拜堂成亲,自然令是一番规矩和热闹,在此也不消多说了,一直被送入了新房,陆宝菱才缓了口气,此时算下来,已经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了,不免饿的头晕眼花,可如今连盖头都还没掀呢,少不得还要再继续忍耐。 喜娘唱词,徐广庭掀了盖头,便看到陆宝菱低垂着头,抬眼看他,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好看,徐广庭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在旁边看热闹的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你们瞧瞧新郎,看新娘子看的都呆住了。” 徐广庭还是头一回如此狼狈,被人打趣的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大夫人解围,打发他出去喝酒了。 此时屋里坐着的都是徐家的亲戚,为首的便是徐大夫人,她笑着给陆宝菱介绍身边的人:“这是你二婶,这是你三堂婶,四堂婶,这是五堂婶。” 徐家总共五房人,大房二房乃是徐宗政所出,算是嫡支一脉,而三房四房五房则都是旁支,平日里很少来往,只不过遇上喜事来凑个热闹罢了,因而被称为三堂婶,四堂婶和五堂婶的三位妇人虽然笑容和气,可都不太爱说话,只有徐二夫人笑着打趣了两句。 陆宝菱看她微微挺着肚子,说话动作也下意识的去扶着腰,心里便有些疑惑,可她是新娘子,要端庄,矜持,不能说话,索性低着头,任凭她们怎么打趣都不为所动。 徐大夫人看在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管以前如何,只要以后好好地就成了。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便被徐大夫人叫出去吃酒,陆宝菱独自坐在新房里,偷偷舒展了一下腰骨。只觉得僵硬酸痛,不免长长叹息一声。 没一会,陆宝菱陪嫁的几个丫头便一窝蜂进来了,她们是头一天随着嫁妆跟过来的,此时见了陆宝菱,好似好几年没见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宝菱在陆家的时候使唤丫头多,如今陪嫁的也多,寻常人家陪嫁女儿顶多四个丫头,陆宝菱却多了一倍。除了安菊,松月,青荇。绿榕这四个大丫头外,还有绿芍,红药,静槐,菱角四个小丫头。 陆宝菱道:“你们先别吵嚷了。快帮我把头上这些东西卸下来,顶了一天了,我都快累死了。” 安菊和松月便替她卸妆,其余几个或是打水,或是收拾东西,不多久。陆宝菱便洗净了浓妆,换了身家常衣服坐在桌子前吃东西了,原本新娘子吃东西这一条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谁家都没有那么认真,大面上不错就是了,因此这些吃食也是松月几个偷偷带进来的。 歇了有一个时辰,只听院子外头一阵吵嚷声由远及近,便听见一个声音笑道:“今儿是徐老三的洞房花烛夜。咱们先别闹了,仔细新娘子不高兴。等过了这头三天,咱们再叫他请吃酒。” 这话当然有人不依,不免又是一番吵闹,不过最后还是都被劝走了,徐广庭饶是酒量好此时也喝得满脸通红,安菊松月几个见了都是偷偷地笑,在净房里准备好了水,徐广庭进去洗漱。 这原该有丫头伺候的,可松月几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肯去,青荇抿着嘴直笑,把陆宝菱推了进去,陆宝菱也不情愿啊,低声呵斥那几个不讲义气,松月几个嘻嘻笑着赶忙躲出去了。 陆宝菱无法,站在净房门边先是敲了敲门,见没有回音又道:“徐广庭,你要不要人伺候啊” 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陆宝菱平日里胆子是大,可这样的事的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在净房门口转悠,转悠两圈喊两声,可里面还是一点回音没有。 陆宝菱便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却不防门忽然被拉开,她倾倒在徐广庭怀里,顿时羞得脸红耳赤,赶忙站了起来,只见徐广庭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白绫里衣,松松的系着带子,脸上还带着些醉酒的酡红,越发的风情潋滟,芝兰玉树,他见陆宝菱如此狼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陆宝菱讪讪的:“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呢。” 见徐广庭还是傻傻的笑,便知他喝醉了,赶忙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又给他盖被子,这还是她头一回伺候人呢,不免手忙脚乱的,想着醉酒的人多喝点茶水是最好的,便又倒了茶晾着。 折腾了好一通,如今虽是九月的天气,可她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她想洗一洗,可又碍着徐广庭在不好意思,见他睡得沉沉的,这才进去,又仔细的栓好了门栓,净房里原本预备了两桶热水,被徐广庭用去一桶,陆宝菱便用剩下的简单的洗了洗。 她自问没有那么清高,既然嫁给了徐广庭,两个人同床共枕是早晚的,她心里虽然羞涩,却也没有排斥。 在净房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她才鼓足勇气拉开门出去,没想到徐广庭就守在门口,直看着她。 陆宝菱又被他吓了一跳,不免恼怒:“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徐广庭笑道:“我一觉醒来,找不新娘子了,要不是听见这里头有水声,我还以为你逃走了呢。” 听这话说的,她又不是贼,干嘛要逃走啊,陆宝菱没好气道:“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除非你给我休书,不然我不会主动求去的。” 徐广庭眼光一闪,伸手抱住了陆宝菱:“你说的是真心的” 徐广庭的胸膛温热,手也是热的,陆宝菱头一回和男子如此近的接触,心慌意乱,忙不迭的点头。 徐广庭埋在她的颈窝不住地笑,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子上,引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那我也答应你,除非你主动离开我,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放手。” 陆宝菱使劲去拨他的手:“行行行,你先放开我成不成。” 徐广庭不理会。反倒把她拦腰扛起来丢在了床上,用身体覆了上去,声音低低的:“洞房花烛夜,你让我放开你,可能么” 陆宝菱从来没感觉这么热,好像再热一些就能把自己融化了一般,她真想甩开某人禁锢她的手,把越来越热情,越来越激动的某人踹下去,摆脱那种酸酸麻麻的陌生感觉。 可是手脚是软的。浑身无力,好像中了江湖上的迷药软骨散似的,头脑也变得混混沌沌的。心想,自己真的要被融化了 门外,今儿守夜的是松月和安菊,她们坐在台阶上,听着屋里越来越小的动静。都彼此红了脸,安菊悄悄示意松月,松月会意,又去灶房提了热水来,等待里头的传唤,可里头却一直没有声儿。两个人都万分疑惑,可谁都不敢上前敲门。 陆宝菱侧着身子,整个人被徐广庭从背后抱住。她身上黏黏腻腻的,想洗个澡,可徐广庭却酣睡过去,她又挣脱不开,气的要命。用手肘去捣徐广庭:“你松开我。” 徐广庭又把手收紧了些,咕哝着:“宝儿别动。乖乖的睡觉。” 陆宝菱扭头怒视着他,可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却怎么也没法子真的生他的气。 深秋的凉意侵袭,室内却温暖如春,窗外的桂花树热烈的开满了花,香气浓郁,弥漫了整个院子。 第二日一早,安菊几个便顾不得了,再睡下去可要误了给长辈请安的时辰,陆宝菱疲极而眠,此时被敲门声惊醒,动一动手臂都觉得万分困难。 幸而身后的人有了响动,徐广庭惺忪着双眼坐了起来,看看自己,又看看陆宝菱,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俊脸顿时一片潮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你没事吧。” 陆宝菱怒瞪着他,拼尽全力狠狠踹了他一脚。 徐广庭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赶忙下床披了衣裳,叫外头的丫头进来。 松月几个担心了一晚上,此时进了屋子,都赶忙去看陆宝菱,好在徐广庭素日冷静,即便醉了酒,急切却不莽撞,只是陆宝菱昨日累了一天了,要不是今儿得拜见长辈,她才不会咬着牙逼自己起床呢。 几个丫头训练有素,来往有序,忙而不乱,不出半个时辰二人便梳洗好,安菊瞧了瞧时辰,道:“时间还早,姑娘,不,少奶奶先喝一碗杏仁茶吧。”拜见长辈之前不能吃东西,可喝碗热热的杏仁茶却算不得吃东西,也能垫垫肚子。 陆宝菱想起昨晚的狼狈,憋了一肚子气,也不理徐广庭,径自啜着温热的杏仁茶,问安菊:“昨天我也没问,你们如今都住在哪” 安菊笑道:“前天住在了客房,可昨天都搬到这院子来了,后头有几间屋子,我们几个住着正合适。” 陆宝菱点头:“那就行,若是地方小了就说。”安菊应了。 徐广庭诧异,觉得陆宝菱待这几个丫头也太与众不同了,他不知道的是,陆宝菱平日顽劣,屋里的许多事情都是安菊松月几个打点,府里的人情往来需要随礼的,陆宝菱不上心,多半都是安菊和松月商量着办了,她们于陆宝菱相当于左膀右臂,陆宝菱又是一贯的护短,此时来了徐家,人生地不熟,这住的地方是头一等大事,自然要问一问。 不过他虽然诧异,可也没问出口,虽然安菊也给他上了杏仁茶,他却不喜欢,浅尝了两口,便说去拜见长辈。 正其身准备走呢,外头红药来传话:“夫人身边的妈妈来了。” 徐广庭赶忙迎了出去,一看竟是大夫人身边的齐妈妈和范妈妈。 见着徐广庭和陆宝菱一副准备好要出门的样子,两位妈妈也难掩惊讶,齐妈妈笑道:“夫人说今儿是头一天,要体谅少爷和少奶奶,特意吩咐我们晚来一会,没想到少爷少奶奶这么孝顺,已经要去请安了。” 陆宝菱得知这两个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儿,便知道不能得罪,叫安菊拿了两个红包来赏了,二人得了红包笑意更甚,范妈妈也没有拐弯抹角:“夫人吩咐奴婢来取元帕的。” 徐广庭忍着尴尬咳了一声,安菊早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就把元帕收了起来,此时红着脸拿出来给了范妈妈,范妈妈接过来,满脸的笑意:“夫人也才起呢,要是知道少奶奶这么孝顺,一定高兴。” 陆宝菱一直低着头,脸色通红,徐广庭见她害羞,反倒不觉得尴尬了,笑道:“既然母亲才刚起,我们也不好就过去,我先带你看看咱们住的地方。” 二人的新房取名知墨斋,坐落在徐府后宅靠近后花园的地方,出了院子左转便是小花园,风景秀丽,右转便是通往各个轩馆的小路,从后院的小门出去,绕过假山便是徐宗政和徐老夫人居住的熙景堂,而知墨斋的前面便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住着大房,西院住着二房,中间是正堂正院,无人居住。 陆宝菱道:“你的两个妹妹如今住在哪儿” 徐广庭道:“咱们院子左边那片院子住的便是家里的几个姐妹,那儿院子多,可也小,都是她们自己取的名字,复杂拗口,我说了你一时也记不住,反正日子长着呢,你慢慢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路说话,一路穿花拂柳,到了徐家的正堂,今儿是陆宝菱嫁进门的第一天,徐家的人都来了,一屋子站着满满的人。 坐在上首的便是徐宗政和徐老夫人,左边一溜坐着大房,右边一溜坐着二房,再加上丫头婆子,陆宝菱一眼瞧过去都是生面孔,不免有些紧张,徐广庭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 见二人携着手进来,大夫人笑眯眯的:“我就说这两个孩子孝顺,一大早就起来等着请安了,到底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就是懂规矩。” 坐在另一旁的二夫人依旧靠在椅背上,若有若无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话就有些带刺了:“只盼望着老三媳妇以后都一直这么懂规矩,这才是我们徐家的福气呢。” ps: 在这儿改个错,原本说徐广庭有两个姐姐的,如今改成了两个妹妹,订正一下。 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第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3新人 徐宗政微微皱眉,觉得当着孙媳妇的面二儿媳妇有些失礼,随即又想,宝菱已经嫁了过来,算是自家人,总有知道的一天,也不用掖着藏着,便道:“孩子懂规矩便是做长辈的福气。” 到了行跪拜礼的时候,陆宝菱奉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鞋袜别的东西可以替,唯有这些东西不能替,有柳姨娘看着,虽然不是特别的精美,可也是针脚细密,也算过得去了,徐宗政和徐老夫人本就对陆宝菱很是满意,自然说好,一人赏了一个红封。 到了给徐大老爷和大夫人行礼的时候,二人给的则是玉佩首饰等东西,陆宝菱特别注意了徐广庭的两个庶妹,一个是孙姨娘所出,闺名徐若兰,今年十六岁,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瞧她的神情,说得好听点叫沉默,说的难听点,就跟木头桩子似的,只屈膝行了个礼,连句大嫂也没叫。 而另一个叫徐若霜,才十四岁,唐姨娘所出,相貌较徐若兰出众些,打扮的也颇为艳丽,瞧着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可陆宝菱就是觉得别扭,她总觉得徐若霜其实并没有在看她,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的衣服,首饰看。 而二房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二夫人和二老爷脸上还能维持一点笑意,大少爷徐广宣,大少奶奶耿氏,二少爷徐广容,二少奶奶贾氏,都是一副阴沉沉的目光看过来,直教人毛骨悚然,女孩里头徐若雪是最小的,才九岁,因此只是跟着奶娘,歪着头盯着她瞧。 徐若秋却因为陆如玉的关系对她很亲热,拉着她的手喊嫂子,大少奶奶阴阳怪气道:“瞧四妹高兴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少奶奶是你嫡亲的嫂子呢。”她进门的时候徐若秋可没这么亲热。 徐若秋和徐广庭作为这个家里唯二的嫡出,理所当然的比其他子女受到了更多的疼爱和关注,同时也招来了异母兄弟姐妹的嫉妒。 徐若秋并不在乎大嫂的讽刺,反而道:“本来就是一家人,说三嫂是我嫡亲的嫂子也没什么不妥,祖父,您说是不是啊。” 徐宗政笑道:“秋儿说的没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亲疏内外。” 徐广庭自然也感觉的到他们的不善,平日里觉得没什么。此时却有些生气,只是大喜的日子,也不好拌嘴。便忍下了,反倒是陆宝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叫他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其实陆宝菱倒没觉得受了欺负,她从小只有三个姐妹相伴。不管是亲的疏的,嫡出庶出,都十分亲密,如今见了徐家的这种情况,只觉得稀奇,不能理解。同时又暗暗同情徐广庭,难怪他原先那么不爱和人说话,整天对着一群这样的兄弟姐妹。光膈应就膈应死了。 这也是陆家特殊,就那么几个孩子,别说庶出了,就是私生子也会高高兴兴地接回家来养。 反观别人家,凡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嫡庶相争。是陆宝菱少见多怪罢了。 说到姨娘,大房除了孙姨娘和唐姨娘外,也有三四个姨娘侍妾,不过因为没有子嗣,不如前两个体面,这样的场合也没有资格参与。 而二房,大少爷徐广宣和三姑娘徐若雪的生母是安姨娘,徐广容的生母是常姨娘,二老爷徐召宁虽是庶出,可因为徐宗政就两个儿子的缘故,对这个庶出的二子也当成嫡出的一般疼爱,不分彼此。 但烂泥扶不上墙,二老爷混了大半辈子,如今还只是个举人的功名,靠着一个捐来的正五品的小官混饭吃罢了,日常嚼用都是靠府里供给。 二夫人倒是精明,可她又摸不着管家的权利,不能赚私房钱,只凭着自己陪嫁的庄子铺子的那点出息攒钱,再加上又有两个庶子在旁边算计着,说起来二夫人的日子可比大夫人的难过多了。 行了一圈礼,陆宝菱大致也能将人分得清,徐宗政便吩咐开饭,陆宝菱便跟在徐老夫人和大夫人身后立规矩,这一点在出嫁前柳姨娘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新媳妇都是这样的,要陆宝菱千万别端架子,千万要把婆婆伺候好了,这以后的日子才好过,还请李先生教她如何伺候人,如何给人端茶递水,如何布菜,甚至还教她捏肩捶腿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亲自上阵讨好婆婆。 陆宝菱早就有了准备,如今自然不怵,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一番,好叫她们知道自己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大家闺秀,谁知徐老夫人却拉着陆宝菱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些虚礼,你快去坐下。” 徐老夫人这个终极婆婆都这么说了,大夫人也道:“老太太说的是,咱们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陆宝菱有些郁闷,合着自己那些功夫都白练了,徐宗政也笑着叫陆宝菱不要拘礼,陆宝菱一着急,没顾得上三思而后言,张口便是:“您叫我服侍这一回吧,我在家练了好长时间了,这不是白练了吗。”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徐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啊。” 陆宝菱讪讪的,看了看徐广庭,徐广庭也没忍住笑起来,道:“祖母,您就不要拦她了,要不她无用武之地,早晚得惦记着。” 晚辈孝顺,做长辈的只有高兴的,徐老夫人自然也不再拦着,任由陆宝菱站在身边服侍,陆宝菱不愧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当时柳姨娘和李先生叫人打听了徐家众人的口味,把谁爱吃什么菜都叫陆宝菱背了一遍。 如今不用看老夫人的眼色,陆宝菱就能准确无比的把她爱吃的菜夹到碗里,她动作利落,一个人服侍徐老夫人和大夫人两个,竟谁也没冷落了。 大夫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二夫人却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一眼,都是做儿媳妇的。也没见这两个会说话,得人意过,白叫大房占了便宜。 吃了这顿饭,徐老夫人越发怜惜陆宝菱,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如今天气冷了,若是菜凉了叫厨房再重新做热的送过去,仔细贪凉。” 又叫徐广庭:“你也陪你媳妇回去歇着。不许摆少爷的款叫她伺候,叫我知道了,我是不依的。”徐广庭笑着应了。 二人回了知墨斋。留在院子里的青荇和绿榕早就用茶房的小炉子另外熬了粥,服侍陆宝菱吃了,陆宝菱真是累坏了,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叫人捶腿。 徐广庭真没想到陆宝菱会做的这么好,会让徐老夫人这么喜欢。笑道:“今天辛苦你了,难为你还特意学这些东西。” 陆宝菱眯着眼道:“姨娘说了,新媳妇都有这么一关要过,要我把礼数做足了,这样才容易叫长辈喜欢,只要长辈喜欢我。我就不怕你欺负我了。” 徐广庭笑道:“我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你先歇着吧,下午还要去祠堂拜祖先呢。我去书房坐一会。”陆宝菱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徐广庭含笑出去了。 这时绿榕才凑上来说私房话:“少奶奶和少爷走了没一会,就有人送东西,说是孝敬少奶奶的。”这可是奇怪了。陆宝菱睁眼道:“谁送来的什么东西” 绿榕把东西拿过来:“奴婢也不清楚,您先瞧瞧。”送来的是一个小包袱。里面放着一对同心如意荷包,每个荷包上缀着一个小小的金环,合在一起便是同心环,荷包一看便是放置了很长时间的,金环也陈旧了,失了金子黄灿灿的色泽。 陆宝菱道:“这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绿榕道:“是红药接的,说是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送过来的,只说是给少爷少奶奶的新婚贺礼,送了东西就跑了,我也觉得奇怪,既是新婚贺礼,怎么送了这个过来,您看这荷包,这花样,这料子,早就不时兴了。” 陆宝菱皱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道:“这事你留心着,打听着是谁送过来的,要是下人有意讨好,求着办事,总会再来的。”绿榕应了。 陆宝菱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东西给徐广庭看,她叫松月给送去,松月好半天才回来,道:“少爷看了,说是故人所赠,叫少奶奶好生收着。” 又疑惑道:“少爷可奇怪了,看了半天这个东西才吩咐我这么一句话,我临来的时候偷看了少爷一眼,少爷看着这东西眼圈都红了呢。” 陆宝菱心中一跳,想起了那个供奉在大恩寺的不知名的牌位,如今又多了一个神秘的故人,看来徐广庭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啊。 中午又去了熙景堂伺候了徐老夫人的午饭,徐老夫人却坚持不叫她立规矩,道:“早饭已经立了规矩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饭,你看你两个嫂子也没有立规矩不是咱们家不兴那样,你要是还不依我,我可要生气了。” 陆宝菱只好坐了下来,陪着徐老夫人吃了午饭,大夫人要处理家事,过了午饭才过来,笑道:“姑太太叫人过来传话,说要见见侄媳妇,说她如今是长辈,少不得摆一摆谱,叫广庭和他媳妇过去拜见。” 徐老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女儿,此时笑道:“叫她在家里住着,她偏不听,非要搬出去自立门户,罢了,就叫广庭和孙媳去一趟,全了她的心愿。” 徐老夫人最是明白这个女儿的心思,女儿出嫁从夫,夫死之后,或是归家,或是守节,如今她执意不肯回家,便是要守节的意思,这是怕徐家又给她说亲事呢。 徐老夫人心中一动,想起了女儿和这个孙媳最好,便叫了陆宝菱说私房话,细细的嘱咐了一番,陆宝菱抿着嘴直笑,连连点头。 到了下午,二人拜过祖宗牌位,徐宗政正式将陆宝菱的名字写入族谱,至此陆宝菱才算真正是徐家的人。 陆宝菱提出了去槐树胡同拜见楚夫人,徐宗政有些不大高兴:“叫她回家她偏不答应,你们别去,她想见侄子侄媳妇叫她亲自过来,成什么样子。”话虽这么说着,可见徐老夫人给他们夫妻派车也没有反对,沉着脸去了书房。 路上,陆宝菱笑道:“祖母叫我把晴姨给劝回来。” 徐广庭笑道:“该改口叫姑母了。” 陆宝菱道:“晴姨听着可比姑母亲近多了。” 两个人说笑着到了槐树胡同,桐叶正站在胡同口瞧着呢,见着马车过来赶忙笑着迎了过来:“夫人还担心你们不过来,说,要是这两个没良心的忘了我这个媒人,我非得回去揪他们的耳朵。” 陆宝菱笑嘻嘻的:“谁叫晴姨不回去住呢,喜酒也没有吃,我还要找她评理呢。” 桐叶笑道:“夫人就是怕热闹,那天的确是回去吃酒了,只是没出去见人罢了。” 一行人簇拥着进了院子,楚夫人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上前挽住了陆宝菱的手:“自从你第一天来我这儿,我就知道你早晚是我们家的人。”又笑道:“别看你是侄媳妇,他是侄子,我可跟你亲,他要是欺负你,我替你出气。” 陆宝菱笑道:“祖母也是这么说,没想到我这么招人喜欢,才嫁过来第一天,就找到两个靠山。” 徐广庭笑道:“你如今正得意,我可比不过你。” 一屋子人正说笑着,松月进来道:“凤荷夫人来了,说少奶奶的喜酒她没赶上,特地过来贺喜的。” 楚夫人和陆宝菱赶忙出去迎接,却看到凤荷穿着玫红色的褙子,挎着一个小篮子,领着瑞儿笑眯眯的站在院子里,见着陆宝菱笑道:“恭喜陆姑娘了。” 又把篮子递过来:“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陆宝菱笑道:“您太客气了,怎么不见您去吃酒啊。” 凤荷笑道:“我倒是想去,没的好东西给陆姑娘做贺礼,倒丢了陆姑娘的面子。” 楚夫人笑道:“你瞧你这话说的,正好他们小夫妻过来看我,叫他们敬你一杯酒也权当是喜酒了。”说着簇拥着凤荷母女进了屋子。 ps: 第二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4波折 凤荷倒也没多留,道了喜,又喝了新人敬的酒,闲聊一会便回去了,楚夫人亲自送出了院门,回来道:“凤荷也是个苦命人,难为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要不是有陈家的少爷帮衬着,这日子哪里还过的下去。” 陆宝菱好奇道:“陈毅宁经常过来么” 楚夫人道:“前阵子都是两三天就过来一回,这阵子倒没这么勤快,不过五六天还是来过来一趟,上回瑞儿在我这儿玩,听见声音就往家跑,说她舅舅过来了。” 陆宝菱道:“就算凤荷母女是他启蒙恩师的亲戚,也没必要这么关心吧,要说有恩,当初我姐夫也是袁先生教导出来的,怎么不见他这么殷勤” 楚夫人对这样的事不大上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徐广庭也觉得奇怪,决定空闲了要查查这个凤荷。 陆宝菱已经拉着楚夫人说起了回徐府住的事:“您就答应我吧,我刚嫁过来,上下都不熟悉,要是有您在旁边帮着,我也不至于闹笑话啊。” 楚夫人笑道:“你闹笑话我可不信,我在这住的好好地,叫我回去做什么可别说谁又病了,这回就是皇上病了也不干我的事。” 看来楚夫人还对装病那件事耿耿于怀呢,陆宝菱看了一眼徐广庭,示意他帮腔,徐广庭道:“姑母,您许久不在家,不知道,二婶她又有了身孕了。” 楚夫人有些吃惊,陆宝菱则是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了身孕啊,难怪动作那么小心呢。 楚夫人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广庭笑道:“我也是听母亲说的,不过因为月份还小,就瞒着没告诉人,二婶心心念念就是想生个儿子。如今什么事都放手不管了,我想着您回去后也有人帮衬着母亲打理家务,祖母到底上了年纪,不能操心,母亲这两年身体也不好,宝菱虽然能帮忙,可到底不熟悉,若有您从中帮衬,不光母亲放心,就是祖母也高兴啊。姑母在外头,她老人家也是整日惦记。” 徐广庭虽然没细说,可楚夫人却明白自己家里的情况。二哥是庶子,可二嫂却是嫡女出身,一向心高气傲,又觉得二哥窝囊,怨父母偏心。她又只生了个女儿,没有底气,因此一向心酸嘴利,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如今她有了身孕,生儿子在望,自觉挺直了腰板。见大房娶了宝菱这么一个高门第的儿媳妇,肯定眼红心热,不明着捣乱。背地里保不准给下绊子。 大嫂呢,倒是有能力管家,可她那个身体早在年轻的时候就透支了,留了病根,不能劳累。宝菱又年纪小,辈分低。徐广庭这是怕二房做大,想找个合适的人压制着,说来说去,自然她这个姑太太最合适了。 更何况,二夫人一心想叫楚夫人把千针绣教给她的女儿徐若秋,若是楚夫人回去掌家,她必定有所忌惮。 楚夫人有些犹豫,虽说她搬出来是为了避嫌,可她也不希望看着徐家乱起来,陆宝菱眼见着她松动,又是撒娇又是央求,终于叫楚夫人点了头。 可楚夫人却不答应今儿就回去,觉得被两个小辈说服挺没面子的,道:“你们先回去,我过两天收拾好了便回娘家住一阵子。”两个人没法子,只得答应了。 陆宝菱他们坐着马车离开后,胡同里躲在门后头悄悄张望的小人儿关上了门,飞快的跑回屋里:“舅舅,舅舅,陆姐姐回去了。”陈毅宁温和的摸了摸瑞儿的头发,道:“乖,你去玩吧。” 瑞儿点点头,跑到院子里去了,旁边坐着的凤荷叹了口气:“你如今这么着是什么意思如今真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陈毅宁满眼苦涩:“我知道,可就是不死心,我有件事想拜托姐姐,姐姐和楚夫人交好,帮我打听着看看她在徐家过的好不好” “你莫打这个主意。”凤荷打断他:“陆姑娘已经嫁了人,你在这儿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这样优柔寡断,叫人知道了,你不打紧,陆姑娘在徐家可怎么立足再者,我今儿瞧着清清楚楚的,陆姑娘和徐少爷感情很好,你有的那心操心别人过得好不好,倒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那裴家姑娘已经娶进了门,你就要对人家好一些,早点生个孩子,好好地过日子,如今成天的闹,像什么样子。” 陈毅宁提起裴钟就一脸阴郁:“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是诚郡王保的媒,不过是联姻罢了,她心里也清楚,而且她心肠歹毒,生了孩子我到怕她把孩子给带坏了。” 凤荷有些生气:“你不喜欢人家你娶人家娶了又不好好对人家都说枕边教妻,她有什么不对你好好说就是了,都是大家姑娘,知书识礼的,这如今的行径,和一个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陈毅宁闷不作声,凤荷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这日子还得过,陆姑娘和你有缘无分,你再是惦记着也没用,倒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她瞧着也高兴不是” 陈毅宁在凤荷这儿挨了训斥,只好回去,裴钟一见他回来,万分惊喜,又是张罗着去传饭,又是亲自服侍他换衣裳,两个人吃了一顿饭,陈毅宁觉得和她没什么可说的,裴钟反倒说了一件事:“大嫂带着弘哥儿去陆家喝喜酒,说要留下住一段日子,母亲叫我帮着管管家。” 陈毅宁有些心不在焉,道:“母亲既这么说,你好好管家就是了。” 裴钟察言观色,见他并没有对陆家格外上心,心里便高兴起来,道:“我在家时也学过管家,不过母亲说的时候我还是推辞了一下,要说母亲待人也不错,就是大嫂平日里挑拨离间,如今又生了孙子,母亲越发的高看他一眼。” 陈毅宁最烦她说这些。道:“大嫂出身名门,人又精明能干,母亲多倚重些也是应当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母亲亲生,她对你好也有限,你也莫惦记着。” 裴钟本想暗示他若是能早日生个孩子,也有些底气,却不防陈毅宁说这些,刚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怒道:“她出身名门,是国公府的小姐,难道我不是么我母亲还是长公主呢。我跟着你过日子,想争一口气,还不是为了你你别不识好人心,等咱们被大房的人踩倒了你才要甘心是不是。” 陈毅宁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把你这些算计都收起来,这不是在裴家。父亲对我很好,母亲也不曾亏待我,这么算计有什么意思,况且儿孙不图爹娘财,该我的我不会让,不该我的我也不会抢。” 裴钟气的手直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怪我是你暗示母亲你会继承国公府。母亲才答应了婚事,要不然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又怎么会嫁给你一个庶子。” 陈毅宁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既然嫌弃我是庶子。大可求去,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还用不着你怜悯我。” 裴钟气的大哭,屋子里丫头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大声说话。陈毅宁越发烦躁,他就知道。他回来是个错误。 林姨娘听说陈毅宁回来,本想找他说说话,却不防听见这一场大闹,陈毅宁掀了帘子出来,便看到林姨娘站在院子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陈毅宁无故的气短了三分,林姨娘过来道:“你又摆什么威风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裴钟见林姨娘过来了,越发哭的厉害,她对林姨娘这个正经婆婆虽然没有真心孝顺,可平日里礼仪不错,有了好东西也不忘送过去,因此自信她不会帮着编排自己的不是。 果然,林姨娘斥责了陈毅宁两句,陈毅宁都没有还嘴,林姨娘道:“你整日不在家,你媳妇里外的操心,你不说辛苦了,还给她使脸色,这是什么道理我虽然不能管教你,可告诉了老爷夫人,你这一顿打是跑不了。” 又安慰裴钟:“好孩子,他不知道你的辛苦,我都记着呢,你也别委屈了,他常在外头走,许是受了气,就冤枉在你身上,并不是真的冲你,这居家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他要是有不对的,你只管说,我给你撑腰。” 裴钟擦了擦眼泪:“叫姨娘费心了,我也没有埋怨他的意思,都是妻凭夫贵,我盼着他建功立业,他却说我好算计,可说起来,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出息自己也跟着沾光,可他说的那些话,只把我当恶人,我实在是心寒。” 林姨娘自然连连称是,安慰了裴钟一会儿,这才叫了陈毅宁单独说话。 没了外人,林姨娘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不耐烦,可既然娶进门来了,该做的还是得做到,既是联姻,那就得叫裴家人满意不是,你少不得受点委屈。” 林姨娘在内院混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裴钟这样的还是不够瞧,她也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可既是诚郡王保的媒,又对陈毅宁的前程有好处,也只得忍下了。 陈毅宁没有说话,林姨娘道:“你去看你姐姐了” 陈毅宁缓和了脸色,点头道:“姨娘放心,姐姐和瑞儿都挺好的。” 林姨娘却抹起了眼泪:“都怨我没本事,我当初托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白叫她们吃这么多苦。” 陈毅宁安慰道:“姨娘别伤心了,如今不都好了姐姐和旁边院子的楚夫人成了好朋友,日常也有人作伴。” 林姨娘道:“我怎么听说楚夫人的娘家是徐家陆姑娘不是嫁给了徐家的少爷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陆家姑娘” 陈毅宁没有说话,林姨娘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再怎么想也没用,你从小到大,一向不用人操心,如今又是这样的紧要关头,你切莫因小失大。” 陈毅宁点头:“姨娘说的话我都明白。” 陆宝菱和徐广庭回了徐家,商议着第二日去端王府拜见端王爷的事,毕竟端王爷是陆宝菱的义父呢,徐宗政也说该尽的礼数不能省,叫人预备了礼物。 累了一整天,陆宝菱回去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徐广庭反倒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忽然想起了今天凤荷送来的贺礼,赶忙起身,外头守夜的青荇听见声音,道:“少爷是要茶水么” 徐广庭悄悄打开了门,道:“你把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篮子拿过来。” 青荇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照办了,小小的柳筐篮子,打开以后,里面放着一个鸡翅木雕花的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张叠起来的没有装裱的画,上面画着的,是海棠花。 徐广庭心知肚明,他知道在他之前,陆宝菱喜欢的人是陈毅宁,陈毅宁也是个优秀的人,英俊潇洒,身手不错,脑子也聪明,除了是个庶子,其余的都和他不分上下,他虽然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吃醋,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把那幅画藏了起来,然后把摆在桌子上的一碟子点心放了进去,青荇看在眼里,却敢怒不敢言,再加上徐广庭投过去的警告的眼神,更是不敢抬头,只装没看见。 第二日陆宝菱起床洗漱,想起了凤荷送的那个篮子,叫青荇拿过来瞧,打开一看,竟是一盒子点心,顿时觉得奇怪:“她怎么送我这个。” 徐广庭虽然在喝茶,眼睛却看着这边,随口道:“别管是什么,都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陆宝菱觉得也是,拿起来拿点心尝了尝,顿时一愣。 徐广庭正忐忑着呢,不妨陆宝菱丢了点心便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你搞什么鬼了。” 徐广庭赶忙护住耳朵:“你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陆宝菱哼道:“这点心明明就是松月做的,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呢,说,凤荷给的贺礼呢你藏哪儿去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5易物 ps: 昨天去吃表弟的升学酒,今天去吃表哥小孩的满月酒,实在太忙了,所以只有一更,明天后天会把昨天和今天的补回来,望大家见谅。 徐广庭大叫:“你的舌头可真灵,连谁做的点心都知道。” 陆宝菱得意洋洋:“那可是,不许打岔,快把凤荷的贺礼给我瞧瞧。” 徐广庭自然不愿,陆宝菱便咯吱他,两个人在榻上闹成一团,屋里的丫头都笑个不停,谁知,奉大夫人之命过来送东西的齐妈妈早就站在门口愣住了,那个哈哈大笑,眉眼飞扬的人,是冰冷无情,不苟言笑的三少爷么 安菊最先看见齐妈妈,赶忙敛了笑意,行了礼,齐妈妈勉强露出了笑容:“夫人吩咐奴婢送些东西来,是给端王府的礼物。” 徐广庭早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陆宝菱笑着迎上去:“齐妈妈辛苦了,齐妈妈留下喝杯茶吧。” 齐妈妈连连摆手,刚才那一幕还留给她太大的震撼,她交代好东西就匆匆走了。 这么一打岔,陆宝菱也没继续追究那件礼物,在她看来,既然徐广庭不叫她看,多半是和陈毅宁有关吧,她如今是徐广庭的妻子,如果他不喜欢,自己自然要避嫌。 去给徐老夫人请了安,夫妻俩一起去了端王府,端王爷今儿特意留在家里,见了他们来特别高兴,对徐广庭也颇为满意,道:“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这可是个好东西呢,得亲手交给你们才是。” 说着叫人去书房取了一卷画轴,居然是一幅泥金彩墨的观音送子图,端王爷笑眯眯的亲手交给了陆宝菱:“这幅画曾被莹莹的娘放在大恩寺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最是灵验。如今送给你们,希望你们早生贵子。” 徐广庭笑看着陆宝菱,本以为她会害臊呢,谁知她竟然很是开心的接过来:“多谢干爹。”端王爷眼神里满是欣慰。 从端王府回去,陆宝菱便把这幅画挂在了内室的墙上,还道:“希望这幅画也保佑我早日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像莹莹那样的可爱的女儿。” 丫头们都吃吃的笑,自家姑娘一向是大大咧咧惯了的,从不知害臊为何物,徐广庭在旁边瞧着只是笑。 到了第三日。便是三朝回门,陆宝菱和徐广庭回到陆家时,陆靖柔和陈文宁夫妇带着孩子以及陆如玉和诚郡王都过来了。不管他们身份如何高贵,今日都是陆家的女婿,要一起招待回门的徐广庭和陆宝菱。 陆万林看着一屋子孙女孙女婿,高兴极了,叫人取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来。大家好好地喝了一场。 陆宝菱看着言笑晏晏,温和和气的诚郡王,压根不敢想象他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可是,他又是陆家的女婿,自己的妹夫。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回去的路上,陆宝菱便提起这件事,徐广庭虽没有告诉她留仙别馆的真相。却把自己所分析的讲给她听:“诚郡王未必没有顾虑,皇上登基十年,早就积累下来不少的人脉,就算诚郡王一举成功,若是得不到大臣的承认。百姓的承认,他取得皇位是没用的。我猜想,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名真言顺,让天下人信服的契机。” 陆宝菱叹道:“我倒盼着那个契机快些来,要不老这么提心吊胆的。”徐广庭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朝中发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了,就如紧绷的弦,不会安静太久的。 三朝回门之后,陆宝菱便算是徐家的媳妇了,要开始居家过日子了,其实柳姨娘之前向陆万林进言回绝徐家的提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徐家的确不够安静,柳姨娘对陆宝菱是千叮咛万嘱咐,陆宝菱自己也不傻啊,自然知道谁亲谁疏,可若按着房头来论,应该更偏向大姑娘和二姑娘,可若是按着嫡庶来分,应该更偏向三姑娘,这可难了。 陆宝菱问徐广庭,徐广庭沉吟一会才道:“大妹妹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二妹妹巧言令色,能说会道,三妹妹活泼些,也比较好相处,四妹妹还小呢,她们虽然各怀心思,可说起来都是自家姐妹,将来一副妆奁也就嫁出去了,没什么大碍,你好好应付就是了,可有一点,若是二妹三妹拌嘴,你可别偏帮哪一个,任由她们吵去,免得引火烧身。” 陆宝菱翻了个身白眼:“我才不会呢。” 徐广庭瞧她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便觉得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两个人笑闹了一阵,不免有些情动,陆宝菱到底生涩,有些不大情愿,徐广庭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幅送子观音:“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 陆宝菱不禁有种作茧自缚的窘迫。 第二日,当着徐广庭的面,陆宝菱就叫安菊把那幅观音送子图拿下来,安菊不大情愿:“这才挂上去几天啊,少奶奶当时可说了不拿下来的。” 陆宝菱面有愠色,徐广庭偷偷笑起来,道:“拿下来吧,等晚上歇息的时候再挂上去就是了。” 陆宝菱气极,伸脚就要去踹他,徐广庭忙躲开,道:“我去衙门了,今儿中饭不回来吃了,你和母亲或是祖母一起吃吧。” 陆宝菱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松月端过来一盏茶,道:“少奶奶还是收敛些吧,这到底是出嫁了,不比做姑娘家,行动还是这么恣意,就是少爷不在意,叫人看见了,背后未必不说,就拿上回来说,您没瞧见齐妈妈那副样子,跟见了鬼似的。” 陆宝菱道:“他欺负我,还叫我忍耐” 松月笑道:“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叫我说句公道话,依少奶奶的脾气,恐怕是少爷吃亏多一点。” 陆宝菱笑道:“你既这么偏向他,要不我把你抬了做姨娘” 松月吓得赶忙跪下:“少奶奶,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陆宝菱不妨她如此,把她扶起来道:“我不就是随口一说。你瞧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以前也开玩笑,也没见你吓成这样。” 松月松了口气,道:“这样的玩笑也能开少奶奶还是慎言吧,反正奴婢是要一辈子伺候少奶奶的,少奶奶可别打要我做小的主意。” 陆宝菱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明媒正娶的做正妻,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寻摸一个如意郎君。” 松月不好意思了:“越发胡说。”说着出了屋子,陆宝菱哈哈大笑起来。 绿榕心思细腻。悄悄道:“少奶奶刚才虽是玩笑话,可该预备的还是要预备着。” 陆宝菱心中一动,想起了柳姨娘吩咐的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三嫂在说什么呢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说笑着进了屋子,陆宝菱赶忙起身相迎,又叫人上茶,二姑娘徐若霜笑道:“我们来讨三嫂的好茶吃了。” 陆宝菱笑道:“上好的白毫银针还不够么”说着亲手奉了一盏茶给徐若兰。徐若兰受宠若惊,忙起身接了,徐若霜笑道:“嫂子可别瞒我,我听说端王爷那儿有皇上赏赐的极品碧螺春,端王爷那么疼爱三嫂,三嫂这儿肯定也有。” 徐若秋最烦徐若霜的眼皮子浅。冷笑道:“二姐姐的消息可真灵通,连端王爷得了皇上什么赏赐都知道,就算端王爷给了三嫂。那也是三嫂的体己东西,你张口要未免不好吧。” 徐若霜刚要张口,陆宝菱忙把话头接过来:“要说碧螺春实在没有,可有一些西湖龙井,二妹妹要不要尝尝”徐若霜自然应了。 细腻官窑瓷器。上面绘着精巧的水墨画,整个就是一个艺术品。徐若霜目不转睛的看着所用的茶碗,露出了艳羡的神情,徐若秋看在眼里,只觉得丢人,遂和陆宝菱说起话来:“我和如玉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贵为王妃之尊,我也不好贸然上门打扰。” 陆宝菱笑道:“我回门的时候见着她,她也说闷,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你要是去她肯定高兴。”徐若秋笑道:“我可不敢去,母亲一定会说我的,若是下回三嫂去,好歹捎带上我。”陆宝菱自然应了。 说话的功夫,徐若霜已经吃了茶,又跑到多宝阁旁边瞧,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十分羡慕,忽见着一个白玉雕的兔子,抱着一颗大白菜,憨态可掬,实在是喜欢,拿在手里摩挲,忍不住回身笑道:“三嫂,这个白玉兔子真好看,送给我吧。” 不防她竟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徐若兰很快恢复了常态,默不作声,徐若秋则是又羞又气:“二姐姐,那是三嫂的东西,咱们今天是来找三嫂说话的,可不是来要她的东西的。” 徐若霜笑嘻嘻的:“我知道啊,可是这个兔子我实在喜欢,我又是属兔的,三嫂,你最好了,就把这个送给我吧。”陆宝菱看了一眼那个兔子,是沈墨送给他的,她特别喜欢才会摆出来,怎么能送给徐若霜。 陆宝菱笑道:“只不过一个兔子罢了,既然二妹妹喜欢,那就送你了,不过你们三姐妹一块来的,光你得了东西也不好,松月,你把我的妆奁拿过来,请大妹妹和三妹妹也挑一件好东西。” 松月应了,捧了妆盒过来,一打开盒子,金光灿灿的,嫁妆是二夫人置办的,银子却是陆万林给的,陆万林是不问什么礼数的,只挑好的,只挑贵的,因此妆盒里璎珞珠宝,金光璀璨,陆宝菱拿了一件赤金凤钗,上头镶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这只钗就送给大妹妹吧。” 又拿了一只镶嵌了祖母绿的簪子:“这个就送给三妹妹。” 又挑了一块玲珑金镶玉的平安锁:“这个请三妹妹转交给四妹妹吧。”徐若秋只得应了。 徐若霜见她们三人都得了好东西,不由得也有些眼馋,这个兔子虽好,可和那些首饰怎么能相比,可自己也不能得陇望蜀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陪着笑将兔子给了陆宝菱:“三嫂,您偏心,给她们的都是好东西,就给我一个兔子。”陆宝菱笑着看了她一眼:“那兔子可是你自己挑的。” 徐若霜嘟着嘴把兔子放回去:“现在我不喜欢了,我不要了。” 徐若秋羞得满脸通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宝菱却不生气,将一只赤金雕莲花的镯子给了徐若霜:“这个好看,上头镶的红宝石很衬二妹妹的肤色。” 徐若霜喜不自禁,赶忙接过来戴在自己手上:“多谢三嫂。” 徐若秋已经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兴致,强忍着羞意匆匆告辞,陆宝菱也没有挽留,笑眯眯的把她们送了出去。 待人都走远了,陆宝菱才冷着脸叫松月那只白玉兔子给收起来:“以后面上不要摆我喜欢的那些东西,随便挑些东西摆上就好。” 松月早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埋怨道:“这二姑娘也真是过分,哪有姑娘家伸着手问人家要东西的,姑娘倒白饶进去四件好东西。” 陆宝菱道:“该送的我自然不会心疼,不该送的我也用不着吃亏,她们刚才进来怎么没有通报是谁守的门”松月道:“是知墨斋原来的小丫头,我瞧着是少爷跟前的人,不好多说什么。” 陆宝菱道:“既然是知墨斋的人,那就归我管,你给她们好好说说规矩,以后把门给看住了,不管谁来都要先通报一声,我虽然不大管这些事,可也知道这样的规矩。” 松月笑道:“少奶奶发话,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陆宝菱叹了口气,看了刚才徐若霜用的那个茶碗:“这个你留着,单给她用,免得让别人沾染了她的市侩俗气。” 松月忍不住笑起来,应了。 徐若秋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二夫人,徐若霜是大房的人,眼皮子这么浅,丢人的是大夫人,二夫人自然不加余力的宣扬,不到晚上,徐家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夫人气的脸色发青,把徐若兰和徐若霜叫了过去问话,当着大夫人,徐若兰和徐若霜都有些战战兢兢,大夫人道:“今儿得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瞧瞧。”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6训斥 ps: 补昨天的。 徐若兰是老大,诺诺道:“东西已经交给奶娘保管了,母亲要看,那我叫人去取来。” 大夫人是知道这个庶女的,最是懦弱无能,便道:“既然已经交给你奶娘,那就罢了,也是你三嫂的一点心意,你接着就行了。” 又看向了徐若霜,徐若霜不情愿的从手上褪下了刚上手的镯子,大夫人瞧了一眼,冷笑道:“真是好东西啊,上头镶着的红宝石既大且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听说你是用一个白玉兔子换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一个白玉兔子” 徐若兰这才明白过来嫡母是要找徐若霜的麻烦,因此收了担心,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徐若霜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是三嫂送给我的。” 大夫人冷笑:“是么。” 她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个孽障给我跪下,眼皮子这么浅,看见好东西就想要,何尝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把我们徐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徐若兰和徐若霜都吓得跪下,一声也不敢吭。 大夫人冷笑道:“这次就罢了,下次眼皮子这么浅,那眼睛还要它干什么。” 徐若霜吓得不停地叩首:“母亲,女儿知错了,请母亲饶恕女儿这一回吧。” 大夫人略缓了缓气,道:“去佛堂跪着去,把女则女训抄写一百遍。”两个姑娘忙不迭的点头,被丫头带了下去。 此时,陆宝菱正在徐老夫人跟前凑趣,说起了赏枫叶的事:“金光寺的枫叶最好,这是最后一茬了,若是晚一阵子去,可真要来不及了。” 徐老夫人笑道:“也好。许久未去金光寺了,也求菩萨保佑我们徐家风调雨顺,平安顺利,老二媳妇如今又有了身孕,感谢菩萨保佑啊。” 二夫人喜滋滋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多谢母亲,我也想着去菩萨面前还愿呢,唉,说起来也不好意思,我两个儿媳妇年纪轻轻都没有动静,偏我又老蚌含珠。别人问起来可怎么说呢。” 徐老夫人笑道:“子嗣繁衍乃是大事,又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依我说。这回叫你那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去,一起拜拜,早生贵子。” 二夫人自然满口应允,陆宝菱笑道:“祖母,我也跟着去。我也拜拜。” 徐老夫人笑道:“哎呦,这倒有一个不害臊的。” 陆宝菱笑道:“我说生个女儿,可广庭说生个儿子,祖母您说哪个好”徐老夫人笑道:“女儿也好,儿子也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二夫人不禁暗暗撇嘴,回去后就朝两个儿媳妇发难:“都是一样嫁进来的,你们是少个耳朵还是她多一张嘴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讨老夫人喜欢。嘴笨也行,好歹肚子争气点,一个个嫁进来一年多了,别说孙子,连孙女都不见一个。”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当初都是匆匆进门的。也没怎么精挑细选,当初皇上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徐宗政便吩咐早些把徐广宣徐广容的婚事定下来,徐宗政只是一句话,大夫人却觉得自己立刻能娶儿媳妇似的,赶鸭子上架似的求徐老夫人相看了两个儿媳妇,可临了陆万林却舍不得孙女,这才耽搁下来。 其实二夫人对这两个二媳妇并不是很喜欢,可一想,本就是庶出的儿媳妇,和自己又不亲,要那么机灵的做什么,自己还膈应呢,便勉强答应了。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生儿子上,对这两个儿媳妇也不过是赶上生气了训斥一顿,并不多管,因此说了几句便叫她们散去了。 二夫人见她们两个走远了,这才舒了口气,放松下来,伺候的丫头春杏儿赶忙拿了大引枕给她靠着,道:“夫人也该歇歇,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有多少不是也要等小少爷生下来再说。” 二夫人叹道:“还是你贴心哪,那两个笨嘴拙腮的,一句贴心的话都不会说。” 春杏儿笑道:“两位少奶奶是贵人,我就是一个丫头,哪能比啊。” 二夫人听她话里有话,睁眼看了看,笑道:“你模样也不差,若是抬了做姨娘,将来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谁敢小瞧你。” 春杏儿羞红了脸:“夫人就知道打趣奴婢。”可到底没有拒绝,二夫人轻轻一笑,有了主意。 在徐老夫人那儿吃了晚饭,陆宝菱才回去,一直跟着伺候的松月笑道:“老夫人真是喜欢少奶奶。”陆宝菱笑道:“那当然了,我这么讨人喜欢,谁不喜欢啊。” 松月捂嘴笑道:“我只不过说一句,少奶奶倒夸起自己来了,真不害臊。”陆宝菱笑道:“面子值几个钱啊。”两个人说说笑笑回了知墨斋。 安菊几个正服侍徐广庭吃晚饭,见了她回来道:“今儿有事要忙了,晚上你先睡吧。”陆宝菱道:“是什么事要不要人伺候” 徐广庭道:“我去祖父的书房,有祖父的幕僚在呢,不用人伺候,你先睡吧。”陆宝菱挨到他跟前,悄悄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广庭笑起来:“这事并不是大事,可却麻烦,按着规矩,皇上说年底去皇陵拜祭前要把皇陵修一修,这可需要不少银子,祖父是首辅,户部和工部的人来问怎么办,祖父叫我帮着算算账。” 陆宝菱这才放下心来,又把去金光寺的事说了,徐广庭道:“祖母和母亲高兴,你只管陪着去就是了。” 徐广庭一忙就是两三天,修缮皇陵可是一件大工程,多少人想借着这件事赚点银子,都纷纷下帖子请徐广庭这个首辅的嫡孙喝酒,徐广庭整日不在家,去金光寺自然也没有他的份,反倒是大老爷得了空,护送徐老夫人并一众女眷去金光寺上香拜佛,赏枫叶。 此时已是深秋。枫叶也大都是如血的殷红,虽然好看,可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徐老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说来赏枫叶,也不过是瞧热闹,因此只瞧了一会便和众人去寺里的厢房说笑取乐。 谁知还没说一会话呢,寺里的小沙弥来报,说是何家的人来了,要过来拜会。一见了才知道是宜德长公主带着何家女眷也来金光寺赏枫叶了。 两边一相见,寒暄了片刻,陆宝菱既是端王爷义女。又是陆家的小姐,如今又成了徐家的儿媳妇,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宜德长公主容貌艳丽却温柔娴静,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与精明能干的裕德长公主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拉着陆宝菱的手笑道:“既是皇叔的义女,也是我的妹妹了,秉书他们倒要叫你一声姑姑。”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何秉书比陆宝菱还大呢,要是叫姑姑真是有点意思。 陆宝菱笑了笑:“我可不敢当。” 徐老夫人笑道:“她小孩子家家的,长公主说这话倒是抬举了她。没的叫她轻狂起来。” 宜德长公主笑道:“我看这孩子也算好的了” 长辈在一边说话,徐若秋已经和宜德长公主的女儿何秉宁叙上了话,何秉宁并非公主所出。但因这一房只何秉书何秉宁这两个子嗣,宜德长公主又是温柔和善的,便带在身边教养,跟嫡出没什么分别,徐若霜看着何秉宁身上穿的戴的。忍不住和徐若兰抱怨:“你瞧人家穿的,都是庶女。差别就是这么大,说起来我可比她长得好看。” 正说着呢,何秉书进来了,怎么形容呢,他仿佛是一颗明珠,走到哪儿哪儿便是目光的所在,熠熠发光,在座的除了陆宝菱和何秉宁,徐家其他三个姑娘已经把眼睛给看直了,宜德长公主看在眼里十分骄傲,温声道:“你怎么来了” 何秉书的声音也非常好听,清越动人:“家里来了人,说有点事要问母亲,我想着许是父亲要找什么东西,母亲还是去看一看吧。”宜德长公主笑道:“不过才出来一会就来人找,真是半步也离开不得。” 说着出去了,何秉书也跟着告辞了,不一会,进来的却是何家的仆妇:“夫人和少爷有事情先回去了,说失礼了,改天再聚。” 徐老夫人自然没有说什么,回去的路上却道:“何家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夫人没有说话,可眼睛里也满是担忧,何家不光是勋贵,还是外戚,太后的娘家,若是何家都出事了,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陆宝菱也知道不对劲,叫人去打听,谁知徐广庭还没回来,她心里焦心,想快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叫青荇回一趟陆家问问,谁知还没出大门呢,就遇上来探望的连氏,连氏虽然是赵家的人,可严格来说是陆宝菱的娘家嫂子,如今上门做客,徐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十分客气。 连氏也是会说话的人,笑道:“自家做的一点酱菜,想送来给您尝尝鲜,我婆婆原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当的送,可我们家老太太说了,既是一家人,别说是酱菜了,就是一碗水,该送的还得送,我呀,也是许久没见宝菱了,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您可千万别嫌弃。” 徐老夫人笑道:“我可是知道的,赵家从南方过来的,酱菜做得最好,许多人想吃还得不到呢,先说好了,亲家老太太既这么客气,我也不客套了,吃完了我可是再去要的。” 连氏笑道:“您只管吃,我过阵子再给您送。” 寒暄了一阵子,陆宝菱便带着连氏回屋说话,连氏的脸色这才严肃起来,松月几个识相,退出了屋子,守着门口,连氏这才道:“何家被弹劾了,老太太听了信儿,叫我赶紧来说一声,听说徐家如今正帮着忙修缮皇陵的事,可别被扯进去。” 陆宝菱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想去打听呢。” 连氏道:“这也是你大哥在翰林院,往内阁那儿送东西的功夫听两个太监说起的,户部核算上回修缮皇陵的费用,查出了两百万两银子的亏空,皇上气得不得了,要彻查,可上回修缮的负责人,不就是何家大老爷都说何家老爷要倒霉了。” 陆宝菱道:“修缮皇陵的事我也知道,广庭只是帮着算算账罢了。” 连氏道:“何家是太后的娘家,有太后护着,顶多惩戒一回就罢了,就怕事后何家找人算账,还不先找核算账目的人去。”陆宝菱道:“要说何家贪污我信,可这两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这我可不信。” 连氏道:“唉,别管信不信了,我如今就怕出了什么事,你也小心着,老太太吩咐我还要去一趟陆家呢。” 连氏要走,陆宝菱赶忙拦住:“嫂子,究竟是谁弹劾的何家” 连氏叹了口气:“敢弹劾何家的人还有谁,自然是诚郡王。”陆宝菱心中咯噔一下。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7翻脸 弹劾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既是弹劾,那就得有证据,不能说谁贪污谁就贪污了,得要有有力的证据才成,但既然说了就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又是贪污这样皇上最为痛恨的事情,估计不死也会脱层皮。 陆宝菱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回一趟陆家,找陆万林说说这件事,陆万林倒是看得开,道:“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太后和云太妃打擂台罢了,何家被弹劾,没脸的是太后,这件事且看皇上怎么定夺。” 太后和云太妃同为先帝妃嫔,一个稳居东宫之位,却得不到先帝的宠爱,一个位份不高,却是先帝的眼珠子一般疼爱,一定不睦已久,虽然先帝去世,可还是面和心不合,如今诚郡王弹劾何家,相当于撕破了脸,难道诚郡王已经开始发难了么 何大老爷先是去户部查了帐,算来算去,真的亏空了两百万两银子,当即说不可能,这本帐并非当年的那本,可上面赫然是何大老爷的亲笔签名以及印章,是怎么也抵赖不了的。 何大老爷急的要命,回家后偷偷地拿了自己的私账查,却不防被暗中监视的锦衣卫夺去,奉给皇上查看,一翻开这私账,这上头不光有何大老爷贪污的银子,甚至还有收受贿赂的记录,谁送的,送了什么,为了什么,记得清清楚楚,皇上气的当即命人把何大老爷打入天牢,等候审理,何家这才慌了神。 事情至此才算是闹大了,那本私账上牵扯到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居然也有徐宗政的名字,正是几年前为了平息徐广庭的事,徐宗政求到了何大老爷跟前。这居然也记在上面。 一时间举朝哗然,皇上原本还叫徐宗政审理此案,如今就不成了,找来找去,合适审理此案的人都在私账上头,没在上头的都不合适,还是端王爷毛遂自荐,拿下了这个差事。 此事因修缮皇陵而起,自然要从修缮皇陵的账目开始查起,因早就过了七八年。那账目完整保存的只有户部的那一份,可要按着那上头来,的确有两百万两银子不知去向。 这么一查。按着律法,贪污这么多银子,何大老爷指定是活不成了,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宜德长公主哭着进宫找太后求情。 太后也为难哪。何大老爷是她的侄子,她也知道护短,可这铁板钉钉的事,是怎么也翻不了供的呀。 何大老爷却很坚持,说那本账目有问题,人家就讽刺了。说你既然贪污了,那账目自然有问题,还是从那本私账入手吧。根据那本私账的记载,何大老爷在修缮皇陵期间的确贪了银子,可却只有两万两,这本私账既是何大老爷偷偷记下来的,断没有作假的道理。端王爷也上书皇上道:“修缮皇陵总共也用不了两百万两银子,说何大老爷贪污这么多。的确是无稽之谈。” 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诚郡王,诚郡王却很无辜,我发现账目不对,查出来就两百万两的亏空,又不是我虚构的。 大家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账本,这账本究竟错在哪儿了呢 这案件一直胶泥着,直到进了十一月,也没有一点进展,每每徐广庭回家,陆宝菱都要问一遍,只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她也忍不住叹气:“何家倒了,太后也就倒了,太后一倒,宫里不就是云太妃的天下了么” 徐广庭道:“这可未必,程皇后可不是吃素的,她虽然性情温和,可是你想想,一个无所出的皇后居然稳居后宫之位十多年之久,便知其手段不简单了。” 陆宝菱点头:“程家比何家更不好对付,诚郡王打倒了何家,程家必然有所警惕。” 徐广庭道:“如今都在说户部的账本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谁也想不通,若是户部的账本是假的,那何大老爷怎么会在那上头签字盖印呢。” 陆宝菱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陆宝菱去了诚郡王府,陆如玉是又惊又喜,道:“三姐姐怎么来了。” 陆宝菱道:“我自然有正事找你,咱们找个地方说话。”陆如玉心里奇怪,但还是应了。 陆宝菱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陆如玉:“户部账本上何大老爷的名字是你模仿的对不对那本账本其实是诚郡王私下编造的,为的就是陷害何家,对不对” 陆如玉只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坦然:“是,何大老爷的笔迹虽然难模仿,可我练习了几次后就写得很像了。”陆宝菱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瞪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诚郡王是何目的,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陆如玉道:“姐姐,我只知道出嫁从夫,他要做什么,我便帮着他做什么,姐姐也是嫁了人的,定能明白我的心思。” 陆宝菱怒道:“成王败寇,若是诚郡王失手,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陆如玉摇头:“所以我会帮助他,让他早成大事。” 陆宝菱有些错愕,没想到陆如玉居然会这么说,她气的指着陆如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拂袖而去。 陆如玉静静站在厅堂中,华丽的衣服包裹着她有些单薄的身躯,诚郡王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将她揽入怀里:“宝贝儿,这么说你不心疼么” 陆如玉面无表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诚郡王哈哈笑起来,带了些凉意的手指抚上了陆如玉精致的眉眼:“不枉我如此疼你,好,真是太好了。” 陆如玉有些不耐烦,甩开他的手:“我们说好了的,我帮你早登大位,你不能伤害陆家的人,要不然,我怎么帮你上去的,还叫你怎么下来,翻脸不认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诚郡王笑的越发厉害,道:“我知道,不过,当初咱们可没说陆家的人具体是指谁,你的祖父,父母,我自然不会伤害,我不仅不伤害他们,还会许以高官厚禄,至于你的姐妹们,我也会留她们一条命,不过前程如何,就看她们自己的了。” 陆如玉冷笑道:“我所说的陆家的人,不光指姓陆的人,我舅舅舅母,我姐夫,还有沈家,赵家,你都不能伤害。” 诚郡王道:“宝贝儿,你的胃口可真大,咱们早就说好了的。” 陆如玉怒道:“你不答应试试” 诚郡王揽住她陪着笑道:“不敢不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项家和赵家只是普通人家,我答应你不会动他们,沈家嘛,要看他们怎么选择了,至于你的姐夫们,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且不说,徐广庭我不能留,陈文宁的命早就被陈毅宁定下了,他们陈家的恩怨我管不着。” 陆如玉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三个姐姐都得守寡” 诚郡王笑道:“也不尽然哪,陈毅宁对陆宝菱可是痴心一片啊,至于陆宛君,她如果识相,而宝贝你又不反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啪” 陆如玉反手抽上去,冷冷道:“娶了我就是你这辈子的福气了,还敢肖想我姐姐,你试试看。” 诚郡王挨了一巴掌,不见半点愠色,反倒越来越嬉皮笑脸:“哪能啊宝贝,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松口,我绝不动她。” 他将陆如玉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鬓角:“你就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陆宝菱气的两肋生疼,要说陆如玉近墨者黑,可这么快就被污染成这样,她是不信的,陆如玉看着好说话,可也很固执,她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真不知道诚郡王是如何降服她的。 马车驶进徐家的大门,隔着帘子听到一阵叫骂声,陆宝菱皱了眉头,往外一看,居然是好几个人在打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疼得满地打滚也不敢哭喊。 陆宝菱越发生气,喝止了他们,为首的上前行礼回话:“三少奶奶,这个人私下里打听咱们府上的事,太爷发了话,对这样的人不必客气,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陆宝菱皱眉道:“既如此,赶出去就是了,何必打人。” 那少年人爬过来哭喊:“三少奶奶饶命,三少奶奶救救奴才的妹妹吧,奴才的妹妹在府里当差,说好了每月月底回家一趟的,可这次却没回去,也不见有音信,奴才这才过来打听的。” 陆宝菱最恨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人,随即瞪了一眼回话的人,道:“你妹妹叫什么” 那少年哭诉道:“她叫小莲,是大夫人院子里的。” 这倒叫陆宝菱有些诧异,她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我叫人去问问,有什么消息再去告诉你,松月,拿些银子给他,你看看你一身的伤,先去瞧瞧,你妹妹瞧见了岂不心疼” 那少年连连磕头道谢,陆宝菱瞪了一圈那些动手打人的小厮,到底没说话,回去后陆宝菱就吩咐松月打听这件事,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小莲的做错了事被关在柴房里还没发落呢,难怪没有音讯。 ps: 今天的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8劝说 ps: 补大前天的。 陆宝菱便要去求情,却被安菊拉住了:“少奶奶且慢,那小莲得罪了夫人,您去求情,夫人难免不高兴,恐伤了婆媳情分啊。” 陆宝菱一想也是,她寻思一会,道:“我记得大夫人跟前得脸的那个叫紫云,你去和她套套近乎,叫她向大夫人求情,把人给放出来就是了。” 安菊应了,出门办事。 陆宝菱这才有些懊恼,觉得被陆如玉的事给打击到了,如果何大老爷在账上的签名是陆如玉伪造的,那么就很清楚明了了,这就是一桩实打实的诬陷。 诚郡王伪造了账本,诬陷何大老爷,继而把何家打垮,何家又是太后的娘家,皇上若是依律处理,便和太后母子生了嫌隙,若是稍有袒护,便会犯了众怒,真可谓一箭双雕。 有了何家打头,接下来不难猜测,便是程家,陆家,陈家,直到把维护皇上的世家大族一一打垮,皇上便成了光杆司令一个,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到了晚上,安菊才回来,垂头丧气的:“紫云姐姐原本还笑眯眯的,谁知一提小莲的事就不高兴了,叫我别多嘴,免得惹怒了夫人。”陆宝菱有些惊讶:“不就是一个丫头,至于叫夫人生气她犯了什么错儿” 安菊叹道:“做奴婢的,犯了什么错,还不是主子的一句话,谁说的清呢,我看紫云姐姐的样子,多半是正赶上夫人不高兴,就发落了她。” 陆宝菱道:“那也太倒霉了。”安菊心有戚戚然:“谁说不是呢。” 因身边的都是丫头,陆宝菱便吩咐陆明去了那少年家里一趟那四个贴身侍卫也跟着她来到了徐家,把信儿告诉他,又赏了十两银子。 陆明回来后道:“那少年家里穷得很。家徒四壁,要不是夫人送的银子过去,只怕他就要饿死了,我看了帮他买了些米面,挑了水,砍了柴,又请隔壁的妇人帮着做了饭,这才回来。” 陆宝菱道:“你做的好,按说也奇怪,若是府里的家生子。他怎么不进府做个小厮只叫妹妹一个人在里头,可若是不是,也十分奇怪。”陆明犹豫了一下。道:“我在外面听了些传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少奶奶。” 陆宝菱忙道:“你说就是了。” 陆明道:“听住在那位小哥隔壁的妇人讲,小哥这一家人其实是大夫人的陪房,姓冯,一家子算上老子娘也有六七口人。都是跟着大夫人嫁到徐家来的,冯小哥的娘冯娘子原本是大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管事娘子,冯小哥的爹也管着大夫人的多处嫁妆,当初,冯小哥和少爷差不多时候出生,冯娘子还是少爷的奶娘呢。一家人风风光光不知道多体面,只是后来听说冯管事监守自盗,把大夫人的好几处铺子都给败光了。大夫人一怒之下把他们一家人赶了出去,净身出户,当时只有年纪小的冯小莲留里头当差,冯家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手上,没有了差事。又不能在外头找差事,生活无以为继。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冯娘子和冯管事相继去世了,一家子死的死,去的去,就留了这兄妹俩相依为命。” 陆宝菱疑惑起来:“既是夫人的陪嫁,应该足够忠心才是,又怎么会监守自盗呢这可是蹊跷。” 陆明道:“我也是道听途说,那妇人还说,都说冯家人不知道惜福,这才遭了报应,她还说了,冯娘子的死,当时还惹上了人命官司呢,好像也和少爷有关。” 陆明说到这儿就不肯往下再说了,陆宝菱越发奇怪,按着道理,既然冯娘子曾做过徐广庭的奶娘,徐广庭也不该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魄至此啊。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可这是大夫人的陪房发生的事,她也不好多问,只有尽量的帮一点了,又叫安菊偷偷去柴房看了小莲,送了吃的喝的。 徐广庭回来后,没等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他,徐广庭率先开口道:“何大老爷在牢里畏罪自裁了。” 陆宝菱愣住了。 徐广庭叹了口气:“何家真是要闹翻天了,宜德长公主已经进宫了,逼着皇上给个说法,何家太夫人也带领着全家老小跪在家里,说要等候皇上的发落。” 陆宝菱道:“这是逼着皇上表示态度呢,太后呢” 徐广庭沉重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祖父还在宫里,这下是真的闹大了。” 陆宝菱便把心思都转到了这件事上,和徐广庭猜测皇上的态度。 皇上也气得要命,这事情归根结底还没有查清楚,何大老爷畏罪自裁让整个案件更加扑朔迷离,说起来,何大老爷既是皇上的表哥,又是皇上的姐夫,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不管是何家还是太后那儿,都得要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何大老爷的尸体被送回何家安葬了,案件交给端王爷继续审理,陆宝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徐广庭:“如玉最善模仿笔迹,足以以假乱真,那账本真的是有问题,可如今何大老爷去世,除非如玉自己站出来说那笔迹是模仿的,不然这案子是没法查的。” 徐广庭看着她:“把她牵扯进来,你忍心吗” 陆宝菱道:“她是我妹妹,就算她杀人放火,我也要替她担着,这件事明摆着是诚郡王捣乱,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广庭道:“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件事其实也有办法处理,那就是何家把贪污的罪名认下,这样便可以息事宁人,免得牵扯出更多的人来,只是,太委屈何家了。” 陆宝菱道:“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事关家门清誉,何家未必肯。” 徐广庭摇头:“何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经过了,忍辱负重四个字自然也是明白的。” 徐广庭想到的主意,皇上自然也想到了。此时正不遗余力的劝说太后:“这件事母后出面劝说最妥当,百尺竿头,还差这一步吗” 太后此时正沉浸在伤心里,怒道:“你说得好听,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何家认下了这件事,定会被人抓着不放,何家还有翻身的时候吗更何况你表哥去世了,何家上下一片哀恸。你叫哀家去说,哀家开不了这个口。” 皇上道:“儿子何尝想这样,可如今对方证据确凿。步步紧逼,若不早点把此事了结,难保他们不借机生事,陷害更多的人,母后。当断则断啊,当年越王勾践为复国,卧薪尝胆十年,如今只是牺牲一个何家,母后,国与家。究竟哪个重” 太后被问得哑口无言,放声大哭,她真是错了。早知道如此,在三十多年前,她就应该低头认输,那时候还可保的家人平安,如今。荣华富贵又如何,大厦将倾。连个力挽狂澜的人都没有。 何家,真是要败落了。 皇上看着痛苦的太后,心里也是又恨又痛,李慕容,逼人太甚,他以为,就算他们是敌人,也是兄弟,可如今看来,二十多年的兄弟情深,竟比不上那一方宝座,既然他不仁,休怪自己不义 无论皇上如何劝说,太后都不肯出言劝说何家低头,皇上左右为难,陆宛君闻风而来,皇上叹气:“你劝劝母后,何家的事,越早了了越好啊。” 陆宛君道:“太后说不出那些话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皇上允许,臣妾愿意领了这个差事,去何家走一趟。” 皇上睁大了眼睛:“你不怕在何家受辱” 陆宛君微微一笑:“夫荣妻贵,只要皇上得了体面,臣妾又何来的屈辱呢” 何大老爷的头七,陆宛君奉皇上之命前去吊唁,何老太太红肿着双目,冷冷看着一身素白的陆宛君:“请您回去告诉皇上,我儿已经伏罪,他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陆宛君温声道:“老夫人何至于此,大老爷去世,皇上心中的悲痛不亚于旁人,我此番来便是身负皇命,老夫人,咱们能不能找一个说话的地方” 何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何老太太的惊讶与愤怒都在陆宛君的意料之中,她站起来搀住了何老太太:“您先冷静下来,听我一言。” 何老太太怒道:“不用说了,我儿子枉死,如今他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天理何在,你回去转告皇上,我何家上下粉身碎骨只凭他一句话,想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休想。” 陆宛君道:“老夫人既这么说了,我只问您一句,您愿意何家做公孙杵臼还是做程婴” 何老夫人眉眼凌厉:“什么意思” 陆宛君道:“春秋时期,屠岸贾杀尽赵氏族人,只有一个孩子死里逃生,为了救这个孩子,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问程婴,死和抚养一个孩子,哪一个容易,哪一个难,程婴便道,自然是死容易,抚养一个孩子长大难,公孙杵臼便道,那就请你做难的那件事情,我做容易的,于是,程婴去屠岸贾面前告密,说公孙杵臼藏匿了孩子,同时找了一个婴儿代替,屠岸贾信以为真,杀了公孙杵臼和那个婴儿,不再找寻赵氏孤儿的下落,程婴则忍辱负重,背负着告密的恶名,将那孩子养大,十五年后,屠岸贾失势,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大义才被天下人所知。” 何老太太目光越发冰冷:“你说这个做什么” 陆宛君道:“其实皇上根本不相信何老爷会贪污银子,只不过证据确凿才不得不把何老爷下狱,更是请了端王爷查这件事,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老夫人您痛失爱子,皇上和太后何尝不是失去了表哥和侄子如今老夫人您和皇上反目,岂不遂了别人的愿,亲者痛,仇者快” 何老太太老泪纵横:“我何尝愿意如此,我只是想还我儿子一个公道,他是贪了银子,可也只有两万两银子,做官的哪个没有点猫腻顶多我们把银子还回去,就算十倍百倍的我也愿意还,只要把我儿子还给我” 陆宛君亲自帮何老太太擦了眼泪,声音越发轻柔:“如今朝中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公孙杵臼一死固然深明大义,却比不得程婴忍辱负重十五年啊,皇上如今束手束脚,别说没法子还何老爷的清白,就算查明了真相,何老爷也无法死而复生,倒不如忍辱负重,以退为进,将来局势明朗,不仅能为何老爷正名,何家更会留名青史,老夫人,您不光有儿子,也有孙子啊,何少爷那么优秀的人,您忍心他明珠暗投么” 是啊,她的孙子何秉书那么优秀,如果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会终身背负父亲贪污的恶名,前程尽毁,可若是按着皇上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家终有沉冤得雪的一天,他也能走的更远。 何老太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道:“好,我做程婴,我们何家要做程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099锱铢 ps: 今天的 在何老爷的丧事期间,何老太太亲自上书,承认了贪污的罪名,按着律法,何家要将贪污的银子原数退回,何家其余为官的人虽然没被连累,可这名声是彻底坏了,何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淡出了朝堂。 至于朝中官员,都知道何老爷死得冤枉,两百万两银子,那是什么数目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既然何家认罪,谁也犯不着出这个头。 这件事相当于给了诚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诚郡王倒没想到何家会隐忍至此,照着何家老太太的性子,爱子遭人诬陷,拼着满门也要讨回个公道的,到时候等着坐山观虎斗就成了,如今算盘落了空,气的要命。 事情纠缠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年关就在眼前,过年的热闹气氛好歹将前阵子的阴霾冲淡了些,可皇上和太后谁都没有心情过这个年。 诚郡王却上书说,大奸臣已除,实属天下人之大幸,更应该好好的热闹热闹。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可皇上还是答应了他,并在大年初一晚上宴请王公大臣,内外女眷,各家诰命夫人。 京城虽然照旧熙攘热闹,可一股暗流却汹涌起伏,谁都知道是要出大事了 徐家的知墨斋,陆宝菱正和徐广庭说冯小哥和冯小莲的事情,徐广庭难得的沉默,半天才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咱们越是插手,母亲就越生气,也别往那儿送银子了,等母亲消了气自然会好了。” 陆宝菱更加奇怪,也只好点头答应。 果真,没两天那小莲就被放了出来。依旧回原处当差,陆宝菱每日去大夫人院子里请安,都会看到那个小小瘦瘦的姑娘低着头,沉默着侍立在院子里。 逢过年了,府里上下要做新衣,大夫人把这件事交给陆宝菱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按着份例来,什么人做几件,用什么料子也是有定例的。一查就知道了。 可要说麻烦也麻烦,一年里头人的高矮胖瘦变化可大多了,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丫头。一年个子就抽高不少,还得重新量身量,定尺寸,徐家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百个下人,光量尺寸就得花上好几天总不能放下手里的活都去量尺寸了。还得分批来。 要是分批来,就要分先来后到,老夫人老太爷屋里的自然排在最前头,这下面的怎么分派也得细细思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这下人的衣裳还好做,主子的就更麻烦了,二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自诩金贵,挑料子都捡贵的挑,超出了份例,你总不好直接找她要银子,还有四位未出阁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的,你怠慢了哪个也不行啊。 再加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人家虽然不管事,可要论找茬,一找一个准,她们又是嫂子,陆宝菱也不能得罪了,就这么跑了好几天,才把单子定下来,又要找练习绣坊,定价钱,把活交给他们做,还要看看年前能不能交付。 陆宝菱累的腰酸背痛,叫徐广庭给她捶肩,过了大年二十五,各衙门封印,徐广庭如今在家里清闲的很:“我们家做冬衣也不见这么麻烦。” 徐广庭笑道:“你们家才多少人啊,徐家光主子就十几个,一个个的应付过来也够受的,你也别和他们分辩,咱们多贴些银子的事,大过年的吵嚷起来倒不好了。” 徐广庭说的便是二夫人超出分例的事情,陆宝菱道:“我也不是在乎那几个钱,就是怕他们得寸进尺,咱们让个一回两回的,难道老这么让斗米恩,升米仇,没的纵容了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 徐广庭笑道:“每年都是这么过的,母亲也是贴了银子的,花钱图个清静。” 陆宝菱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一真正管事才觉得累,以前在家时也和如玉管过家,只不过支些钱粮罢了,哪有这么麻烦。” 徐广庭笑道:“如今才是开头呢,以后母亲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你,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不更累再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你还得照顾孩子,辛苦的时候多着呢。” 陆宝菱长叹一声,趴倒在桌子上:“我若是个男子该多好啊。” 徐广庭把她揽到怀里:“你若是男子,那咱们不成了断袖” 陆宝菱回身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赶在大年二十九之前把冬衣发下去了,陆宝菱又要去大夫人那儿报账,大夫人正跟一群管事发脾气,置办年货的银子超出了预算三四成,这银子可从哪处补啊。 负责采买的周管事唯唯诺诺的:“今年二夫人叫添了不少人参鹿茸,说是补身子用,还说她娘家人来送节礼,不能怠慢了,定了单子叫我们照着采买,单这两项就花了不少银子,奴才们也不敢不听。” 大夫人怒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知道” 周管事的头越发的低下来:“奴才出门的前一天晚上二夫人才叫人把单子送过来,奴才想去请示夫人,二夫人的丫头便说奴才推诿,瞧不起二夫人,奴才哪敢啊,又怕耽误了时候采买不到好东西,这才应了下来” 大夫人厉声道:“买来的东西呢” 周管事道:“都在库房呢,二夫人叫人来要了几回,奴才说没有夫人的对牌不能支取东西,便给回绝了。” 大夫人冷哼道:“算你懂规矩,把东西都看好了,她要是去要,千万不能给。”周管事连连称是。 大夫人这才缓了一口气,问陆宝菱:“你来是有什么事” 陆宝菱赶忙把账本递上去:“这是做冬衣的账目,请母亲过目。” 大夫人接过来翻了翻,道:“你贴了多少银子” 陆宝菱没想到大夫人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低头道:“也没多少,总共一百多两银子。” 大夫人怒道:“你也是个败家的。” 陆宝菱低了头更是不敢说话,大夫人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也不能怪儿媳妇,她毕竟才嫁进来第一年,对二夫人的脾气品行也不知道,便道:“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一星半点的觉得不值当的计较,可那些小人,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时间久了,整个家都得给赔进去。” 陆宝菱道:“这个道理媳妇也明白,只是二婶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子娇贵,媳妇也不敢多说话。” 大夫人冷笑道:“她当她怀的是个佛爷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得瑟什么” 这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恩怨了,陆宝菱不好插嘴,大夫人当家这么多年,何尝吃过亏,思量片刻便带着陆宝菱去了徐老夫人那儿。 徐老夫人也正在看新送来的冬衣,见了陆宝菱笑眯眯的:“难为你刚进门的第一件差事就办的这么好,我的好好给你个赏。” 大夫人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这孩子实诚,要说这差事还在其次,主要是她心胸宽大,方方面面都考虑的这么周全,就拿弟妹那一房来说,超出了份例一百多辆银子,这孩子一声不吭给补上了,实属难得。” 徐老夫人果然一顿,道:“怎么老二媳妇超出了这么多份例她做了几件衣裳” 陆宝菱忙上前道:“按着份例,一样都是八套衣裳,只不过挑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所以才贵了些,二婶又说三妹妹过年出门的时候多,不能叫人小瞧了,叫给三妹妹多做两身衣裳,还有二婶怀着身孕,又要了些料子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小衣裳包被之类的。” 徐老夫人道:“如今月份还早呢,她这么急做什么,你叫她来,我问问她。” 大夫人忙道:“您看,我就是一说,弟妹她有了身孕,金贵些也是有的,您直接问她,岂不伤了情分。” 徐老夫人道:“她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如今不知道俭省,反倒越发奢靡了,要说生孩子,哪个没生孩子,也没有她这么金贵,虽是大过年的,我也得和她说说,不然,光衣裳就这么挑了,其他的更不用说,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徐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她也明白大儿媳妇这是来告状呢,要是寻常拌嘴,她也就不管了,可若是涉及到徐家的根本,她自然不能容忍。 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早有应对,徐老夫人叫人去叫她,人没带来,倒带来了二夫人动了胎气的消息,又是请太医又是拜神求佛的,二房乱成一团。 徐老夫人明知道有猫腻,也不能说什么,气的不得了,亲自去了二房,二夫人躺在床上,神情恹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动了胎气。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在旁边伺候着,神色恭谨,徐老夫人便道:“不是说动了胎气如今可好了太医可留了方子” 二夫人“虚弱”的起身:“多谢母亲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一想起不能给母亲生个孙子,心里就愧疚难当,如今这一胎来之不易,我真怕不是个男孩,叫母亲失望。” 徐老夫人能说什么只得道:“无论男女都好,你好生养着,不要在这上头用心思,没的伤了身子,大过年的可不吉利。” 二夫人“感动”的点点头,这叫大夫人在旁边看着直咬牙。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0事发 ps: 今天回老家,只有一更,我知道欠了不少债,开学前这段时间忙,等开学后会慢慢补回来的一定会的。 回去后,徐老夫人果真道:“老二媳妇也不容易,就别和她计较了,多出的银子从我这儿扣吧。” 陆宝菱忙道:“不过是一百两银子的事,我添补上就成了,哪能叫祖母破费,祖母若是存心叫我心里过不去,您就把银子给我。” 徐老夫人欣慰的拉着陆宝菱的手:“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懂事。” 这事徐老夫人不问,就这么过去了,二夫人从做衣裳这儿得了便宜,大夫人可不会再让她在采买的东西上继续占便宜,二夫人点名要的那些东西都被大夫人给扣下了,二夫人也没处要去,她也不着急,整日在家里养胎。 大年二十九,陆家送了年礼来,陆万林就怕送的少了被人给比下去,陆宝菱没面子,足足两车东西,看的二夫人眼红,亲家的礼送的厚,这也是一种体面啊。 大夫人觉得总算扳回来一点,面带得意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到了午后,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娘家相继送了年礼来,都是八色果品礼盒,按说也不算失礼,可和陆家送的东西一比,简直就不够瞧。 二夫人觉得真是没面子极了,当着人不说,回去自然要给两个儿媳妇上眼药的。 徐老夫人知道这件事,虽然没说什么,可私下里却和徐宗政说了:“陆家是国公府,礼厚一些也是有的,显国公又疼爱孙女,老二媳妇在这上头可不好比,也比不起。没得倒叫宝菱看轻了,说咱们家人眼皮子浅。” 徐宗政道:“你放心好了,宝菱是不在意这些的。” 徐老夫人叹道:“什么时候宝菱生个男孩,我才能放下心来呢。” 在徐家过年可比在陆家热闹多了,人多过年的气氛也不一样,别看平时如何的闹,大年三十一起吃年夜饭,又听戏,放烟火,大家说说笑笑。不知道有多热闹,一直玩到了半夜。 除了徐广庭要陪着徐宗政守夜,其他人都各自去休息了。 陆宝菱躺在床上。想起了祖父,如今家里只有二伯二伯母陪伴他,想必他一定很寂寞吧,陆宝菱心里越发的内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此时的陆万林。正在书房和幕僚商议事情,年夜饭桌上只有三个人,怎么吃也吃不了一个时辰,索性各自散了,陆万林披着狐裘,坐在拢着炭灰的书房里。依旧觉得寒冷:“消息可准确” 对面坐着的是陆家护卫的头儿陆易,他今年三十多岁了,早已经从值班护卫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如今只负责收集情报,处理陆万林亲自吩咐的事情,如今他也是一脸严肃:“发动兵变的是大理寺少卿周定国的兄长周定宇,他在西南军中丁大人手下做幕僚,幸亏发现的及时。兵变已经压了下去。” 陆万林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这么说,周家已经叛变了” 陆易道:“听说周定国的女儿周汀如嫁去了西南。只怕周家早就投诚了,周定国一子一女,如今除了儿子夫人,其余的都已回到了西南老家去,周家在京城再没有可以挟持的人了。” 陆万林心中一动,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叫三姑娘知道了,她和周汀如称姐道妹的,若是知道真相,只怕要伤心了。” 陆易点头称是,陆万林道:“还是那一点,要是出了事,先把丁冶文给我保住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旦韩千帆发难,唯一可与之抗衡的便是丁冶文了。” 陆易点头:“是,如今陆三陆四都潜伏在西南军中暗中保护丁将军。” 陆易又道:“诚郡王府传过来的消息,诚郡王在明晚的宫宴上估计会有所动作。” 陆万林神情一震:“这么快” 陆易道:“明晚王公大臣都在场,各家女眷也都在后宫,只要控制住了前朝后宫,便等于控制了整个京城,国公爷不得不防。” 陆万林神情复杂:“我知道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不过,韩千帆那几万大军究竟隐匿在了哪儿你们查到了没有” 陆易摇头:“属下把京城周围能藏人的山头山谷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踪迹,不过,属下查找途中曾经见过徐家的人,徐首辅好像也在查这件事。” 陆万林点头:“徐宗政是见过大风浪的,知道孰重孰轻,那几万大军,到底是个隐患,继续找,一定要找到。”陆易应了,出门办事不提。 一直坐在旁边未开口说话的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姓庄名得,既是陆家姑娘的启蒙恩师,又是陆万林的幕僚,庄得今年四十二岁,虽然只有秀才的功名,却心怀大志,才华横溢,被陆万林看中请回府里教导几个孙女。 陆宝菱调皮啊,气走了多少个先生啊,庄得愣是坚持下来了,很叫陆万林另眼相看,几次交谈下来,陆万林越发觉得庄得见识非一般人可比,便留在了府中做幕僚。 此时他闭口不言,陆万林却道:“庄先生看法如何”庄得不紧不慢的拢了拢袖子,道:“国公爷思虑周详,可在下却觉得还有一件事得做好准备。” 陆万林道:“请教先生。” 庄得道:“便是府上的三姑爷徐广庭,在下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叫徐广庭落入诚郡王手里。”陆万林皱眉道:“徐宗政未必没有打算。” 庄得摇头:“徐首辅位高权重,可您想想,他要安排这些事远没有国公爷方便,为了以防万一,明天的宫宴还是叫他不要参加。” 陆万林沉吟一会,道:“广庭心里也明白,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不过,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那就叫陆七去保护他。”庄得点头道:“如此便再无不妥。” 第二日要赴宫宴。从傍晚开始,大街上便是马车来来往往,宫门口更是排了长长一溜,能参加宫宴,那是了不得的荣耀了,大家都面上带笑,喜气洋洋的。 陆宝菱陪着徐老夫人和大夫人坐车来的,按着规矩,徐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大夫人也是三品的诰命。而陆宝菱是玉明郡主,至于二夫人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因为没有诰命,只能留在家里。 因为人多,众人先在凝香殿参拜,再到云清殿赴宴,凝香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或站或坐,一堆一堆的围着说笑,见徐家婆媳进来,都问好的问好,请安的请安,好一会喧嚣才平复下来。二夫人笑盈盈的过来,行了礼,笑道:“宝菱可听话”陆宝菱嗔道:“二伯母。我可听话的很。” 徐老夫人也笑道:“宝菱这孩子懂事极了,都是陆家教导的好啊。” 二夫人笑道:“那我可就放心了,我还担心着,宝菱在家一向娇惯,真怕她不懂事。不仅不能尽孝,反连累的您替她操心” 二夫人陪着说笑了一会。陈家陈夫人和陆靖柔陪着陈老太太过来了,二夫人自然又过去寒暄。 等了半个时辰,人来的差不多了,才有宫侍进来禀报:“一会皇后娘娘和各位贵人要来接受参拜,还请各位夫人按着次序站好。” 能得诰命的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进退分寸,大家按着品级次序站好,不一会,程皇后为首,后面跟着贤妃,宁妃和陆宛君过来了,大家按规矩行礼问安,这才各自坐下,放眼望去,基本上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站着的都是年轻人。 除了徐家和陈家,还有何家,程家,魏家,以及其他七八位人家的老太太,程皇后笑道:“原本太后说要亲自过来受礼的,谁知临了老人家觉得不舒服,叫我过来替她受礼。” 众人又是一番关切之词,说了半柱香的话,这才随着程皇后的銮驾去了云清殿,谁知太后还没有过来。 程皇后当即便对一个宫女耳语,那宫女连连点头,奔后宫而去,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去问了。 众人在云清殿已经坐好了席,虽然太后不在,可有程皇后呢,众人只当不知道,言笑晏晏,敬酒说话,一片和乐,陆宛君瞅了个空子,和陆宝菱陆靖柔一起借口更衣出去说话。 陆宛君忧心忡忡的:“太后好像病了。” 陆靖柔惊讶道:“既病了,怎么还说要出来受礼呢” 陆宛君道:“自从何家出事,太后便病了,只是不叫宣扬,这才刚好了些,如今又没出席,可见是起不来床。” 陆宛君又问有没有回陆家瞧瞧,陆宝菱叹了口气:“这过年把我忙的,也没空回去,等初二吧,我原先觉得过年挺容易的,没想到徐家这么麻烦。” 陆靖柔忍不住笑道:“那是咱们家事情少,哪家过年不麻烦,就说陈家”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一声凄厉的尖叫,在这寂静的黑夜格外恐怖吓人。 陆宛君猛地握紧了陆宝菱的手,神色复杂:“走,咱们过去瞧瞧。”看她的样子,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陆宝菱和陆靖柔对视一眼,心里都疑惑,可还是跟着她去了。 一路都有宫女内侍奔走,声音来源于延庆殿,延庆殿是云太妃的住所。 三姐妹一路疾走,赶到延庆殿的时候,延庆殿只有宫门口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却都不敢进去。 走进延庆殿后殿,便看到偌大的宫殿里,云太妃一身秋香色的吉服,躺在血泊里,旁边瘫坐在地上的是神情木然的太后,她一身黄色宫服,握着匕首,那匕首上,还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饶是陆宝菱强自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头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1真假 还是陆靖柔最为镇定,立刻吩咐身后的宫女,守着殿门,轻易别叫人进来,那些个宫女也吓得瑟瑟发抖,陆宛君此时也平静下来,叫人去请了皇上和诚郡王,又上前搀扶太后,太后却甩开了她的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神情威严,端坐在正殿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延庆殿就站满了人,因为是宫宴,王公大臣都在,知道云太妃死了,宫门立即被下了锁,事情查清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皇上阴沉着脸,下令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可怎么查呢,陆宝菱她们以及跟着的宫女都看的清清楚楚,杀人的凶器匕首在太后手上,太后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很明显摆脱不了嫌疑。 诚郡王抱着云太妃的尸体痛哭出声,整个大殿除了哭声之外一片寂静。 诚郡王咬牙切齿:“皇上一定要严惩凶手,为母妃报仇。” 话是对皇上说的,眼睛却看着太后,太后依旧面无表情,皇上无奈,道:“事情发生时谁在殿里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如实招来。” 陆宛君轻轻一敛衽:“臣妾和姐姐妹妹是闻声而来,来到这儿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陆宛君不知道,延庆殿的宫女和太后身边的人总有知道的吧,那些个宫女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为首的是伺候云太妃的宫女小青。 她膝行上前道:“太后忽然来找太妃说话,把奴婢们都支开了,奴婢们不敢靠近,只是隐约听见里面有吵架的声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里面没了声音,奴婢们心里担心。便想偷偷瞧一瞧,谁知太妃太妃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是是太后,太后握着匕首” 皇上喝道:“大胆奴婢,居然敢诬陷太后。” 小青不住地磕头:“奴婢没有撒谎,当时只有太后和太妃在,奴婢不敢撒谎。” 诚郡王冷笑着站起来:“证据确凿,皇上还想遮掩吗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皇上一定要给臣一个交代。” 并不自称臣弟。而是称臣,这是要化清界限了么 皇上无奈的看向了太后,太后抬头看了一眼诚郡王。冷冷道:“没错,是哀家杀了那个贱人,她对哀家不敬,哀家就当是替先帝清理门户了。”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爽快的承认。在场的诸位大人和各家女眷,不是在官场混老了的就是在后宅混惯了的,此时都隐隐约约感觉这件事只是个苗头,不知道还要牵扯出什么来。 果然,端王爷上前道:“皇上,这是宗室里面的事。还请准许各位大人和各家女眷回避。” 皇上刚想点头,诚郡王猛然道:“不行,今天的各位都要留下来。做个见证,谁是谁非,一定要弄清楚。” 端王爷皱眉看着这个侄子。 太后站了起来:“也好,就让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免得以讹传讹。冤枉了谁,诚郡王。你说吧,这件事你想如何处置。” 诚郡王冷哼一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句话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偏偏都不显露出来,在场一片寂静,皇上道:“太后是朕的母亲,若是真的追究,朕宁愿替母受过。” 替母受过,那岂不是说要杀了皇上偿命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望向了诚郡王。 诚郡王神色悲痛:“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让,母妃含冤而逝,我拼着这条命也要还她一个清白。” 太后冷笑道:“让皇上贵为天子,何须你让,真相究竟如何,你和你母亲那个贱人心里明白,你不就是有所图吗,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诚郡王怒道:“太后好威风,杀了人还如此辣气壮,既如此,那好,我斗胆问一句,母妃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太后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她质疑哀家的清白,质问皇上是否先帝亲生,她是死有余辜。” 再也忍不住了,众人一片哗然,连皇上都有些错愕。 诚郡王道:“皇上是不是先帝亲生,太后心里明白,母妃纵然出言不逊,也是实话实说,太后何至于杀人灭口” 端王爷再次起身道:“皇上,涉及宗室血统,还是请在座的众人离席吧。” 如果说刚才大家还存了一点好奇心的话,如今可都巴不得赶紧离开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等皇上发话,众人都想移步离开,谁知延庆殿的大门却在此时被关上了。 大家不禁惊慌失措,难道今天真的是一场鸿门宴走不了了 诚郡王大声道:“今天的事事关重大,我恳请各位留下做个见证,等真相大白,我母妃平冤昭雪,我自然会放大家回去。”皇上又惊又怒:“你这是想干什么” 诚郡王冷冷道:“所求公理二字,既然太后说母妃诬陷她,可有证据” 这哪有什么证据,纵然有证据,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啊。 诚郡王又道:“我却有证据证明皇上并非先帝亲生,母妃只不过道出了事实,何罪之有” 皇上惊道:“什么证据” 诚郡王不紧不慢道:“臣请问皇上,若是证实了母妃所说之事并无虚假,那母妃便是枉死,请问皇上该如何处置” 皇上道:“天理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枉死,朕自然不会徇私。” 诚郡王点点头,这才道:“那我想先请三个人出面作证,卫国公裴大人,显国公陆大人以及徐大人,我有事想请教你们三位。” 陆万林,徐宗政和裴太爷都是历经三朝的老官儿了,自从到了延庆殿,心里都明白着呢,此时都站了出来,徐宗政道:“诚郡王有事尽管问。” 诚郡王道:“天化十三年九月初四。先帝召三位大人问话,当时先帝是不是写了一道诏书” 陆宝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完了,那个要命的诏书她还没有找到,难道已经落入了诚郡王手里 陆万林和徐宗政都没有说话,裴太爷道:“的确是有一道诏书。” 诚郡王道:“那诏书上写了什么” 裴太爷看了一眼陆万林:“老臣年纪大了,记得不甚清楚,还是请陆大人来说吧。” 众人的目光都锁到了陆万林身上,陆万林微微颔首:“是有那么一道诏书,当初诚郡王才只有九岁。书念得好,先帝知道了很高兴,便亲笔写下了一道立太子的诏书。将诚郡王立为太子。”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诚郡王道:“那请问陆大人,那诏书如今在何处” 陆万林声音越发低沉:“当时,老臣和徐大人,裴大人都觉得不妥当,劝先帝把诏书毁去。可先帝却执意留下,但是并没有盖上玉玺,只是一时玩笑之作,后来先帝驾崩,那诏书也不知所踪。” 诚郡王道:“我当时只有九岁,是庶妃之子。可皇上已经满二十岁,又是中宫嫡出,为什么先帝要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三位大人可明白” 陆万林摇头:“老臣不知。” 徐宗政也道:“子凭母贵。大约是先帝偏爱云太妃的缘故。” 裴太爷没有说话。 诚郡王却走到他面前,躬身道:“裴大人是三朝元老,又是先帝近臣,裴大人,请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裴太爷慢悠悠道:“真相究竟如何老臣的确不知道。只是有所耳闻,皇上乃先帝嫡长子。却不受宠爱,实在让人费解,便有传言道,皇上并非先帝亲生,所以先帝不喜。” “一派胡言。”端王爷怒道。 他站起来向诚郡王走去,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孽障,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明白,我告诉你,皇上的确为先帝亲生,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大事先帝怎么会轻率,若皇上真的不是先帝亲生,先帝是绝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既然传给了他,他就是先帝亲生。” 诚郡王倒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愤恨:“皇叔偏心,明明我才是你的侄儿,坐在那皇位上头的,明明并非你的侄子,你为什么如此偏袒” 端王爷气的指着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裴太爷道:“王爷不必恼火,只是谣传罢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不能说皇上非先帝亲生。” 端王爷怒斥道:“你少在这儿添油加醋,这是皇家家事,何须你一个臣子多嘴。” 诚郡王爬了起来,一字一句道:“皇叔以为我没有证据么皇叔以为我是胡说么先帝年轻时候也是中宫嫡子,却因为太宗皇帝偏爱皇叔母妃淑贵妃的缘故,和赵皇后一样受了冷落,一个是中宫皇后,一个是嫡长子,却受尽了冷眼嘲笑,后来,先帝娶妻,便是太后,太后也久无所出,这更让太宗皇帝不喜,皇叔两岁的时候,太宗皇帝便想改立太子,结果这个时候,太后便突然有了身孕,一举得男,稳固了地位,使太宗皇帝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巧合,不蹊跷么” “若皇上真是先帝亲生,因为皇上的出生使得先帝保住了太子之位,先帝应该十分宠爱皇上才是,为何却在后来弃如敝履这不蹊跷么母妃当时初入宫便十分受宠,也对这件事十分奇怪,她命人暗中调查,这才发现皇上并非先帝亲生,先帝仁慈,自己年轻时和赵皇后受尽了冷眼,便不忍心皇上和太后也如此,便没有张扬这件事,事实上,当时太后并未有孕,说是养胎,实为避人耳目,直到足月之时,才从宫外找了一个婴儿代替。”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诚郡王的声音在回响,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而端王爷,也从刚开始的愤然,变得沉默起来,众人不禁心里猜测,难道诚郡王所说都是实话 皇上,真的非先帝亲生 徐宗政开口问道:“诚郡王可有证据” 诚郡王道:“自然有证据。” 他环视了大殿一周,朝角落里指去:“他就是证据。” 众人回头,却发现角落里站着的人是,陈毅宁。 陈毅宁缓缓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诚郡王冷笑道:“当初这招偷梁换柱,是何家人主谋,太后的母亲,何家太夫人在乡间找了一位有身孕的妇人,那妇人叫林二娘,何太夫人将林二娘安置在了大恩寺,等到林二娘生下孩子,何太夫人将孩子抱走,然后便杀人灭口,林二娘惨遭毒手,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还有一个从小失散的妹妹林三娘,被卖到了镇国公府陈家做丫鬟,后来又做了镇国公的妾侍,她们姐妹相认,林二娘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妹妹,林三娘一直提心吊胆,得知林二娘去世后,才知道事关重大,把这个秘密隐藏起来,陈毅宁是林三娘的儿子,自然也知道内情。” 皇上看向了陈毅宁:“事情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陈毅宁抬头,看了一眼诚郡王,缓缓摇了摇头。 ps: 今天又是只有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2曲直 在场一片哗然。 诚郡王怒视着陈毅宁,陈毅宁道:“林二娘并不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奶娘罢了,那时候林二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普通百姓,她不敢去陈家认亲,觉得会给自己的妹妹丢脸,姐妹俩只得私下见面,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来找林二娘,请林二娘去当奶娘,并许以丰厚的报酬,林二娘当时刚生了第二个孩子,很是心动,觉得若是挣了钱,不仅能改善家里,还能和妹妹相认。” “林二娘丢下刚满一个月的孩子就去做了奶娘,本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谁知道却被送到了一个寺庙里,那庙里还有一处仙境般的所在,她在那里喂养一个早产一个月的男婴,直到一个月后,那个男婴被抱走了,林二娘也得了大笔银子被送回了家,她在那儿一个月里,看到了不少,也听到了不少,觉得奇怪,回去后立刻就去见了妹妹,把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妹妹在陈家多年,也有了些见识,觉得事情重大,便叫林二娘赶紧逃命,只可惜,林二娘刚离开陈家,便惨遭灭口,不光林二娘,连林二娘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也在家中遇害,林三娘害怕会牵扯到她身上,她一死,姐姐的冤情便永无昭雪的一天,她假装不认识死在了陈家后门的姐姐,因她平时和林二娘见面也是避开人,因此陈家也没有人怀疑。”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十年,突然有一户人家来陈家认亲,说是林三娘的哥哥,林家贫困,三兄妹各自漂泊分离,如今能团聚自然很好。林大郎还带了一对儿女,女儿才一岁,儿子才刚出生。何家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事情过去了十年,他们依旧残忍的将林大郎一家都杀了,他们原本也想将林三娘灭口,只因林三娘是陈家的人,不好下手” 徐宗政道:“林家大郎一家人无辜枉死,虽然可怜,可也不能证明那个婴儿就是皇上。” 陈毅宁点头:“徐大人说的没错。我也没有证据证明皇上便是那个男婴,我只是想为林家人伸冤罢了。” 太后却道:“那个男婴,的确是皇上。” 皇上惊惶道:“母后。” 太后看着陈毅宁:“你讲的故事都是真的。但是并不完整,我也从未想过会一辈子瞒天过海,真相,总有被翻出来的一天,其实。有很多人都有这个疑惑,怀疑皇上并非先帝亲生,后来,我得知陆家姑娘在查这件事,便引导她去大恩寺的留仙别馆,真相都在那里。” 端王爷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太后拦住了:“端王爷,哀家知道你身负先帝遗嘱,答应护佑这兄弟俩永不为皇位翻脸。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遮掩已经没用了,索性当着大家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端王爷苦涩一笑:“太后这么说了,臣自当遵从。” 接着太后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事情的开头跟诚郡王所说差不多,太宗皇帝宠爱端王爷。先帝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当时先帝和哀家举步维艰,前程不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哀家也知道,若是此时能有一个孩子,说不定会扭转局面,可先帝却说,命里无时莫强求,为了不重蹈太宗皇帝宠妾灭妻的覆辙,先帝在大婚之时就与哀家发誓,终苫得哀家一个正妻,绝不纳妾,可哀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先帝失去他的太子之位,于是,哀家想了个法子,偷偷给先帝下了药,让他临幸了哀家身边的宫女暖香,先帝并不知他喝的酒有催情之效,只说自己意志薄弱,对不住哀家,并没有公开这件事,之后,哀家又故技重施,终于叫先帝发现了,先帝很是愤怒,质问哀家为何那么做,哀家哀家便说,哀家想做太子妃,想做皇后,太后,而不是一个废太子的妻子,我要的是荣华富贵。” “先帝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却继续临幸暖香,终于,暖香有了身孕。哀家又说,为了保住哀家的位置,这个孩子得是哀家亲生才可,哀家请宫外的母亲买通了大恩寺的主持,借着放宫女出宫的机会把暖香放出宫去,偷偷安置在了留仙别馆,那儿封存已久,人烟罕至,只要大恩寺的人不说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暖香在留仙别馆待产,没想到,居然早产了一个月,哀家在宫中假装有孕,一向身体康健,忽然提前一个月生产,必会招人猜疑,可暖香身体受损,无法哺育孩子,于是哀家的母亲又在外面找了一个奶娘,喂养早产的孩子,那个奶娘便是林二娘,过了一个月,在母亲和先帝爷的安排下,孩子被送进了宫,对外便说是哀家生下了嫡长子。太宗皇帝当时对东宫不屑一顾,压根不理会,直到大臣上书,哀家又有了嫡长子,太宗皇帝才不得不打消了改立太子的念头。” “先帝终于不用再担心他的太子之位,可他并不高兴,他对哀家说,儿子你已经有了,荣华富贵你也得到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从此,他就不再理会我,开始冷落哀家,对这个孩子也是很少亲近” 话说到这儿,太后有些哽咽难当,但停顿片刻,还是继续道:“哀家心里愧疚难当,哀家心想,等先帝登上皇位,哀家就自请下堂,绝不叫先帝丢脸,于是,哀家叫人把留仙别馆保持原样封存起来,作为证据,证明皇上并非哀家所生,并非嫡子的证据。” “后来,先帝终于登基了,哀家请求他废了我,他却没有答应,他不仅立哀家为皇后,还立皇上为太子,可他又开始广选嫔妃,宠爱云太妃,后来,又有了诚郡王,他特别喜欢诚郡王,虽然一直说要立诚郡王为太子,可从来没有当真过。唯一的一次便是那份诏书,可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这份诏书给云太妃这个贱人看,云太妃起了僭越之心,总觉得皇位是她儿子的,直到先帝驾崩,她还在用那份诏书苦苦相逼,幸而有端王爷相助,皇上才得以顺利登基。” 太后的语气严厉起来:“皇上虽非哀家亲生。虽非嫡子,可也是先帝所生,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诚郡王所言,俱是一派胡言。” 诚郡王不紧不慢道:“太后所言同样没有真凭实据,让人难以信服。”太后却大声道:“在场的都是朝中大臣,权贵内眷,孰是孰非。各位心里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他非哀家所生,可他依旧有皇室血脉,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上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是个好皇上。所有一切皆因哀家而起,云太妃也是为我所杀,该如何处置,哀家绝无异议。” 大殿中一片寂静,谁敢审太后呢即便她并非皇上生母。可她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即便偷梁换柱。可也没有混淆皇室血脉,皇上纵然只是一个宫女所生,那也是先帝亲生啊。 “诸位请听我说一句。” 一直沉默的陆万林站了出来:“看来事情已经明了了,云太妃因为种种误会,以为皇上非先帝亲生,为正皇室血脉,对太后有所不恭敬,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如今既然说开了,皇上是先帝亲生,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况且皇上已经在位十年,太后此举也是为了保天下太平,不想再因皇位的事再起干戈,这两者都没有错,却阴差阳错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若是就此作罢,云太妃死的太冤枉了,若是让太后以命偿命,也太苛刻了,依老臣愚见,不如移太后出宫,至大恩寺修行,在佛前为云太妃超度,也算是弥补过错了。” 众人窃窃私语,嗡嗡声响成一片,按道理来说,陆万林的提议是最公平的,云太妃虽然死了,可她觊觎皇位,生了僭越之心,死的并不冤枉,而太后固然有错,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出家为尼,也算是表了态了。 很多大臣都不住地点头,连端王爷也深以为然。 “我不服。”诚郡王大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陆大人此言颇有维护太后之意啊,我不服,来人。”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延庆殿的宫门被打开,瞬间涌进来不少全副武装的精良兵将。 皇上怒喝道:“你敢造反” 诚郡王冷冷道:“我说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皇上不处死太后以正法纪,我绝不罢手,陈毅宁,你难道不为林家报仇么” 陈毅宁之前一直跪在地上此时也缓缓站起来道:“何家杀我林家满门,请皇上诛何家满门,以正法纪。” 皇上脸色苍白,跌倒在座上。 端王爷站起来道:“孽障,我如今看在先帝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若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诚郡王愤然道:“我一直敬重皇叔,没想到皇叔如此是非不分,皇叔偏心,我就是不服。” 端王爷沉下了脸色,他挥了挥手,围着延庆殿的精兵突然一拥而上,将诚郡王和陈毅宁拿下。 诚郡王脸上满是错愕,端王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算计的不错,可还是嫩了点,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你以为这些将士这么容易就被你收买了吗把这个孽障给我压下去,打入天牢。” 诚郡王被带下去的时候还在不住地挣扎,大声呼喊:“皇叔偏心,我不服,这皇位原本是属于我的,皇叔,你偏心,你答应了父皇好好照顾我的”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被这一幕几乎给吓瘫了,端王爷巡视了一圈,冷然道:“真相大白于此,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任何关于皇上的传言,严惩不贷,在这儿听到的和看到的,也请诸位管住自己的嘴巴,莫要宣扬,我既然废了一个郡王,也能废了你们。” 端王爷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众人不禁心中凛然,齐齐躬身应承。 一直到坐马车回去的路上,陆宝菱的手脚还是凉的,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在出宫的那一刻,她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徐广庭和她坐一辆马车,紧紧握着陆宝菱的手,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回到家里,徐宗政,徐老夫人,徐大老爷,大夫人,陆宝菱和徐广庭,所有进宫的人都在正堂坐下,良久,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徐宗政发话:“今天的事只当从没有发生过,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徐大夫人显然不在状态,听了徐宗政这句话,连句招呼都没有打,和徐大老爷游魂似的飘了出去。 徐宗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他并没有避讳老妻和孙子孙媳,道:“幸而端王爷棋高一着,不然咱们肯定出不来,从明天开始,事情才算是真正开始呢,广庭,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诚郡王一日不伏诛,一日就不能掉以轻心。” 徐广庭凝眉道:“端王爷不会杀诚郡王的。” 徐宗政道:“端王爷不会杀他,却可以一辈子圈禁他,如今只看端王爷如何做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3求情 ps: 今天去学校报到,一整天都在打扫宿舍,收拾东西,很累,只更新一章,从明天开始会一点点补回来的。 端王爷是绝对不可能杀了诚郡王的,诚郡王可是他的亲侄子,又是在先帝面前发过誓照顾他的,顶多是终身圈禁,这就算最严厉的惩罚了。 第二日是大年初二,,陆宝菱一早就和徐广庭去了陆家,陆靖柔和陈文宁也来了,只有陆如玉,派人送了礼物来,人却没来,二夫人回来后便倒下了,不住地哭诉陆如玉命苦,诚郡王要是被圈禁,她作为郡王妃岂不要也跟着一起倒霉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她抓着陆宝菱就不松手了:“二伯母求求你,跟端王爷求求情,诚郡王犯了错,可和如玉没什么干系啊,她是你亲妹妹,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孤独终老么” 陆宝菱自然不忍心,若是因为其他的事,求情也就罢了,可诚郡王犯得是谋逆大罪,别说陆宝菱只是端王爷的干女儿,就是亲女儿求情端王爷也一定不肯,事关国家,端王爷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陆靖柔也是连连叹气,谁知道诚郡王这么大胆呢,当初这门婚事就结的不对,白白坑害了自己人,她和陆宝菱约好一起去诚郡王府探望陆如玉。 树倒猢狲散,如今诚郡王府冷冷清清,全然不见之前的热闹,甚至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叫了好久才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鬼头鬼脑的,见是陆家姐妹联袂而来,赶忙磕头行礼:“两位夫人快去看看吧,里面闹起来了。” 陆靖柔担心陆如玉,赶忙跟着进去,谁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哭闹声。领路的小厮悄悄道:“郡王没回来,这几个姨娘都要走呢,郡王妃本来说,要走也拦不住,凭她们去吧,谁知她们还卷了府里的东西,郡王妃就生气了,都给拦住了。” 陆靖柔怒道:“不过是几个姨娘,还有没有王法了。” 进去一瞧,只见陆如玉端坐在院子里。抿着嘴,神情威严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谁拿了什么东西都趁早拿出来,我自会给你们盘缠回家。如若不从,那儿都是有单子可查的,少了什么东西一查就知道,到时候搜出来,不光没有银子拿。连人也走不了,好歹是府里待了五六年的老人了,我给你们这个体面,就看你们要不要了。” 下面跪着四五个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女子,一人抱着一个大包袱。哭哭啼啼,谁都不肯出头,听了陆如玉的话。只是越发的把包袱抱紧了。 陆如玉身边站着的是她的陪嫁丫头杏雨,此时也厉声道:“王妃给你们体面,你们不要得陇望蜀,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这时陆如玉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陆宝菱和陆靖柔。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起身道:“大姐姐。三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陆靖柔瞥了一眼院子里,道:“你没回去,祖父和二叔二婶都很担心,我和宝菱过来瞧瞧,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陆如玉淡淡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奴才不听话。” 陆靖柔道:“奴才既不听话,那就打发出去,不过花钱买来图高兴的玩意儿,这么上心做什么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然都反上天去了。” 陆如玉没说话,只对杏雨道:“你看着她们,我和两位姐姐说说话。” 到了花厅,自然有人奉上茶来,陆如玉这才松软下来,靠着椅背,神色不明。 陆靖柔道:“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陆如玉摇头:“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守着这个家。” 陆宝菱道:“你可知道诚郡王犯的是什么罪若是他被贬为庶人,终身监禁,你也跟着去吗” 陆如玉点头:“那是自然。” 陆靖柔无言以对,半天才道:“我也知道烈女不嫁二夫,你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二叔二婶着想,二婶如今病倒在床上,心心念念都是担心你,依着我说,请祖父向皇上求情,判个和离,你回家来咱们再作打算也是一样的,你如今守着这儿做什么下人都走光了。” 陆如玉很是坚持,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诚郡王府,陆靖柔和陆宝菱只好离开。 出了诚郡王府的门,陆靖柔又说去端王府求情,陆宝菱道:“我一个人去吧,要是端王爷生气了,也好有个转圜的人,免得一棒子打死,断了这个门路。”陆靖柔想想也是,便先回了陆家。 陆宝菱到端王府的时候,端王爷正教莹莹认字,见陆宝菱过来,全然不见以前的热情,瞅了瞅她,道:“若是来说情的,那就回去吧。” 陆宝菱道:“王爷可猜错了,我不是来求情的,恰恰相反,我是来请求严惩诚郡王的。”端王爷看了一眼陆宝菱,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叫干爹,或是义父,只叫了王爷,其间的疏离可见一斑。 端王爷不顾莹莹非要拉着陆宝菱玩,叫奶娘把莹莹抱了下去,这才道:“你说说,为什么” 陆宝菱道:“诚郡王犯下的是谋逆大罪,理应立即处斩以示皇权不可侵犯,为什么王爷迟迟不动手” 端王爷道:“按律法来说,慕容犯下的错虽然严重,可罪不至死,皇上要是处死了他,便会落下戕害手足的名声。” 陆宝菱反问道:“想要戕害手足的明明是诚郡王,为什么王爷不治他的罪呢不用我说,想来王爷也知道,诚郡王曾不止一次的谋害过皇上,只不过皇上福大命大,都躲过了,诚郡王是大奸大恶之徒,为什么不立即绳之以法” “好了。”端王爷喝道,他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伤心和难过:“都怪我不好,我以为他和我一样,都对皇位不感兴趣,所以偏向他,相信他,没想到这都是他的诡计,你还记得京城郊外庆云寺那次吗我说是去打猎,实际上是去寻找失踪的皇上,慕容打听了皇上的消息,派人伏击,侍卫死了那么多,唯有皇上失踪了,消息报到我这儿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慕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伪装的很好,每天和我一起会朋友,喝酒吟诗,不问朝堂之事,我原来有多欣赏他,知道了真相后就有多厌恶他,可我对皇兄发了誓的,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慕容,让他一生平安,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失职。我不会违背誓言把他杀了,可我也不会放他出来,就这样就很好。” 陆宝菱毫不客气道:“王爷以为这样就解决问题了吗皇上和诚郡王矛盾早就有了,您如今圈禁了一个,就以为能破镜重圆,和好如初了吗只要有机会,诚郡王还会继续造反,而皇上,也会永远对这个弟弟心存芥蒂,您的纵容,您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导致这矛盾的最终原因啊,您护着诚郡王,让他敢为所欲为,也让皇上心存忌惮,您愿意一辈子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么” 端王爷叹了口气,道:“宝菱,我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嫉恶如仇,是非分明,我只是想让他们兄弟两个都好好地,别的我什么也不求了,至于名声,我早就置之不理了,好也罢,坏也罢,功过自有后人评。” “这一切明明可以避免的。” 陆宝菱愤然道:“我知道,诚郡王当初看中的是我二姐姐,但是二姐姐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他求到您跟前,您心里不忍心,就任由他娶了我四妹妹,如今如玉在那个诚郡王府守活寡,都是你的纵容一手造成的。” 端王爷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宝菱的话让他很挫败,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纵容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因为对皇兄的誓言而对李慕容一忍再忍。 如果不是他为了两个侄子之间的兄弟和睦一直粉饰太平。 如果他能早点狠下心来。 如果他早点说出真相。 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诚郡王被关在端王府的地下密室,端王爷去看他的时候,脸上的伤心之色全被冷漠所代替,他看着躺在地牢里的侄子,心中感慨万千。 诚郡王甚至没有翻身,一直背对着端王爷,端王爷道:“我知道你心里是百般的不甘心,事已至此,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你的家人打算。” 诚郡王讽刺的一笑:“家人我母妃已经去世了,我还有什么家人”端王爷轻声道:“那陆如玉呢,她是你的妻子,算不算你的家人” 诚郡王身子一震,苦涩道:“陆家会照顾她的,不会叫她守寡。” 端王爷道:“今天陆宝菱来了,她说,你府里如今大乱,仆妇走的走,散的散,连那几个姨娘都卷了东西跑了,只有陆如玉还守着,她说,只要你活着,她就是你的妻子,对你不离不弃。” 继而叹气道:“你告诉我,你娶陆如玉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为了拉拢陆家” 诚郡王忽然掩面痛哭起来:“我对不住她,是我对不住她。” 端王爷看着痛哭流涕的侄子,默默无言,这世上的事,最说不清的便是一个情字。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4反击 ps: 第一更 已是夜深,陆如玉枯坐在房内,桌子上放着白天从几个姨娘包袱里搜出来的东西,大多是金银玉器,堆了一桌子,在萤弱的灯光下幽幽的发着光。 杏雨推开了门,提进来一个食盒:“王妃晚饭也没吃,如今好歹吃点宵夜吧。” 陆如玉呆呆半响,才道:“这王妃听起来好听,做起来却很艰难,杏雨,你像在家的时候那样叫我一声。” 杏雨听了不禁心酸,泪盈于睫,轻轻喊了一声:“姑娘。” 陆如玉苦笑:“如果我一辈子都是陆家的四姑娘该多好,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三个姐姐给我撑腰,永远也不会有忧愁。” 杏雨忍不住道:“今天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来接您,您为什么不答应呢” 陆如玉没有说话,杏雨不禁有些胆寒,轻手轻脚把宵夜摆在炕桌上,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陆如玉看着炕桌上的一碗元宵,圆圆白白的浮在糖水之间,玲珑可爱,喃喃道:“我不走,是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她用勺子舀起了一颗元宵,放到嘴里,却尝出了苦味:“元宵节快到了啊。” 以往的元宵佳节,整个京城都会张灯结彩,大家出来观灯猜谜,大街上灯火不息,恍如白昼,而今年的元宵节,大街上冷冷清清,诚郡王被囚禁,云太妃去世,太后如今又在宫中坚持要出家,整个京城的气氛十分低迷,别说那些王公大臣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也不敢点灯放炮,生怕触了霉头。 徐家也一样的冷冷清清,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了饭就算是过节了。徐宗政面上强颜欢笑,心里却十分沉重,诚郡王一日不伏诛,这事一日就不算完,端王爷关着他,却不处置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皇上又是什么意思呢 徐广庭虽然也关心这件事,可却没有徐宗政的压力大,又是在元宵佳节,吃了饭便和陆宝菱回房歇息了。陆宝菱叫院子里的巧手的扎两个灯笼挂起来意思意思,也算是过节了,谁知竟扎了一对金童玉女。一人抱着金元宝,一人抱着大鲤鱼,十分可爱,陆宝菱忍不住笑起来:“这不是过年的时候贴的年画上头的么倒也有意思,谁的手这么巧” 安菊笑道:“是灶上的李婆子。说是送给少爷和少奶奶,保佑少爷和少奶奶早生贵子,得一对金童玉女。”徐广庭笑道:“这意头好,她的手也巧,赏她五两银子。”安菊笑着应了。 陆宝菱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大方,这赏钱该我发才是。”徐广庭笑道:“你再赏一次就是。就便宜了李婆子,得了十两银子,赶她一年的月钱了。” 陆宝菱道:“我倒不是心疼钱” 话音未落。松月小跑进来道:“少奶奶,宫里来了旨意,要请少爷和少奶奶入宫呢。”徐广庭道:“这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进宫可说清楚了” 松月摇头:“是太爷那边来人说的,只叫快点去。” 徐广庭和陆宝菱只得换了衣裳,去了徐宗政那边。徐宗政也是捉摸不透,道:“来人只说。皇上和倾妃娘娘过元宵,所以请倾妃娘娘的家人进宫吃酒,既是如此,你们就去吧,只是如今时局不明,你们千万要小心。”徐广庭应了。 马车上,陆宝菱有些担忧,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是请了二姐姐的家人,那么不光自己,还有大姐姐,祖父,二伯母二伯父,还有如玉,还有,诚郡王。 徐广庭见她满面愁色,笑道:“我发现你越来不像你了,你以前可是活泼开朗,胆大妄为的,怎么如今倒变得患得患失,小气起来。” 陆宝菱郁闷道:“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陆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我才不愿意操这个心呢,我只是担心如玉。” 徐广庭凑近笑道:“你别担心她了,皇上宽厚,再加上倾妃娘娘求情,她定会没事,你倒多想想我,母亲和祖母可都等着抱孙子呢。” 陆宝菱瞪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肘:“现在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徐广庭轻笑出声:“那就回去说,回去我得和你好好说说。” 凌波殿摆了一桌酒席,皇上和陆宛君坐在上首,陆靖柔和陈文宁坐在一旁,神色未明,见陆宝菱夫妇进来,彼此交换了眼色,都不知道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陆宛君悄悄对陆靖柔道:“姐姐别担心,是如玉来求我,希望能向皇上求情,赦免诚郡王的死罪,又是元宵佳节,一会帮着求求情多半能成,总不能眼瞧着如玉守寡,就算贬为庶人,也是个依靠。” 陆靖柔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陆如玉来的最晚,穿着嫩绿色的裙袄,仿佛一支新荷,亭亭玉立,陆靖柔看着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家里那个温婉可爱的四妹,其实,她总觉得如玉变了,却说不清道不明,暗暗怪自己多心。 陆如玉对着皇上盈盈拜倒,道:“论君臣,您是皇上,我只是百姓,论亲戚,您却是我的姐夫,今天如玉当着各位姐姐姐夫的面,恳求皇上,恳求姐夫,饶慕容一命,哪怕将他贬为庶人” 皇上神色未明,陆宛君忙道:“如玉,你也太心急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皇上却道:“李慕容不仅是你的夫君,也是朕的兄弟,你放心,朕不会杀他的。” 大家都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都面露喜色,陆如玉更是开心,连连称谢,陆宛君笑着把陆如玉搀起来:“如玉最傻。” 此番在场的只有陆家四个姐妹以及各自的夫君,皇上也没有摆架子,恪守君臣之道,只叫大家随意坐了,席间不免闲谈几句,气氛渐渐放松,皇上脸上也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陆宛君帮到了如玉。更是高兴,拉着陆如玉的手笑道:“今天你得偿心愿,咱们姐妹又团圆相聚,可谓可喜可贺,如玉,你可要敬我一杯酒。” 陆如玉道:“今天承蒙各位姐姐姐夫看护,如玉感激不尽,如玉真希望永远都这么和和乐乐的,如玉敬各位姐姐姐夫一杯酒。”说着亲自执壶挨个的倒了酒,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陆宝菱渐渐觉得酒意上头,有些头晕。眼睛发花,知道自己喝多了,怕自己出丑,赶忙悄悄拉了拉旁边的徐广庭。 没想到徐广庭也是一副神色迷离,昏昏欲睡的神情。心中大惊,她想说话,想站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最终无力支撑,趴倒在桌子上。闭眼的前一刻,她看到陆如玉施施然起身,走向了坐在上首的皇上 陆宝菱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安静的屋子里。看屋里的摆设,应该还在宫里,可却门窗紧锁她被人囚禁了 她想起了那酒,想起了陆如玉,心里突然莫名的恐惧。如果真的是如玉,那她想干什么 她拼命地拍打门窗。大声的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她跌倒在门前,放声大哭 陆宝菱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天明了两次,天黑了一次,在这期间,她没有点蜡烛,也没有吃饭喝水,只是不停地敲门,不停地呼救,累了就坐在地上发呆,默默地流眼泪。 如果她被囚禁了,那么剩余的人,大姐夫,大姐姐,二姐姐,皇上,徐广庭,肯定也被囚禁了,不,如玉不会这么狠心,她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亲人,所以大姐姐和二姐姐应该会没事,应该像自己一样只是被关了起来,那大姐夫,皇上和徐广庭呢 尤其是皇上,如玉想帮诚郡王翻身,皇上就是最大的障碍,如今距离那天至少已经过了两天两夜了,皇上是死是活 诚郡王是被端王爷关起来的,如玉又怎么能把他救出来呢她是孤军奋战,还是另有帮手如果有帮手,那个人又是谁呢 陆宝菱不停地思考,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进宫前,她还和徐广庭说笑来着,气氛还是那么融洽,怎么一转眼,就变天了呢徐广庭又在哪儿呢是生还是死 对于徐广庭,陆宝菱其实很难说清楚,可对其他人,她都看的很透,比如沈墨,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比如韩舟,虽然某些地方特别讨厌,可却和她志趣相投,比如陈毅宁,那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她虽然怅惘过,可也明白自己喜欢他是因为他的细致温柔,成熟可靠。 而徐广庭,初次听闻只觉得他是个传奇,是个怪诞之人,而初次见面,又觉得他冷漠孤傲,看着让人不禁牙根痒痒,而真正深入了解,又发现他有很多秘密,也有幼稚可爱,温情脉脉的时候,而自己对他,也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定亲后的无奈顺从,到现在的,牵肠挂肚。 陆宝菱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躺在地上想着他的笑容,他的皱眉,他的冷漠,忍不住微笑起来,还好,自己运气不错。 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之声,陆宝菱已经无力起身查看,她静静躺在地上,等待未知的命运。 门“哗啦”一声被踹开,闯进来的人惊呼:“这儿有个女的。” “哟,还是个美人呢。” “嘿嘿,快去告诉老大。” 陈毅宁飒飒生风的走进来,看到躺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的陆宝菱,瞳孔猛地一缩,快步上前将她抱起来,周围本来还笑的不怀好意的将士顿时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可陈毅宁还是看向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好好教一教规矩。” 那几个人吓得赶忙跪下求饶,陈毅宁却看也不看,径直抱着怀里的人出了门。 陆宝菱又昏睡了两个时辰,然后被一阵香味给闹醒,肚子饿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她睁开眼,便看到松了一口气的陈毅宁,陈毅宁将她扶起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然后喂她吃东西。 陆宝菱可没有那么矫情,知道自己如今最好快点恢复体力。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乖乖就着陈毅宁的手喝了一碗粥,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陈毅宁道:“你饿的太久了,只能少吃些,一会饿了再喝一碗粥。” 陆宝菱点点头,道:“谢谢你把我救出来。” 陈毅宁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不用客气。” 两人默默无言坐了一会,陈毅宁道:“你放心,陆家很好。你的姐姐们也很好,沈家,赵家。都很好。” 陆宝菱犹豫片刻,道:“皇上呢” 陈毅宁道:“广宣王被人救走了,如今皇上正叫人找他呢。” “广宣王”陆宝菱迷惑不解。 陈毅宁道:“是,三天前,程怀玉从端王府救走了诚郡王。陆如玉又给你们下药,控制住了皇上,然后以皇上的名义召集群臣入宫,又拿出了先帝立诚郡王为太子的诏书,勒令群臣拥护诚郡王登基,有大臣不愿意的。立刻被关押起来,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来救驾,反被韩千帆的军队包围起来。一锅端了,群臣见大势所去,皇上又不知所踪,迫不得已,徐宗政写了拥护诚郡王登基的诏书。诚郡王登基成了新皇,而皇上。已经被封为广宣王。” 陆宝菱心中一紧,握住了陈毅宁的手:“现在还没找到皇上是不是皇上现在还是安全的是不是” 陈毅宁被她握住了手,有些失神,随即更正道:“是广宣王,广宣王原本也被关了起来,却莫名的失踪了。”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徐广庭,也突然失踪了,也在被搜寻的范围内。” 陆宝菱激动地热泪盈眶,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各方神灵,一定要保佑徐广庭平平安安,一定要保佑皇上平平安安 陈毅宁看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合掌保佑,念念叨叨,跟疯魔似的,不由苦笑。 陆宝菱激动半天才反应过来陈毅宁还在身边呢,有些讪讪的,陈毅宁道:“你放心吧,待会旨意下来我就送你回家。” 临走前他又道:“陆如玉已经被册封为皇后,她说她没脸见你,请我代说一声抱歉,她也是迫不得已。”陆宝菱没有说话,说不恨,那是假的,可那又是自己的亲妹妹,那种被亲人背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昭阳殿,李慕容坐在皇位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中万般滋味,该他的总是他的,如今这天下,终于物归原主了。 刚被提拔的小太监怯生生的进来回话:“皇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李慕容点头:“请她进来。” 陆如玉这几天都没换衣裳,还是那身嫩绿的裙袄,此时面带疲劳,行礼的时候也有些身形不稳,李慕容亲自把她扶了起来,拥在怀里:“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好好歇着” 陆如玉道:“我担心我姐姐,我三姐已经被陈毅宁送出宫了,可我二姐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李慕容道:“我答应过你不动她的,她如今还在凌波殿。” 陆如玉道:“你撒谎,我已经去过凌波殿了,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李慕容神色诚恳:“我发誓,我没有把她藏起来。” 陆如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李慕容笑道:“我答应过不骗你的,你相信我。” 陆如玉终是舒了口气,点点头。 待陆如玉一走,李慕容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走到昭阳殿后殿,那儿有一间屋子,里面的衣柜里有个机关,打开机关,衣柜里面便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这是世代皇帝相传的机密,可父皇只告诉了自己,并没有告诉可怜的皇兄,所以,上天注定,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密室里摆设简单,只做藏僧用,此时轻纱小帐拢着的床上坐着神色沉静的陆宛君,她看了李慕容一眼,神色并无变化,李慕容道:“果真是红颜祸水,倾国倾城啊,说实话,我之前还真没仔细看过你,我是不敢看你,真怕被你给迷住了,失了心智。” 陆宛君看着他身上穿着的九爪龙袍,淡淡道:“你已经如愿了,又何必把我关在这儿。” 李慕容笑道:“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藏起来,这其中的意思还用猜吗你这么聪明,心里肯定明白啊。” 陆宛君道:“我只希望你对得起如玉,她为了你牺牲的太多了。” 李慕容笑道:“你放心吧,她已经是我的皇后了,我会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甚至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如玉对我很好,我自然会报答她,可你,我也志在必得。” 陆宛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扭过了头,李慕容也看了她一眼,走出了密室。 一滴泪在脸上划过,陆宛君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只觉得大难临头,无处可逃。 陈毅宁只把陆宝菱送到了徐家所在的巷子口,叮嘱她:“有事就来找我。”陆宝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了谢。 徐家如今乱成一团,徐宗政作为首辅,写了拥护李慕容登基的诏书,无论是为了什么,这名声是坏了,若是哪天皇上回京,到时候清算起来,徐宗政就是头一个。 可看现在的情形,皇上下落不明,回朝的可能性太渺小了,到底是死忠到底,还是换个主子,对于徐家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不光是徐家,整个京城都面临着这种抉择。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5清算 ps: 第二更 可形势却不能让人等,韩家第一个上书恭贺新皇登基,表明了立场,继而是裴家,魏家,而除了京城有爵位的人家,诸如六部官员之类的,早就在第四天就开始正常上朝。 而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只要不打仗,只要有饭吃,谁当皇帝不是过日子啊,李慕容也实行了外松内紧的政策,京城很快恢复了平静。 陆家,陈家,沈家,都保持了沉默,李慕容显然没时间顾及这个,他先是封赏了程怀玉,作为紧要关头把他救出密牢的功臣,李慕容自然大加褒奖,而与此同时,程怀玉却被程家给赶了出来,逐出家门,李慕容封他为护国公,自立门户。 还有端王爷,李慕容居然一如既往的尊敬端王爷,并没有任何打击报复的行为,只是端王爷一病不起,在家中养病。 最后是陈毅宁,他已经和陈家撕破了脸,带着林姨娘离开了陈家,李慕容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这三桩大事若是在平时,哪一件都够大家议论一个多月,可如今一齐发生,叫人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说实话,这个时候,大家也没心思管别人,先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新皇的性情喜好都不清楚,谁知道哪天就触怒天颜脑袋搬家了。 而对于陆宝菱,如今最艰难的是安抚大夫人。 自从知道徐广庭失踪,大夫人就处于焦躁不安的情绪里,到了后来知道李慕容下令通缉,她就倒了下去一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陆宝菱作为儿媳妇要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伺候。比她这个病人还辛苦。 好容易哄了大夫人吃了药睡下,陆宝菱趁机到院子里散散心,谁知就看到那个叫冯小莲的站在院子里怯生生的瞧着这边,她忍不住一笑,朝她招招手,小莲赶忙跑了过来,垂首道:“少奶奶有何吩咐” 陆宝菱道:“你哥哥怎么样了伤势可好了” 小莲眼里立刻浮起了一层雾气,道:“多谢少奶奶,奴婢已经回家看过哥哥了,哥哥很好。要不是少奶奶出手相救,哥哥肯定早就死了,奴婢谢过少奶奶的大恩大德。” 陆宝菱道:“你也别这么客气了。我听说你娘曾是三少爷的奶娘,对么” 小莲神色大变,慌慌张张的低着头不敢说话,陆宝菱又问了两句,她只低着头。 廊下紫云瞧见这一幕。悄悄进了屋。 陆宝菱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进屋伺候大夫人的汤药,大夫人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淡淡的看着陆宝菱:“刚才和谁说话呢” 陆宝菱想起徐广庭说过大夫人不喜欢冯家人的话,忙道:“我看母亲睡着了。便到外面走走,随便找了个小丫头说话呢。”大夫人神色缓了缓,道:“广庭没和你说过冯家的事么” 陆宝菱老老实实道:“广庭只说母亲不喜欢冯家人。让我不要提起。” 大夫人脸色又缓和了几分,道:“小莲这丫头从小在府里长大,也算不得冯家人,性子也乖巧,你和她说话也没什么。就是冯家其他人,奸猾的很。你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陆宝菱恭声应是。 大夫人出起神来:“也不知广庭如今怎么样了” 陆宝菱也是一样的担心,不过她只能把自己的担心藏在心里。 她想了想道:“母亲,我想回一趟陆家,问问祖父,也能请他帮着找找人。” 大夫人立刻坐起身来,道:“你祖父有把握找到人吗” 陆宝菱道:“祖父身边有一批护卫,负责保护祖父的安全,祖父也时常吩咐他们办一些事,如今我想禀告祖父,借这些人查探一番。” 大夫人忙不迭的答应了,吩咐备车送陆宝菱回家。 陆家又是另一番光景,作为新晋的陆皇后的娘家,陆家受到的封赏远比别家多得多,陆令思作为国丈被封为光禄寺卿,正三品的官职,而二夫人更被越级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知道陆宝菱回来,二夫人喜气洋洋的出来迎接,自从知道陆如玉做了皇后,她便好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做皇后总比做一个终身囚禁的郡王妻子好,她也只是个母亲,只要女儿好,她便别无所求。 陆宝菱看着高兴地二夫人,想起卧病在床的婆婆,心里百般滋味都有,只说要见祖父,二夫人道:“这两天你祖父忙得很,正好你也劝劝。” 陆万林正在书房给故友写信打听消息,陆宝菱见了他,忍了那么多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扑到陆万林怀里哭起来:“祖父,我真是好害怕。” 陆万林手忙脚乱抱住孙女,不住地哄劝:“别哭别哭,这日子怎么都能过,关键看你怎么看。” 陆宝菱泪眼朦胧:“怎么祖父一点都不难过皇上不见了,广庭也不见了。” 陆万林悄声道:“你别哭,他们很好。” 陆宝菱猛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也小了下来:“祖父怎么知道” 陆万林道:“他们都是我的孙女婿,我怎么会看着他们陷入危险呢” 陆宝菱越发的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希冀:“那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陆万林摇头:“李慕容已经登基,大势已去,皇上和广庭都不能回来,他们要想光明正大的回京城,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推翻李慕容。” 陆宝菱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陆万林笑着摇头:“佛曰,不可说,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只管自己保重就好。” 陆宝菱犹豫了一下,道:“祖父既然能把他们两个救出来,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发生呢” 陆万林道:“一个人如果受了伤,痛痒难忍,那就要吃药,治疗,而不是挠一挠。忍住了一时之痒就罢了,李慕容和皇上之间矛盾已久,早晚有爆发的一天,之前虽然李慕容被擒住,可他这么长时间培植的势力还在,若是置之不理,终究是个大患,倒不如任其爆发,也能借机看清朝中哪些人忠正不二,哪些人心怀不轨。这样才能从根本上铲其党羽,断其根本,宝菱。你要记住,粉饰太平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是忍耐一时,等待时机,将其连根拔起。” 陆宝菱沉思良久。总觉得自己抓住些什么,可那念头却转瞬即逝,她浑浑噩噩出了书房,陆万林看着她不禁摇头,这孩子,还是心性未定。思虑未深。 庄得从屏风后转过来,笑道:“以三姑娘的聪明才智,定会明白国公爷的良苦用心。” 陆万林叹了口气。道:“他们到哪儿了可知道” 庄得道:“当时陆易带着人保护他们一路往西南去,投奔丁冶文,算着路程,应该再过三四天就到了。” 陆万林点点头:“广庭有武将之才,有他辅佐丁冶文。我也能放心些。” 庄得道:“如今丁冶文所率领的西南大军依旧效忠皇上,只要等待时机。和京卫指挥使司的人里应外合,龙驾回銮指日可待。” 陆万林似是出神的看着远方,喃喃道:“我真是怕这个代价太大,让人无法承受。” 李慕容说没有藏匿陆宛君,陆如玉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当时李慕容已经发了誓,她也不好逼得太紧,如今趁着李慕容上朝的功夫,她来到了昭阳殿,问当日服侍的太监:“那日我走后,皇上去了哪儿” 那太监是知道李慕容倚重陆如玉的,再加上他也不知道那个密室的秘密,只当是陆如玉的寻常问话,忙道:“皇上去了后殿歇息。” 陆如玉道:“皇上丢了一件东西,可却想不起来掉哪儿了,你带我过去看看,许是丢在那儿了也不一定。”小太监忙道:“怎么敢劳烦皇后娘娘,奴婢就找就成了。” 陆如玉道:“不必,若是寻常东西,皇上吩咐下来就罢了,怎么还会单叫我找呢你们且下去吧,别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丢了脑袋可怨不着别人。” 小太监吓得赶忙退了出去。 陆如玉按着那小太监说的到了那间屋子。 很寻常的一件屋子,可陆如玉知道肯定有什么猫腻,那日自己来质问李慕容,若是李慕容真的藏匿了二姐姐,那么自己走后,他一定会到二姐姐的藏僧处查看,所以这房间,肯定有问题。 陆如玉自然第一个想到了密室之类的,她敲了敲四周的墙壁,甚至地板也敲了,都没发现异样,她心中不住地疑虑,难道真的是冤枉他了 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端起摆放的花盆,猛地摔在地上,啪啦一声,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大声道:“二姐姐,你在吗” 继而又侧耳倾听,没什么动静,她又搬起一盆花,往墙壁上摔去,花盆碎片和泥土四溅,她顾不得裙子上沾的泥,照旧喊了一声,趴在墙上仔细听,依旧没什么动静。 若是真的有密室,二姐姐又被关在密室里,那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密室里肯定有反应,如今看来,真是自己多想了。 她失望极了,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墙上砸,这几天的紧张生活让她的脾气也有些暴躁,她大声喊道:“姐姐你究竟在哪里” 从她亲手往酒里下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就算她找到了二姐姐又怎么样二姐姐一定会恨她的,就像她亲自去找大姐姐,大姐姐见她的第一面,便打了她一个巴掌,看也不看她一眼。 于是她没有勇气再去见三姐姐,她如今是皇后,得了天下,却失了亲情。 她坐在地上无言的流泪,忽然听见一声茶壶碎裂的声响,声音很小,很闷,她却大喜过望,爬起来去敲墙,每一面墙都又敲了一边,一边敲一遍喊。很快,有一面墙壁开始回应,那是内室的一面白墙,只摆着一个衣柜,这可怎么进去呢机关又在哪儿 她摸索了半天,还没看出什么门道,门就被踹开了,外面站着脸色沉如水的李慕容:“你在干什么” 陆如玉冷冷道:“你不是说不知道二姐姐在哪儿吗那墙后面的是谁你骗了我。” 李慕容阴沉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陆如玉怒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么” 李慕容没有说话,陆如玉看着他,心中失望至极。她拔下头上戴着的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冠掷在地上,道:“你既然选择了我姐姐,那就休了我。这个皇后,我不当了。” 说着就要离开,李慕容赶忙将她拦住:“我选你,我选你,我把她放了就是了。你何必动怒。” 当着陆如玉的面,他打开了衣柜,按下了机关,墙后面站着惴惴不安的陆宛君,陆如玉赶忙奔过去,激动的拉住了陆宛君的手:“姐姐。”她又看向了李慕容:“我要把我姐姐送回家。” 李慕容这次坚决拒绝了:“她如今是广宣王的妃嫔。应该和广宣王妃住在一起,不能回家。” 能从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被放出来,陆宛君已经求之不得了。此时便道:“如玉,这样就很好了。” 陆如玉见她没有责怪自己,不禁泪眼朦胧,愧疚的叫了一声姐姐,陆宛君神色淡然。朝她摇了摇头。 程皇后和宫里的后妃都被关在庆华殿,连带着两位公主。住的拥挤不堪,如今,又来了一个陆宛君。 陆宛君作为皇上的新宠,自然遭受了整个后宫的嫉妒,如今大家虽然都一样的落魄,可还是齐心协力一致排挤陆宛君,要不是有陆如玉出面,只怕连个住的地方都腾不出来。 陆宛君并没有在乎这些,而是去找程皇后,如今,她能求助的也只有程皇后了。 程皇后住在庆华殿正殿,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她看着陆宛君,神情漠然,道:“你来做什么” 陆宛君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我有事想求您。” 程皇后讽刺一笑:“你求我真是稀罕,你有一个好妹妹啊,还用得着求我么” “我有身孕了。”陆宛君道。 程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陆宛君道:“我要离开皇宫,才能保住这个孩子,所以,我只有求你帮忙。” 如果李慕容知道陆宛君有了身孕,如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肯定难逃一死,所以,要想陆宛君的孩子活下来,必须要把她送出宫,皇上下落不明,前途未卜,她怀着的,很可能是皇上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 程皇后却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在这深宫之中,想要接触外面的人太难了,而这宫里的人,大多早已屈服于李慕容,不要说求他们帮忙了,只要露出一点风,他们就会立刻到李慕容那儿告密领赏。 程皇后让陆宛君和自己同住,除了两个人的贴身宫女,谁也不见。 思来想去好几天,程皇后道:“这件事还是要借助陆家的力量。” 陆宛君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如玉是怎么想的,不敢贸然告诉她,可若是求大姐姐和宝菱,我又怕牵扯到她们。” 程皇后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除了她们,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之前,我可以求怀玉帮忙,可如今他也成了李慕容的臣子,我也无能无力啊,你听我的,必须要陆家人帮忙,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陆宛君咬牙答应了。 像当初陆如玉算计她,到她跟前求情一样,她也求到了陆如玉跟前,说不想在宫里待,想要回家,陆如玉并没有怀疑,反而看着程皇后道:“姐姐,是不是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 程皇后立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旁人都不愿意和狐狸精住在一起,我收留了她几日,也实在无法忍受,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吧。” 陆如玉气的扬手就要打,被陆宛君拦住:“你别动手,我找你只是想请你帮忙离开这儿。” 陆如玉这下可苦恼了,若是寻常,她早就将陆宛君接到身边和自己同住,可如今李慕容对她虎视眈眈,若是留在宫里,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她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偷梁换柱,一定可以。” 李慕容这两天都在琢磨怎么说服陆如玉,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如玉旁的事情还好商量,只要事关陆家,她就决不妥协,这陆宛君,多半也是画饼充饥,能看不能吃。 旁边是从小就服侍他的王太监,如今升任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这几日正为别人的巴结奉承飘飘欲仙,如今见李慕容愁眉紧锁,不由得献计:“皇上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那样的话皇后娘娘想反对也来不及啊。” 李慕容有些犹豫:“她的性子烈的很,如果她一怒之下不做皇后了怎么办” 王太监笑道:“皇上这话可错了,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娘娘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再者说,这天下美人多得是,就算皇后自请下堂,多得是贤良淑德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李慕容站了起来怒视着他,不禁吓得瑟瑟发抖,赶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慕容一脚将其踹开:“敢议论朕的皇后,你活得不耐烦了。” 王太监只是不住地叩头:“奴才一时迷了心窍,请皇上饶命。” 到底是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奴才,李慕容也没有下死手,只是警告他:“再让我知道你对皇后不敬,我就杀了你。”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6逃脱 ps: 第一更 陆如玉下旨将陆宝菱请进了宫,陆宝菱知道这件事后也是大为惊讶,提议应该尽早将陆宛君送出宫去。 可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陆如玉说用偷梁换柱的法子,是想将陆宝菱请进宫,出宫的却是陆宛君,等到李慕容知道真相的时候,陆宛君早就逃走了,他总不能把陆宝菱给扣下来吧。 可陆宝菱想了想,觉得李慕容这个人还真敢。 陆宝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姐姐本来就光明正大的,如今被你们这么一弄,倒偷偷摸摸的,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陆如玉道:“我如今可只有这个法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虽然好使,但是用多了也就不管用了,我真怕李慕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那可真是拦也拦不住。” 陆宝菱眼睛一转,道:“我觉得请一个人出面,必定能让李慕容乖乖答应。” 陆宝菱把陆宛君怀孕的事告诉了端王爷。 端王爷被这件事打击的一直卧病在床,皇上年过三十却无子,这是一直以来端王爷心中的一块病,如今得知陆宛君有了身孕,若是个男孩,那皇上就后继有人了。 端王爷的病当即好了一大半,并称立刻进宫把陆宛君接出来,并在陆宛君待产期间一直住在端王府由他保护,他要让陆宛君肚子里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 端王爷位高权重,别说李慕容如今新登基,根基未稳,就是皇上在时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他突然进宫要带走陆宛君,宫里谁也不敢拦着。 程皇后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端王爷,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我代皇上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本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如今却落魄至此,更别提如今还没有消息的皇上,端王爷不禁痛心疾首。 李慕容得知消息叫人去拦的时候,人已经送进了端王府,他带着护卫队把端王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端王爷气的要命,不许一个人出门,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怒视着李慕容。 李慕容无端的气短了三分。乖乖从马上下来行礼:“皇叔,您的病好些了么” 端王爷哼道:“托你的福,还没被你气死。” 李慕容讪讪道:“皇叔。您看,陆宛君是广宣王的妃子,您接进府来不太好吧,还是让我把她送回去吧,这礼法纲常还是要守的。” 端王爷冷笑:“你如今和我说礼法纲常你暗算兄长。谋朝篡位的的时候怎么不说礼法纲常” 李慕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几乎是吼了出来:“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父皇只想让我做皇上,可是你偏向他,偏向那个宫女生的贱婢之子,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世却故意替他隐瞒。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端王爷气道:“混账东西,你做了错事还辣气壮,如今慕良下落未明。若是他死了,你就要背负弑兄的罪名,这个皇位你坐的舒坦么” 李慕容道:“皇叔莫和我牵三扯四,我一定要把陆宛君带走,若是皇叔不肯。也可以,只要打掉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我就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我也答应了如玉不伤害她的姐妹。” 端王爷道:“你休想,我坐在这儿,你敢动一下试试” 李慕容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皇叔,是你逼我的,休怪我无礼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将士立刻一拥上前将端王爷拿下,端王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李慕容吩咐道:“将皇叔请到牢里去,好生伺候着,不许怠慢了。” 端王爷气的直骂他畜生。 李慕容带人闯进了端王府,莹莹不知内情,笑嘻嘻的跑了出来:“慕容哥哥,莹莹好久没见你了。” 说着伸手要他抱,后面跟着的奶娘和丫头瑟瑟发抖,李慕容缓和了脸色,将莹莹抱了起来:“哥哥也想念莹莹啊,莹莹跟哥哥进宫好不好” 莹莹眨着眼睛:“父亲生病了,莹莹要陪着父亲。” 李慕容一狠心,将莹莹递给了身后的将士:“把郡主送到宫里去,交给皇后照顾。”莹莹被冷漠的将士吓得哇哇大哭,一群奶娘婆子跟在后头哄。 将端王府搜个底朝天,愣是没看见陆宛君的人影,李慕容皱眉道:“不是说已经进了府么”此时跟着他的是新提拔的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石英。 石英抱拳道:“属下看的清清楚楚,陆宛君的确被送进了府,随即属下就派人包围了这里,绝不可能出这个府。”李慕容点点头,道:“那就继续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从白天找到晚上,端王府燃起来熊熊火把,恍如白昼,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聚在院子里被审问,可大家都声称没有见过陆宛君,这可真是奇怪了,难怪陆宛君会分身术 李慕容脸色阴沉的下人,命人看守着端王府,自己回了宫。 陆如玉正哄着莹莹吃晚饭,小丫头调皮爱玩,和陆如玉很快混熟了,见了李慕容小嘴一撅,还挺记仇:“哥哥坏。”李慕容温声道:“莹莹乖,告诉哥哥,你在家里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 莹莹道:“我不告诉你。”陆如玉不满道:“你自己找不到人活该,别来蒙小孩子。” 李慕容哼道:“陆宛君在哪儿你真的不知道。” 陆如玉道:“说实话,端王爷把姐姐带走后我就没见过她,怎么,没找到人” 李慕容没说话,陆如玉哼了一声,骂他活该,然后抱着莹莹去歇息,莹莹眨着眼睛道:“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跟宝菱姐姐走了。” 李慕容眼前一亮,原来是调虎离山,他快步走了出去,只听见陆如玉恼羞成怒的声音:“莹莹。你答应了不说的。” 此时的陆宝菱把陆宛君送出城,刚刚回到徐家,就被石英带着人给包围了,徐宗政大怒,出面说项,可石英是李慕容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李慕容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把陆宝菱带走。 大夫人不明就里,急的质问陆宝菱:“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叫石英来抓你” 陆宝菱心里明白,可这话却不好说。她担心徐家吃亏,便主动出去,对徐宗政道:“祖父您别担心。我跟着他们去就是了。” 徐宗政急道:“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广庭交代啊。” 陆宝菱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们不敢伤害我。”她看了一眼石英:“石大人,咱们走吧。” 石英倒没想到陆宝菱会这么痛快。也有些惊讶,一行人还没离开,就看到远处有人打马疾奔二来,那人对着石英耳语片刻,石英脸色大变,立刻道:“那就请多费心了。” 又对陆宝菱道:“皇上有旨。将此事移交锦衣卫审理。”说着带着人迅速的离开了,来传信的人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满面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那人笑道:“在下程勇,请徐夫人跟在下去锦衣卫问个话。” 眼见着陆宝菱被带走,徐宗政立刻吩咐徐寿:“快去陆家报信。告诉陆万林知道,如今锦衣卫由程怀玉主管。只怕陆家人去求情还说得上话。”徐寿应声而去。 陆宝菱很是被客气的请到了锦衣卫衙门,陆宝菱看着对面的程怀玉满脸的惊讶:“如今的锦衣卫你是头儿” 程怀玉依旧满面谦谦君子的温和笑容:“如今百废待兴,承蒙皇上不嫌弃,在下暂时监管锦衣卫,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行交接。” 陆宝菱点头:“那原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呢” 程怀玉笑道:“原来的指挥使是何秉书的叔父何文远,宫变那日,他带着几个忠于他的锦衣卫逃走了,据我估计,应该和广宣王在一处。”陆宝菱笑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程怀玉笑道:“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么点啊,徐广庭好像也在其中吧,他们应该去西南投奔丁冶文了,希望借助丁冶文的军力反攻京城,这主意不错,只可惜,错算了一点。” 陆宝菱紧紧盯着他:“哪一点” 程怀玉道:“据我所知前一阵子丁冶文军中正闹兵变,带头的正是你的闺中密友周汀如的伯父周定宇,周家早就投靠了皇上,隐藏在丁冶文军中为皇上效力,若是计划没出错的话,丁冶文已经被控制住了,就算广宣王带着人赶到那儿,也会被抓起来押送回京,唉,闹了大半天,这就是一场笑话啊。” 陆宝菱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周家竟然是李慕容一党,那这么说来,周汀如嫁到西南区,与其说是落叶归根,到不如说是退到了安全的后方,不至于被拿来做人质,周家,真是筹谋已久啊。 她突然很不明白,皇上已经登基十年,天下太平,为什么那些人要追随李慕容造反呢尤其是程怀玉,他的姑姑是皇后,他应该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这一边才是啊。 她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程怀玉淡淡的笑了笑:“每个人都是有所追求的,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陆宝菱道:“你想要什么名利权势地位你是定国公世子,是程皇后的亲侄儿,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缺少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怀玉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好了,闲聊这一回,咱们总该办正事了吧,你把陆宛君送去哪儿了” 陆宝菱没说话,程怀玉笑道:“你不说我也大致猜得出来,如今广宣王在西南,你自然要把她送到广宣王身边去是不是” 陆宝菱道:“那你可打错了主意,都说狡兔三窟,你也太小瞧我了,况且西南边陲路远迢迢,二姐姐有了身孕,怎么受得了颠簸呢”程怀玉紧盯着她:“你果然是把陆宛君送到西南去了,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蒙我。” 陆宝菱一脸轻松:“随你怎么想,你要想去西南追那就去呗。我又拦不住你。”程怀玉忽然拍掌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你聪明呢,果真不能让人小瞧了。” 他一击掌。外头进来两个锦衣卫,程怀玉道:“把她送到诏狱,好生招呼着,什么时候说实话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诏狱,那可是比刑部大牢还要恐怖的所在,里面各色刑具数不胜数,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而且潮湿阴暗,蟑螂老鼠满地爬,陆宝菱只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就觉得快被里面的霉味和腥臭味给熏晕了。她一向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坐了。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诏狱里头的锦衣卫也不敢真给陆宝菱用刑,毕竟她是显国公的小姐,皇后的亲姐姐,到时侯出去了,别的不说。整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还是绰绰有余的,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啊。 陆宝菱在牢房里站了有一个多时辰,腿酸的不行,实在忍不住了,用脚把地上杂乱的稻草拨开,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算着行程。二姐姐应该已经坐上船往西南去了吧,路途遥远,但愿她一路平安。早日到达西南。 陆宝菱在诏狱里待了不到一天,沈墨便先来看望她了,她与沈墨许久不联系,如今的沈墨看起来很是落魄,他问了陆宝菱两句便沉默着不说话了。陆宝菱好奇道:“是不是沈家发生了什么事” 沈墨苦笑:“我父亲被革职了,韩家和我们家斗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把我们沈家踩下去了,我父亲的职位由韩云接替了,如今家里乱成一团,那些个亲戚长辈都来劝说我父亲,早日上书恭贺新皇登基,表明立场,可祖母却坚决不答应,如今正僵持着呢。” 陆宝菱担忧道:“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沈墨道:“祖母的身体好得很,大表姐也来了我们家几回,说陈家也是一样,其余几房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七嘴八舌的劝说镇国公投诚,陈毅宁又搬出了陈家,闹了决裂,陈家比我们家更乱,大表姐眼见着瘦下去一圈。” 陆宝菱道:“徐家也好不了哪去,首辅写了诏书,如今翰林院的那帮老臣,面上是不说什么,背地里都指责他背弃旧主,我看他如今也只是强撑着了,广庭又不见了,那两个庶兄巴不得他不回来,虎视眈眈着呢。” 沈墨半天没说话,忽然道:“若是有一天,沈家改变了立场,你会恨我吗” 陆宝菱摇头:“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不会恨你。” 沈墨欣慰的笑笑:“为了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了。” 陆宝菱笑起来:“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沈墨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去。 第二天,终于提审了陆宝菱,审理的人却从程怀玉变成了陈毅宁,他望着陆宝菱,也没问话,也没说什么,当着众多锦衣卫的面打开了陆宝菱的手铐脚铐,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了,你走吧,陆家的马车在外头等着你呢。” 陆宝菱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必定是他找了路子求了情才能释放自己,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索性什么都不说。 陆靖柔亲自来接她,见陆宝菱在里头呆了两天就瘦了一圈,一向坚强的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陆宝菱给她擦眼泪:“姐姐哭什么,这可不像你。” 陆靖柔含泪道:“你受苦了。” 陆宝菱摇头,又问陈家的事。 陆靖柔道:“自从陈毅宁带着林姨娘离家后,公公就病倒了,好几次叫人请陈毅宁回来谈谈,谁知陈毅宁如此绝情,一面也不肯见,说自己从此和陈家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公公不甘心呐,查了半天,这才知道陈毅宁的真实身份,唉,真是作孽啊,如今公公后悔的跟什么似的,堵着那一口气,怎么都不肯低头。” 陆宝菱道:“陈毅宁的什么身世他难道不是陈家的人吗” 陆靖柔道:“他还真不是陈家的子孙,这说起来,都要怪林姨娘,她可真是狡猾,生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 原来,当日林大郎上门认亲,携带的一双子女便是陈毅宁和凤荷,林姨娘当时怕林家断根,便来了个偷梁换柱,将刚出生的孩子和林大郎的儿子掉了个个儿。 林姨娘的孩子后来被误认为是林大郎的儿子惨遭毒手,全家人只有凤荷侥幸逃脱,林姨娘立誓要为兄姐报仇,可她只是个小小的姨娘,无能为力。 于是她编了个瞎话,说出了大恩寺留仙别馆的部分真相,然后欺骗老镇国公和镇国公,说生下皇上的人乃是她的亲姐姐林二娘,那么陈毅宁就成了皇上的表弟,老镇国公觉得有利可图,想将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利用这件事使陈家更上一层楼,因此对陈毅宁格外宠爱。 谁知,如今真相大白,所有的谎言都只是林姨娘为了保护陈毅宁而设下的,镇国公如今恨她恨得牙根痒痒,自己的枕边人欺骗了自己十几年啊,心里百般疼爱的居然不是自己的血脉,他又是恼怒又是对陈文宁羞愧,一气之下病倒了。 陆宝菱听了以后好半天没说话,难怪他当时会放弃自己,难怪他在大殿中突然不配合李慕容却说起了林家的事,原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林家报仇,因为他原本就是姓林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7谋划 ps: 第二更 陈毅宁身份大白,虽然他如今没有改回林姓,却认回了凤荷这个亲姐姐,裴钟知道真相后是万分后悔,早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大姑姐,自己不说讨好,也一定不会得罪的。 如今可好,算是彻底把人给得罪了,因此对凤荷母女十分殷勤,倒叫凤荷很不自在,林家灭家之时,凤荷也很小,再加上二十多年的流浪生活,使她早已忘却前尘。 要不是林姨娘认得她身上的胎记,一准找不回来,如今眼见着亲弟弟有了出息,为林家扬眉吐气,大冤白于天下,她也觉得欣慰,只是如今跟着陈毅宁住在将军府,行动起居有人服侍,颇有些不适应。 更有过分热情的弟妹在左右献殷勤,让她更不舒服,她最恨前倨后恭的人,裴钟之前误以为她是陈毅宁养在外头的妾侍,百般羞辱,如今知道她的身份又大献殷勤,让她十分不满。 知道陈毅宁回来,她便去找他说话,想搬出去住:“我住在这儿也不习惯,想带着瑞儿搬回去,左右邻居都是相处熟了的,互相有个照应。”陈毅宁道:“姐姐,可是有人怠慢你了” 凤荷叹了口气:“你那个媳妇不是我说,我真是看不过眼,今天非要拉着我裁新衣裳,叫人把我那些旧衣裳都给扔了,说穿不出去,又带我去参加什么宴会,还说要把瑞儿培养成大家闺秀,我是一点也不习惯,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用不着过这样的日子,我在这儿她难受我也难受,她生怕我给你告状,惹得你不高兴。我真是没有话说了。” 陈毅宁苦笑:“姐姐且忍耐些吧,她就是那样的人。” 凤荷道:“如今你升了官,整日忙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可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今之计就是要快点生个孩子,你看看你媳妇的样子,整日打扮的妖妖娆娆,不是请那个来家喝茶,就是请这个来家赏花,顿顿大摆筵席。这哪里是过日子的样子,你也不说说她。” 陈毅宁默然,裴钟嫁给自己那么久了。一直做一个庶子媳妇,她之前在裴家时是如何的风光,走到哪儿都被人宠着,可嫁到了陈家后就一直憋屈着,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他好生安慰了姐姐两句,便回去休息,裴钟正吩咐丫头列三月三春宴的名单,见他进来笑道:“你回来了,你瞧瞧我列的单子,可缺了什么人没有” 陈毅宁看也不看一眼。道:“你整日呼朋唤友的是什么意思,就不能消停点。” 裴钟无辜受责,自然不高兴。便道:“你从哪儿来” 陈毅宁看了她一眼,裴钟不甘心道:“是姐姐告状了吧,我也是为她好,想把她拉进贵族的圈子,就不是为了她自己。也要为这瑞儿啊,瑞儿在这样的话环境耳濡目染。将来才能找到一个好女婿啊。” 陈毅宁道:“姐姐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要折腾自己折腾,不要拉上她。” 裴钟一拍桌子,气道:“我好心好意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知道你今天干嘛去了,你去见陆宝菱那个贱人去了吧,你看见她,就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是谁陪着你熬苦日子,你如今这样对得起我吗那陆宝菱倒是好啊,只可惜人家早就嫁人了,你也就只能看看,她丈夫不见了,就又来勾引你,真是不要脸。” 陈毅宁忍无可忍,抬脚就走,裴钟气道:“你走了一辈子也别回来。” 没有找到陆宛君,李慕容很生气,要不是怕陆如玉跟他翻脸,他早就叫人好好治治陆宝菱了,可如今的当务之急还不是陆宛君,而是他的好皇叔端王爷,当时他一气之下叫人把他关进大牢,如今他竟死活不出来了。 谁不知道端王爷的辈分高,李慕良那个假惺惺的为了名声一直尊敬有加,他也是打心眼里尊敬啊,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皇叔居然当真了,认真的和他生起气来。 李慕容亲自去了大牢,外面守着四五个太医,都是给端王爷治病的端王爷的病可还没好呢,还有两三个人都是端王府里端王爷的幕僚,被请来劝说的,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见了李慕容道:“王爷谁也不肯见。” 李慕容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进了大牢,大牢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燃起了火把,不那么潮湿阴冷,端王爷所待的牢房里也是一尘不染,临时搭建了一张床,上面云被绮枕,旁边摆着桌子,上面摆着酒菜,端王爷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李慕容笑嘻嘻的进来:“皇叔,侄儿来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端王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既然把我关进来,我就要看看你治我什么罪名。” 李慕容陪笑道:“我哪里敢治皇叔的罪,皇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端王爷道:“你若是真的知错,便把皇位还给你哥哥。” 李慕容瞬间变了脸色,端王爷瞧在眼里,冷哼一声,李慕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皇叔,我知道您的担心,您怕我胡闹,把祖宗的基业都给败光了,可我也是李氏儿孙,我也知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您放心,我一定会知人善用,谦虚谨慎,做一个好皇帝的,我一定不会输给李慕良。” 端王爷道:“你知道你比慕良差在哪儿吗你天生就不是当皇帝的料。”李慕容竭力让自己脸色平静:“皇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端王爷冷笑道:“慕良不是好色的人,可他这么宠爱陆宛君你知道原因吗慕良早就知道你的野心,为什么不早点点破,而是任由你发展,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陆如玉和程怀玉背叛自己的家族帮助你,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陆如玉明明下了蒙汗药,可慕良和徐广庭还是逃走了。你知道原因吗” 李慕容道:“我当然知道原因,他宠爱陆宛君是因为不想让我派来的宁妃和惠嫔接触他,刺探消息,如玉帮我是因为她是我的妻子,而程怀玉,他是为了帮如玉所以帮我,至于徐广庭他们是如何逃走的,我心里也清楚,是如玉故意放走的,如玉知道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人。所以将他们放走了。” 端王爷冷笑:“你心里清楚,可你却下不了这个狠心,我要是你。我就会让陆宛君入宫前就消失在这世界上,我会杀了陆如玉,让所有人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可你没有那么做,你有野心。却不够狠心,所以,你难成大事。” 李慕容静静看着端王爷,道:“皇叔说的是,是我太心软了,既如此。那我就办两件事,让皇叔看看我的能力。” 端王爷道:“你想拿何家做筏子省省吧,太后如今在大恩寺出家。那天的事朝中大臣都看着呢,你一旦动了何家,大家都会以为是你心胸不够宽广,在蓄意报复,这样难免失了民意。” 李慕容道:“皇叔为什么以为是何家” 端王爷道:“陆家势大。且有沈家和陈家支持,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收尾,而陈家,因为陈毅宁的关系你也不会动,至于沈家,你又交给了韩家收拾,剩下的是谁还不明显吗” 李慕容道:“那可真是遗憾,皇叔你错了,这次,倒霉的可是徐家。” 李慕容将徐宗政从首辅的位子上撤了下来,换上了裴太爷,又将徐大老爷和徐二老爷革职查办,徐家顿时乌云笼罩,朝中也人心惶惶,不知道徐家遭难是什么缘故,又担心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李慕容得意洋洋的去见端王爷,端王爷脸上却满是悲悯:“徐宗政为人圆滑,一向没什么过错,人缘也好,你无缘无故的撤了他的职,虽然出了一口气,却使朝臣不安,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挑事,到时候一个暴戾的罪名压下来,群臣罢朝,你难道要把他们杀光吗真是幼稚,做皇帝做事更应该谨慎才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我问你,徐家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治他们的罪” 李慕容脸色阴沉,道:“无论我做什么,在皇叔眼里都是错的。” 端王爷道:“错不在你,慕良自幼学习的便是帝王之术,自然比你更精通,你不如他也是应该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慕容,不要一错再错。” 李慕容道:“我知道皇叔打的什么主意,不管您怎么用激将法,我答应过母妃,也答应如玉,会做一个好皇帝,我一定会比李慕良更出色。” 端王爷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微微摇头。 李慕容看着呈上来的折子,微微蹙眉,石英站在下首回话:“已经打听清楚了,丁冶文在西南举旗造反了,并抬出了广宣王的旗号,周定宇已经被斩首示众,周家也被丁冶文控制住了。” 李慕容气道:“周定宇不是有把握吗” 石英道:“周定宇毕竟是书生,对于军队里面的事还了解不深,一时失手也是有的,如今该怎么办还请皇上定夺。” 李慕容冷笑:“既然丁冶文造反,那就出兵镇压。” 石英有些犹豫,本朝可是几十年没有过战争了,如今一旦打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丁冶文所率领的西南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李慕容看着他:“怎么,你没有把握取胜” 石英忙道:“臣一向负责京师治安,对外面也不熟悉,倒不如韩家父子久战沙场。” 李慕容一想也是,便叫人请韩千帆和韩云入宫。 对于打仗,韩千帆自然是赞成的,只说还要细细的打听一下西南的军情。李慕容见韩千帆志在必得,心里这才舒坦不少,自命各人去准备。 与此同时,西南边陲,徐广庭和丁冶文也在讨论着从何处出兵,何时出兵。 丁冶文满脸的络腮胡子,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囚禁,显得有些憔悴,如今却是满脸的激动,指着地图道:“咱们从两湖两广出发,一路往北,因李慕容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咱们又是正义之师,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徐广庭却看着西北发呆,他一直想不通,韩千帆的那几万大军究竟藏在了哪怎么就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进了城。 那几万大军都是精锐之师,如今还守卫在京城周围,若是西南军队有所异动,韩千帆必会有所应对,西北可还有几万兵马呢,要是韩千帆将他们也调过来里左右夹攻,那西南大军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他将利弊分析给丁冶文听,丁冶文也苦苦凝思起来,徐广庭慢慢道:“其实也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派人去西北军中,劝降西北军队,那么韩千帆在京城的军队反倒成了瓮中之鳖,咱们的胜算更大。” 丁冶文皱眉道:“法子倒是好法子,关键是谁去” 徐广庭道:“若是丁将军不嫌弃,那么我就毛遂自荐了。” 丁冶文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虽轻,可却见识深远的年轻人,是他单枪匹马搞定了周定宇,把自己救了出来,也是他协助皇上说服了西南大军为之效力,这个人的前途不可限量,派他出去,也许真的有可能。 正商议着,韩舟笑嘻嘻的进了营帐,手里还拿着一截烤羊腿:“快来尝尝这个。” 丁冶文很是无奈:“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韩舟很是无辜:“什么是正事” 丁冶文把徐广庭的提议讲了一遍,没想到韩舟坚决反对:“此行十分危险,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跟宝菱交代。”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8算计 ps: 第一更,不好意思,更晚了。 徐广庭看着他:“我媳妇要你交代” 韩舟道:“反正是不行,这儿那么多人呢,派哪个去不行啊,” 丁冶文不满道:“你又不懂这里头的事,瞎掺和什么,你来了,皇上呢” 韩舟耸耸肩:“皇上正在写诏书呢。” 丁冶文没有说话,若是他们北攻,是得有一个明正言顺的理由。 几经商议,众人还是一致觉得徐广庭去西北最为合适,纵观军中人物,比他有能力有说服力的可不多,徐广庭准备了两日,将军中事务交给丁冶文,启程去了西北。 他也不是单枪匹马的出发,当初一路护卫他们到西北的陆家侍卫此时也保护在他身边,有了这两个人保护,此行也能顺利一些。 再说京城,李慕容先是下旨命户部准备粮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想打赢这场仗,充足的粮草是必须的,可户部尚书李大人却犹豫了,他知道皇上未死,便起了动摇的心思,上书道:“广宣王师出有名,此仗能不打则不打,毕竟皇上和广宣王手足情深,先帝在天之灵,也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李慕容气的要命,问李大人:“若是停战,广宣王可肯若是他不肯,朕该置于何地。” 大臣们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道,自然是不肯的,你把皇位从人家手中抢走了,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慕容把李大人骂了一顿,限令他一个月内把粮草筹集好。 在前朝挺威风,回宫后李慕容就蔫了下来,也不吃饭,也不见人,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陆如玉闻讯赶过来。她已经知道了前朝的事,见李慕容独自一人喝闷酒,不由得道:“往后比这更艰难的事还有呢,你难道每回都这么喝闷酒那你早就醉死了。” 李慕容呆呆道:“皇叔说的对,我真是不适合当皇上。” 陆如玉坐在他旁边,替他擦了擦衣襟上溅落的酒:“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慢慢学就是了。” 李慕容握住了陆如玉的手:“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就对我很好,我高兴地时候你瞧都不瞧我一眼,难道我们俩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吗” 陆如玉摇头:“我是你的妻子。你需要我,我就来了,你不需要我。我何必往你跟前凑。” 李慕容将头放在陆如玉的颈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我,只有你对我好,如玉,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陆如玉温声道:“你别甜言蜜语的,还是先想想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吧。” 李慕容很苦恼:“那些人一看样子就是不想打仗的。” 陆如玉道:“日子过得好好地。谁想打仗呢而且你才新登基,朝中六部官员,大都是广宣王提拔起来的,对你也是面服心不服,你得想个法子把他们收服了才是。” 李慕容皱眉道:“我如今只有那一纸诏书,还是你模仿的。压根经不起推敲。” 陆如玉忍不住笑起来:“所谓名正言顺,只要证实你的确是先帝指定的继承人,而广宣王则是谋朝篡位不就行了朝中多得是古板的大臣。他们只注重正统,如果他们眼里兢兢业业的广宣王只是一个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那谁还会向着他呢” 李慕容眼前一亮,是啊,朝中那些老臣。虽然是他登基的最大阻力,可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他们只认血统,只认名声,如果设一计策,颠覆他们对李慕良的印象,那么于自己便是有利的。 第二日李慕容照常去上朝了,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觉得以和为贵,不希望打仗,李慕容也没有发脾气,只是笑眯眯的把折子照单全收,然后吩咐礼部做了一件事。 当初太后的贴身宫女暖香虽然受先帝临幸,却没有名分,死后尸骨也一直存放在大恩寺,如今李慕容下旨册封暖香为贵嫔,尸骨以先帝妃嫔的身份葬入皇陵,此言一出,让大家不禁面面相觑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过,李慕容的话也很有道理,礼部的官员也都赞同,毕竟是为皇室生育过子女的人,照规矩的确该记入宗谱。 这件事很好办,不过是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将暖香的尸骨从大恩寺移到皇陵中,再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以告慰亡灵,谁知,停灵的时候,却被在一旁观礼的刑部官员文大人瞧出了破绽,文大人乃是仵作出身,据他所看,这副尸骨似乎并非生育过孩子。 他心知此事重大,并不敢草率,当即告知了李大人,李大人赶忙屏退众人,请文大人再细细的看了,文大人道:“女子生育过后盆骨会变得宽大,骨头之间的缝隙也和之前有所不同,如今这副尸骨,一看便知是没有生育过孩子的。” 都说广宣王乃是太后的宫女所出,可如今这宫女竟没有生过孩子,那广宣王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李大人急切道:“文大人可看仔细了” 文大人无奈道:“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怎么敢胡说,我也是出于习惯,看见尸首总要习惯性的看一眼,要不然也发现不了啊。”李大人点点头。 文大人今年四十多岁了,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做了将近十年,一直很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若说他为了新皇而撒谎,李大人是不信的。 文大人有些犹豫,悄声道:“如此看来,广宣王真的不是先帝所出” 李大人神情严肃:“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 文大人道:“大人要想弄清楚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滴血验亲,据古书上记载,同族血亲骨血可相溶,广宣王虽不在此,可广宣王却有两个女儿,只要咱们一验。若可相溶,那广宣王的确为先帝亲生,若不能相溶,那么”宫里的妃子公然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情可能性小于零,那么只能说广宣王非先帝亲生。 文大人犹豫道:“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皇上” 李大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将此事告知皇上,那么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肯定抓住这个机会说广宣王非先帝亲生,可若是不告诉,广宣王的女儿们都在内宫。他们如何接触的到呢 文大人看出了李大人的犹豫之色,道:“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李大人忙道:“文大人请说。” 文大人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广宣王的确为先帝亲生,又是长子,他即位理所应当,那么新皇登基便可称为谋朝篡位,我等自然隐忍等待。可若是广宣王真如新皇所说,并非先帝亲生,那么我等的追随岂不成了大笑话我等殚精竭虑所谋划,不就成了助纣为虐让李氏江山落到旁人手里” 李大人越发的犹疑不定,文大人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先和其他大人商议一下再说吧。” 六部官员秘密的聚在一起。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决定上书告诉李慕容这件事,但是滴血验亲的事。要端王爷出面执行,杜绝一切做手脚的可能。 李慕容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书桌上这份六部尚书一起联名上书的折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好啊,那就验。别说是皇叔验,就是李慕良亲自来验。那结果也只有一个。 李慕容又召集群臣,把这件事讲了一遍,提议由端王爷滴血验亲,群臣们自然答应。 端王爷一听这事就知道又是李慕容搞出来的幺蛾子,哪里愿意出面,他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住着呢,李慕容亲自去请:“皇叔就不好奇么皇叔不害怕受了蒙蔽让李氏江山拱手他人么” 端王爷哼道:“太后的品行我信得过,她不会撒谎。” 李慕容笑道:“那皇叔还怕什么呢如今皇叔拒绝出面只会让人觉得心虚。” 滴血验亲的事自然瞒不过程皇后和一干后妃,程皇后一听是李慕容提出来的,便知他肯定憋着什么坏呢,怎么会愿意,只是形势不容人哪,滴血验亲的人选便是贤妃所出的莞然公主,莞然公主只有七岁,瑟瑟的躲在贤妃怀里。 贤妃满眼含泪,忍不住斥责李慕容:“事已至此,你何必苦苦相逼。” 李慕容道:“清者自清,皇嫂何必生气呢。”太医亲自取了莞然公主手指头上的一滴血,滴在了那尸骨之上,贤妃抱着哇哇大哭的莞然公主,也忍不住盯着那滴血,看它究竟会不会融进去。 过了很久,直到血滴干涸了,也没有渗进去半分,端王爷脸色阴沉,程皇后和一干后妃则面如金纸,李慕容得意道:“皇叔,您可看清楚了” 在场的六部尚书也无不惊讶,莞然公主是皇上的血脉,若是皇上乃暖香所出,那么骨血定会相溶,反之,则无法相溶,如今看来,皇上真的不是先帝亲生,他们居然喊了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十年做皇帝 在场的人无不冷汗,只有程皇后紧抿着嘴唇,神情坚毅。 在铁一般的事实下,没有人质疑,要说当时太后所说往事,虽然很有说服力,大部分人相信了,可也有不信的哪,比如李慕容一党的,他们之所以坚定地站在李慕容一边,就是认定了皇上非先帝所出,如今滴血验亲的结果一出来,他们自然掀起哗然,散播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皇上并非先帝亲生。 端王爷从宫里出来就被强行送回了端王府,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大人和文大人都是信得过的老臣子,断不会弄虚作假,得到这样的结果,究竟是真相大白还是有人动手脚 端王爷第一次对李慕良的身世产生了质疑,如果当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心思深沉,连先帝都瞒过去了,让先帝以为李慕良就是他的孩子,有没有这个可能 自古以来,血脉之事就很受人重视,在皇室之中,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从后妃被临幸到胎儿出生,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凡对不上号的,都会受到质疑,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绝对不会被列入继位者的名单,先帝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既然他选择了李慕良,那就是百分百的确定了。 端王爷与其说是相信太后,倒不如说是相信先帝,可如今先帝和暖香具已去世,也没有办法证实了。 如果这件事改变了所有的想法,让他们以为皇上并非先帝所出,那么李慕容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规矩的,所有人也都会听从于他,李慕良,再无回京城的可能。 消息传出来,京城果然传言纷纷,陆宝菱听了这些消息,只觉得可笑,可连大夫人都开始质疑了,道:“事情隔了三十多年,是不是谁知道呢,就是不是的也变成是的了。” 自从陆宝菱偷偷告诉她徐广庭很安全,她就奇迹般的恢复了,待陆宝菱也越发的亲密,如今徐宗政被罢免首辅的位置,称病在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也被罢黜了官职,徐家人虽然不如以前气派,可底子还有,日常过日子也没有拮据,可到底都清闲下来了。 每天早上,陆宝菱都要陪着大夫人去给徐老夫人请安,然后和二夫人及几个姑娘一起,或是说话,或是打牌,日子也清净的很。 楚夫人也从槐树胡同搬了回来,徐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心思重,对着晚辈面子上说说笑笑的,背地里却经常落泪,眼见着消瘦下来,陆宝菱便请楚夫人回来陪伴着,毕竟是亲生女儿,有什么话也不用掖着藏着,也好排解忧愁。 陆宝菱又抽空去了一趟赵家,赵家并非显赫的门庭,日子还和以前一样过,只是赵老爷压根不相信什么皇上非先帝亲生的传言,他又眼里揉不得沙子,到衙门里遇上李慕容的人,总要吵闹一回,时间长了也被人排挤,日子过得也憋屈。 赵德清的长子昭儿已经一岁多了,越发的玉雪可爱,连氏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亲自教养,吃穿都要过问,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赵老太太见了陆宝菱只是叹气,徐广庭流落在外,剩下宝菱一个日子也艰难,她道:“我也不盼着什么光宗耀祖了,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地,我就是死也能闭上眼了。” 过了几天,是三月三的春宴,二夫人在陆家大摆筵席,宴请各家的夫人小姐,陆宝菱也回去了,席间来了不少夫人,都对二夫人十分客气。 自从滴血验亲的事传出来之后,京城里公开支持皇上的人便少了很多,大家虽都没有说怀疑的话,可都是同一个想法,不管谁是正统血脉,自己做官就是为了办事,只要地位稳固,有吃有喝,管他谁当皇上呢。 陆宝菱看见了沈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赶忙过去说话,沈夫人正给沈朱说亲事,见了陆宝菱便要她帮着牵红线,原来沈夫人看中了徐家的徐若秋。 徐若秋今年也有十五岁了,是该说亲事了,可徐若秋可是徐二夫人亲生的,看的跟宝贝一样,轻易不许人,看平常说话透出的那意思,是要把徐若秋嫁到勋贵之家做当家主母的。 沈家虽然有爵位,沈朱却是老三,不能袭爵,再加上徐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间的恩怨,连带着徐二夫人对陆宝菱也有几分不待见,这门亲事可有些难。 可陆宝菱还是答应了,回去后问问徐老夫人的意思,再探探口风,成了最好,不成也无妨。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09做媒 ps: 第二更 沈家家风一向很好,四兄弟又和睦,沈夫人没有女儿,因此对儿媳妇也都很是疼爱,看对头两个儿媳妇如何就知道了,而且沈家家底也不薄。 沈朱又是嫡出,就算将来分家过日子,也不能差到哪儿去,又有陆宝菱这个亲戚在,也不怕把闺女嫁过去受委屈。徐老夫人对这门亲事很是喜欢,当场就把徐二夫人叫了过来,要问问她的意思。 二夫人如今肚子慢慢显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似的,回回出门都要小轿抬着,连往老夫人这儿请安也不例外,徐老夫人看得开,也不跟她一般计较,见二夫人过来,就把这门亲事给说了:“我寻摸着是一门好亲事,可若秋毕竟是你的女儿,成不成还是在你。” 二夫人斜睨了一眼陆宝菱:“既是一门好亲事,怎么不说给若兰若霜哪她们还是姐姐呢,做姐姐的亲事没定下来,怎么好说若秋的。”这就是不答应的意思了。 徐老夫人觉得遗憾,便想争取一下,道:“若兰和若霜毕竟是庶出,沈三少爷可是嫡出,沈夫人瞧中了若秋也不奇怪,沈家家风好,兄弟和睦,妯娌亲密,若秋嫁过去不知道多省心。” 二夫人抚摸着肚子,很是骄傲道:“我们若秋将来可是要做诰命夫人的,那沈朱虽是宁远伯府的三公子,可又不能承袭爵位,等到将来分家,还不知道能分多少东西,若秋嫁过去不是要吃苦他又年轻,没个正经的差事,将来上下的应酬打点花银子,还不是用若秋的嫁妆等将来熬出头了。他若是变了心把若秋抛到脑后面,去找那年轻貌美的去,若秋可怎么办” 陆宝菱有些不悦,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何必出言诋毁,说人长短呢,她道:“二婶,沈朱哥哥武艺高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早就看中了他,想让他进衙门效力。只是沈伯父觉得他还年轻,难堪大任,想让他再历练几年。如今他在顺天府做检校,等过了两年,便可进五城兵马司,最起码也是一个副指挥,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听他呢。” 二夫人笑道:“既是前途无量的。那我们更高攀不上了,你还是回沈夫人的话,叫她另寻好的去吧。”徐老夫人也觉得失礼,可当着孙媳妇也不好说什么。 陆宝菱气的要命,大夫人知道这件事后,把陆宝菱叫过去安慰:“你也别理她。她巴不得若秋当皇后呢,挑三拣四的谁都看不上,她也不想想。若秋虽是嫡出,可二老爷却是庶出,如今又没了差事,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她还是这么张狂。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哪能娶这样的儿媳妇做宗妇呢,给个嫡子就不错了。她倒是口气大。” 陆宝菱郁闷道:“沈伯母托了我这件事,我可怎么跟她说呢。”大夫人心中一动,道:“说起来,若兰和若霜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你去问问,随便哪一个都行,我是不挑的。” 陆宝菱有些尴尬,徐若兰木讷,徐若霜刁滑,沈夫人肯定都瞧不上眼。 大夫人也觉得失言了,笑道:“嗨,看我说什么呢,沈朱可是嫡出,怎么会瞧上她们。” 陆宝菱忙道:“母亲也别灰心,若兰和若霜的婚事好好打听,也会有结果的。” 大夫人叹气道:“如今整日闲着,罢了,就操心她们的婚事吧,就怕徐家如今这样,人家瞧不上。” 徐家可不比从前了,若是以前,徐若兰和徐若霜虽是庶女,可挑挑拣拣,也能嫁到一个五品六品的人家做正头太太,如今瞧着可玄乎了。 新皇一口气把徐家三个做官的贬黜了,嫡孙徐广庭还逃脱在外,抓回来免不了一个死,徐家前程未卜,谁愿意来结亲呢。 陆宝菱委婉的表示了二夫人的意思,沈夫人直叹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精打细算也是有的。” 陆宝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沈家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韩千帆仗着李慕容的宠信越发的张扬跋扈,对沈家也是肆无忌惮,如今沈照闲赋在家,沈青沈白几个有差事的差事也丢了,没差事的出门会友也没人搭理了都怕得罪了韩千帆啊。 沈夫人张罗了大半个月,也没个什么结果,好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过来,愿意嫁过来的沈夫人又看不上,大夫人也陷入了这样的困难,沈朱还是嫡子呢,亲事尚且不好说,何况徐家两个女儿是庶出,又不是品行样貌特别出众的,嫁妆也不会特别多,正直多事之秋,宁肯把孩子的婚事拖两年都不肯淌这个浑水。 徐若兰和徐若霜都是十六七的姑娘了,说句实在话,也有些恨嫁了,知道大夫人张罗二人的亲事,面上不说,背地里都忐忑着呢,生怕大夫人给找个不靠谱的,两个人的生母孙姨娘和唐姨娘都悄悄来找陆宝菱,塞了不少东西求她给说个好话。 可如今这情形,大夫人就是不挑剔不使坏那也没有人家愿意,孙姨娘和唐姨娘可不信哪,见忙活了半个月也没什么动静,都有些不满,一状告到了大老爷面前。 大老爷如今革了官职,正烦着呢,见两个姨娘告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和大夫人吵了一架,把大夫人气的差点没厥过去,大夫人也不是任由欺负的,何况这次真不是她的错,和大老爷也吵了起来,闹得谁也不敢过去劝,还是徐宗政和徐老夫人过来喝骂了才罢。 白看了一场热闹,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徐家不比从前,自己的闺女也不是香饽饽了,她试探着和之前相中的几户人家透了消息,可那几家人家原来都殷勤着呢,如今都假装听不懂,那意思一看就明白,情势不同了呗。 以前徐宗政是首辅,手握实权。权倾朝野,别说徐若秋了,就是徐若兰这样的庶女,也有人抢着要,可如今那是一落千丈,谁都瞧不上了。 二夫人急了一身的汗,女儿家的好时候可就这么几年,要真是耽误了,那真是毁了一辈子,左挑右选。愿意结亲的人家里头,没有比得上沈朱的,她这才后悔起来。当初把话说得那么死,如今想反悔也不好意思了。 可她想着女儿的前途,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走一趟。 陆宝菱正和几个丫头一起裁衣裳,几个丫头忙活,陆宝菱在旁边看着。一群人闲话说笑。二夫人抱着自己的肚子进来,笑道:“哟,这是忙什么呢。” 陆宝菱赶忙将她扶了进来:“看她们裁衣裳呢。”二夫人看着桌子上铺着的料子,那可都是贡品,千金难求的,满心满眼的羡慕:“”这么好的料子你哪儿来的 陆宝菱笑道:“有些是宫里赏下来的。有些是我的陪嫁,二婶喜欢么挑喜欢的带回去也裁一身衣裳。” “那怎么好意思。”二夫人笑眯眯的,也没客气。挑了两匹最贵重的,然后才道:“自从你提了沈家的亲事,我嘴上说着不满意,转过身也去打听了,那沈朱当真不错。年纪轻轻的,我问了几个人。见过的人都夸,这就难得了。” 陆宝菱立马明白了二夫人的来意,这是没找到好的,又反悔了呢,可沈朱难道就是将就的那个么挑不着好的了才想起他来,别说沈家了,就是陆宝菱自己也很难容忍。 她心思一转,笑道:“谁说不是呢,前阵子沈伯母为了他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心,谁知真是姻缘天注定,沈伯母去陈家看望姐姐,一眼就瞧中了陈家九房的陈蕙,陈蕙的父亲可是陈老夫人的幼子,最受宠爱,这陈蕙也是嫡女,千娇万宠的,家里数她最小,一直留着没舍得说人家,沈伯母便托了大姐姐去说项,陈家九太太立刻就答应了,还说赶明儿等他们成了亲,就托人在顺天府给谋个职位,五城兵马司虽好,可到底比不上顺天府说出去好听,沈伯母高兴地什么似的,如今只怕连庚帖都换了。” 二夫人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有些勉强:“是么可真快。” 陆宝菱笑道:“也是两个人有缘分,九太太对沈朱哥哥很是喜欢,沈伯母也很喜欢陈蕙。”二夫人不再说话,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这可不是陆宝菱扯谎,只不过先提起婚事的是陆靖柔罢了,她看沈夫人为了沈朱的婚事为难,而陈蕙也到了将嫁之龄,便保了这一桩媒,没想到都挺愿意的,就这么定下来了,最后定了五月份嫁娶。 二夫人憋了一口气,思来想去,不怪自己门缝里看人,到说沈家的不是,谁都懒得理她,任她说那些酸话。大夫人被两位姨娘气的卧病在床,也不管两个庶女的婚事了,唐姨娘和孙姨娘又求到了陆宝菱跟前。 陆宝菱也难做啊,帮两个姨娘,惹得婆婆不高兴,不搭理这件事,两位姨娘好歹是长辈,不好下她们的面子。被逼的急了,她索性回了陆家。 二夫人知道这件事,笑话她年轻,经不住事,又道:“这保媒拉纤的事你到底还是年轻,这哪儿是求人就能成的不光要门当户对,还要相看着,彼此都满意了,聘礼嫁妆也都说妥当了,这才好说话,要不然人家问你,你们家闺女有多少嫁妆,你可怎么回” 陆宝菱嘀咕:“怎么还问嫁妆啊,嫁妆少了就不答应吗” 二夫人道:“你又傻了,咱们家没子嗣承业,所以你祖父都把银子留给你们做嫁妆,你满京城打听打听,就是皇上嫁公主也没有开国库的,好一点的人家自然不会贪儿媳妇的嫁妆,可贫寒一点的人家没这么讲究,一千两的银子的嫁妆就了不得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婆家有难,你做人家的媳妇有银子不拿出来用这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规矩,麻烦着呢。” 陆宝菱这么一算,徐若兰和徐若霜的嫁妆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千两银子,大部分还得大夫人出,可如今大夫人对两个庶女恨得牙根痒痒,别说三四千了,一两银子的嫁妆估计都不想出。这可怎么说亲呢。 二夫人又道:“如今徐家没了进项,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你到时候可仔细着,提防你的嫁妆被骗了去。”陆宝菱笑道:“二伯母刚才还说要把嫁妆拿出来分忧解难呢。” 二夫人道:“那是寒门祚户的法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可是没有过的,就是抄家灭族,这儿媳妇的嫁妆也得单算,你数数你的嫁妆有多少了,都快赶上徐家的家底了,能不叫人眼红” 陆宝菱道:“如今还不至于。公中还有银子,如今吃喝还跟以前一样,太爷也不能眼瞧着在家里闲着呀。总会有法子的。” 二夫人道:“我说了你可别多心,为了徐广庭的事,皇上才这么恨徐家呢,要不是你在徐家镇着,早就抄家灭族了。如玉对皇上说了,徐家是我姐姐的婆家,要给我姐姐的面子,皇上这才只夺了官职。” 二夫人话里话外都是炫耀陆如玉得宠的缘故,陆宝菱没有说话,二夫人自说自话了一阵子。又兴致高昂的要喊陆靖柔回来吃顿饭。 陆靖柔和陈文宁带着弘哥儿来的,二夫人看陈文宁也来了,有些奇怪。一问才知道,原来陈文宁的差事也没了,陆靖柔倒也没遮掩,道:“这都是陈毅宁搞的鬼,他总觉得我和文宁对不起他似的。” 二夫人也觉得奇怪:“他又不是陈家的子孙。恨你们做什么”陆靖柔看了一眼陆宝菱,叹气道:“他总觉得是我和文宁拆散了他和宝菱。我听说他和裴钟三天两头的闹。” 二夫人气的直骂:“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陆靖柔道:“只愿他不要再牵扯到别人。”陆宝菱没说话,心里却非常内疚,如果因为她才让姐姐姐夫过得不好,那她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从陆家出来,陆宝菱便去了如今陈毅宁住的府邸护国大将军府。 那将军府很是气派,门口立着两溜小厮,见陆宝菱的马车过来,有人过来询问,知道了陆宝菱的身份后十分惊讶,赶忙进去通报。 显国公府的小姐,就算嫁了人,谁也不敢怠慢的,可陈毅宁却不在家,裴钟亲自出来接待,满脸的讽刺笑容:“哟,这不是徐少夫人么贵脚踏贱地,有何贵干呢” 陆宝菱不紧不慢道:“陈毅宁呢我有话要问他。”裴钟嗤笑:“这可真新鲜,你贸然的上门来难道是来找男人的说吧,你找毅宁有什么事” 陆宝菱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要见陈毅宁。” 裴钟冷笑:“你要不要脸我告诉你,想见毅宁,没门。” 陆宝菱起身道:“我本以为他会在家,如今看来,他有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那我去衙门里找。”说着就要离开。 裴钟气的冲上去拉住了陆宝菱,扬手一巴掌,却没打下去,被跟着的松月给拦住了:“陈夫人请自重。”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见了松月很是惊喜:“哟,原来是徐少夫人来了,我这就告诉将军去。”说着一溜烟跑了。那小厮便是松月,陈毅宁和陆宝菱之间的事他也是明白的。 裴钟没拦住,又怕真的闹僵了让陈毅宁更生气,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陈毅宁很快就回来了,见了陆宝菱惊喜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宝菱很是客气的施了个礼:“有些事想问问陈将军。” 陈毅宁脸色一僵,默默带着陆宝菱去了书房。 裴钟阴沉着脸看着二人出去,陆宝菱敢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勾引她的丈夫,这叫她情何以堪。 小书房里,陆宝菱坐在一旁,身后跟着松月,陈毅宁叫人上了茶点,几乎是有些讨好的道:“都是你喜欢吃的。”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0说服 ps: 第一更 陆宝菱没有接,只是问陈毅宁:“我姐夫的差事是不是你在中间作梗” 陈毅宁不妨她竟然问的这么直白,好一会才道:“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陆宝菱道:“我只听你说,这件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陈毅宁点点头,眼神变得冰冷起来:“这是他罪有应得。” 陆宝菱道:“你并非陈家子孙,却白得了这么多年的宠爱和重视,应该是你对不起我姐夫才是,你反倒怪到他头上。” 陈毅宁有些烦躁:“你来就是为了指责我么” 陆宝菱道:“陈毅宁,你如今已经娶亲了,而我已经嫁人了,再为了往事纠缠不清又是何必呢如果你心里不痛快,那就来找我的麻烦,不要牵连我姐姐姐夫,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 她起身想走,却被陈毅宁拦住了:“宝菱,我放不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宝菱摇头,第一次对陈毅宁有些失望:“你已经娶了裴钟,无论你当初娶她的时候目的是什么,如今她都是你的妻子,你说这话,只让我觉得你忘恩负义,而且我们已经不能重新开始了,我嫁给了徐广庭,我想和他好好的过日子,我以前太幼稚了,总是想着自己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从不考虑别人的看法,如今,我已经改了,陈毅宁,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求不得的东西,你也不必自怨自艾。” 陆宝菱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陈毅宁站在那儿低着头,神色难辨,陆宝菱叹了一口气,开门想要离开。却发现裴钟站在外面,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陆宝菱没有理会,径自回了徐家。 如果说不心痛,那是假话,陈毅宁毕竟是陆宝菱喜欢过的男人,看着他便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可世事无常,他们有缘无分,如今又何必如此执着 就让那从海棠花永远的保存在记忆深处,永远的消散风中。 此时。徐广庭正和陆七陆九日夜兼程的赶路,越接近西北,那种开阔的感觉就越明显。仿佛天更高了,地更宽了,远远地眺望过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已经策马疾奔了大半天,陆七提议让马休息一下,三个人挑了个水草丰盛的地方让累了一天的马儿自在的休息。他们则聚在一起商议到了西北后的事宜。 徐广庭看着手中丁冶文提供的情报:“如今镇守在西北的是韩千帆的心腹大将傅山河,傅山河和韩千帆名为上下关系,可傅山河却是韩千帆的救命恩人,当年韩千帆在西南剿匪,被敌方用毒箭射中,落入水中。被当时以砍柴为生的傅山河救起。 当时西南匪寇横行,韩千帆就是西南百姓眼中的救星,傅山河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十分敬重,韩千帆看傅山河有一身好武艺,便招他至麾下,从此并肩作战,所向披靡。” 陆七道:“我也曾听陆四哥说起过。这个傅山河力顶千钧,武艺高强。之前一直住在山窝里隐而不出,是韩千帆将他劝出了山,此人极为仗义,无论是武功还是人缘,他如今都远胜韩千帆,但是因为当初是韩千帆一路提拔的他,他从未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因此韩千帆对傅山河也很放心,从不起疑。” 陆九道:“若真是如此,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徐广庭微笑起来:“是人就有弱点,傅山河的弱点就是女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傅山河有一位结发妻子,比他小了十几岁,两个人成亲也有三四年了,傅山河对这个妻子言听计从,咱们可以从这儿下手,若是能说服傅山河的妻子,那么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陆七道:“丁将军可有说傅夫人姓谁名谁住在哪儿”军营中不许女子居住,傅夫人不可能在傅山河身边,这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徐广庭道:“丁将军也是他们成亲时见了一面,据他所说,傅夫人姓罗,小字玉娘,长得很是标致,傅山河投奔韩千帆的时候,罗玉娘就跟在旁边,只是当时二人没有成亲,丁将军说,其实罗玉娘一直对傅山河有意,只是傅山河自觉年纪大了,配不上罗玉娘,就一直拖着,后来不知怎么,最终还是成了亲,还是韩千帆主婚,成亲后,罗玉娘一手操持家务,里里外外都做主,傅山河便得了个惧内的名声,这夫妻俩在定远城都很出名,咱们到定远城只要一打听便知道了。” 定远城是西北大营的后方,是西北最边上的一座城池,韩千帆父子俩一向都是韩千帆坐镇军营,韩云坐镇定远城。 此处离定远城还有两天的路程,三人又商议片刻,这才启程。 两天后,三人到达了定远城,定远城虽然远在边陲,但是中途和西域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因此西域各国的商人都在此处打马休息,此处也十分热闹。 三人之中陆七陆九是生面孔,自然不怕,而徐广庭却乔装打扮了一番,贴了个胡子,换了身衣裳,看着跟三十多岁的人差不多。 三人化作江湖侠客,在定远城门出留了姓名,来历,自然也都是假的。 三个人先是打听了一番,得知傅山河还在军营里,便放下心来,又去打听罗玉娘的住处,罗玉娘并没有住在韩千帆在定远城的府邸,而是住在一个有些偏僻的小院子里。 小小的四合院住了三户人家,十分热闹,见徐广庭三个人打听罗玉娘,有热心的立刻帮着去喊了,这时,从南屋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穿着青色棉袍的女子,果真十分标致,柳叶弯眉樱桃口,倒像是江南山水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徐广庭三人,道:“你们是谁来找谁的” 徐广庭忙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有事想见傅夫人。” 罗玉娘缓和了脸色。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事,你们要是有事情,就去军营见我相公。” 徐广庭微微一笑:“这件事就是事关傅将军,所以我们才来找傅夫人商量。” 罗玉娘面色一沉,果真将三个人迎了进去,只是却门窗大开:“我一个妇道人家,单独见外男不妥,还请见谅。” 徐广庭朝陆七陆九使了个眼色,陆七陆九立刻关上了门窗。罗玉娘大惊失色,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三个陌生男子,徐广庭撕去了胡子。露出了本来面目,重新见礼道:“在下徐广庭,见过傅夫人。” 罗玉娘有片刻的疑惑,随即道:“你不是徐宗政的的孙子么”话音未落,就被眼疾手快的陆七点住了穴道。 徐广庭笑道:“傅夫人真是记忆力好。连我也知道,夫人请放心,我等绝无恶意,只是有件事想告诉夫人,请夫人相助,这件事事关傅将军的前程名声。请夫人务必慎重。” 罗玉娘无法开口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 徐广庭这才松了口气,叫陆七陆九守着门窗。提防人偷听,然后把李慕容造反的事情说了一遍:“定远城地处边陲,难通消息,即便傅夫人有所耳闻,知道的也不多。皇上乃是先帝长子,又已经袭位十年。这十年间,傅夫人自然也明白,皇上是一个好皇上,百姓安居乐业,边关平静,如今,李慕容造反,韩千帆乃是首犯,他私自调了八万大军离开定远城,埋伏在京城周围,如今京城整个被围了起来,朝中百官摄于其威势,无不屈从,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慕容登基后,将其党羽提拔,真正的有能之士却被贬黜,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无论是大城还是小县,虽然尊李慕容为皇上,心里却还是以皇上为尊,皇上做天子乃是民意所致,如今西南大军正整势待发,势必将其一举击破,到时候清算起来,韩千帆脱不了干系,作为韩千帆手下的傅将军,恐怕也难得好下场。” 罗玉娘又眨了眨眼睛,徐广庭示意陆七替她解穴。 罗玉娘解了穴道,没有大喊大闹反而十分镇定,示意徐广庭坐下来详谈,她道:“韩千帆助纣为虐造反的事我相公并没有参与其中,为什么要治他的罪” 徐广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傅将军是清白的,可他和韩千帆如今亲密,谁会相信呢” 罗玉娘犹豫片刻,道:“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徐广庭心中一喜,道:“傅将军深明大义,我们自然知道,因此想请夫人劝说将军,与我们西南大军联合起来,一齐对付韩千帆,到时候立下大功,自然功过相抵。” 罗玉娘思索片刻,嘲讽道:“其一,你不是说光凭西南大军就可将韩千帆的军队打败吗何必又用的着我相公其二,我相公和韩千帆一向是称兄道弟,如今投靠你们,岂不成了背叛朋友的无耻之徒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 徐广庭道:“请夫人三思,是小节重要还是大义重要” 罗玉娘毫不犹豫道:“不管是小节还是大义,我只要我相公平平安安的,堂堂正正的。” 徐广庭沉默片刻,道:“我给夫人讲一个故事可好听完这个故事,夫人再做决定。” 罗玉娘无可厚非。 徐广庭道:“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独自在隐居在深山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 “不要说了”罗玉娘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广庭:“你敢威胁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广庭慢悠悠道:“夫人口口声声说为了傅将军,若是为了傅将军好,就不该让他背上造反的罪名,若是为了傅将军,就不该如此自私,夫人拒绝的原因并非是怕什么小节大义吧,而是你被韩千帆抓住了把柄,你怕韩千帆知道傅将军背叛了他恼羞成怒抖露出来,对吗” 罗玉娘有片刻的慌乱,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她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韩千帆要造反,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他就会告诉我相公我的秘密,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在我看来,谁当皇帝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和我相公好好地过日子”徐广庭温声道:“夫人也不必难过,我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那就一定可以解除夫人的后顾之忧。” 罗玉娘睁大了眼睛。 傅山河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但他更是一个疼爱妻子的人,他今年三十七岁。正值壮年,二十岁之前一直隐居在西南山中,靠打柴为生。二十二岁的时候,他遇到了才只有十岁的罗玉娘。 罗玉娘很可怜,无父无母,连家也没有,他便收留了她。罗玉娘渐渐长大,越长越美丽,傅山河心里很是宽慰,想给她找个好婆家,可罗玉娘却说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抚养自己的傅山河,傅山河傻眼了。他可是把罗玉娘当成女儿一样抚养的。 当时他恰巧救了韩千帆,韩千帆邀请他参军,为了逃避这份感情。他答应了,进入军中效力,临走前,他将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罗玉娘。 可罗玉娘一个年轻姑娘,却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去找他。军队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傅山河看着他养大的姑娘吃苦受累,心中不忍,可他更不能给她一个承诺。 于是他将罗玉娘托付给了韩千帆的妻子照顾,自己则去了西北。 罗玉娘却从韩家逃脱,一路寻去了西北,傅山河看着满面灰尘一身狼藉哭着叫着他的名字的罗玉娘,再也无法置之不理,于是请韩千帆主婚,二人成亲。 罗玉娘是个很坚强的人,而且她很聪明,可以说是傅山河的贤内助,傅山河知道别人说他惧内,可他不在乎,知道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不忍心罗玉娘跟着他吃苦,便在定远城给她找了个院子安置下来,自己得空的时候便回城去看她。 今日傅山河又得了空,匆匆赶回去见罗玉娘,却见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多出了三个陌生男子,傅山河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大声喊着罗玉娘的名字。 罗玉娘匆匆从灶房出来,见了他十分惊喜,傅山河抱着她,两个人也不顾及他人,很是亲热,这倒叫徐广庭有些羡慕。 傅山河看向了徐广庭:“他是谁”罗玉娘笑眯眯道:“他是我弟弟。” 傅山河十分惊讶,罗玉娘可是孤儿,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弟弟。 徐广庭拱手道:“是这样的,我是有一个姐姐小时候在看花灯的时候走丢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被卖给人贩子了,我们家辗转打听了很多年,一直找到西南去,听说了玉娘的事,觉得玉娘和我走丢的姐姐很像,这才一路打听过来寻找,没想到真的是。” 傅山河眼中疑惑之色不减,可还是施了礼:“原来是罗公子。” 徐广庭摇头:“不,我姓徐。” 傅山河看向了罗玉娘,罗玉娘笑道:“罗玉娘本来就不是我的真名字啊。” 傅山河这才点点头,又细细的问了徐广庭许多问题,这些徐广庭都是早就和罗玉娘对过的,回答的很是干脆,见傅山河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徐广庭笑道:“我临来前,母亲曾告诉我,我姐姐的后腰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不知可对” 傅山河睁大了眼睛,旁的可以编造,这种私密之事是做不得假的,便信了八九分,言辞之间也客气了不少。 到了晚上,因为地方小没办法留客,徐广庭和陆七陆九便住在了客栈,接下来就要看罗玉娘的了。 傅家小院里,傅山河劈了柴,堆成一堆放到柴房,又把缸里挑满了水,罗玉娘早就收拾妥当,夫妻二人安歇,许久不见,自然又是一番旖旎缠绵,傅山河抱着罗玉娘,心中还是想着今年所见的徐广庭,一见就知道不是简单的角色,他说他叫徐广庭,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徐广庭 傅山河猛地坐了起来,徐广庭不是徐宗政的孙子么如果他真的是玉娘的弟弟,那么玉娘也成了徐宗政的孙女,那么自己不就是徐家的孙女婿了 他摇醒了入睡的罗玉娘,急切问道:“你是徐宗政的孙女” 罗玉娘揉了揉眼睛,心想他总算反应过来了,道:“是啊。” 傅山河顿时心绪复杂起来。 韩千帆是支持李慕容的,自己相当于也站在了李慕容这一边,如今玉娘又成了徐宗政的孙女,这可怎么办。 他问罗玉娘:“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罗玉娘道:“怎么你怕我跟他们回去你放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傅山河道:“你可知道他是皇上下令通缉的人物” 罗玉娘不满道:“就算他杀了人,他也是我弟弟。”傅山河忙道:“我也没有轻视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蹊跷。” 罗玉娘道:“今天他倒是告诉我一件事,知道你为韩千帆效力后,让我劝你不要再继续助纣为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1反攻 ps: 第二更,这部分写的比较快,实在不大擅长这个。 傅山河哼道:“我就知道,当初你说做人要仁义,不管谁当皇上,这义气不能丢,要不是你劝我,如今我就早就辞官归隐了,怎么又说这个话。” 罗玉娘尴尬的笑笑:“此一时彼一时嘛,韩千帆当时对你说,广宣王并非先帝亲生,推举李慕容登基才是正义之举,我也知道你们注重血统,这才劝你帮忙啊,可如今广庭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慕容的阴谋,咱们都受了蒙蔽。” 然后把徐广庭告诉她的事情都告诉了傅山河:“咱们在西北多年,消息不通,往往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广庭的妻子和广宣王的妻子,皇上的妻子,都是一家子姐妹,断没有什么秘密,广庭说的也很清楚,丁冶文所率的西南大军蠢蠢欲动,势如破竹,到时候激战起来,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广庭说如果你能出手相助,左右夹攻,那么韩千帆必定无法逃脱,也能免去不少血光之灾。” 傅山河沉思起来,丁冶文他是听说过的,大器晚成,却比韩千帆更厉害,自韩千帆西南剿匪后,西南匪患依旧没有根除,可后来丁冶文到了那儿,雷厉风行,再没有敢放肆的人,这种手段可没几个人有。 其实,打心眼里说,他也不赞成韩千帆造反的,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可做人要讲诚信,韩千帆回京城时他发誓会死守西北到底,绝不叫突厥进犯。 从这方面来说,韩千帆也不是无情无义只知道权势的人,就是为着定远城的这些百姓,他也不能调离军队去和丁冶文一起对付韩千帆。 罗玉娘见他沉思。也没有说什么,翻身睡下了,倒是傅山河,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傅山河便去找徐广庭,他开门见山道:“其实谁当皇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我已经对韩千帆承诺过,做人不好不讲信义。” 徐广庭没有接话,反而道:“你知道当初玉娘为什么说服你帮助韩千帆吗” 傅山河一愣,徐广庭道:“其实韩千帆早就认了出来玉娘是我的姐姐。可是他却一直瞒着不说,他怕你知道玉娘的身份后,会转而投靠徐家。背弃他,他不仅隐瞒了这个消息,而且还威胁玉娘,说如果她不说服你镇守在西北,让他无后顾之忧。他就杀了你,永绝后患,玉娘担心你的安危,这才受制于他,韩千帆和李慕容的密谋已久,李慕容捕风捉影的认为皇上并非先帝亲生。而韩千帆也只是为了借机让韩家飞黄腾达罢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杀死。韩千帆的幼子韩舟便是知道内情的,如今正在西南军营中,若是傅将军不信,只管去问他。” 傅山河有些惊讶,徐广庭继续道:“李慕容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可的确不适合做皇上,如今看似威风。可整个京城都被掌握在韩千帆手中,若是哪天韩千帆起兵造反,那李慕容是绝无还手之力的。到时候国家毁于一旦,小节与大义,哪个更重要,傅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 傅山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我率兵东进,那么突厥若是异动,这儿的老百姓该如何” 徐广庭微笑:“其实此番不必费将军一兵一卒,只需要将军演一场戏就够了,若是演得好,引得突厥大军来攻,说不定还会大胜一场。” 傅山河看了看徐广庭:“好,那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不要再说什么小节大义,我要一个说服我心甘情愿帮你的理由。”徐广庭没有犹豫,道:“为了玉娘,她跟着你在边关吃苦,你忍心么你们夫妻分离,你忍心么若是除掉韩千帆,一切恢复正常,徐家便可光明正大的认回她,她就是徐家的大小姐,有人照顾,傅将军是希望她过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一直和你窝在这个小地方,只为了你对韩千帆的承诺” 傅山河没有说话,徐广庭知道他成功了,罗玉娘深爱着傅山河,所以全心全意为了他考虑,傅山河也深爱着罗玉娘,所以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他这么利用人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可耻呢 他想起了陆宝菱,不知道她这时候正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起他 徐广庭又在定远城待了两天,和傅山河商议具体事宜,期间,徐广庭还有幸观赏了罗玉娘发飙的场景,因为傅山河怕罗玉娘有危险,就请徐广庭把罗玉娘带走,又怕罗玉娘不愿意,便商量着要给罗玉娘下蒙汗药。 没想到被罗玉娘听见了,气得要命,当场就要和傅山河拼命,罗玉娘拿着鸡毛掸子抽傅山河,傅山河也不敢还手,只知道躲,徐广庭看着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最终,罗玉娘还是留了下来。 守在定远城的可不只傅山河一个将军,傅山河愿意帮忙,那么其他人里总有死忠于韩千帆的,这就需要傅山河来各个击破了,罗玉娘和那些将军的夫人都很要好,有她从侧面敲边鼓,成功的几率也大一些。 徐广庭办妥一切事情,便返回了西南。 远在京城的韩千帆还不知道,他的后路已断,等待他的将是孤军奋战和万丈悬崖。 徐广庭日夜兼程回到西南的时候,陆宛君已经被送到了,虽然一路颠簸吃了不少苦头,可幸而胎像稳固,李慕良得知陆宛君有了身孕,十分高兴,将陆宛君妥当的安置下来,又和丁冶文商量起兵事宜。 这种事要趁早,等李慕容把京城的人都收服了,他们打回去还有什么意思,等徐广庭一回来,丁冶文以讨伐逆贼的名号攻克了西南十几座城池。 这十几座城池中,大都是不战而降,少数人死扛着也没扛过去,城池攻克后。丁冶文奏请了李慕良,将这些人都斩杀了,留着也是后患。 丁冶文是真正的战场之神,他狠心,绝情,只要是不投降的一律将其守将斩杀,以绝后患,从西南经湖广,一路打下来,至少斩杀了十几名守将。自此再没有敢阻拦的开玩笑,前车之鉴摆在那儿,遇到阎王爷只能说自己倒霉。 一直打到荆州。一来因为荆州易守难攻,又是军事要地,早已被韩千帆换上自己的人,二来京城那边韩千帆的军队也赶到了襄阳附近,两军僵持着。开始了真正的对峙。 京城,自从韩千帆父子的军队开拔,李慕容就没睡一个好觉,总是不踏实,时不时的把陆如玉找来表达一下忧愁之情,刚开始陆如玉刚开始还劝他两句。如今被他烦的要死,道:“韩千帆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慕容道:“我总觉得李慕良还留有后手。” 陆如玉道:“就算韩千帆不成。还有陈毅宁,还有石英,你担心什么光靠西南那些军队他们肯定不成。” 李慕容一想也是,京卫司的将士在自己手里握着,还有韩千帆的八万精兵和西北军。对付一个西南军还是绰绰有余,他稍微放下了心。又开始督促户部准备粮草。 外面烽火战乱,京城依旧平静如水,徐宗政找了许多人帮着说项,都没有找到一个差事,无奈之下只能坐吃山空,眼见着徐家日渐的衰败了,徐宗政也觉得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夫人管着家,没有了进项,支出又照旧,这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便说要节俭些,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凡是主子的份例都裁去一半。 大家都没有异议,前途未卜,如今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二夫人却不依,她肚子越发的大了,却还是山珍海味的补,怠慢一点就要发脾气,连徐宗政都知道了,气的和徐老夫人说,她这是怀孩子还是怀祖宗啊,这么不消停。 二夫人闹了一回,只好不裁她的分例,陆宝菱告诉大夫人,自己院子里的吃喝嚼用都自己给,这样也能省出一笔开销,大夫人觉得有道理,越发觉得陆宝菱识大体,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对了。 陆宝菱的嫁妆虽多,可那些田庄铺子却还是陆万林的人在打点,只不过房契地契上写了陆宝菱的名字,陆宝菱只管收银子便是了,今年半年一结送来的银子,足足有两千两,陆宝菱偷偷给了大夫人,来贴补家里的开销,大夫人自己自然也贴了不少银子。 五月底,陆宝菱又去沈家喝了沈朱的喜酒,接着便是二夫人生孩子,二夫人在六月初生了个男孩,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只觉得扬眉吐气,说话腰板也直了。 陆宝菱此时却没心思理会她,韩千帆那边一直传消息过来,有好有坏,韩千帆的好消息便是徐广庭的坏消息,韩千帆的坏消息便是徐广庭的好消息。 听消息说,丁冶文带军已经攻克了荆州,在荆州,丁冶文和徐广庭分军而行,丁冶文带兵从西部攻打襄阳,南阳,一路往北,徐广庭则沿长江而下,经过福建浙江,二人在徐州会和。 韩千帆在李慕容登基后就进行了一系列的布置,军事上的事李慕容也不懂,只是听韩千帆的,韩千帆便拿着虎符把由北向南的紧要城池守将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可是,领将虽是韩千帆派过去的,士兵却不是韩千帆的人,只要略施小计,挑拨离间,很容易就能瓦解韩千帆的势力,因此徐广庭沿长江往下走都十分顺利。 丁冶文这边可不一样了,因为靠近西北,像襄阳,南阳的守将都对韩千帆死忠,且有些本事,也不是单枪匹马过来的,挑拨离间那一套根本不管用,只有实打实的硬拼。 徐广庭走的行程虽远,可他到扬州附近的时候,丁冶文才刚过了南阳。 韩千帆的势力在西北一带,东南一带繁华富庶,也都不想打仗,见徐广庭的军队过来,不仅不阻拦,反倒提供粮草求个平安,徐广庭不战而屈人之兵,从福建到浙江,沿途所经的城池无不服气。 消息传到京城,李慕容气的要命,他就知道徐广庭是个祸害,不除了早晚是个心腹大患,他又要下旨革了江南那些守将的职,可正打着仗呢,四处乱哄哄的,估计还没走到江南迎面就碰上徐广庭了,谁敢去啊。 韩千帆也很郁闷,他得知丁冶文和徐广庭在荆州分军后,就觉得很是奇怪,便派了韩云去阻击徐广庭,自己则对付丁冶文这个老狐狸,可韩云到了江南就好比鱼儿上了岸。他自幼在西北长大,对于江南的地形风貌全然不熟悉。 可徐广庭不一样,他年轻时候还在江南读过两年书呢,当年的同窗如今大都是江南有名声有声望的人物,根本用不着兵戎相见,同窗见面喝两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不过徐广庭也没有掉以轻心,他之所以被派到江南这边来就是要铲除江南的水匪。 江南的水匪,西南的马匪,是层出不穷,此番徐广庭过境,正经的守城将士没打多少,水匪杀了不少,百姓们自然鼓掌欢呼,夹道欢迎,一直到徐州,徐广庭才算是和韩云真正对上,两边也没有打,就这么对峙着。 等到丁冶文的军队打到徐州,已经只剩下稀稀拉拉两万多人了,再加上徐广庭身边的两万多人,才四万人,韩千帆也折了不少人,可如今还有六万人呢,都挤在徐州,虎视眈眈的,都是元气大伤,谁也不肯先动手叫对方瞧出破绽,便僵持下来。 这时已经是八月底了,入了秋,天气也凉爽起来。 韩千帆在徐州西北,丁冶文在徐州东南,军营两两相望。 说实话,要是硬碰硬,韩千帆还真没把握打赢丁冶文,他虽然长期和突厥打交道,可突厥人到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西南的那些马匪可就不然了,个个都精的厉害,丁冶文能一个个把他们收拾了,便知道不是简单地角色。 再加上这一路的打,韩千帆算是认识到了,这丁冶文就是个流氓,打仗不讲章法,更不要脸,各种诡计层出不穷。 有一次他们被韩千帆围困在山上,断绝了粮草,丁冶文这个老不要脸的叫士兵轮流叫骂,谁都不骂就骂韩千帆一个人,言辞之难听,让他忍无可忍,最后他下令烧山,却被丁冶文在后山找到个缺口杀了出去,所以韩千帆对丁冶文恨得牙根痒痒。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2故人 恨归恨,要是打了败仗,韩家肯定不好过,他和韩云商量计策,韩云道:“我倒有一个方法,如果把陆宝菱绑过来威胁徐广庭,徐广庭断然不肯轻举妄动,咱们便能找到机会,只是这法子有些卑鄙。” 韩千帆哼道:“卑鄙只许他们卑鄙,我们就不行写信回去请皇上定夺,我想皇上也不会反对的。” 李慕容当然不反对,可他知道陆如玉肯定反对,他思来想去,还是准了韩千帆的主意,只要这件事瞒着陆如玉就好了。 当夜,李慕容就打算派身边的侍卫将陆宝菱从徐家绑了出来,直接送去徐州。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且不说徐家也有护卫轮流巡逻,就是陆宝菱的院子也有四个侍卫保护着呢。 要是打草惊蛇,陆宝菱起了警惕之心,想要动手就更难了,若是想在外头动手倒是容易,可如今陆宝菱难得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怎么是好。 兵贵神速,李慕容也怕耽误了徐州的战事,便吩咐程怀玉将其骗了出来,若是平时,程怀玉忽不喇的叫她出门说有事商议,陆宝菱肯定不去。 可如今正直多事之秋,她也没多想,带着丫头和侍卫去了约见的地方,结果刚到地方就被放倒了,陆宝菱身边四个护卫虽然跟着陆宝菱出去惯了,可都是平平安安的,说实话,也都有些懈怠谁能想到有人会光天化日的绑人哪。 程怀玉看着晕倒的陆宝菱和两个侍卫一个丫头,吩咐李慕容身边的侍卫:“将人送到韩将军处,交给韩将军定夺,记住了,不要伤害她,要是让我知道谁动她一根汗毛,休怪我翻脸。” 侍卫们赶忙应承。将人装上了马车,往徐州疾奔而去。 程怀玉则留下善后,叫人把陆宝菱的侍卫和丫头送回了徐家,这是要对徐家通风报信的意思了,因为侍卫和丫头都知道陆宝菱出来找他,如今人不见了定来找他要,他也算是变相的帮陆宝菱一把,究竟如何要看徐家人如何应对以及陆宝菱自己的造化了。 陆宝菱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被绑票了,心里很是郁闷,回想晕倒之前的事。便知是程怀玉动的手脚,心里疑惑,见自己手脚也没有绑上。嘴也没有堵上,越发的奇怪。 她打开车帘,只看到外面飞快向后退的景色,外面坐着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一看身手就不错。他们看陆宝菱往外瞧,也十分淡定,没有说什么,对于陆宝菱的问题也置若罔闻。 马车在飞驰,要想跳下去估计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摔断了腿,陆宝菱想想。上回那样危险的时候自己都熬过去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怕的,索性安安稳稳的躺在马车里休息起来了。 直到傍晚。马车才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客栈,外面也停了一辆大马车,估计也是来往的商客,那两个侍卫得了程怀玉的吩咐,并不敢怠慢陆宝菱。只是点住了她的穴道,叫她不能呼救。又给她戴上帏帽,一左一右制住她,这才进了客栈。 看着他们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客栈的小二却见怪不怪了,热情的招呼着,陆宝菱不能说话,虽然能动,可左右都被挡住了,想要逃脱也不可能,因此乖乖进了客栈,思虑着逃走的法子。 两个侍卫因为客栈没有空房了在和掌柜的交涉,陆宝菱站在一旁,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稍加思索灵光一闪,那人居然是李三娘,当时裴钺抓住她卖到了通州,就是落在了李三娘手里。 这算是陆宝菱遇到的唯一一个熟人了,可是,她烧了李三娘的船,放走了李三娘的人,李三娘肯定恨她入骨,如今就算她救了自己,也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窟。 她这么一犹豫,那两个侍卫已经交涉完毕,推搡着她上了楼。 花重金买下了一间屋子,两个人将床让给陆宝菱睡,他们睡在地上,又吃了小二送到屋里的饭菜。 陆宝菱躺在床上,假装睡着想让那两个人放心,谁知两个人竟压低声音说起话来:“我看了,她睡着了。” “没想到她这么镇定,不哭也不闹。” “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当心,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唉,希望此行能解决韩将军的困境,早日班师。”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怕难得很呢,虽然她是徐广庭的妻子,可要是徐广庭大义灭亲了呢” “应该不至于,徐广庭虽然冷漠,可对自己的妻子应该还是有些顾忌的。” “也是” 陆宝菱心中暗惊,难道他们是想把自己送到韩千帆军中,作为人质来威胁徐广庭的 难怪他们一直赶路,却顾不上自己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自己送到徐州啊。 不行,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如果自己真的被送到了阵前,徐广庭一定会心软的,到时候如果吃了亏可怎么办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陆宝菱下定了决心要逃跑,看来真是是要求助李三娘了,虽然李三娘很可怕,但总好过被送过去威胁徐广庭的好,她细细的思索起来。 自从李三娘的船被陆宝菱烧了以后,李三娘就不做水路上的生意了,如今运人都是马车,今儿又要把新得的八九个人送到南边去,李三娘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只能歇在这间小客栈。 客栈虽小,但还是挺干净的,一夜好眠的李三娘心情不错的下了楼,吃了早饭,又骂了一个夜里看人的伙计,正要出去,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李三娘登时大怒,她李三娘已经多久没吃这样的亏了,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她怒气冲冲的转过头去,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两男一女,那女子带着帏帽。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很是规矩的样子,另外两个人站在那女子身后,有些像侍卫,且其中一个还冲她一笑。 李三娘怒火中烧,伸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叉着腰骂道:“敢吃老娘的豆腐,你活腻了。” 侍卫一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心里也不高兴,质问道:“这位大姐。你可能误会了。”李三娘骂道:“我误会了你摸了老娘一把老娘能误会信不信老娘砍了你的手。” 客栈本就不大,被李三娘这么一嚷嚷就都围过来看热闹,听了李三娘的话都对侍卫一指指点点。 侍卫一见得都是达官贵人。哪里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气的满脸通红,侍卫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拦住了要发飙的侍卫一,道了歉。 李三娘哪里肯罢休,叉着腰骂。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侍卫二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低声下气,又偷偷塞了银子,李三娘总算肯罢休,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刚想离开。那女子的帏帽却被风吹开了一角,让她看到了里面的人居然是那个烧了她的船的那个姑娘 她脸上居然还满是讽刺的笑容,李三娘一愣。顿时想,难道刚才就是她指使的为了看她的笑话的 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三娘握紧了手中的银子,怒意晕满了双眸。 那只咸猪手自然是陆宝菱的杰作。她希望借此引起李三娘的注意,然后让她看到自己。自己再故意露出讽刺的笑容,李三娘精明能干,自尊心也强,如果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自然会报复回来。 再加上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仇人,新仇旧恨加起来,李三娘肯定会把自己绑过去,只要自己脱离了这两个侍卫,那么韩千帆的阴谋就不能得逞。 殊不知,陆宝菱为了李三娘能看到自己的脸,鼓足了腮帮子吹气想把帏帽吹起来呢,皇天不负有心人,陆宝菱看着李三娘脸上的吃惊,愤怒,心想,估计自己很快就要“易主”了。 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果然不错,那两位侍卫虽然都是武功高强,百里挑一的,可遇上江湖上下三滥的门道还是要吃亏,李三娘一路尾随她们,在晚上打尖住店的时候,迷晕了两个侍卫,把陆宝菱绑了过来。 陆宝菱丝毫没有轻松,因为她还要面对李三娘这个不好糊弄的角色,通过上一回的教训,估计自己说什么李三娘都不肯听了。 李三娘看着对面被自己绑来的人,还挺镇定,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陆宝菱笑道:“如果我不主动出现,就算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李三娘冷哼:“语气还不小,你信不信我把你交给我的那些兄弟,到时候,你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陆宝菱可不敢说什么“你敢”,“你试试”之类的威胁的话,因为李三娘真的敢。 她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么”李三娘看着陆宝菱的衣着打扮:“怎么你难道还是什么贵人” 陆宝菱道:“我姓陆,我祖父是显国公陆万林,我大姐姐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我二姐姐是广宣王的宠妃,我排行第三,嫁给了前首辅徐宗政的嫡孙,我四妹是当今的皇后。” 不得不说,李三娘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她本以为这人顶多是个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陆宝菱看自己的一番话把李三娘镇住了有些满意,她道:“说实话,我宁愿被你抓住也不愿被他们两个威胁,我夫君如今正和韩千帆在徐州对峙,韩千帆赢不了我夫君,便想出了龌蹉的法子,拿我做人质,我不愿意让我夫君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甘愿被你抓住,如今我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你要杀要剐随便,我是不怕的。” 李三娘没想到陆宝菱这么坦白,也没想到她这么烈性,她闯荡江湖多年,最佩服仁义的人,此时心里也不禁暗暗称赞,其实李三娘对韩千帆没什么好感。 因为韩千帆将许多城池都换了守将,这把李三娘以前多年积累下来的关系网都给砍断了,让李三娘运送的成本高了许多,如今不得不从水路转为陆路,做生意可难了许多,又听陆宝菱说韩千帆要拿她做人质。又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但是面子上还是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到韩千帆军中领赏” 陆宝菱微微一笑:“韩千帆能给你什么顶多是赏银罢了,你若是送我到我夫君那里,我不仅把之前烧你的船等等各种损失补偿给你,还会给你一笔酬谢的银子,另外,若是我夫君赢了,皇上复位,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以前,这对李三娘您来说也有好处吧,可若是韩千帆取胜。李慕容坐稳了这个位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李三娘之前攀上的许多关系都不能用了吧” 这话可说到李三娘心坎上了。李三娘心中暗骂陆宝菱狡猾,面上却有了些许的松动。 陆宝菱趁机道:“你送我回去,使我夫君免受威胁,也算是立了一功,将来皇上复位。我自会替你求个赏赐回来,到时候封你做忠勇夫人,岂不比现在自在” 李三娘哼道:“你是皇帝说封就封。” 陆宝菱笑道:“我不是皇帝,可皇帝是我姐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李三娘真是动心了,不为了那个忠勇夫人。就为了和以前一样自在的生活,也值得走一趟。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三娘负责送陆宝菱去徐州见徐广庭。而陆宝菱答应了李三娘一系列好处,签字画押为证。 有了李三娘的保护,路上的行程可安全多了。 那两个侍卫不见了人,也曾派人四下寻找,可都被李三娘给糊弄过去了。李三娘是什么人哪,混久了江湖的。心眼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般男人都比不了她。 在路上走了七八天,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徐州。 一路上,陆宝菱和李三娘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女人,很快亲近了不少,陆宝菱胆子也大了许多,问她为什么要做人贩子,难道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李三娘不仅没生气,还笑眯眯的:“我怕什么遭报应啊,我们家都是干这行的,我祖父小时候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卖给人家做奴才,每天非打即骂,我祖父后来忍无可忍,便逃走了,他是逃奴,只能改头换面,后来也做起了人贩子的生意,后来传到我爹手里,依旧干这个,我爹没儿子,我就接了他的班,做人贩子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人贩子,你们大户人家哪来的奴才和使唤丫头” 陆宝菱梗然,好像还真是,她的丫头里头,松月,安菊,静槐都是孤儿,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然后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转到了人伢子手里,然后被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 李三娘道:“这世上有因就有果,缺德事做得多了自然会遭报应,说句实在话,和你们这些人家相比,我看阎王爷约莫是不肯收我的。”陆宝菱默然。 如今徐州是两军对峙,东门南门在徐广庭的控制之下,北门西门在韩千帆的控制之下,陆宝菱特意请李三娘打听了,李三娘却不理她,除了护送陆宝菱外,李三娘还有生意要做哪,她带着陆宝菱直奔码头,在码头将贩来的八九个女孩子分别销售出去,狠赚了一笔。 陆宝菱虽然很反对她这种行为,可她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李三娘。 李三娘去船上交接,陆宝菱就被关在马车里由人专门看着,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快跑啊,快跑啊,来查了。” 陆宝菱心里奇怪,刚想探头去看,马车就突然跑了起来,把她颠的头晕眼花,她努力爬起来掀开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到有将士骑着马将整个码头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个,赫然就是徐广庭 陆宝菱也顾不得了,奋声大喊徐广庭的名字,并不停地招手,她真是激动地要哭了,可还没喊两声就被堵住了嘴,拖了回来,李三娘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怒喝道:“你个蠢货,你想把我们都害死。” 陆宝菱满脸泪水,挣扎着想说话,等李三娘放开她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了码头。 李三娘舒了口气,道:“幸亏跑得快,不然又得被刮一层皮。” 陆宝菱怒道:“你拉着我干什么,刚才那人就是我夫君。” 李三娘白了她一眼:“那也不能过去,如今两军交战,生怕进入了对方派的奸细,像城门,码头是查的最严的,若是碰上我们这样的,立刻抓到牢里去,花钱也出不来,难道为着你一人,叫我们都蹲大牢去” 陆宝菱急道:“有我在,我怎么能叫你们去蹲大牢,咱们快回去,说不定他们还在呢。” 李三娘哪里愿意,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离码头很远了,陆宝菱气的没吃晚饭,李三娘也知道眼睁睁错过的遗憾,她拉不下脸来,便叫身边的一个年轻少年给了送干粮,那少年嬉皮笑脸的过来:“三娘也有苦衷啊,您快别生气了” 那少年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3流浪 陆宝菱看到他的胸口露出了一截刀刃,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远处不知何时跳出来许多黑衣人,和李三娘的人打起来。 陆宝菱尖叫起来,迅速的躲到一旁,那黑衣人看了看她一眼,对远处的人喊:“老大,这儿有生人。” 这么多蒙面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只杀李三娘的手下,勿伤他人。”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陆宝菱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哭丧着脸,自己也太倒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能遇到,瞧着这样子,应该是什么江湖拼杀吧。 她躲在马车里不想管这件事想管也管不了啊,要是自己一剑被咔嚓了呢 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一直到平静无声,她悄悄从马车里出来,只看见满地的尸体,李三娘那身红色的衣裳很好找,也在其中,那群黑衣人早就不知道去向。 陆宝菱跑下来去看李三娘,只见李三娘浑身是血,已经晕了过去,可是仔细一探,还是有些呼吸的。 陆宝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将李三娘拖到了马车上,然后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又不会驾马车,七手八脚的十分狼狈,如今徐州也不敢去了,没有了李三娘的保护,万一她落入韩千帆手中呢岂不糟糕她歪歪扭扭驾着马车,一路往徐州西南方向的彭城奔去。 让陆宝菱没想到的是,彭城如今在韩千帆的掌握中,城中到处都是守卫的士兵,不停地盘查,陆宝菱看着城池上飘着的大大的韩姓军旗,欲哭无泪,她这样算不算自投罗网 如今最重要的是给李三娘找个医馆包扎伤口。说也奇怪,有好几拨人来盘问陆宝菱,竟没有一个起疑心的,见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带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妇人求医,怎么也不像敌方派来的探子。 陆宝菱找了医馆,安置好李三娘,这才舒了口气,从徐州那边到彭城,之间的种种艰辛陆宝菱已经不愿意去回想,她坐在医馆面前。真是想大哭一场,李三娘生死未明,自己也不能离开去找徐广庭。还有京城那边,知道自己失踪了不知道要怎么找自己呢。 大夫处理好李三娘的伤势,出来找人,见来送人的那个年轻姑娘叹气,莫名的竟有几分怜悯。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她失血过多,但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道致命的伤口,若是不好好养着,将来恐怕要留下病根。” 陆宝菱赶忙道了谢,又把自己头上的银钗拔下来当做诊费。那大夫也没有客气,刨去了诊费,剩下的都当做药费了。这病人的伤口很严重,恐怕要不少药材呢。 陆宝菱为了照顾李三娘,便在医馆住下了,那大夫好心的给腾出一间小屋子,原本是存放药材的。打扫的倒是挺干净,只是有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陆宝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要照顾李三娘,要给李三娘熬药,晚上就挤在床脚歇下了。 一连过了五天,陆宝菱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李三娘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光喝药就花了不少银子,陆宝菱浑身上下能抵钱的都拿来换钱了。 可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已经佘了两天的药钱,那医馆的老板娘就有些不高兴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送给陆宝菱的一日三餐也由荤素搭配变成了全素,到后来只给一碗米饭一碟子小菜,如今只给喝稀粥了。 陆宝菱身心疲惫,也不愿意和她计较这些事情,眼见着受了一圈,老板娘又要赶她们两个人走,陆宝菱哀求她也不应,反倒叉着腰骂骂咧咧的:“白供你们吃喝,又是好不了的,每天费那个药钱做什么。” 陆宝菱在旁的事情上还好说,碰到欠人银子的事情就张不开嘴了。 谁知李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强撑起身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银锭子,扔到那老板娘身上:“你骂谁好不了,再说晦气话老娘带人砸了你的医馆。” 李三娘初醒,身体虚弱,陆宝菱赶忙过去扶着她,那老板娘估计没想到李三娘刚睁眼就骂人,一时间被唬住了,又捡了银子,嘟嘟囔囔出去了。 陆宝菱扶着李三娘躺下,李三娘还是生气的很:“一群势利眼,等老娘好了看怎么收拾你们。” 陆宝菱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躺了五天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那我那些银子岂不白花了。” 李三娘斜睨了陆宝菱一眼,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当时混战,陆宝菱明明可以逃跑,她却没有走,又救了自己,花钱给自己治病,没钱了还是守着自己,就是亲人也不过如此了。 江湖人最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李三娘道:“陆姑娘,你救我一命,我自当回报,等我好了,我就送你去找你夫君,咱们之间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陆宝菱道:“你还是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吧。” 李三娘身上也有银子,只不过陆宝菱从没翻找她身上,白白挨了人的白眼,李三娘将银子拿出来,还了药钱,她如今醒了,也就不用吃那么贵的药了,两个人节省一天也用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了,李三娘许是为了报复医馆老板娘,反正她在床上养病也闲着,整日找茬和老板娘吵架,那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对李三娘厌恶的要命,可又舍不得李三娘的银子。 陆宝菱听了只觉得无奈,直到有一天,李三娘和那老板娘吵着吵着一激动,从床上跳了起来,陆宝菱看的目瞪口呆,当即便肯定,李三娘的病肯定好了。 李三娘和陆宝菱总算离开医馆,去徐州找人,李三娘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失误,对陆宝菱多了几分殷勤,称呼也由陆姑娘变成了妹子,她是混久了江湖的。花了两钱银子租了个懒汉的平板牛车,拉着陆宝菱慢悠悠的往徐州去。 陆宝菱有些心急,道:“你明明还有银子,怎么不租一辆马车呢,还快些。” 李三娘甩着手里的鞭子,笑道:“妹子,你一看就是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咱们两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坐得起马车的人物。就是咱们租得起,也不能租,如今坐着牛车。虽然慢,可安全,遇到盘问的便说去徐州姨家走亲戚,也不容易被识破,嗨。这些你不懂,就交给我了,我肯定平平安安的把你送到你夫君手上。” 陆宝菱在这些事情上头确实不如李三娘,只能听她的。 好在彭城离徐州也不远,牛车再慢,从早上出发。到了傍晚肯定能到,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半路上遇到个送嫁的。李三娘没来得及遮住牛眼睛,那牛看见大红色激动地哞的一声冲了上去,倒把人家送嫁的队伍吓了一跳,见一头牛拉着车冲过来,吓得四散跑。李三娘坐在车上,不好捂牛眼。幸而那送嫁队伍也跑得快,没伤着什么人。 李三娘哭笑不得,再一看周围,坏了,这牛到处乱冲,谁也没注意,如今可跑到哪里去了,天色又晚了,两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两个人都对徐州不熟悉,李三娘还镇定些,说在野外歇一晚上也不打紧,陆宝菱只得答应了。 李三娘燃了篝火,又说去附近瞧瞧有什么吃的,陆宝菱心里郁闷的很,也就没跟着。 谁知没多久,李三娘就喜滋滋的跑过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刚我看到有人巡逻,一问军中主帅是不是徐广庭,哎呦,巧啊,真的是的,我就说徐广庭的夫人在这儿呢,他们就回去禀报了,估计一会你夫君就来接你了。” 话音还没落,两人所在的地方被包围了起来,熊熊火把照的恍如白昼,韩云骑在马上,笑着看着陆宝菱:“徐少夫人,许久不见了。” 李三娘顿时傻眼了,陆宝菱气的指着她:“你看你看,这哪是徐广庭的人啊,我被你害惨了。” 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被带到了韩千帆营中,陆宝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躲来躲去,别人没找到你,你自己竟然送上门去了,这能怪谁只能怪命 李三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被关押起来,而陆宝菱却受到了很高的待遇,韩云先是送她去一处府邸,让人伺候着洗漱了,换了新衣裳,又吃了丰盛的一顿大餐,十分恭敬,十分客气,倒叫陆宝菱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到第二天,她才被带到韩千帆面前,韩千帆许是在上位久了,十分威严,就是笑起来也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这些日子委屈徐少夫人了。” 陆宝菱道:“你们想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地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休想。” 韩千帆笑呵呵道:“如今皇上已经登基,广宣王造反,那才是乱臣贼子,徐家一向是忠臣,此时可莫被蒙蔽了。” 陆宝菱讥讽的看着他:“蒙蔽我看你才被蒙蔽了吧,就为了那个所谓的皇位,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娘,逼走了自己的亲儿子,亲人都没了,你如今要这些权势做什么” 韩千帆的笑顿时消失了,脸色冷了下来。 韩老太太的死和韩舟的离家出走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被陆宝菱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让他不禁额角的青筋直跳,他道:“你真不肯劝降徐广庭” 陆宝菱没有说话,用沉默回复了他。 韩千帆冷笑一声,吩咐人进来将陆宝菱带下去,道:“明日开战,拿她祭旗” 徐家人发现陆宝菱失踪后,盘问了跟着出去的丫头和侍卫便知和程怀玉有关,程怀玉只说了一句被送到徐州了,徐家便知道是因为什么,徐广庭和韩千帆在徐州对峙,陆宝菱被送到徐州去还能做什么做人质呗 徐宗政立刻去找了陆万林,陆万林一听气的要死,他心里明白这定是李慕容的主意,可他不找李慕容,只找陆如玉,当着李慕容的面骂她没有手足之情。 陆如玉一句话也没有说,等陆万林走了,却不肯再和李慕容说话,李慕容心里也愧疚啊,更是百般的讨好,谁知这个时候,派出去的两名侍卫说陆宝菱失踪了,这下连李慕容也慌了,人送到徐州也未必会怎么样,可如今竟失踪了,她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 陆如玉知道后,担心的直掉眼泪,对着李慕容哭:“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李慕容又赶忙派人去通知韩千帆务必找到陆宝菱,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韩千帆已经抓到了陆宝菱,他看着李慕容公文上所写的“毫发无伤”“万不得已”等词,不禁冷笑,如此心软怎能成大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他把陆宝菱杀了,回去后难道李慕容还能叫他偿命 这么一闹,徐广庭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派出探子,这才打听到陆宝菱已经被韩千帆制住,要用来祭旗。 陆宝菱可是他的妻子 和丁冶文商议后,他便派出人去韩千帆军营谈这件事,韩千帆一见徐广庭的人过来,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徐广庭把军队撤出徐州。 徐州虽然是大城,可也禁不住两军加起来十几万人在里头折腾啊,想打仗都伸展不开,若是徐广庭的军队撤了出去,自己也能缓一口气,多了一份余地。 虽然只是撤出城外这一个小小的要求,有时候却能改变一个军队的命运,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正是紧张对峙的阶段,就看谁先憋不住,谁先松了一口气,谁就输了,这个时候撤出城外,无疑是一种示弱,对于士气也大大的不利。 可若是不答应这个要求,韩千帆真的拿陆宝菱来祭旗了,先别说徐家,陆宝菱还是陆万林的孙女呢,还是端王爷的义女呢,端王爷一发飚,就是皇上也只有退让的,谁敢拿这个冒险 丁冶文又把这件事报给了李慕良。 李慕良沉默良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丁冶文心中一跳,这是要牺牲陆宝菱的意思吗他心绪复杂的看向了眼前的皇帝,总觉得他不是曾经那个宽厚仁慈,温柔和软的皇帝了,他心中一凛,道:“臣明白了。” 明白了真的明白吗那怎么跟徐广庭交代呢 这半年多的相处,让丁冶文对徐广庭从轻视到注意,到重视,如今已经有些佩服他了,皇上这种态度,无疑也会伤害徐广庭,丢车包卒,真的合适吗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4交换 ps: 我算了一下,貌似之前欠的账都还清了哦,以后恢复正常更新,第一更奉上。 丁冶文正发愁,韩舟来了,很是着急:“听说宝菱在韩千帆营中” 丁冶文叹气道:“是啊,你爹要用她来祭旗,咱们若是想救回她,就得退出徐州,如今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局面,若是退出徐州,想再夺回来就难了。” 韩舟道:“你拿我做人质去把宝菱换回来吧。” 丁冶文有些诧异,据他所知,韩舟之所以会来西南军中,就是因为和父亲韩千帆对立,韩千帆又怎么会愿意为了一个和自己对立的儿子放弃这么重要的筹码呢 韩舟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道:“血浓于水,无论他如何的恨我,在外人眼里,我都是他的儿子,如果他置自己的亲生儿子于不顾,于他的名声有碍,他不会这样做的。” 丁冶文有些犹豫,拿韩舟来换,韩千帆愿不愿意且不说就算他愿意了,把韩舟换了过去,那么等待韩舟的又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韩舟催促道:“丁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多犹豫一会宝菱就会多一份危险,快点下决定吧。” 丁冶文思虑再三,最终答应了韩舟的请求。 韩舟过去,还有活的可能,陆宝菱留在那儿,却是一点生机也没有。 韩千帆知道丁冶文拿韩舟威胁自己时,差点气疯了,他天南海北的叫人去找韩舟,没想到韩舟早就投靠了自己的对手,这叫他情何以堪,可他纵然愤怒,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死活。这事要是传到京城,那群老匹夫定要骂自己没有人性了。 而且,韩千帆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儿子也存了一些愧疚,自从韩老太太去世后,他就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如今他不希望再失去这个儿子。 两军对峙,韩舟和陆宝菱都是赤手空拳,众目睽睽之下向对面走去,两个人都有半年多没见了,再次相逢却是在战场上。韩舟笑着揉了揉陆宝菱的头发:“此次一别,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陆宝菱含泪道:“不要说求不求的。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你。” 韩舟看了看远处韩千帆的军马,有些怅然:“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过了,不能成亲也不能有儿子,将来你若是生了儿子,将他抱到我坟前叫我一声干爹。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陆宝菱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不小心了。” 韩舟回首看了看徐广庭,笑道:“好啦,你别哭了,你家徐广庭自从得知你的消息后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你快过去吧,别叫他担心了。” 陆宝菱使劲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过去。韩舟看着陆宝菱走到徐广庭那边了,才往韩千帆那边去,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直回到军营,徐广庭和陆宝菱都没有说过话。丁冶文笑着吩咐下去:“你们徐将军的夫人来了,还不整治两个小菜来。”又将众人都喊走。留给小夫妻俩一个空间叙旧。 徐广庭看着消瘦的陆宝菱,不禁喉头哽咽,抚摸着她的面孔:“你吃苦了。” 陆宝菱被他的灼灼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扭头轻声道:“还好。” 徐广庭忍不住将吻轻轻落到她的面颊上,一下一下,有怜惜,有隐忍,有疼痛 小夫妻久别胜新婚,此时干柴烈火,无尽的缱绻缠绵,等到丁冶文派人喊他们小夫妻出去吃饭时,众人都对着二人挤眉弄眼的,把陆宝菱看的满脸通红。 都是军营里混久了的,对这些事心里也都清楚的很,不过除了几个贴身的侍卫,饭桌上并未外人,除了丁冶文,徐广庭外,便是李慕良,陆宛君因为要养胎,并不适合奔波,被留在了西南。 丁冶文笑眯眯的看着陆宝菱:“难怪广庭整日惦念着,媳妇长得这么漂亮,换谁谁都得惦记着。” 徐广庭笑着给陆宝菱介绍:“这就是丁将军,丁大哥很是讲义气,你叫他一声大哥就是了。” 丁冶文忙道:“这可使不得,我乃是显国公陆大人一手提拔,按着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才是哇。” 陆宝菱笑起来,叫了声叔叔。 交换人质后,韩千帆就发动了攻击,丁冶文早有应对,虽然不至于吃亏,可也占不了便宜,两方就这么胶着起来。 陆宝菱在军营的日子平淡极了,打仗什么的都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也没人作伴,不过是帮着徐广庭收拾收拾东西,他回来晚了给准备夜宵,把丁冶文给羡慕的不行,说有婆娘在身边照顾着就是好。 陆宝菱闲时也会替丁冶文补补衣服,丁冶文老光棍一个,此时也不禁心怀熨帖,倒把陆宝菱当成亲侄女一样了。 一连打了十几天,还是没什么结果,连一向冷静的徐广庭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拖得越久对西南军越没有好处,陆宝菱安慰他:“打仗的事也不是一时间就能解决的,你千万别着急。” 徐广庭道:“如今关键就是没有突破口,就这么耗着,对于士气也不利。” 陆宝菱想起自己在彭城时的见闻,道:“彭城离这儿也不远,你们为什么不去打彭城彭城如今在韩千帆的掌握之中,若是你们拿下了,对于韩千帆肯定是个打击。” 徐广庭眼前一亮,所谓灯下黑,他们总是想着去打济州那些较远的地方,因此必须要搬开韩千帆这块绊脚石,可若是攻打彭城,离的又近,韩千帆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彭城在徐州的西南方,是通往西北的必经之路,若是拿下了彭城。断了韩千帆与西北的怜惜,韩千帆必定会方寸大乱,到时候便可浑水摸鱼。 徐广庭喜悦的亲了亲陆宝菱:“你可真聪明。”然后去找丁冶文商议,丁冶文也拍头大骂自己糊涂,又叫人去彭城打探。 到了晚上,丁冶文依旧在前方和韩千帆对阵,徐广庭则带着精锐的将士从后面绕去袭击彭城,彭城虽有韩千帆的军队镇守,可又是在韩千帆的后方,谁也没想到会遇到突袭。一时不妨,被徐广庭抢占了先机。 韩千帆得到消息意欲过去营救时,丁冶文又同时发动了攻击。韩千帆两边受制,左右为难,为了保住徐州的大本营,迫不得已放弃了彭城。 拿下彭城后,陆宝菱就跟着徐广庭搬到了彭城住。守住了通往西北的咽喉要道,徐广庭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和傅山河互通消息了。 自从徐广庭离开西北,傅山河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因为一直没收到徐广庭的消息,也不能轻举妄动,直到如今得了徐广庭的信儿。这才放出了消息。 远在京城的李慕容收到了这么一封情报:傅山河带领西北诸将起兵直奔京城清君侧铲逆贼 别人不知道,李慕容心里是清楚的,当初太宗皇帝为保边境安宁。分别在西北,西南分别驻扎了两支大军,便是西南大军和西北大军,西南虽然匪患严重却不如突厥人厉害,因此西南大军只有八万。可是西北大军却有十多万,而驻守京城郊外护卫京师的京卫指挥使司。只有区区两万大军。 当初韩千帆为了力保他登基,和突厥可汗达成协议,又暗中调了八万军队分别往京师而来,徐广庭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那八万大军的下落,其原因便是因为那八万大军是分散开来的,分批到的京城,人多不好隐匿,可若是只有几百人,几千人,那么就不甚引人注意了。 西北如今还有六七万人驻守着,若是按着报上所说直奔京城,那么只要和丁冶文他们左右夹攻,韩千帆就绝无还手之力,到时候京城光靠那些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保护么笑话,还不如直接打开城门投降呢。 李慕容慌了,他知道丁冶文和徐广庭厉害,却没想到他们连傅山河也说动了,他下了一道旨意,让韩千帆速速回京,保护京城。 韩千帆也正恼火着呢,他本以为有罗玉娘的把柄在手,罗玉娘绝对不敢违逆自己的意思,而傅山河又是个惧内的,西北的情势是最让人放心的,没想到傅山河还是反了。 这定是罗玉娘挑唆的,罗玉娘怎么敢 接到李慕容的圣旨,韩千帆冷笑,到底是毛头小子,分不清轻重,如今若是退回京师,那么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他还是不相信罗玉娘会背叛自己,因为那件事对于罗玉娘太重要了,只怕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让傅山河知道那件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把李慕容的圣旨扔在一边置之不理,想着对策,韩云快速走进来,神色凝重:“韩勇送过来的消息。” 韩勇是韩家的家将,是韩千帆留在西北的一颗暗棋,就是为了监视傅山河的。 据韩勇所说,傅山河已经说服了其余诸将起兵至京城清君侧,他人微力薄,不得已也参与其中,此时大军正在往京城的路上,偷偷送出这封信,望韩千帆早点想法子应对。 韩千帆大怒,可来送圣旨的内侍就不高兴了,他看韩千帆把李慕容的圣旨扔在一旁并不理会,反而怒气冲冲的,不由道:“韩将军,皇上的旨意为重,还请韩将军早作准备。” 此时若叫韩千帆退,韩千帆怎么会甘愿。 李慕容在京城并没有得到回音,心想坏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韩千帆也要造反他又一连下了三道旨意命韩千帆带军回京。 韩千帆死死盯着圣旨,心想,这就是命,纵然自己英勇一世,遇到这么个主子,千秋英明也要毁于一旦。 两天后,韩千帆带着大军一路撤回了京城,和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一起将京城护卫的跟铁桶一般,而正如徐广庭所想,西北传来的消息都是傅山河捏造的。 傅山河控制了西北后,先是发出了假消息叫李慕容惊慌,然后又以韩勇的名义给韩千帆发了信函,韩千帆或许会怀疑傅山河,却绝不会怀疑韩勇。 而突厥方面听说傅山河要带兵离开西北,顿时活泛起来了,举巢来犯,可没想到这正是一石二鸟之计,被埋伏的傅山河打了个全军覆没,让以后几年突厥都不敢来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韩千帆一退兵,徐州的困势就解了,丁冶文紧随其后,与韩千帆在京城外对峙。 韩千帆等了五六天,再没有收到西北的消息,而丁冶文开始全力发动攻击,这才知道是上了当,受了骗。 李慕容把韩千帆叫过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事到如今,李慕良和丁冶文就在京城外头,随时会攻进来,这就好像陷入了李慕良当初的困境一样,无计可施,只能等着对方先有所动作,然后再做出应对。当初自己把李慕良逼到绝境是何等的得意,如今自己竟也落入这个境地,真是一报还一报。 知道李慕良就在京城外,好好地,没缺胳膊没少腿,甚至很快就会打进来重新登基,京城的人家都暗暗高兴,暗暗期待,可谁也不敢面上表现出来,毕竟这京城如今还是李慕容说了算。 至少陈家,沈家和徐家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李慕容虽然只登基了有半年的功夫,可这半年多的功夫各家是怎么度过的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且不说徐家,徐宗政闲赋了这些日子,家里连生活都有些拮据了,就是沈家和陈家,也是够呛的,走到哪儿都没人敢理,生怕得罪了上头,给孩子说亲事也没人敢应,怕受牵连。 不说别的,之前陈夫人沈夫人她们一个月至少出门四五次去赴别人家的宴请,如今两个月难得有一次,这种战战兢兢,刀剑悬在头上的日子真是不好过,若是李慕良重回京城,那么各家的日子也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可京城是国都,不是那么容易攻打下来的,韩千帆又派人将六部重要官员的府邸都看守起来,但凡有异动,格杀勿论,而陈家沈家陆家这些都是另外增派了人手的,陈毅宁也被李慕容授以军职,到军中辅佐韩千帆。 一场轰轰烈烈的京城攻坚战正式开始。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5回家 ps: 第二更 到了京城,陆宝菱便没有整日闲着了,当她回到徐广庭身边后,便立即要徐广庭去营救李三娘,谁知李三娘早已逃脱,没了消息,因李三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韩千帆也没怎么理会。 李三娘逃走后也不敢在徐州呆了,徐州也有她的仇人哪,那些人杀了她的兄弟们,她无依无靠,只得又返回了京城,没想到刚回京城没几天,韩千帆就带兵返回了,把京城各处城门全都关了起来,不许进不许出,若是出入必须有军中的腰牌,李三娘生意也没法做了,又闲了下来。 可当她知道徐广庭的军队也来到了京城之外时,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陆宝菱救了她,又不计前嫌的照顾她,可她却害的陆宝菱羊入虎口,这让她心里很是愧疚,想着若是能帮徐广庭一把,也就算是变相的报答陆宝菱了。 李三娘下定决心后就想法子出了城,一般老百姓出入需要腰牌,可李三娘三教九流都认识,转托了几个人就弄到了一块腰牌,假装成菜农,每日往城里送菜这也是一个空子,因为韩千帆不可能把京城真的封闭起来,那么京城的人家吃什么喝什么宫里的贵人们又吃什么喝什么这个压根是不现实的。 陆宝菱看到李三娘来找她也是又惊又喜,她求李三娘去找一个人,那个人一直是她和韩舟的同盟,只不过为了彼此的安全,一直隐藏在暗中,如今却是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了。 李三娘受陆宝菱所托,带着她写的亲笔信又回到了京城,平静的日子没有两天,很快。韩千帆做出了应对,他居然故技重施,把徐宗政抓了起来威胁徐广庭。 可徐宗政是什么人物哪,眼见着自己的孙子就要打胜仗,立大功,徐家的显耀富贵就在眼前,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在韩千帆面前痛骂了韩千帆半个时辰,骂他弑母杀子,不孝不仁。骂他背叛李慕良,不忠不义,骂他助纣为虐。终为天下人所唾弃。 韩千帆大怒,徐宗政却大笑三声,夺了一旁将士的剑,引颈而亡,消息传到徐广庭耳中。他没有伤心也没有悲痛,只是立即下令发动了一波一波的攻击 徐宗政的死让将士的士气空前的高昂,陆宝菱虽然在后方的营帐里,可还是能听到战马嘶吼声,号角声,喊叫声。刀剑相撞的金属声这些声音从她进入军营的时候就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可直到如今她才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韩千帆久经沙场,并不是好对付的。他之前的种种失利,有前因,也有后果,可如今他再无顾虑,徐广庭和丁冶文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狗急了也能跳墙。当人被逼到了死角,退无可退的时候。便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在这种潜力下,究竟是谁胜谁败 陆宝菱忐忑不安的在营中等了两天,那嘶喊声一直在持续着,却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让她万分庆幸的是,也没有坏消息传来。 事实上,真被陆宝菱给猜对了,韩千帆的兵马在如今这种退无可退的境地里比平时更英勇了,想要打赢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与此同时,京城里也是人心惶惶,自从得知徐宗政去世的消息,都是人人自危,已经两天了,六部官员都被留在宫里不得回家,这些人不能和家里通消息,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 而宫外的各家各户呢,家里的顶梁柱不在,生死不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被抓去做什么人质,家门口又有将士守着,万一城破,韩千帆要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沈墨从李三娘那儿看到了陆宝菱的亲笔信后,也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 他扮成家中每日出去采买的小厮,拿着李三娘的腰牌混出了沈家,分别去了陈家,陆家和端王府。 这些人家是勋贵之家,家中也都豢养侍卫,若是约定一起反抗,守在外头的那些韩千帆的将士未必是对手,有这三家带头,京城其余人家有侍卫的自然不肯再提心吊胆的等结果,只要京城内乱,韩千帆在前线未必还那么信誓旦旦。 沈墨出面,再加上被徐宗政的死所刺激,陈家和沈家自然不必说,就是陆家有些麻烦,如今李慕容可是陆令思和二夫人的女婿,他们能反自己的女婿吗 这个沈墨可不敢保证,也怕弄巧成拙,就偷偷去找了陆万林,陆万林可狡猾的很,韩千帆撤回京城的那一天他就住进了端王府,谁敢去端王府绑他只怕连李慕容也没有这个胆子。 陆万林看着沈墨手上陆宝菱的书信不禁哈哈大笑,这完全是陆宝菱的诡计,她让沈墨说服京城有侍卫的人家带头反抗,京城一乱,韩千帆必定自乱阵脚,到时候必会露出破绽。 陆万林很是痛快的答应了,端王爷也是默然无语。 七月初七,中元节,也是鬼节。 这一天,京城通宵未眠,以沈家为首,陈家,陆家附和,先后发起了攻势,制服了守在外头的士兵,最后,又在沈墨的带领下攻向了裴家,韩家,以及魏家 皇宫里也有李慕良留下的死忠,他们虽然只是太监,宫女,地位不高,却偷偷在各处防火制造混乱,顿时京城大乱,狼烟四起。 京城九门之外的丁冶文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下令发动全面进攻,韩千帆饶是经验丰富也架不住各处来求救,苦战了整整一个晚上。 从东华门开始,京城的守卫开始全面溃散,两方将士都死伤无数,丁冶文护送李慕良一路往皇宫而去。 此时的皇宫,已经成了一座毫无防卫的空城,从宫门口到三大殿,再到后宫,都是空无一人。 最终在寻找之后才发现。文武百官被锁在了奉先殿,宫女太监也都被锁在了凌波殿,数千的宫女太监挤在一处,被释放出来的时候无不嚎啕大哭。 而那些文武百官也好不到哪儿去,吓得腿都软了,当时被锁起来的时候,他们还真怕李慕容一把火把他们全烧了。 丁冶文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李慕容,可是宫里谁都在,只失踪了李慕容和陆如玉。 此时的李慕容和陆如玉,在石英的护卫下正跪在端王府门前。李慕容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苦苦哀求端王爷:“皇叔可以不救侄儿,可是一定要救救如玉。她是无辜的,皇叔,侄儿求您了。” 端王爷面无表情,看着失魂落魄的侄子,最终还是道:“你们都进来吧。”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如此。李慕容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端王爷囚禁他的囚室,如今,又多了一个陆如玉。 如果说李慕容对不起谁,那除了云太妃便是陆如玉,云太妃为了让李慕容有个名正言顺起兵的机会,便自尽然后嫁祸给太后。让李慕容能以为母报仇的旗号反抗。 而陆如玉,却为了李慕容背叛了陆家,背叛了自己的亲人。李慕容愧疚的看着陆如玉。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伤心难过,只是呆呆的坐在一旁,神色难辨,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陆如玉却抬头看他,双眸明亮似星:“你喜欢我吗” 李慕容轻声道:“我爱你。你爱我吗” 陆如玉点头:“我爱你。” 此时两人心中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为了这个爱字,自己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厮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拂晓,此时旭日初升,京城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惯穿整个京城的两条大街上布满了尸首,街两旁的建筑也多成了断壁颓垣,只是隐约可见,东南西北四面的城楼上高高悬挂着丁姓的大旗,京城,再一次经受了血的洗礼和清算。 而皇宫之中的李慕良,坐在皇位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这天下,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李慕容,我曾经对你是那样的容忍,只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可是如今,你不仅夺去我的皇位,诬蔑我的出身,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如今,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明白,做皇帝,就要无情,绝情,做一个屹立不倒的皇帝,就要六亲不认,从此,我将狠下心肠,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去分毫,多谢你,弟弟,让我用这半年的苦难明白了这个道理。 虽然仗打赢了,可是还需要善后,韩千帆和韩云父子不知所踪,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陈毅宁,他虽然被派到军中,却没有做什么事,直到丁冶文的军队攻进城,他还在营帐中喝酒,被抓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抗。 凡是李慕容一党全都下了天牢,不仅有军中的守将,还有朝中的官员,正如陆万林所预料,李慕容一登基,那些隐藏在水下的势力全都浮了上来。 他们或许没有对李慕良落井下石,也或许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但他们的的确确是李慕容一党,这些人也都立即被关押到了牢里,一时间,不管是刑部大牢还是诏狱,都人满为患。 这些事大都是丁冶文在做,徐广庭和陆宝菱则找到了徐宗政的尸体,带回了家安葬,徐家原本知道徐广庭要回来,陷入了狂喜之中,如今又得到徐宗政的死讯,大喜大悲之下,徐老夫人第一个倒下了。 可如今京城乍逢大劫,想要好好地置办丧事也不能够了,只能先停灵在家,徐广庭又被召进了宫,李慕良如今已经知道李慕容被端王爷藏了起来。 他如今可没有上回那样的心慈手软,立刻命徐广庭带兵去端王府,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李慕容带回来,若是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徐广庭心中一凛,领命而去。 而端王爷,此时正听陆如玉讲一个隐忍了多时的阴谋:“我嫁给李慕容之前,就知道他有一天会造反,是祖父告诉我的,他叫我帮助李慕容,取的他的信任,让他顺利登基,只有他登基,他的势力才会无所顾忌的显现出来,想要一个太平的朝廷,就必须将这些人斩草除根,这些也都是祖父告诉我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李慕容的对立面,我帮他,只是为了害他,我给皇上下蒙汗药,模仿诏书,让程怀玉帮我,也都是为了这个。” “可让我愧疚的是,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为了大义不得不对不起他,如今,我想用我这条命来报答他,如今皇上志在必得,一定要取他的性命,想必这也是端王爷不愿意看到的吧,那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是我想做皇后,推波助澜,模仿诏书,又陷害了皇上,端王爷可以这么说,我死不足惜,只愿能救李慕容一命。” 端王爷不禁为之动容,他道:“有你祖父在,皇上怎么会杀你” 陆如玉坚定地摇头:“我只想李慕容活着,至于祖父和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话音刚落,徐广庭带人闯了进来:“我等奉命捉拿逆贼李慕容。” 端王爷眉毛一竖,徐广庭咳了两声,道:“还请端王爷莫让我为难。” 端王爷道:“你带我去吧,我去和皇上说。” 徐广庭道:“皇上说了,无论如何要把李慕容带回去,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端王爷瞪大了眼睛。 陆如玉上前道:“姐夫,你把我带过去吧,我是李慕容的妻子,也能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徐广庭看了他一眼:“不光是我,连皇上也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你把我们放了出来又送出了京城,说你是主谋,你以为皇上相信么” 他又对端王爷道:“王爷,恕我直言,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皇上了,以前皇上一时的心软却换来了半年的颠簸流离,如今,他又怎能容忍罪魁祸首活着王爷若是不放心,可随我一起面见皇上,有什么话,当面说还方便些。” 端王爷只得应了。 他带着徐广庭来到了囚室,却发现李慕容已经倒在了地上,手腕被割破了,血肉模糊,旁边是碗的碎瓷片,囚室干净的墙壁上鲜血淋漓的八个大字: “罪在慕容,莫伤如玉。”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6清洗 ps: 第一更。 虽然李慕容犯了谋逆的大罪,可在端王爷的苦苦哀求下,李慕良答应以郡王礼将他安葬在皇陵,反正人已经死了,他也达到了目的,何不做了一件好事,也能叫皇叔心怀感激。 至于陆如玉,当初虽然她给众人下了蒙汗药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但是却在最紧要的关头把皇上和徐广庭安全的送出了宫,交给了陆万林身边的侍卫,护佑他们往西南去。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是立了功的,再加上陆万林的求情,李慕良便叫她以诚郡王遗孀的身份大归陆家,自此以后婚嫁两不相干,这也是变相的恩旨了,恩准陆如玉可以再嫁毕竟陆如玉还年轻啊,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可陆如玉在知道李慕容去世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整日呆坐着不动,你给她吃她就吃,你给她喝她就喝,可就是不说话也不理人,二夫人见了陆如玉这样抱着她嚎啕大哭,放在自己身边悉心照顾,这是后话了。 李慕良在第一次的朝会上,便颁布了三道旨意,第一道旨意,便是要加开恩科,第二道旨意,便是清算百官,裴家,韩家这些刚开始就叛变的抄家灭族。 因韩千帆和韩云还未抓住,又派丁冶文去抓人,剩下的文武百官凡是李慕容一党的都是抄家灭族,这么算起来,朝中一半的官职都空了,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京城恐怕又要血流成河,可是龙颜正怒,谁敢劝呢。 大家都看向了陆万林,朝中的几个老臣,裴太爷这次难逃一死,徐宗政已经去世。就只剩下了一个陆万林,若是陆万林也不说话,真是没人敢说了。 可当着文武百官,陆万林自然不会去驳皇上的面子,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下了朝,正盘算着如何说这件事,就被许多人围住了,为首的正是礼部尚书李大人,他急切道:“陆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文大人啊,他可是一心为着皇上的。” 文大人便是刑部侍郎,当日看出暖香尸骨破绽的那位大人。他倒是一片好心,谁知这都是李慕容的算计,当初文大人的一举一动,反倒帮了李慕容,成了李慕容一党。 这件事谁是谁非陆万林心里也清楚。他道:“是非自有公论,李大人先不要着急,皇上此举是要震天威,如今去说无疑是给皇上难堪,皇上又怎么会听呢,且等我从长计议。皇上心慈,必不会真的要了文大人的命。” 李大人感激涕零:“有陆大人这一番话,在下心里就放心了。” 陆万林笑呵呵的回了家。 他先去看望了陆如玉。有二夫人的精心照料,陆如玉虽然如今还是痴痴愣愣的,气色却好了许多,陆万林心中叹气,他没有想到。李慕容会如此真心对待如玉,也没有想到。如玉会喜欢上李慕容,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徐家这边,却在准备徐宗政的丧事,徐宗政当初虽然写下了拥立李慕容登基的诏书,可和在韩千帆营帐中的义正言辞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李慕良赐徐宗政谥号忠勇,以一等公的规格下葬,并在开唁的第二天就亲自来拜祭。 徐广庭和陆宝菱作为嫡孙嫡孙媳,忙的团团转,徐广庭既要帮徐大老爷和二老爷招待客人,又要忙着外头清算的事情,陆宝菱呢,既然照顾徐老夫人,又要帮着大夫人打理事情,夫妻两个足足有七八天都碰不着面。 陆万林则挑了个时间和皇上见了一面。 对于陆万林,皇上是既感激又惭愧,因此对陆万林十分礼遇,听他提起那些被关在牢里的官员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反而道:“陆大人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陆大人也明白吧。” 陆万林笑道:“皇上的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可这些人里虽然有不折不扣的李慕容一党,可也有奸猾钻营之辈,他们远非李慕容一党,不过是墙头草,见李慕容得势,便开始巴结,图的不过是名利二字罢了,皇上可以说这样的人可恶,却不能说这样的人是大奸大恶之徒,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摇摆不定的人对于皇上,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用处的,他们如今犯了错,皇上只要严惩一番,让他们得个教训就罢了,若真是赶尽杀绝,朝中不免人人自危,对于皇上的清名也有碍。” 皇上沉思起来,陆万林说的很对,朝中虽然要杜绝大奸大恶之徒,可那些随风摇摆的小人是杜绝不了的,若是自己只是严惩一番,一来能让他们感激涕零,说不定能就此收服了他们,再说,一下子杀掉这么多人,许多事情只怕运转不起来。 皇上心中转了七八个念头,面上却带着笑道:“陆大人既有此心,那我便把这件事交给陆大人,望陆大人劳苦些,一一审讯,不能让那些李慕容一党有漏网之鱼。” 陆万林心中大喜,面上还是恭敬道:“多谢皇上,皇上的宽容大度,想必他们自当明白,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除了韩家,裴家,魏家这三家,其余的都交给了陆万林来审决,情势一下子扭转过来,许多人都对陆万林感激涕零,纷纷上门求情,陆万林虽然求了恩典,可也不是老好人,该放的放,若是李慕容一党的,任怎么求情都没用,每日菜市口都会有人被处决,不过比起之前预料的血流成河,还是好了太多。 而皇上冷眼瞧着,陆万林并没有徇私,反而十分严厉,也就放下了心,专心对付起裴家韩家和魏家来。 这三家里头,包含了两个长公主,她们都是皇室中人,若是交给刑部或大理寺审讯,未免不合适,因此皇上亲自主审,端王爷和宜德长公主作陪。 以往两位显赫威风的长公主,此刻却成了阶下囚,安德长公主所出的清宁郡主,裕德长公主所出的裴钺,裴镜,和裴钟也都连累其中,这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按着道理说,两位长公主是皇上的至亲,她们以及她们的子女应该能免去一死,可是裕德长公主勾结李慕容谋逆在先,安德长公主及清宁郡主背叛皇上在后,是生是死如今只凭着皇上的一句话罢了。 陆宝菱终日在徐家,对外面的事情也并不知晓,只是偶然徐广庭回家,听他提起罢了,两位长公主最终还是被处死,只不过给她们留了体面,并没有当街示众,而是赐了毒酒,死后也不能葬入皇陵。 至于他们的子女,清宁郡主和裴钺也被赐了毒酒,裴镜和裴钟则被贬为庶人,裴家,魏家和韩家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三个功勋世家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这不能不叫人感慨。 这一日,徐广庭回了徐家,手臂却受了伤,陆宝菱吓了一跳,他却不以为然:“是在抓韩千帆的时候被误伤的,不是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 陆宝菱惊讶:“韩千帆被抓住了” 徐广庭笑道:“他不肯伏诛,和丁将军单打独斗,被丁将军一箭穿心,韩云早在攻入京城那天就中了乱箭死了。” “那韩舟呢”陆宝菱有些急切,她最担心的就是韩舟。 徐广庭蹙眉道:“没有找到韩舟的踪迹,韩千帆和韩云已死,也不知道韩舟的下落,不过据韩千帆的属下说,韩舟好像一早就离开了军营,并没有来京城,我想,虎毒不食子,韩千帆应该把他放走了。” 陆宝菱这才心下稍安,不知所踪总比死讯好一些。 徐广庭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吃味,她的朋友就是多,沈墨一个不算,连韩舟也让她这么牵挂,他道:“我刚从天牢回来,陈毅宁说想见你。” 陆宝菱手下一紧,自从攻破京城,陆宝菱就竭力让自己不再想陈毅宁的事情,李慕容一事,他也算是主犯,再加上裴家已经没落,裴钟也被贬为庶人,他又被关在牢里,多半是个死。 “他”陆宝菱有些犹豫:“他如今怎么样了” 徐广庭见她脸上有几分关切,心下一刺,哼了一声,不答话反倒叫唤伤口疼。 陆宝菱吓了一跳,赶忙去看他的伤口,包扎的好好地,也没有渗血,怎么就疼了呢,徐广庭见她对自己满脸关心,心里这才舒服一点,不再提陈毅宁的事,说累了要休息,陆宝菱赶忙叫人扶着他进内室休息。 徐广庭受伤的事怕大夫人担心,就没有说,大夫人只知道儿子回来了,叫丫头来请,徐广庭刚躺下,陆宝菱便亲自过去回话,说徐广庭已经歇下了,大夫人忙道:“那就让他好好歇歇吧,这段日子大家都累了。” 刚办完徐宗政的丧事,府里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陆宝菱道:“母亲找广庭是有什么事么”大夫人道:“也没什么大事,如今京城渐渐安稳了,按着道理说,皇上也该论功行赏了,怎么迟迟不见有圣旨下来”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7永离 ps: 第二更。 陆宝菱道:“如今虽然韩千帆伏诛,可刑部那些官员还没有处置完,京城各处损坏的房屋街道也要修缮,还有宫里,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只怕没有那个功夫论功行赏,不过此次皇上回銮,广庭是头功,皇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他的。” 大夫人笑道:“这倒是。” 又问陆宝菱陆如玉的情况:“如今还是那么着那可要好好地请个大夫瞧瞧,年纪轻轻的,日子长着呢,要是少了什么药材,你只管开口。” 陆宝菱谢了,又道:“如今我二伯母寸步不离的守着呢,我也有一阵子没去看了,不过上回瞧着气色是好了许多。” 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陆宝菱一番,这才让她回去。 陆宝菱回去后,徐广庭已经起来了,他压根没睡着,想着陈毅宁的事心里就很不舒服,躺在床上也是浑身不对劲,索性坐起来。 陈毅宁和陆宝菱之间的事其实他早就知道,后来他娶了陆宝菱,宝菱没提,他也没问,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宝菱只不过是有个心上人而已,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那日大军破城,陈毅宁明明可以反抗,却束手就擒,他说,我不想和你作对,让宝菱伤心。 这句话把他气得半死,听着好像故意让他一样,他徐广庭是需要人让的么 陈毅宁被抓起来后,也一直安安静静的,只是说要见陆宝菱,这个更让徐广庭生气,裴家倒了,裴钟被贬为庶人,也没见陈毅宁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想见宝菱,这是什么道理。 陈文宁到底心慈手软,还求他去了牢里看了两回陈毅宁,也不知两人都谈了什么,连陈文宁也帮着说话,说就当是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 他可是宝菱的丈夫,让他张口告诉宝菱去见另一个男人,他可张不了嘴,他怕陈毅宁耍什么花招,说什么话让宝菱耿耿于怀。也怕宝菱心里还惦念着陈毅宁,到时候两个人生死离别,两情依依。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正烦恼着,就见陆宝菱回来了,满脸的沉重,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道:“母亲说什么了” 陆宝菱道:“就是问你怎么样了。又问我如玉如何了。” 徐广庭道:“你要是担心,左右我这两日在家养伤闲着,我陪你回娘家一趟吧。” 陆宝菱摇头:“不必了,你好好在家养伤,我想去看看陈毅宁。” 徐广庭顿时不大高兴,可又不想说什么阻拦的话显得自己小气。哼了一声,陆宝菱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去,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总比闷在心里膈应一辈子强。” 徐广庭没说话。 陆宝菱去天牢的时候,正好赶上内侍奉旨给陈毅宁送酒,陆宝菱看着那一壶酒。心里微滞,那内侍也是有眼色的。见陆宝菱过来极为客气的施了礼,笑道:“夫人先进去,奴才稍后再去也是一样的。”陆宝菱谢了。 牢里昏暗而潮湿,陆宝菱去过诏狱,这儿虽然比诏狱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毅宁一个人一间牢房,四面都是石墙,只有一个高高的小窗透进来些许光线,见陆宝菱进来,陈毅宁原本无神的眼睛里满是惊喜,仿佛天上的星星一样灿烂,他笑道:“你来了。” 陆宝菱见他虽然衣着凌乱,神情憔悴,却也看得过去,身上一看便知是没受过伤的,便放下心来:“广庭说你想见我。”陈毅宁一笑:“我以为他不会把这话告诉你呢。” 陆宝菱摇头:“我知道,他虽然不大高兴,可还是告诉我了,我来,也不过是看一看。” 陈毅宁近乎贪婪的看着陆宝菱,仿佛要把她的样子记住,记一辈子,他喃喃道:“我总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你的眼睛亮亮的,脸上也带着笑容,谁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撅着嘴瞪着谁,那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陆宝菱没有说话。 陈毅宁似是陷入了回忆,自顾自的道:“我从小就不觉得我和大哥有什么差别,他有的我也有,可是,别人还是瞧不起我,面子上尊敬,背地里喊我是姨娘养的,骂我是个庶子,所以我特别好强,我觉得,就算我是庶子,也一定要比大哥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瞧不起。” “大哥枉为嫡子,却什么都不如我,念书,习武,我都比他学得快学的好,父亲也越发的喜欢我。我觉得,我已经超过了他。可是那天,你来陈家,你叫他姐夫,你看着他笑,可是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妒忌吗所以,我故意亲近你,也不过是想着报复大哥罢了。” “可是慢慢地,越接触你,越是觉得你活得自在,你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谁惹你生气了你就打谁,你活得可真自在,我可真羡慕你啊,我自诩超越了大哥,可是我却很憋屈,就算我恨他入骨,面子上还要笑着叫他大哥,我和你一比,只觉得自惭形秽。” “当时,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看着我会情不自禁的笑,眼睛会闪闪发光,这让我很骄傲,满足了我的虚荣心,那时候我想,你虽是陆家的小姐,身份尊贵,可我也是出身国公府,虽然是庶出,可我只要得了差事,受了赏识,将来平步青云,向你们家提亲,你祖父应该会答应我,更何况,你我两情相悦。” “我回去告诉了姨娘,我以为姨娘也会替我高兴,她一直叫我不要和陈文宁争,说我只是白白吃亏,是我自己不听,如今,我终于放下了心结,我想,若是将来娶了你,和他岂不成了连襟,那么还争什么” “可是姨娘却骂了我,说我忘恩负义,她带我去看了林家一家人的灵位,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我的亲生父母冤死,我的亲生姐姐失踪不知去向,我的姑妈一家也被人害死,姨娘说,她抚养我长大,不是叫我贪图安逸,而是叫我将来替亲人报仇的,明明是太后要追逐富贵,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林家,若不是何家赶尽杀绝,我们林家原本能一家团聚,很高兴的生活在一起。” “姨娘说,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不能为所欲为,她让我等待机会,揭穿太后的阴谋,为林家报仇,她说,陆家将来只能变成我的仇人,我绝不能娶你。” “我很伤心,这个时候,父亲也来劝我,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世,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性格跳脱,不适合我,于是,我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我放弃了你,攀上了诚郡王,我和诚郡王达成协议,将来,我助他登基,他助我报仇,于是,我娶了裴钟拉拢裕德长公主,拉拢裴家,我还暗中帮他做了许多事,每当我走一步,我就觉得离你越远,可渐渐地,我就知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怨不了别人,只怨命罢了,宝菱,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抓着你的手不放,再也不松开了。” “宝菱,我很喜欢你,我很爱你” 陆宝菱早就泣不成声,她想起了那段日子的伤心难过,她总不明白,为什么陈毅宁会改变主意,为什么陈毅宁背叛了她,原来他背负了这么多东西,陈毅宁,也是个可怜人。 她握住了陈毅宁的手:“我不恨你,我没有恨过你。” 陈毅宁轻轻一笑:“那就好,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凤荷是我姐姐,我死了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她,她对这些事都一无所知的。” 陆宝菱轻轻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们。” 陈毅宁这才心满意足,只是拉着陆宝菱的手舍不得放开,陆宝菱几经犹豫,还是道:“当初你送我的木偶里有一张纸条,我没有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陈毅宁突然笑起来,手却握的越发的紧: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掩,眉敛,月将沉。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陆宝菱哭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陈毅宁你别死,我不想让你死。” “宝菱,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心了。”陈毅宁很是感叹,他坚决不肯让陆宝菱看到他死的样子,在内侍来送酒前,他一定要陆宝菱离开,陆宝菱哭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外面天高云淡,可她只觉得遍体生寒,她等了一会,才见送酒的内侍出来,后面跟着狱卒,抬着陈毅宁的尸体。 陆宝菱知道再掺和这事很可能会惹人非议,可她却顾不得了,一直跟着,直到陈毅宁下葬。 曾经年轻英俊的容颜已变成青灰色,曾经的温柔和笑,也一去不复,曾经的璀璨,曾经的荣耀,曾经彼此淡淡的爱恋,也慢慢烟消云散。 陈毅宁与其说让陆宝菱伤心,更不如说是怜惜,他这辈子活的一点也不快乐。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陈毅宁,今生我们无缘,但愿下辈子能够相知相守。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8争吵 陆宝菱回到徐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刚到知墨斋,就看到安菊朝内室努了努嘴,陆宝菱心中了然,叫她们下去,自己进了内室。 内室没点灯,有些暗,可以看到床上隆起了一个包是徐广庭睡下了。 陆宝菱看他睡得熟,也没喊他,径自点了灯,坐在桌前卸妆,她今天哭的很厉害,眼睛很红很肿,神色也有些憔悴,想起陈毅宁死前所说的话,她还是有些悲从中来,不禁默默拭泪。 “在外面没哭够,回家还要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广庭坐了起来,冷冷看着她。 陆宝菱知道,徐广庭肯定是生气了,若是寻常,她也会耐心的和他解释,可此刻,她心情也不好,见他说话酸,道:“你要是看不过眼,那我就走,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徐广庭气的掀了被子:“我说什么了我还没生气呢,你发什么脾气” 陆宝菱冷冷看着他:“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徐广庭道:“你去看陈毅宁了他又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给你听你感动了我就知道,他临死也不让人省心。” 陆宝菱腾地站了起来:“你也积点口德,他已经去世了,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陈毅宁如何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徐广庭眯起了眼睛,这半年来的上阵杀敌让他眼神中多了几分煞气,他一发怒,丫头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可今天陆宝菱心里也憋着气,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两个人一时僵住了。 外头安菊和松月听见吵架声就觉得糟糕,怕两个人真的闹到不可回转的余地。松月鼓起勇气上前敲门:“少夫人,饭菜已经热好了。” 不一会,陆宝菱打开门出来了,只是面色不善,松月也不敢多说话,服侍陆宝菱吃晚饭,徐广庭没跟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两个人是分开睡的,徐广庭先睡在了床上,陆宝菱看见他就憋屈。叫松月在炕上铺了被褥,松月不敢不从,铺了被褥。熄了灯。 徐广庭气的脸都黑了,他站在炕前,被月光一照,身影格外高大:“回床上去睡。” 陆宝菱不理。 “我叫你回床上去睡。”他的声音大了一些,听着怒气冲冲的。 陆宝菱还是不理他。 徐广庭的左手受了伤。用右手连着被子挟着陆宝菱将她整个弄回了床上,陆宝菱挣脱了被子又跑去炕上。 徐广庭真是气急了,却又无可奈何,一赌气,径自上床睡了,也不再理会。 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看着炕上。一个躺在炕上看着窗外,都没有睡意,可谁也没有说话。 当你失去了一件东西的时候。你才觉得这件东西的珍贵,而且是越想越遗憾,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内疚,如今陆宝菱就陷入这种情绪里。她觉得是她的错。 如果当初陈毅宁要分手,她能别那么骄傲。若是对他死缠烂打,不离不弃,那么陈毅宁应该不会坚持要报仇,如果他不是被报仇的念头弄得疯魔了,也就不会帮着李慕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陆宝菱还怨,怨陈毅宁太傻,为了报仇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牺牲了婚姻,如今连命都没有了,他说换我心,为你心,话说的好听,他自己一个人去了,留下自己,叫自己又情何以堪呢 眼泪渐渐打湿了枕头,她也忍不住的哽咽起来哪怕坐一辈子牢也没关系啊,只要活着就好了啊。 徐广庭看着炕上的人轻微的颤着肩头,眼底酝酿了又一重风暴,那个陈毅宁有什么好,至于她这么惦记,她已经成亲了,当初嫁给他的时候说得好听,不离不弃。 可如今呢,居然为了那个陈毅宁和自己吵架,陈毅宁已经死了,她不是更应该珍惜活着的人吗真是气死他了。 受伤的左臂有些隐隐作痛,可他却觉得,心上的伤,比胳膊上的还痛。 这就是男女之间感性和理性的差别了,陈毅宁是陆宝菱的初恋,他死了,临死前又说了那些感人至深的话,陆宝菱会觉得感动,觉得追悔。 而徐广庭呢,从政治上来说,两个人是敌人,从感情上来说,两个人是情敌,无论怎么看,陈毅宁的死对徐广庭来说都是个好事,他觉得横在陆宝菱心中的那根刺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而渐渐消失,两个人也能更加亲密无间。 可如今,陆宝菱非但没有与他更亲近,反而更多的是想念陈毅宁,这让徐广庭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丈夫都觉得无法忍受。 第二日去给大夫人请安,有丫头过来喊门,都起得挺早,各自有丫头伺候着,心里堵着一口气,也互相不说话,松月几个在旁边看着就叹气,自从两个人成亲,这还是头一回闹矛盾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好,按理说,都共患难了,怎么还吵架。 两个人一起出门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看见徐广庭胳膊上的绷带这才知道他受伤了,唬了一跳,就要叫大夫来看,徐广庭道:“伤口没什么大碍,母亲别担心了,丁将军给了我几天的假让我在家养伤,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陪陪母亲。” 大夫人听了满脸是笑,儿子孝顺她自然高兴,她道:“宝菱也是,昨儿来也不告诉我,大夫有没有开方子” 陆宝菱道:“是外伤,只留了药膏,没有开方子,不告诉母亲也是怕母亲担心。” 大夫人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不过那么一说,她看着儿子安全无虞,心里就高兴了,可又感觉两个人不如以往亲热,难道吵架了 大夫人心里存了疑惑,就看向了跟着宝菱来的丫头,松月和安菊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大夫人心里越发肯定了,这肯定是有事。 小夫妻只见闹矛盾也是有的。大夫人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对徐广庭道:“你这阵子一直忙,正好趁着得闲,陪你媳妇回陆家一趟,看看瞧瞧,陆大人年纪大了,肯定喜欢小辈在旁边陪着,你们去尽尽孝心也是应当的。” 徐广庭看了陆宝菱一眼,答应了。 大夫人又给二人派了马车。 在陆家居然碰到了程怀玉,程怀玉作为李慕容一党。是除了陆如玉外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上回宫后,程皇后等妃子自然恢复了以前的待遇。皇上许是患难见真情,知道程皇后和程家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心中感动,倒比以前更加尊敬程皇后了。 程怀玉之前被程家逐出了家门,可也是定国公一怒之下的举动。程怀玉毕竟是嫡长子,这么多年来又一直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定国公心里也是后悔的。 后来清算的时候,程皇后便向皇上求情,求他赦免程怀玉,自己情愿不做皇后。皇上答应了程皇后的求情,宽大的饶恕了程怀玉的死罪,程皇后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又感觉到皇上久违的柔情蜜意,心里也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程怀玉被程家人从牢里接了回去,他是无所谓的,只是知道李慕容死了以后,情绪有些失控。吵着闹着要去见陆如玉,定国公又是羞又是气。又怕他闯祸,一怒之下把他打得起不来床。 程怀玉在家养了半个多月的伤,伤好后就死活要见陆如玉,第一回去陆家,陆万林让他见了一面,看到陆如玉不吃不喝,不喜不悲的样子,程怀玉当场便向陆万林求亲,要求娶陆如玉,陆万林一气之下,叫人用乱棍将他打了出去,自此以后,程怀玉天天过来,十足的痴情种子的模样。 见了陆宝菱的马车,程怀玉赶忙过来,陆宝菱不知内情,心中奇怪:“你来我们家干什么”程怀玉陪着笑:“我想见见如玉。” 陆宝菱道:“如玉如今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添什么乱再说了,她如今这样,你说什么她也不明白,等她好了再说就是了。” 三两句话把程怀玉打发走了,门口的小厮赶忙上前牵马车,服侍陆宝菱下车:“还是三姑奶奶厉害,三两句就把他打发走了,程世子天天来,我们也不好赶人。” 陆宝菱道:“下次再来,你们也不用着和他客气,直接打出去。” 小厮笑道:“奴才们可不敢,如今谁不知道程皇后得宠,谁敢打她的侄子” 陆宝菱哼了一声,陆宛君已经在从西南回来的路上了,数着月份,她也快生了,也知道这一路的颠簸受不受得了。 徐广庭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 陆万林还没从衙门回来,陆宝菱便去了陆如玉那儿,二夫人正和陆如玉说话:“早上不是和你说了渴了就叫人给你倒茶,你瞧瞧你,嘴唇都干了。” 又骂丫头:“你们是怎么服侍的把姑娘渴成这样,要你们做什么” 陆如玉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茶。 陆宝菱看着心中一酸,进来了,二夫人忙起身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 陆宝菱道:“婆婆叫我回家看看,也就没提前说。”又拉着陆如玉的手道:“如玉,我是三姐,我来看你了。” 陆如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二夫人忍不住抹眼泪:“这都半个多月了,一直是这样,我真担心她好不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陆宝菱道:“二伯母先别伤心,如玉是伤心过度,一时受了刺激,慢慢来,总会好的,不是请了太医开了方子”二夫人道:“如玉这都是心病,开的也都是疏解的药,喝了也不顶用。” 陆宝菱道:“今儿我回来,不如二伯母把大姐姐大姐夫和弘哥儿都叫来,大家聚一聚,如玉见我们这么热闹,许就醒过来呢,她虽没了夫君,可还有家人呢,如玉一向是最懂事的,看着我们都关心她,会渐渐好起来的。” 二夫人听着觉得不错,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过,果真叫人去请。 弘哥儿已经快两岁了,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吐字不太清楚,不过很是活泼,中气也足,见了陆宝菱大声的喊“姨母”,陆宝菱笑着抱起了他,陈文宁笑道:“光叫了姨母,还有姨父呢。” 弘哥儿看着徐广庭,又喊了姨父,徐广庭脸色缓和了一些,笑着摸了摸弘哥儿的头,弘哥儿已经回过头去,吃二夫人递给他的果子。 二夫人看着弘哥儿很是羡慕,接过去抱在怀里不撒手,叫陆靖柔几个去看看陆如玉,自己陪着弘哥儿玩。陆靖柔应了,起身的时候,陈文宁赶忙扶了她一下。 陆宝菱看在眼里,笑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 陆靖柔难得的有些羞赧,倒是陈文宁笑道:“靖柔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因胎像不稳固,所以没声张,宝菱眼尖,看了出来。” 二夫人喜道:“这可是喜事,我得赶紧叫人去告诉国公爷,还有你二叔,早些回来,好好地庆祝庆祝。” 陆靖柔笑道:“我婆婆还没知道呢,我就怕不是的。” 又责怪陈文宁:“都还没请大夫呢,就你蛰蛰蝎蝎的。” 陈文宁笑道:“这都接连两早上了,你一起来就吐,不是有了是什么吃饭也香,睡得也多了,这也是我胡说的” 二夫人笑道:“那这肯定是的,你们小夫妻正年轻,有了孩子害什么臊啊请个大夫来一看不就知道了”又请了大夫来一看,果真是有了身孕。 送走大夫,正赶上陆万林和陆令思回来,知道后都很高兴,留了几个人吃饭,二夫人抱着弘哥儿笑道:“宛君也快生了,宝菱,你出嫁的也早,怎么也没消息你可要抓紧了。” 陆宝菱笑道:“这儿女是缘分,缘分不到急也没有法子。” 徐广庭则是没有说话。 陆万林很是敏感的感觉到这小夫妻俩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偏向陆宝菱的,道:“宝菱嫁过去也才一年多,人家嫁过去五六年才生孩子的也有,不着急。” 二夫人听了也是一笑,知道国公爷这是护短,也没说什么。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19短长 大家说说笑笑,期间陆如玉一直坐在旁边,她也不说话,别人问她也不答。 吃了饭,陆万林叫两个孙女婿去书房说话,二夫人则拉着陆靖柔说起了陆如玉的事情:“从前的事情也不提了,我想着总不能叫如玉一辈子呆在家里,我想给她说个婆家,可也没什么好的人选,如今你替我打听着,也不要对方门第多高,只要人品好,不嫌弃如玉是嫁过人的就好,最好能招赘,如玉这样出嫁,我也不放心。” 陆靖柔道:“二婶不知道,今年皇上加开了恩科,再加上明年二月本就是大比之年,到时候,各省的青年才俊都要赴京赶考,想要挑好的,多少挑不得,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如玉的病给治好了,她这也是心病,得慢慢来。” 二夫人叹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原来想托宝菱留意,可一想,她在徐家也不容易,况且广庭还有两个庶妹没有出嫁,还不得她操心况且我看着,怎么两个人吵架了似的,也没敢问。” 陆靖柔也注意到了,心里也疑惑,可还是安慰二夫人道:“宝菱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好一会歹一会的,两个人既然一块来了,就没什么大事,二婶也不必担心。” 转过身,陆靖柔就去找陆宝菱说话去,陆宝菱正看着弘哥儿午睡呢,小孩子白白胖胖的,摊着手脚,微微张着小嘴,可爱极了。 陆宝菱好奇的看着他的小手小脚,忍不住拿自己的去比,又怕把他吵醒了,陆靖柔看在眼里,满是温情。 她也没遮着掩着,直接道:“你和广庭吵架了”陆宝菱低着头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陆靖柔道:“为了什么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难道是有了其他的女人了”陆靖柔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陆宝菱摇头,道:“是我自己心里不痛快。” 陆靖柔道:“谁又招你了你为什么不痛快” 陆宝菱吞吞吐吐道:“陈毅宁去世了,我心里不高兴。” 本以为陆靖柔要戳她脑门,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想到陆靖柔却叹了一口气:“别说你,就是你姐夫,这几天心里都不怎么痛快,要说之前,恨是恨,可那也是自家人内斗。严格说起来,喊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弟弟,乍一变成了仇人。心里都不自在,如今他又去了,你姐夫昨天一夜没睡,给他烧了纸,只盼着他好好投胎。重新做人。” 陆宝菱道:“我心里一直在后悔,若是当初” 话还没说出口,陆靖柔就打断了:“你可别钻这个牛角尖,你如今都嫁给广庭了,又起这个念头做什么难道你后悔了,陈毅宁就能活过来了你这样自己心伤不说。还叫徐广庭不痛快,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惦记着其他的男人难怪你们今天不对劲,为着这个吵架了” 陆宝菱也有些不自在:“我昨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他还来招我,我当然不高兴了”陆靖柔恨铁不成钢:“你呀,也就广庭好性,今儿还陪着你回来,要是我。一准不来,回去后给人家陪个不是。好好说说,啊”陆宝菱点点头。 此时陆万林也在书房暗示徐广庭呢:“你祖父去世了,家里家外的担子都落到了你身上,你要大度些,不能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你要知道,你代表的可是整个徐家呢,宝菱也是个急性子,你看着我,别和她一般见识,若是惹得你生气了,你只管我告诉我,我替你说她,越是如今这个时候,你们夫妻越是要和睦,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徐广庭只是点头称是,陆万林赞许的点点头,又和陈文宁说起了陈家的事:“如今你父亲病着,家里的事也都要看着你,靖柔的性子我知道,最是好强,她如今有了身孕,你得看着她,别叫她一忙起来就忘了分寸,不管什么事,还是孩子要紧。”陈文宁也点头应承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气氛都缓和了一些,徐广庭心知陆万林那些话是护短,可也没生气,谁的孙女谁心疼,断没有不顾孙女只看孙女婿的。 陆万林说这些话也在意料之中,他心里也明白,陈毅宁对陆宝菱来说是不可泯灭的存在,别说他刚死,就是再过四五十年,只怕还会留在陆宝菱心里,这虽然让他很不痛快,可也没法子,谁叫人家先认识的呢谁让自己没跑那么快呢也怨不着别人。 陆宝菱也在想着该如何开口,昨天她是伤心,心里只想着陈毅宁了,今天一天回转过来便有些后悔,再加上陆靖柔一劝,便认定了是自己的错,想着该怎么说能让对方消气。 想来想去,想了一路,直到回到徐家,陆宝菱也没开得了口。 徐二夫人正抱着儿子和大夫人一起和徐老夫人说话呢,徐二夫人生的儿子才两个多月呢,小名安儿,大名徐广安,是徐宗政给起的。 生了孩子的徐二夫人比以前有些丰腴,笑眯眯的看着陆宝菱:“正巧,正说你们呢。” 大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还是强颜笑道:“你二婶的娘家侄儿刚添了儿子,要请你们去喝满月酒,你们要是不忙,也去凑个热闹。”徐二夫人笑道:“是啊,宝菱进门这么久了也没身孕,跟过去沾沾喜气。” 陆宝菱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大夫人,又看了看沉默的徐老夫人,道:“那大嫂二嫂更得去沾沾喜气了,她们进门比我还久,也都没有身孕,这要叫我占了先,叫两位嫂子如何自处呢” 徐二夫人脸上不见半分恼怒,反而道:“她们两个都是知趣的,知道自己久无所出,都给抬了房里人,也不要我操心。”又笑道:“广庭房里还没个人伺候吧这传出去可怎么说知道的说你们恩爱,不知道的还只当宝菱善妒呢。” 陆宝菱握紧了手,徐广庭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家里的事如今还忙不过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件事,反正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也不着急,倒不如两个兄长,整日闲赋,无所事事,只有在子嗣上头下功夫。” 徐二夫人不禁咬牙,那两个庶子虽然并非她亲生,可也是二房的人,在这上头是占不了便宜的。 大夫人也笑道:“正是这话,你正年轻,又是嫡子,家里家外都靠你了,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少沾也好,先正经的生个嫡长子再说。” 大夫人一口一个嫡子,叫徐二夫人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徐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媳妇斗法,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悲哀,老爷子在时,她们虽然闹,可也没这样厉害过,如今老爷子不在了,这个家,眼见着也要散了。 一直回到知墨斋,小夫妻俩的手都相互拉着,安菊见了抿嘴一笑,赶忙端了茶上来,陆宝菱问安菊:“今儿不在家可有什么事” 安菊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二夫人娘家侄子添了孩子,给送了红鸡蛋过来,又送了帖子请去吃满月酒。”陆宝菱点头,道:“二婶娘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哪儿的人家” 这下子安菊可答不出来了,徐广庭接口道:“二婶娘家姓朱,乃是河北安源县人,家里做了些小生意,后来二婶的爹捐了个官,做了安源县的知县,三年任期满,又上京考核,上下打点,得了优,又留在了京城,如今朱大人是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二婶的兄长朱舅爷是举人出身,也在工部谋了个主事,说不上多么显贵,也难怪你没听说过。” 陆宝菱也不是想知道就是想叫徐广庭说话,如今得逞了,只是看着徐广庭笑,徐广庭看着她,拉着她进了内室。 安菊赶忙退下,又遣了小丫头出去。 内室里,徐广庭和陆宝菱可没安菊想象的那么少儿不宜,只是在换药而已。徐广庭年轻,底子壮,用的药也好,伤口好的很快,只是看着还是血糊糊的一道,陆宝菱小心翼翼的给他换了药,问:“疼不疼” 徐广庭道:“你说疼不疼”陆宝菱撇嘴:“你昨天还说不疼呢。”徐广庭哼了一声,躺在了炕上不理会她。 陆宝菱陪着笑跟着过去:“要是你疼的话,我给你说笑话听好不好” 徐广庭偏头看她,道:“我不要听笑话,你上来陪我躺着。”陆宝菱脱了鞋上炕,被徐广庭整个从背后抱在怀里,陆宝菱倚着他的胸口,抚摸着他手臂上缠好的绷带:“今天二婶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徐广庭懒洋洋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什么话” “就是房里人的话。”陆宝菱有些吞吐。 徐广庭手臂一紧:“你的意思呢”陆宝菱不妨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她,梗了一下,道:“我当然是想清净些,可要是母亲那儿发了话,或是送了人,你还能不要” 徐广庭心下一松,道:“只要你表了态,母亲那儿有我呢。” 陆宝菱微微一笑,翻身趴到了徐广庭身上:“那我要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办”徐广庭嗔道:“有谁这么咒自己的” 他亲昵的顶了顶陆宝菱的鼻尖:“你要是担心,咱们就快点要个孩子,这样就能堵住了别人的嘴”他声音低下来,翻身将陆宝菱压在身下 “你的手” “你别动就没事”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0抚养 朱家的满月酒徐广庭和陆宝菱都去了,二夫人把话说到那份上,要是不去倒显得心虚,陆宝菱特意备了厚礼,赤金的小金镯,平安锁,放在铺了红绒的小匣子里。 二夫人准备的却是银镯子和银平安锁,当着朱家诸位客人的面儿一拿出来,二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朱夫人笑眯眯谢了陆宝菱,对着二夫人这个小姑子也有些不屑,还是做姑祖母的呢,就这么小气,银锁也拿得出手。 陆宝菱是头一回到朱家,朱夫人和大奶奶都很是热情,陆宝菱却觉得无趣,本想着坐一坐就走,谁知却被朱大奶奶拉着讨论生养孩子的事情,陆宝菱见她兴致勃勃的也不好扫兴。 从朱家回来,便听到陆宛君回京的消息,算着日子,陆宛君也快生了,这一路的颠簸,也不知怎么样了,陆宝菱恨不得亲眼看看,可陆宛君一进京就被接进了宫,徐广庭从宫里回来倒是见了一面呢,道:“瞧着气色不错,太医说她这一胎怀的很可能是个男胎,皇上很高兴,说等孩子出生就封你姐姐做贵妃。” 陆宝菱先是高兴,继而担心:“太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万一生了女儿呢”徐广庭道:“那些太医都精明着呢,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说这个话,你就放心吧。” 徐广庭所料不差,事关重大,要不是太医有十足的把握,确实不会说这个话,半个月后,陆宛君就生了,原本是头一胎,要艰难些,可她一路奔波。倒比旁人轻松些,挣扎了半夜生下了一个男婴。 这可是皇上的长子 皇上很高兴,第二天就宣了封陆宛君为倾贵妃的圣旨,并给孩子取名思旋,而且下旨恩准陆家人可以进宫探望。 陆万林便带着陆令思去前朝谢恩,二夫人则和陆靖柔陆宝菱一起去了凌波殿,凌波殿如今热闹得很,宫女,内侍,奶娘。人手比以前足足添了一倍,二夫人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一得到消息,你祖父不知道有多高兴。宛君到底是有福气,生下皇上的长子,这以后可就不愁了。” 陆宛君生了孩子,气色不错,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满是宠爱:“我也不求别的,只要他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就好。” 陆靖柔笑着没说话,心里却想,这可未必,皇上子嗣艰难,说不定再想要儿子就难了。到时候这个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想清静也不能清静的。 知道陆靖柔又有了身孕,陆宛君又叫人拿了不少补品出来:“我哪儿吃的完。姐姐带回去补补身子。”陆靖柔也没有推辞。 陆家人走了之后,皇上便去了凌波殿看孩子,这是他的长子,因此皇上格外喜欢,看着孩子沉睡的面孔都觉得十分满足。陆宛君看了不禁好笑:“孩子已经睡下了,皇上当心吵着他。” 皇上笑道:“我看着这孩子睡得沉。你觉得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陆宛君笑道:“好多了,这一路都有人照应,也没吃什么苦,回到宫里更不必说了。” 皇上点点头,想起还在大恩寺的太后就有些感伤:“母后还是不肯回来,思旋出生后,我叫人去报信,她连回宫抱孙子都不肯。” 陆宛君道:“太后一心向佛,也是替皇上和国家祈福,大恩寺里又有人照顾,皇上也不必担心。”因陆宛君还在坐月子,皇上晚上便去了程皇后那儿。 程皇后亲自服侍皇上更了衣,夫妻俩躺在床上说话,程皇后忽然道:“臣妾想把孩子抱过来养。”皇上一时没明白过来,等反应过来便是一愣,道:“宛君如今是贵妃,按着规矩是可以亲自抚养孩子的。” 程皇后道:“皇上且听听臣妾说的对不对再决定,倾贵妃是陆家的女儿,陆家没有男嗣,因此四个女儿关系十分亲密,陆靖柔嫁去了陈家做世子夫人,陈家可是勋贵里头的打头的,陆宝菱又嫁去了徐家,徐家是文臣,徐广庭此次却立了军功,皇上过阵子论功行赏,最少也是个侯爷吧,显国公自己又有爵位,倾贵妃又生了皇上的长子,难保陆家不生出什么异心来。” 皇上沉思一会,道:“陆大人为国为民,断不会如此,不过你既然说了,也是有这种可能的。”从回京后,皇上便有些多疑了。 程皇后道:“此其一,还有一点,皇上子嗣艰难,如今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定将来就是皇位的继承人,若是养在倾贵妃名下,那便是庶出,可若是养在臣妾名下,那就是嫡出,身份不一样,这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也不容易叫人质疑,若是将来有更好的人选,那孩子寄养在我名下,也不至于被欺负,若是做个闲散王爷,将来把倾贵妃接出宫去享福,不也是一样的若是继承大统,倾贵妃一样可以与臣妾并尊为太后,也不吃亏啊,臣妾这是为着孩子着想,虽然是皇上的长子,可这嫡出庶出,到底是不一样的。” 皇上知道程皇后是好意,可却有些犹豫,谁愿意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抱给其他人养。 程皇后笑道:“皇上可是担心臣妾臣妾向您发誓,一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好好地教导。”皇上最终还是没一口答应,拍拍她的手:“这件事还要再商量,再说吧。” 程皇后笑笑,不再说话,皇上却睡不着,他想起了太宗皇帝,那时候太宗皇帝之所以宠爱淑贵妃,不仅因为淑贵妃温柔娴淑,也是因为淑贵妃的娘家得力的缘故,如今裴家倒了,徐家,陈家都是陆家的姻亲,陆家比起淑贵妃娘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陆宝菱还是皇叔的义女,自己亲封的郡主,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将来没有皇位争夺则罢,一旦起了争纷,内有皇叔和陆宝菱撑腰,外有陆家,陈家,徐家相助,皇位是志在必得的。 经历了李慕容一事,他已经不想看到任何世家坐大,况且徐广庭还很年轻,他也希望能继续提拔重用,若是与外戚扯上了关系,那就得时时提防着。 可若是将孩子交给皇后抚养,便可让程家和陆家成掎角之势,相互掣肘,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了。皇上下定了决心,这才安稳睡去。 陆宛君听了皇上的话,只是怔怔的落泪,皇上看着也于心不忍:“你放心,你是旋儿的生母,这是怎么也没法改变的,寄养在皇后名下,也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前程罢了。” 陆宛君忍不住贴着孩子稚嫩的小脸:“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却要给别人养,我怎么舍得,我宁愿他不要这个前程。” 皇上叹道:“你也别赌气,我许就只有旋儿这一个儿子了,不为他打算怎么能行,宛君,你不要难过,孩子总是在宫里,你时时也能见着,将来就算他继位了,你也是太后,该给你的荣耀一样都不会少。”陆宛君只是抱着孩子哭,却不说话。 皇上狠了狠心:“你先准备准备,明日我就叫人把孩子送过去。”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陆宛君觉得冷,很冷,一直冷到她的心里去。 陆万林知道这件事后,只是一惊,随即便平静下来,他为官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心知皇上这是对陆家不放心了,心里也有些感伤,他牺牲了一个孙女给皇上换来的安宁,居然还会受到质疑,他想起在家中整日呆坐的陆如玉就觉得难过,思虑再三,上了折子请辞,请封儿子陆令思为国公,自己则辞官颐养天年。 皇上看着折子很是烦躁,陆万林这是在要挟自己么 内侍却进来说徐广庭求见,皇上平复了一下呼吸,道:“让他进来。”徐广庭没穿盔甲,倒穿了一身布衣,十分朴素,越发显得龙章凤姿,挺拔英俊,皇上道:“你手上的伤可好了” 徐广庭笑道:“回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皇上道:“你年纪轻轻的,别不放在心上,将来留下了病根,朕还指望着你替朕保家卫国呢。” 徐广庭笑道:“臣底子壮,不妨事。” 皇上笑道:“你一直笑着,可有什么好事” 徐广庭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就是宝菱叫我向倾贵妃讨一件大皇子穿过的衣裳回去压在枕头下,也能沾点喜气早些有个孩子。” 皇上忍不住一笑,道:“是了,你如今都还没有子嗣呢,要不要朕赏赐你两个美人儿,红袖添香,也是一件雅事。” 徐广庭连连摆手:“多谢皇上美意,臣可消受不起。” 皇上笑着吩咐内侍:“去皇后宫里把大皇子穿的衣裳拿过来一套。” 内侍领命而去,徐广庭却有些惊讶,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回去的时候一打听,这才知道,皇上把大皇子抱给了皇后抚养。 徐广庭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陆宛君出身和程皇后差不多,如今又是贵妃,是可以亲自抚养孩子的,皇上做这个决定,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挑唆若是自己的主意,那么皇上是在忌惮陆家么若是别人挑唆的,那么除了皇后也就没其他人了。 程皇后嫁给皇上十几年都没有生育,要不是程家力挺,这个皇后的位子也未必稳固,只不过是在李慕容一事之间没有像裴家一样叛变罢了,如今皇上偏爱程皇后,看重程家,也多半是培植一个陆家的对手罢了。 那么自己也算是陆家人了,又立有军功,要不要交出兵权来让皇上放心呢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1怒气 回到家,徐广庭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陆宝菱,陆宝菱先是大惊,继而大怒:“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她想要儿子自己生去,干嘛抢别人的。” 徐广庭道:“你也别激动,祖父肯定已经知道了,可他却没什么反应,便知这事是不可回转的了,再说了,皇后抚养皇子这件事太正常了,也合规矩,谁也挑不出什么来。” 陆宝菱气的啐了一口:“我就知道,程家人没什么好东西。” 徐广庭把小孩儿穿的衣裳给她:“你要的东西,我给你要来了。”陆宝菱心情糟糕,一把扔在地上:“我不要了。” 徐广庭知道她在气头上,笑道:“你也别生气,孩子的生母毕竟是你姐姐,咱们不能改变现在,只能看着以后,若是程皇后对大皇子不好,正好找个借口接回来,若是好,将来扶持他登基,你姐姐照样是要被封为圣母皇太后。” 陆宝菱怒道:“谁稀罕这个太后的位子,就是给个皇上做,能敌得过母子分离吗程皇后又是那样的货色,还不知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儿,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了算,这个老虔婆,我跟她没完。” 徐广庭听她骂人,笑道:“这话咱们夫妻说说就算了,当着人可千万要注意,到时候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就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把自己的顾虑说了:“我也在犹豫要不要交出兵权,要说交了,我怕辜负祖父的期望不能振兴徐家,可要是不交,又怕终会让皇上疑心,毕竟这功高盖主,前车之鉴啊。” 陆宝菱道:“依着我说。还是把兵权交了出去,咱们想要建功立业,多的是法子,何必叫人疑心,最后逼着你把权力交出来,彼此脸上也都不好看。” 徐广庭沉思一会,道:“这事还是得细细的琢磨,我去找父亲说说话,晚上别等我了。” 陆家被这事气的够呛,想来想去忍不了这一口气。叫人备车去了陆家。 又在门口看到了程怀玉,坐在马车上,满脸痴情的样子。以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看了只觉得烦。程怀玉看见她,赶忙过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想见见如玉。” 陆宝菱冷冷道:“想见如玉你是她什么人哪想见就见就算见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娶她吗你们程家是外戚,门第高。身份贵重,这天底下的东西是想要就要,何必来纠缠如玉我们可高攀不起。” 程怀玉莫名其妙道:“我招你了不过是求你一件事罢了,就这么排揎人。” 陆宝菱哼了一声,不理他,反倒吩咐门上的小厮:“拿棍来给我打出去。要你们是做什么的放这么一个人在家门口碍眼” 那些小厮早就觉得程怀玉烦了,此时一听陆宝菱的吩咐,都应承了。拿了碗口粗的棍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程怀玉,程怀玉急了:“陆宝菱,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对我” 陆宝菱哼道:“姓程的没一个好东西。给我打,以后他来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程怀玉身边的小厮唬住了,赶忙拉着程怀玉上了车,一溜烟跑了。 陆宝菱这才进了府。 二夫人也正和陆令思说这件事,义愤填膺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宛君为保住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只一句嫡庶分明便给抱走了,像什么样子她什么都没做,白得一个儿子,只有十月怀胎的人才知道做娘的辛苦,才会真心疼孩子,她又没生养过,能把孩子带好吗” 陆令思道:“这也是皇上的主意,你不乐意,你反驳皇上去”二夫人不忿:“没她挑唆,皇上能有这个主意我可不信。”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知道陆宝菱回来,二夫人赶忙过去,道:“好生生的你怎么又回来了仔细你婆婆不高兴。”陆宝菱道:“二伯母,你怎么老是叫程怀玉堵在家门口,成什么样子” 二夫人叹气:“我也劝过几次,他就是不听,我也没法子,要说这孩子也是个痴情的,可就是没缘分啊。” 陆宝菱道:“他姑姑抢了二姐姐的孩子,你还让他在咱们家门口膈应人,下次不许他再来。” 二夫人道:“这事我也知道了,宫里的事谁能说得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还能逼着皇上再把孩子抱回去” 陆宝菱叹气:“还不知道二姐姐伤心成什么样呢。” 如今陆宛君自然不比以前,她生下了大皇子,如今却被皇后抱过去养育,宫里的人都猜测是不是陆宛君失了圣宠,再加上大皇子养在程皇后那儿,皇上自然去程皇后的地方更多了,一时难免冷落了陆宛君,宫人们惯会捧高踩低,此时对陆宛君也都怠慢起来。 陆宝菱以郡主的身份递了牌子进宫请安,去看望陆宛君,这才几天的功夫,凌波殿就冷冷清清的,全然不复之前的热闹,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势利眼。 陆宛君如今还在坐月子呢,可她想念儿子,不养在自己跟前,就事事担心,怕奶娘不经心,饿着了,渴着了,冻着了,神思忧虑,人眼见着也憔悴起来了。 见陆宝菱来赶忙道:“你来的正好,我不方便起身,你替我去看看旋儿好不好。” 陆宝菱心中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握住了陆宛君的手:“姐姐放心,孩子在皇后那儿,她不敢粗心了,若是孩子有一点的不好,咱们就告诉皇上把孩子要回来,就算她是皇后,也比不上你这个亲娘亲啊。” 陆宛君赶忙去捂她的嘴:“这是在宫里呢,什么话也敢说,仔细叫人听见。” 陆宝菱愤懑:“我怕什么做贼的不怕心虚,咱们倒替她遮掩起来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好性儿太久了,哪天正经闹一场,叫她们知道咱们陆家的人是不好欺负的。” 陆宛君知道她是想替自己出气。心怀安慰,含泪道:“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不图什么了,皇上的话也在理,跟着我,就是庶出,跟着皇后,总是嫡出,我又在宫里,也常能看到的。你们不要担心。” 又说起徐广庭的事:“皇上这阵子忙,封赏的旨意还没下来,可我前阵子听皇上的口风。是要封广庭做侯爷,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徐大人去世了,家里不比以前安静了吧” 陆宝菱道:“这事你就别担心了,都有我呢。大姐姐有了身孕,陈夫人把她看成个宝贝,如今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自在,如玉虽然还是不说话,呆呆的,也是心病。没有大碍,如今家里只是担心你,我来的时候二伯母还叫我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好好地养身体,再生个儿子,她抢走一个,总不能抢走两个吧。她巴不得看咱们的笑话,咱们越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叫人笑话。” 陆宛君笑道:“二婶说得对。这些道理我自己也明白,就是担心孩子。”陆宝菱道:“我一会免不了要过去请安,我去看看就是了。” 陆宝菱去了皇后住的崇庆殿,程皇后本来正和奶娘逗着孩子玩儿,听说陆宝菱来了,笑意敛了下去,吩咐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玩了这一会,抱回去哄他睡觉,别伤着精神了。” 奶娘应了,抱着李思旋退下,程皇后这才宣她进来。 陆宝菱请了安,问了好,程皇后道:“你去看过倾贵妃了她如今在月子里,要好好保养才是。” 陆宝菱心中冷哼,面上却笑着谢了,又道:“我祖父赏了一件金锁,托我带进宫来给大皇子戴着,虽比不上宫里的精致,可也是陆家的一番心意,不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能给大皇子把这锁挂上。” 程皇后笑道:“你来的不巧了,孩子还小,刚睡下呢。” 陆宝菱佯装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没这个福气,论着辈分,我既是大皇子的姑姑,又是大皇子的姨母,竟连见孩子一面也这么难,都说大皇子尊贵,如今我可算是信了。” 程皇后面色一冷:“怎么你觉得本宫故意不叫你见” 陆宝菱笑道:“皇后的贤良我知道,不会如此,可别人就不知道怎么想了,若是皇后觉得我说话不好听,还请恕罪,我可没这个意思。” 又道:“还有一件事还请皇后帮着劝劝,令侄程怀玉每日跑到陆家门口要求见我祖父,说什么要娶如玉,如玉虽说如今孀居在家,可也是陆家的小姐,令侄这么做可有些不妥当,如今左右邻里都知道这件事,拿来取笑,我祖父碍于他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也不好说什么,还请皇后下一道旨意,莫让他整日堵在陆家门口,可真是烦人的很。” 程皇后气的脸都白了。 程怀玉的举止是不妥当,她也说了好几回,可那孩子疯魔了,谁劝都不听,把他关在家里不叫出门就不吃不喝,一出门就去陆家,这本就十分难看了,被陆宝菱这么一说出来,更是没脸。 程皇后苍白着脸色,道:“你放心,我会说他的。”说着便端了茶,若是有眼色的,肯定起身告辞了,陆宝菱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还是笑眯眯的问程皇后:“大皇子一天吃几次奶睡几次睡得可好都有谁伺候” 程皇后碍于她是端王爷的义女,也不能赶她走,只得耐着性子应付。 一直磨到了午膳,皇上兴致勃勃的来了,见了陆宝菱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不去看你姐姐”陆宝菱行了礼,笑道:“我从姐姐那儿来,给大皇子送东西。” 说着拿出了一把小金锁,上面一面镌刻平安如意,一面镌刻着一个花体的陆字:“凡是有陆家血脉的子孙都有这么一块,我大姐姐生的弘哥儿虽是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可也带着这么一块,这一块是给大皇子的,放在佛前供奉了半个月呢,皇上要是嫌弃,我可就不敢说了。” 皇上笑道:“既是你们家的风俗,戴上也无妨。”又吩咐宫人:“把大皇子抱来。”奶娘不敢不从,抱了李思旋过来,陆宝菱兴奋地接过来:“我来抱我来抱。” 奶娘勉强一笑,看向了程皇后:“郡主没生育过,许是不会抱,不如奴婢抱着吧。” 陆宝菱笑道:“没生过孩子的都能养孩子,我怎么就不能抱了”说着看向了皇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2发作 皇上笑意一敛,瞪向了奶娘,奶娘赶忙把孩子教给陆宝菱,陆宝菱喜滋滋的:“我以前就经常抱弘哥儿呢。”皇上笑道:“前阵子广庭还讨了旋儿的衣裳过去,说也要沾沾喜气,你们早些生个孩子,自己天天抱。” 陆宝菱仔细的把金锁挂在了大皇子身上,笑道:“哪有皇上说的这么容易,这儿女是缘分,缘分到了就有了,缘分不到,十年八年没有消息也是有的,也都强求不来,说起来,我可没我的姐姐们有福气。” 皇上看了一眼程皇后,怎么她句句带刺,你又怎么招她了 程皇后攥着帕子的手青筋都凸出来了,这个陆宝菱,就是来找茬的。 皇上留了陆宝菱用膳,陆宝菱道:“不了,好容易进宫一回,我要去陪我姐姐用膳,如今她正坐着月子呢,我瞧着服侍的人看她不能抚养大皇子,都有些轻视,这些日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她心思又细腻,只憋在心里不说,我担心的很呢。” 陆宝菱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不光程皇后脸色通红,连皇上也愣住了,神色变得严峻起来:“那些宫人果真如此可恶我得去看看。” 说着就要去凌波殿,陆宝菱给拦住了:“皇上一去,他们自然恭敬有礼,可皇上总不能天天过去吧您可一定得想个法子,不然我可见不得我姐姐受委屈。” 皇上蹙眉道:“宫里这些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说着去了凌波殿,程皇后赶忙跟在后头,陆宝菱冷笑,光脚不怕穿鞋的,看你怎么得意。 陆宛君是明白陆宝菱的性子的。不会叫自己吃亏,况且她又是端王爷的义女,程皇后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此并不担心。 正到了午膳的时候,黄莺从膳房回来了,抱怨道:“那群人可真是的,我说了要他们置办一桌酒席招待三姑娘,他们推三阻四的,我给了银子,这才应承。又说什么灶上炖着大皇子的奶糊糊呢,叫我先等着,大皇子这么小。只能奶娘喂养,什么时候又要吃奶糊糊了,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陆宛君道:“宫里就这样,咱们以后的日子估计也就这样过了,这会也不见宝菱回来。估计是留在那边了,正好咱们先吃。”黄莺应了,把陆宛君的份例菜端上来,伺候她吃饭。 谁知饭吃到一半,皇上突然过来了,陆宛君赶忙起身迎接。却被皇上抱到了床上:“你坐着月子呢,别讲究这么多。”又看了陆宛君的饭菜,不禁黑了脸:“御膳房居然给你送这些东西来” 陆宛君。忙道:“我如今也不喂养孩子,怕胖,不敢吃那么多。” 皇上却觉得被打了脸,原来真是如宝菱说的那样,自己把孩子交给皇后抚养。宫里的人便认为宛君失宠了,所以作践她。 他冷着脸坐下。吩咐身边的太监:“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我叫过来。” 他面色不善,伺候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飞快的跑去传话。 程皇后随后就到了,见了陆宛君的饭桌上只有四菜一汤,笑容也勉强起来:“这都怪我,一时间没顾到,他们这群狗东西就敢这么轻慢妹妹。” 陆宛君没说话,对着抢走她孩子的人,她实在不想昧着心笑。 陆宝菱道:“如今还是开头呢,这以后的日子长了,皇后娘娘事情又多,顾不到的事情也多,那我姐姐岂不要委屈死” 程皇后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宝菱。陆宛君拉着陆宝菱叫她少说话,陆宝菱这才不忿的住了嘴。 御膳房的总管当即被罢黜了,皇上又训斥了宫里伺候的人一遍:“倾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谁要是敢怠慢,就是和朕对着干,你们有胆量的只管试试。” 陆宝菱心下满意,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承认大皇子的生母是二姐姐就好。 程皇后也训斥了身边的人:“我不知道这些事你也不提醒我,白叫妹妹受委屈。”陆宝菱这才满意些,皇上又要留在凌波殿用膳,又叫人把大皇子抱来,陆宝菱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执意告辞了。 回到徐家,徐广庭以为她要留在宫里吃饭,就没等她,见她还没吃,就忙叫灶上的人开火,道:“这次去都见着谁了”陆宝菱笑,把自己进宫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徐广庭笑起来:“也就你敢说这个话。” 陆宝菱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敢欺负我姐姐,就算她是天王老子我也照骂不误。” 又说了一件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才五岁,如玉也才四岁,住在隔壁的林家来我们家拜年,我们几个和林家几个姐妹一起说话,那时候,林家的大姑娘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二姐姐的一件东西,问她要,二姐姐不给,她就骂二姐姐是庶出,姨娘养的,二姐姐都给气哭了,大姐姐那时候可厉害了,当着人就把林家大姑娘打了两个嘴巴,林大姑娘的两个妹妹不依,不敢动大姐姐,就要打二姐姐,然后我和如玉冲上去把她们三姐妹打了一顿,打那以后,林家姑娘再没有来过我们家。” 徐广庭笑的倒在了床上:“那时候你们就这么厉害” 陆宝菱有些得意:“那可是,二伯母气的要命,要罚我们跪祠堂,可祖父说,姐妹之间就要这样,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受欺负却无动于衷然后赏了我们一人一支簪子,夸我们做得好,还和林家人去讲理,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家大姑娘不对,林家也没说什么,不过打那以后亲戚里间都知道祖父护短了,程皇后敢苛待二姐姐,这要是叫祖父知道了,肯定和皇上闹翻了天。” 徐广庭忽然甚感忧心,严肃道:“以后咱们的孩子都得我来教养,要是让你教导,肯定一个个教成小霸王。”陆宝菱冲他翻白眼,不理他。 陆宝菱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在宫里耍了一通威风,便去了端王府说了这件事,端王爷大笑起来:“你也太厉害了些。” 陆宝菱不忿道:“我看到二姐姐受委屈,心里就憋不住嘛,我二姐姐生下了皇长子,明明有功,如今反倒成了受委屈的那个,这是什么道理” 端王爷眼里满是赞赏:“做人就得这样,不该我的我不眼红,该是我的我也不能叫人欺负了,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呢,就是皇后也不敢找你的麻烦。”陆宝菱笑道:“有义父给我撑腰,那我就放心了。” 又邀请莹莹跟着自己去陈家玩:“弘哥儿如今也懂事了,小孩子正好在一起玩。”正好莹莹见了陆宝菱扒着不松手呢,端王爷也就答应了。 陆宝菱走后,端王爷便沉思起来,程皇后此举无非是怕陆宛君生下皇长子,威胁到自己的皇后地位以及程家的外戚地位,可是,虽然抚养皇长子能维系她的地位和程家的地位,也无形中树立了陆家这个敌人,明明属于自家的荣耀却被程家夺去,陆家怎么会甘心。 如今看宝菱就知道了,她还小,沉不住气,所以如此冲动,那么陆万林,陆靖柔,甚至陆宛君,他们都是心思深沉,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指不定如何恨呢,尤其是陆宛君,自己的儿子自己却不能养,只怕对程皇后恨之入骨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不是想不明白,如今看来,他的目的就是借此举让陆家程家反目成仇,相互制衡了,这一招棋极为高明,对大皇子也没有害处,毕竟程皇后要靠着大皇子来维系地位呢,定会视若亲生,只可惜,这也是一招险棋,一旦哪方打破了这个平衡,势必又是一场大乱。 陆家无男儿承嗣又如何,有这几个女儿,照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程家,也未必是对手。 莹莹是端王爷的女儿,虽然只是七岁的女童,可陈夫人还是亲自出来迎接,先去了正院给陈老太太请安问好,莹莹被端王爷保护的太好了,几乎不怎么见人,有些怕生,见了陈家这些人也只是紧紧攥着陆宝菱的手不大说话,陈夫人也看出了她的拘谨,也不勉强,只叫陆靖柔好生的招待。 到了陆靖柔屋子里,没那么多人,莹莹就放松下来,陆靖柔又叫奶娘抱来弘哥儿,和莹莹一起玩,自己和陆宝菱说起了闲话:“你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你婆婆也不说你” 陆宝菱道:“广庭也不在家,憋在家里做什么那个二婶是越发的能作怪了,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恨不能跟供祖宗似的供着,我又是晚辈,有事吩咐了,还能不应,我婆婆巴不得我在家呢,,二婶也能少作些幺蛾子。” 陆靖柔叹道:“徐大人是个能干人,他已不在了,也就没人镇得住这个家了,你是嫡孙媳,要多操心,也要多长个心眼。”陆宝菱听她教训自己就撇撇嘴,说起了在宫里的事。 陆靖柔到没有担心,程皇后本来就理亏,宝菱这么闹她也会觉得理所当然被人抢了儿子,要是不闹才奇怪呢,只是道:“宛君那个性子太绵软了,在家还可,在外头就要吃亏,在宫里,该争的就要争,要不自己受苦,谁也不会可怜你,得想个法子叫她振作起来才是。” 陆宝菱也很赞同。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3府邸 正说着,忽听外头传来小孩的哭声,二人赶忙出去看,只见莹莹哭着扑倒在奶娘怀里,对面弘哥儿抱着一匹木雕的小马,无辜的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陆靖柔皱眉,奶娘急的忙道:“郡主要弘哥儿手里的小马,弘哥儿不给,郡主就哭起来了。” 陆宝菱笑道:“这点事也值当的哭。” 说着上前抱起了莹莹:“你还是做姨母的呢,怎么能要小辈的东西,不给你还哭了。”莹莹搂着她的脖子又是委屈又是疑惑,陆宝菱笑道:“弘哥儿是我的外甥,你是我的妹妹,他自然也是你的外甥了,你可是长辈。” 陆靖柔也斥责弘哥儿:“郡主想要你的小马玩,你给她就是了,娘是怎么教导你的,这么小气”弘哥儿大声道:“爹爹送的,不给她。” 陆靖柔扬眉,伸手欲打,被陆宝菱拦住了:“弘哥儿也没错,你打他做什么莹莹别哭了,姐姐给你弄一匹一模一样的来如何” 陆靖柔便吩咐丫头道:“我记得有一匹玉雕的小马,收在了箱子里的,找出来。” 丫头应了,果真找出来一个玉雕,小小巧巧的可以拿在手上把玩的,乃是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晶莹剔透,莹莹一见就喜欢上了,拿在手里跟弘哥儿炫耀:“我也有小马。” 弘哥儿看了一眼,也没眼红,径自玩自己的,莹莹又不高兴了,非得拉着他看自己的小马,弘哥儿毕竟是小孩子,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 陆靖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弘哥儿跟你姐夫十足的像,我婆婆老是说。活脱脱就是你姐夫小时候的样子,连脾气也差不多。” 陆宝菱笑道:“男孩子自然像姐夫多一些,姐姐这次生个女儿,便像姐姐多一些了。” 陆靖柔笑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三叔三婶都是温文尔雅的人,你说说你,像他们谁”陆宝菱撇嘴:“姐姐又来打趣我。” 到了半下午,陆宝菱才告辞,先把莹莹送回了端王府,这才回徐家。没想到大夫人正和二夫人生气呢,陆宝菱悄悄问紫云。 紫云道:“二夫人向大夫人讨要燕窝,说要补身子。大夫人便说如今家里也不宽裕,叫二夫人省俭些,二夫人便又哭又闹,说大夫人苛待她,还闹到老夫人跟前。说大夫人每日拿着公中的银子吃燕窝,却不给她,把老夫人也给气着了,说大夫人的燕窝是少夫人孝敬的,不是公中的银子,二夫人便说老夫人和大夫人婆媳俩合在一起欺负她。老夫人气的狠了,说我难道不是你的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夫人便说二老爷是庶出,老夫人压根没把他当儿子,如今老太爷死了,老夫人更是问也不问,老夫人气的差点没厥过去。闹着要去大理寺告二老爷和二夫人不孝,还是大老爷赶过来呵斥了二夫人一顿。又跪下给老夫人赔罪求情,老夫人这才罢了。” 陆宝菱真是不明白,二房本就是庶出,老太爷又去世了,以后就要依靠大房过日子了,该消停些才是啊,怎么闹得越发厉害了。 紫云悄悄道:“我听见大老爷和大夫人说话,只告诉少夫人一个人,少夫人可别说是我说的。”陆宝菱连忙点头,紫云道:“听大老爷的话,二房想要分家呢。” “分家”陆宝菱真是吃惊了:“老夫人还好好地,分什么家。”只有没有长辈的时候才会分家,而越是讲究的世家大族,越是要群居,有时候三四辈的人都住在一起呢,显得亲密,如今二夫人居然闹着要分家,分了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紫云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夫人的心思也不难猜,三少爷本来立了大功,可却迟迟不见封赏,府里上下都有些风言风语,而且老太爷也去世了,二夫人若是分家了,上头又没有婆婆要伺候,自然省心的多。” 陆宝菱哭笑不得,原来是怕被牵连啊,徐广庭此行有功,虽然迟迟没有封赏,也是前朝事情太多,而且徐广庭也走不开的缘故,没想到落到二夫人眼里就成了失了圣宠,要倒霉了估计她也是听说了程皇后抱养大皇子的事情吧,想着陆宛君不得宠了,陆家要倒了,跟陆家是姻亲的徐家估计也没戏了。 二夫人倒是会“审时度势”,陆宝菱只觉得好笑,先去给大夫人请了安,安慰了两句,等徐广庭回来,便把这件事告诉他,徐广庭也觉得诧异:“分家二婶怎么有这样的念头” 陆宝菱笑道:“她是杞人忧天呢,分就分吧,省的她整天的闹。”徐广庭道:“祖母还健在,分家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整个京城都得笑话咱们家。” 又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皇上的封赏估计很快会下来,道:“丁将军功劳最大,看皇上的意思要被封为贵州总兵,统领西南大军,本来还要给他一个爵位,被丁将军推辞了,皇上的意思,说封我做侯爷,只是封号还没定。” 陆宝菱忍不住笑起来:“等封侯的旨意下来,不知道二婶还闹不闹着要分家了。”要是徐广庭封侯,徐家就成了侯府,傻子才会分家呢。 可二夫人不知道啊,一日不见封赏就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飞鸟尽,良弓藏,皇上定是不信任徐家了,要不然怎么迟迟不封赏要不然陆家的女儿生了儿子却交给皇后抚养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生怕被连累了,便见天的闹。大夫人也烦了,说分家就分家,这么闹下去也没法子。 二夫人达到了目的,正得意着呢,皇上封赏的旨意就下来了,封徐广庭为武英侯,兼任兵部尚书,大夫人母以子贵,被封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陆宝菱则是妻凭夫贵,被封为正三品的诰命夫人。 圣旨宣读完,二夫人就愣住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老天爷,你玩我是不是啊。 和徐广庭说的差不多,丁冶文被封为贵州总兵,镇国大将军,统领西南大军,这段日子,西南军队一直驻扎在京城外,此时也要开拔,跟着丁冶文返回西南了,军中将士自然也各有封赏,此行当真是衣锦还乡了。 送走了丁冶文,内务府便专心操办徐广庭武英侯府邸的事,徐广庭既成了侯爷,那么按着规制是有一套府邸的,只是在哪儿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可是内务府已经准备着修缮了,换而言之,徐家要搬家了。 徐家如今住的宅子早已经过了三四代了,是祖宅,可按着规矩,徐广庭是要住他的武英侯府的,那么他不可能一个人住进去,陆宝菱肯定要跟着过去吧,也不能抛下父母自己享福啊。 同理,大老爷大夫人和老夫人都要跟过去,那么二房就不一样了,要说徐宗政封了侯爷,二房作为子女跟过去还说得过去,可徐广庭是做侄子的,做伯母的一家子跟过去就不合适了。 可这个高枝二夫人怎么能放过,也不提分家的事了,整日张罗着搬过去住哪,怎么收拾,生怕把她落下了,大夫人看着只觉得好笑,谁叫你搬过去住了,这么兴头做什么 最后旨意下来居然把韩家的宅子赏了下来,韩千帆是定远侯,府邸的规制正是标准的侯府规制,改也不用改的,可徐家人都觉得有些别扭,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啊,谁也不能说因为膈应就不去住,徐广庭和大老爷商议半天,决定好好地修缮修缮,格局都改了,瞧着也舒服些。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往少了说得三四个月,往多了说得有半年多,还是得住现在的宅子,二夫人满心的欢喜落了空,不禁有些失落。 内务府的人帮着定了动工的图纸,要徐广庭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徐广庭又拿给陆宝菱看。 按着徐广庭的意思,韩家三进外院因和大多是人家差不多,便只是翻新,没有改动,可是内宅的变动就大了,几乎是全都推翻了重新盖,徐广庭夫妇应该住正房,五间正房加两间小耳房,左右厢房。 院子后头则是一大片空地,徐广庭闲时练武用的,而其他的院落,花园,装饰,起伏错落,安排的很是妥当,陆宝菱觉得也不错,便送还内务府请照着施工。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说既然赏了宅子,那就得他们住着舒心,既然看着别扭,改建就改建,银子都是内务府出,这可是叫皇上出钱帮着翻新宅子,也是一种荣耀啊。 谁知刚动工没两天,宫里又传来旨意,说施工期间叫徐家人先搬到西府花园的承宣公主府去住。 西府花园的承宣公主府可是和端王府比邻而居的这远远超规格了,陆宝菱便觉得奇怪,问徐广庭,徐广庭私下里和她说:“这一动工才知道,从韩家宅子底下挖出来不少东西。”陆宝菱大为惊讶。 徐广庭道:“皇上到没有瞒我,反倒叫我细细的查,韩家下面不知何时建了许多密道,密室,藏了不少东西,如今刚搬出来两大箱子,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两箱子金砖。” 金砖还两箱子,这是什么概念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4搬家 这两箱子金砖还只是个开头呢,剩下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呢,陆宝菱笑道:“要是咱们不翻新房子,谁也不知道下面埋着金砖啊,到最后不都成咱们家的了” 徐广庭笑道:“皇上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把承宣公主府赏给了咱们。” 承宣公主府是太宗皇帝为自己的亲妹妹建的府邸,只是承宣公主为人贤淑,婚后便住到了驸马家中,这公主府便一直空着,论起辈分来,连端王爷也得叫承宣公主一声姑母,因此这宅子搁了几十年了都没人敢动,如今竟赏给了徐家 因有专人打扫,这公主府里一草一木莫不葳蕤茂盛,房舍也都是干净的,略微一收拾就能住进去。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唯有徐老夫人有些犹豫:“这荣宠太盛了。” 陆万林亲自过来贺喜的时候却道:“跟从韩家搜出来的那些东西相比,还简薄的很哪。” 从韩家密室里一共搜到了十口大箱子,头两箱里头都是金砖,剩下的也都是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不过这些东西再珍贵都有限。 真正让皇上看中的是从最后一个小箱子里搜出来的一沓密信,按着信上的日期,最早的是五年前的,那时候韩千帆就和李慕容勾结在一起了,而这些都是二人互通消息的密信那时候,韩千帆可是在西北戍边呢。 从二人勾结在一起如何拉拢朝臣,都拉拢了谁,韩千帆在边关又收服了哪个将士,这一点一滴,都在信中表露无遗,把这些信件看完,足足花了皇上三天的功夫。直把皇上看的面色如水,信中提到的那些朝臣虽然已经被当做李慕容一党除掉了,可如今看着还是让人膈应的很。 徐广庭虽然没看那些东西,可也猜得到,劝慰皇上:“人死灯灭,皇上也不用太在意。” 皇上却道:“别人也就罢了,这个傅山河一定给朕抓过来,好好审审。” 徐广庭吃了一惊,他还想替傅山河请功呢,难道那信里也提到了傅山河是了。之前傅山河可是韩千帆一党的。 他斟酌了一下,对皇上道:“傅山河这个人并非通过科举取士,而是因救了韩千帆的命。被韩千帆看中收入麾下,此人虽然武艺高强,极具将才,可却是个粗人,自幼又在山野长大。不懂这些伦理纲常,一时被韩千帆蒙蔽了也是有的,再加上他也在剿灭韩千帆时立了功的,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哼了一声,将那信扔了过来:“你先自己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替他求情。” 徐广庭一看那信。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这是一封诚郡王给韩千帆的信,看那意思。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想让韩千帆亲自回京一趟,若是不方便,那就仍旧叫上回来的傅山河回来,也是一样的。 傅山河曾偷偷回京。且不止一次 皇上道:“他和韩千帆牵扯如此之深,却又轻易地背叛了韩千帆。只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信任。” 徐广庭苦笑:“皇上有所不知,臣当初说服傅山河并不是直接见他,而是先见了他的夫人罗玉娘,傅山河无父无母,因此对妻子罗玉娘很是在乎,当初他投靠韩千帆也是为了罗玉娘的缘故,后来我说服了罗玉娘,又由罗玉娘出面说服了傅山河。” 皇上道:“罗玉娘为何听了你的劝告” 徐广庭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臣在西南时就听说过,这个罗玉娘来历不凡,没人知道她家乡何处,来自何方,她早年投奔傅山河,傅山河也曾问她的身份来历,她一概推说忘了,后来傅山河也没有在意,臣觉得有蹊跷,细细的一查访便知不妥当,便去诳罗玉娘,没想到罗玉娘心虚,果真害怕了,我许她一个身份,她答应我说服傅山河。” 皇上奇道:“竟然还有这层缘故,罢了,那就先将他们夫妻二人召入京,好好地查问查问,若是冤枉的就罢了,若是真的,此人不能留。” 徐广庭心中一凛,赶忙应了。 回去后把这件事告诉陆宝菱,陆宝菱很是好奇:“我还没见过惧内的人,倒要见识见识,等他们到了,你务必请到家里做客。” 徐广庭苦笑:“如今皇上猜疑傅山河,只怕一进京就被囚禁起来了,哪还能请到家里做客” 又问搬家的事,陆宝菱便撇嘴:“我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二婶居然说要住东花园,东花园足足是西花园的两倍大,她倒张得开这个嘴,说什么二房人多,需要的房舍也多,笑话,要论人口的多寡来分配房子,祖母还是一个人呢,我又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母亲正商议着呢。” 徐广庭叹气:“总归是叔叔婶子,也不好太薄情,能看顾的就看顾着吧。” 陆宝菱嘟囔:“我倒不是小气,只是白花了心思也落不到好,心里憋屈。” 搬家的事最后定了下来,赶在中秋节前搬过去,徐广庭和陆宝菱住了朝晖堂,徐老夫人住在后花园的暖阁,那儿冬暖夏凉,布置的也精巧,然后以朝晖堂为中轴线,左边的西花园住了二房,右边的东花园住了大房。 这件事大夫人是很坚持的,她的儿子换来的荣耀,却叫她做亲娘的被做婶子的挤到一边去,怎么可能,最后大夫人被逼急了,拿着二夫人要分家的话来说事,二夫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搬家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因一概琐事都有内务府承办,徐家人自然松快了许多,只管收拾东西装箱,就由内务府的人用马车拉过去了,可要说麻烦也真够麻烦的,陆宝菱这一房还好,徐若霜徐若兰毕竟是女儿家,东西不多,也就陆宝菱和大夫人的琐碎东西多,可两个人丫头也多,大家一起收拾,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二房那边就不同了,二夫人老想借着搬家淘澄点东西,她屋里的那古董摆设都是府里的上册的东西,叫心腹丫头外头买了赝品来打碎了送去公中销账,那真的自然就自己昧下了。 大夫人看着册子上记的,光这两天收拾东西就打碎了四个古董花瓶,两个翡翠摆件,那些丫头是干什么吃的,打碎一个就该注意才是,怎么还接二连三的打碎东西这里头的猫腻一看就明白,只是谁也不肯揭穿她。 可大夫人也不能吃这个暗亏啊,她拿着账册去了徐老夫人那儿,徐老夫人看了账册沉默了许久,半天才道:“且忍她这一时吧,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等我死了,你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分家了。” 大夫人没想到徐老夫人这么说,喊了一声娘,语气有些惊恐:“您千万别这么说,广庭如今做了侯爷,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徐老夫人摇摇头,苦笑:“这个老二媳妇是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你容忍了一次她就敢做第二次,第三次,这一次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若是搬过去她还是这么着,该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不用问我,我是老了的,什么事都不管了。” 大夫人便叫了陆宝菱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毕竟到了武英侯府,主持中馈的就变成了陆宝菱。 陆宝菱哪里在乎这几个花瓶,道:“这件事任凭母亲做主吧,只是有一件,我和广庭都想把姑母接回来住,可姑母不愿意,母亲看看能不能想什么法子,咱们一家子享福去了,总不能把姑母一个人撇下。” 大夫人赞赏道:“你说的不错,是该叫上她,可是她的性子你也清楚,又固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求你二婶,她肯定能把你姑母请回来。” 楚夫人会千针绣,而二夫人生了徐家唯一一个嫡女徐若秋,二夫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楚夫人能把徐若秋当成千针绣传人,那样的话,徐若秋的婚事就不用愁了。 见陆宝菱有这个主意,又问到了她身上,二夫人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把姑太太给请回来。”二夫人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带着人就去了槐树胡同。 楚夫人正和凤荷母女一处说话,陈毅宁的事情并没有连累到凤荷母女,只是陈毅宁去世后,她们又没了依仗的人,日子又和以前一样的艰难,陆宝菱受陈毅宁的托付,每月给凤荷送银子过去。 可凤荷却执意不肯收,只靠着自己绣花赚些银子,陆宝菱没法子,又求到了楚夫人那儿,毕竟是比邻而居,又都是守寡之人,楚夫人的帮助凤荷还能接受一些。 二夫人有事要求楚夫人,自然低声细语,讨好谄媚,楚夫人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跟着回了一趟徐家,徐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只是掉眼泪,叫她搬回来住。 楚夫人也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两位嫂子明枪暗箭,母亲夹在中间一定十分为难,也是心酸不已,再加上陆宝菱在一旁帮腔,楚夫人最终答应了下来。 足足忙了四五天,才把搬家的事情办妥,徐广庭又请了内务府的人喝酒,送了谢礼,这才算完。 承宣公主府景色优美,风景秀丽,再加上隔壁住着的就是端王爷,倒方便了陆宝菱,要去端王爷连轿子也不用,走两步就到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5玉娘 皇上下旨命傅山河带妻子罗玉娘入京,虽然只是一道普通的旨意,却让罗玉娘心里打鼓,不知道此行是祸是福,而傅山河则不怎么在乎:“做人唯求心安,我做了自己应当做的,皇上怎么样那就是他的事了,我何苦操心。” 罗玉娘没好气道:“你就是这样,说你有勇无谋,打仗的时候脑子动的也快,说你精打细算,在这些事情上就全然不用心,你想想,皇上回銮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信儿才送到,可见皇上并不是为了封赏你而召你入京的,咱们怎么能不小心些。” 傅山河不甚在意:“京城不是还有你弟弟他总不能看着你吃亏吧” 罗玉娘一愣,既而想起自己和徐广庭联合起来编的瞎话,不由汗颜,是了,自己还有把柄抓在徐广庭手里呢,此次入京是不是鸿门宴还说不清,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能连累的傅山河也跟着送死,罗玉娘的心思顿时复杂起来。 傅山河自问问心无愧,自然不理解罗玉娘的杞人忧天,两人接到了旨意就启程回京,路上罗玉娘几番犹豫,想着劝傅山河逃走,浪迹天涯去,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不能一辈子当逃犯吧。 就这么犹豫着,直到了京城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徐广庭和陆宝菱亲自出城迎接,远远地,罗玉娘便看到一对车马,最前头站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英俊,女的俊俏,一个披着墨青色的披风,一个披着嫩绿色的披风,在这深秋初冬时节格外好看精神。 见了罗玉娘的马车,徐广庭便远远地迎了过来。笑眯眯的叫一声姐姐,罗玉娘心中一松,还好他没有忘恩负义,面上也带了笑:“没想到你们亲自来迎。” 傅山河已经下了马,和徐广庭寒暄起来,陆宝菱也过来笑道:“这就是玉娘吧。” 徐广庭嗔道:“姐姐大你几岁,岂能直呼其名。” 罗玉娘笑道:“不妨事,我没那么多讲究,就叫我玉娘吧,这就是你媳妇吧” 徐广庭应了。笑道:“姐姐姐夫远道而来,还请回家住下,再拜见父母。”傅山河自然说好。 陆宝菱和罗玉娘坐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陆宝菱悄悄道:“你放心,家中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傅将军断不会起疑。” 罗玉娘犹豫一会,道:“徐夫人和徐老爷是怎么愿意的” 陆宝菱笑道:“既是为了广庭的前程好。又多了一个女儿,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又好奇的问罗玉娘:“你是怎么收服傅将军的我瞧着他可不是好相处的。” 罗玉娘抿嘴笑道:“也就是一张黑脸吓人,心地却很好,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很小呢。”又悄声道:“等有时间了,我再教你什么叫训夫之道。” 陆宝菱使劲点头,忍不住笑起来。 罗玉娘看着高大气派的武英侯府。有些惊讶,又想到刚才一条街上的端王府,道:“你们竟和端王爷做邻居。” 陆宝菱笑嘻嘻的:“端王爷是我干爹。住得近了,彼此来往也方便。” 罗玉娘点点头,这才进府。 徐广庭和大夫人说起罗玉娘的事情时,大夫人也说胡闹,可诚然。像陆宝菱说的那样,既是对徐广庭有利的事。又白多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做将军的女婿,也没什么不好的,因此便应了下来。 “亲人”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契阔,可到底非至亲血脉,再亲密也有限,落在傅山河眼里,便成了母女生疏,心下便有些心疼罗玉娘,闲话片刻,他便跟着徐广庭进宫参拜。 出乎徐广庭的意料,皇上并没有听傅山河的解释,而是一进宫就拿了下来,押到了诏狱,这叫徐广庭有些气急败坏,匆匆赶去见皇上。 皇上却道:“先押起来,朕要见一见那个罗玉娘再作打算,朕倒要看看,这个罗玉娘是个什么角色,竟让英雄为她折腰。” 罗玉娘知道傅山河被抓了起来,心中咯噔一下,又听到皇上有旨要见她,又不禁有些释然,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罗玉娘并不是什么绝色女子,容貌也只能算得上清秀,皇上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好处来,只是她气质淡然,胆子颇大,看见他这个皇上竟然不觉得害怕。 心里的千百转心思便直接道了出来:“罗玉娘,你挑唆傅山河生事,可知罪”罗玉娘道:“还请皇上容禀,先听民妇一言,再行问罪也不迟。”皇上点头:“且你说说看。” 罗玉娘道:“当年夫君救了韩千帆一命,韩千帆看夫君武艺高强,这才起了招揽的心思,只是夫君隐居乡野已久,并不想出山,当时民妇还未嫁给夫君,夫君却想给民妇一个好前程,这才答应从军。从军五年,夫君立功无数,又不爱和人抢功,虽然深受韩千帆信任,却也是个小小的副将,后来,民妇有一把柄落入韩千帆手中,韩千帆便威逼民妇劝夫君替他办事,民妇不敢不从,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不让韩千帆奸计得逞,又怕抛下夫君一个人在世上孤孤零零地,只得答应他,我对夫君说,夫君对韩千帆有恩,韩千帆多番提拔也是有报恩之心,夫君三番两次的推辞,韩千帆还以为夫君奔着更大的前程呢,不免有挟恩求报之嫌,夫君也觉得如此,便接受了韩千帆的提拔,升任了将军。” 皇上道:“你有何把柄在韩千帆手上为何宁愿屈服于他也不肯告诉傅山河” 罗玉娘笑容有些苦涩:“这件事民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只怕我说出来,皇上也不肯信。” 皇上挑了挑眉,不可置信,然后示意罗玉娘继续往下说。 罗玉娘道:“三年前,韩千帆忽然找到民妇,告诉民妇一个大秘密,说皇上并非先帝亲生,而诚郡王才是天命所归,想将夫君拉拢麾下,到时候成就大事,也可夫荣妻贵,可夫君又怎么会愿意牵扯到这等大事中去,韩千帆便要民妇劝说,在民妇看来,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民妇只想和夫君好好地过日子,于是答应了他,韩千帆便说,别的也不用夫君帮忙,只让夫君帮着去京城传信,我想着这也容易,就叫夫君答应了韩千帆这件事,说是趁着送信的机会到京城打听民妇的家人下落,夫君都是为了我,这才答应下来,刚开始,来往于京城和西北之间十分频繁,后来慢慢地就不怎么去了,直到一年前,韩千帆奉命回京述职,他说大事将成,西北需要一个镇守的人,我想夫君不需要打仗自然是好的,便应了下来,夫君也是放心不下我一个人留在西北,便答应韩千帆会帮他守住西北。” “那段日子我真是提心吊胆,又怕韩千帆输了把夫君牵扯进去,又怕韩千帆赢了,将来他威胁我更是不遗余力,后来徐广庭找到了我,也拿我的把柄来威胁我,我想着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倒不如奋力一搏,和徐广庭一起设了个局,骗夫君说徐广庭是我的弟弟,夫君偏向我,自然不会帮着韩千帆打我的亲人,便答应了徐广庭的要求,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其中作梗,和夫君并无多少关系,还请皇上宽宏大聊,饶恕他。” 皇上笑了笑,一挥手,旁边的内侍点头,将一直摆在西侧的屏风搬开,后面赫然是面色如水的傅山河,罗玉娘脸色顿时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傅山河也是痛心疾首,满面的不可置信,喃喃道:“玉娘,你居然一直都在骗我。” 罗玉娘低着头没有说话,皇上却道:“傅将军既然是被蒙蔽的,又护驾有功,此番便可功过相抵,罗玉娘,你明知韩千帆谋逆,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罗玉娘立刻看向了傅山河,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罗玉娘不禁黯然,他以前是最疼自己的,若是寻常,早就出言求情了,此番看来,真是被自己伤透了心的。 罗玉娘心中难过,低着头,便错过了傅山河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 罗玉娘被关到了刑部大牢,陆宝菱第一个去看她,气的直骂韩千帆:“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非得拉上别人。” 罗玉娘苦笑:“这也怪我受制于人,要不然怎么不见别人被他哄住了。”陆宝菱犹豫道:“你究竟有什么把柄在韩千帆手里啊” 罗玉娘抬头看了看那狭小的窗口,很是无奈,喃喃道:“前世今生加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牢呢。” 又朝陆宝菱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说。” 陆宝菱来探监,狱卒们自然不敢怠慢,陆宝菱又把给罗玉娘带来的被褥铺到地上,和罗玉娘并肩靠着墙坐下:“你说吧,你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连徐广庭也不。” 罗玉娘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惆怅,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并不叫罗玉娘,我叫李安琪。”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6徘徊 陆宝菱有些疑惑,李安琪这个名字可真奇怪。 可罗玉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陆宝菱一句都听不懂:“我二十一岁毕业后就留在了大学里做了讲师,有一天晚上,上完课,我就匆匆往家赶,结果下着大雨,我又急着回家,路上就出了车祸,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这儿,变成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我心里很害怕,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街上胡乱的走,被人贩子用药迷晕了给卖了,我当时虽然外被是个小女孩,可心智却是一个成年人了,我要是想法子逃走,那些人自然防不住我,可是我到底人小力微,没有找到机会,一直到了西南,那些人要把我卖入青楼,我煽动大家一起逃跑,还放了一把火把他们住的客栈给烧了,我逃到了山里,被一户山民收养,他们姓罗,给我取名玉娘,我就在那儿安定下来。” “只可惜,太平的日子没多久,我的养父养母被马匪给杀了,我又成了孤儿,一路流浪,这才遇到了傅山河,我刚一见傅山河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可我的外被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我想留在他身边,就使劲的纠缠他,他原先要把我送走,可最后还是答应把我留下来,我在他身边又度过了六年平静的时光,傅山河的武艺高强,每日他上山大柴,打猎,我就在家洗衣服做饭,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那个榆木脑袋傅山河。” 说到这儿,罗玉娘有些激动:“他居然要把我嫁给别人,我气的要命。我说我只喜欢他,还亲了他,把他吓得不轻,两三天没敢回家,再后来就救了韩千帆,他是为了躲避我,才答应韩千帆跟他走的,后来我们成了亲,我本来想把我的身份来历告诉他,又怕他害怕。再加上那阵子闹出什么妖孽横行的流言,他特别厌恶这些东西,我也怕他把我当成妖孽。所以一直忍着没说,后来到了西北,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又怕当面和他说,所以写了一封信给他。可是没想到” 她神色黯然下来。 “没想到傅山河没看到这封信,却被韩千帆看到了,所以他才拿这个威胁你。”陆宝菱接过来,罗玉娘点头。 陆宝菱轻轻蹙了眉头:“那你究竟是不是妖孽呢” 罗玉娘神色凛然,正色道:“鬼神之说根本不可信,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我虽然也不清楚我怎么会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可我相信这应该和物理上的空间学说有关系,我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可肯定是能解释清楚的,什么妖孽,都是你们古人愚昧,胡编乱造出来的。” 她叽里呱啦说一通,陆宝菱一句也没听懂。可最后一句却是听的明白,有些不大高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我虽然听你说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可也没觉得你是妖孽啊。” 罗玉娘歉意的笑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陆宝菱道:“傅山河很是在乎你,你和他说清楚,未必他就嫌弃你了。” 罗玉娘叹气:“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我不敢告诉他,告诉他意味着有一半的可能性他嫌弃我,不告诉他,这么遮掩着过日子,虽然提心吊胆,可却比那些未知的踏实多了。” 陆宝菱此时心中有千般的问题,却不知道问哪一个好,最后才道:“那你是哪儿的人你既然从那儿来了,应该也能回去啊。” 罗玉娘苦涩的笑笑,摇摇头:“我在这儿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且不说能不能回去,就算回去了,许多习惯只怕也改不过来了,前世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渐渐模糊了,我只好和傅山河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没想到”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陆宝菱有些尴尬,笨拙的安慰她几句,这才回去。 回去后陆宝菱便替罗玉娘向徐广庭求情,罗玉娘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信守承诺,一个字也没说,徐广庭道:“你以为皇上真心想惩处傅山河吗傅山河武艺高强,是个将才,虽然之前是韩千帆一党,也多半也是被罗玉娘蒙蔽的缘故,皇上有心提拔他,可是又觉得傅山河是个惧内的,将来被罗玉娘给拿捏住了,这是变着法子的处置罗玉娘呢,若是罗玉娘死了,傅山河便会变成一支没有弱点的利剑,指哪儿打哪儿,这才是皇上的目的呢。” 陆宝菱大惊失色:“那玉娘岂不是很危险。” 要回大牢看看,被徐广庭拦住了:“你别这么毛毛躁躁的,皇上要是想对付罗玉娘,你还能进去探监皇上也怕罗玉娘死的不明不白,倒叫傅山河存了恨意,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感情摆在那儿呢,所以皇上才诈罗玉娘,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只有傅山河打心眼里死心了那才成呢,那样的话罗玉娘是生是死就都不重要了。” 陆宝菱有些着急:“玉娘很可怜,背井离乡来到这儿,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傅山河对她好,如今若是傅山河也离开她,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徐广庭道:“要不然你还是劝劝玉娘吧,只要傅山河得了皇上的赏识,咱们再好好照顾她,这夫妻关系慢慢修复,将来日子不是一样的过” 陆宝菱突然有些生气,想起罗玉娘在牢里的可怜,怒道:“你们男人就想着权势,有本事叫权势替你们管家,替你们孝顺父母,生儿育女去,要我们女人做什么。” 徐广庭不妨陆宝菱这么生气,愣了一下,笑道:“我这也是就事论事,何尝说什么了,你瞧你就气成这样。”见陆宝菱还是板着脸,试探道:“要不然我去劝劝傅山河他这两日都留在宫里。” 陆宝菱没说话。 徐广庭趁着禀事的空子进宫瞧了一回傅山河,这两日皇上存心晾着他,也没见他,也不叫他出宫,傅山河不吃不喝,默默地发呆,比刚来时憔悴了一圈。 徐广庭忽然有些不忍,他也很不容易吧,捧在手心里疼惜了十几二十年的身边人,竟然隐瞒自己至此,甚至让自己变成一个反复无常的失信小人,只要是个男人,心里都会有芥蒂。 他安慰了几句:“你放心,宝菱经常去看望玉娘,她虽然在牢里,可也是没人为难她,不会受苦的。” 傅山河淡淡的样子,道:“多谢你了,就算你们不照顾,凭她的本事,也是不会吃亏的。” 徐广庭愣住了,傅山河像是极其苦恼的样子:“我真是傻,我早就该明白的,从我认识玉娘的第一天起,我就应该发现她的不对劲,父母都被马匪杀死了,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还翻山越岭的找到了人家求救,我只顾着可怜她,却没细想这中间的事情,而且玉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懂得很多道理,我算是把她养大的,我心里最明白,我本就是粗人一个,虽然识字,却懂得不多,也没请先生教她,她却常常出口成章,说出那些让人想不明白却很信服的话来,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古怪的念头,你也不知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早就该发现的” 徐广庭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后悔娶她了嫌弃她了” 傅山河失神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皇上的意思,觉得玉娘身世离奇,留不得,可我”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徐广庭想想,在傅山河旁边坐了下来,笑道:“要说怪诞的女子,比玉娘奇怪的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就说宝菱,她一出生就是国公府的小姐,身份高贵,又因为父母双亡,极受显国公宠爱,从小就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别的姑娘在家念书绣花学规矩,她偏不,扮成个小子整日在大街上逛,又肆意结交朋友,你知道吗,韩千帆的幼子韩舟和她关系可是好的很,她小时候和人打架就不说了,长到十三四岁,该说亲事了,还是如此,惹狗斗鸡,整个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也没有人家敢娶她做儿媳妇,你说她怪不怪和她一比,玉娘倒显得正常不少,无非是一个身世离奇罢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玉娘的家乡许就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呢,咱们相信有人吃了金丹长生不老,相信这世上有蓬莱仙境,玉帝王母,相信有人遇见过仙女,为什么就不相信罗玉娘呢” 傅山河沉思起来。 徐广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的事本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人生短短几十载,转瞬即过,与其如此执着,倒不如珍惜眼下。” 从傅山河那儿出来,徐广庭又去了皇上那儿,皇上有些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徐广庭跪下,正色道:“臣想替罗玉娘求个情。” 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明知朕的用意,却过来求情,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7算账 徐广庭却道:“臣刚才去看望傅山河,傅山河虽然深受打击,可对罗玉娘仍旧存有旧情,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知道罗玉娘有古怪,也狠不下心来休妻的,即便为了达成皇上的意愿最终妥协了,心中定然存有芥蒂,罗玉娘的死,反而让他内疚,对罗玉娘念念不忘,西北如今虽然安定,可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又当如何呢傅山河正值壮年,若是应用得当,便可驻守西北三十余年,所以臣恳求皇上,无论是为了什么,闹到不可回转的地步总是不好的。” 皇上神色缓和了一些,道:“朕何尝不想这样,可那罗玉娘就是傅山河的一道死穴,为了她一句话,傅山河便投靠了韩千帆,也是为了她一句话,傅山河又背叛了韩千帆,如此这般,我怎么敢重用傅山河。” 徐广庭道:“皇上顾虑的是,可罗玉娘在傅山河心里已经留下了痕迹,依臣来看,与其想法子消除这些痕迹,倒不如想如何拉拢罗玉娘,为自己所用。” 皇上果真沉吟起来,徐广庭达到了目的,便告辞出宫了。 此时的徐家,徐二夫人正和徐老夫人抱怨:“宝菱这孩子看着面善,踩起人来可是个狠心的,公中一个大厨房,您这儿不说,大嫂和她自己的院子里都添了小厨房,怎么单单我这儿没有,传出去,她就不怕人家说她不敬尊长。” 徐老夫人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雕花攒盒,里面是隔壁端王府送来的新鲜果子,淡淡道:“虽说府里开了三个小厨房,我这边这个是广庭孝顺,说我年纪大了,吃的东西要格外精心,这才另外开了小厨房。拨了人手,却不是公中出钱,一应花费都是广庭出,而你大嫂那边,则是宝菱私下出银子孝敬的,说你大嫂住的地方有些偏远,冬天冷,饭菜端过来早就凉了,这才另外开了小厨房,等到夏天就停了的。宝菱那里的小厨房也不是她新开的,而是原先就有的,再者说。她如今是武英侯夫人,想开小厨房也是应当的。” 一大篇话说下来,让二夫人脸都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他们二房住了进来。都是姓徐的,凭什么他们就不能住进来,二夫人也明白大嫂的嫌弃,可她堵着这口气,宁愿被人嫌弃,也得住进来。自己凭什么搬出去吃苦受累的,白叫大房的人得意,就算为了膈应他们。也得留下。 二夫人僵硬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别人都有小厨房,就我那儿没有,叫下面的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徐老夫人啜了口茶:“且不说你住的地方离厨房近。用不着小厨房,就算开了。这一应的花费都要你掏银子,你要是想要这个面子,我把宝菱叫来,只管给你开就是了。” 二夫人黑了脸,嚷起来:“拿钱拿钱,那公中的钱都到哪儿去了爹为官几十年,攒下的那些家业又都到哪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拿了那些家产,就该管我们的吃喝,如今反倒我处处掏银子,这是什么道理” 徐老夫人也没有生气,平心静气道:“你也别忙着生气,先算算这个帐,太爷生前是攒下了不少家产,可大部分都置办了公产,那都是留给嫡长子袭承的,别嫌我说话难听,二房是一分也拿不到,除了这些,太爷还有一些私产,交给了我保管,等将来我死了,你们分家,再把这些东西给你们,这又是一笔,将来单算的,你也不用说不把你们当儿子,什么都没留给你们。” 二夫人的嘴张了张又阖上了,只是眉眼间越发的凌厉。 徐老夫人也不理会她,径自道:“除了这些东西,大房二房一向分得清楚,平日里吃喝都是公中出银子,可太爷和被罢黜官职的那几个月,家里一点进项也没有,只靠着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度日,公中的银子又花了七七八八,这还不算,你大嫂又往里贴了两千两银子,宝菱当家时又贴了三千两,如今咱们的吃喝嚼用,花的都是皇上赏给广庭的银子,这一来一去,大房贴着这么多银子,你们二房不仅一个子儿都没出,吃喝嚼用却花了一大半,这笔账又怎么算” 二夫人神色又僵硬了几分,道:“老大老二都没有差事,没有进项,都靠着公中的月例吃饭,多花一些也是有的。” 徐老夫人点点头,喘口气,继续道:“要说老大老二没有差事,你们当父母的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为儿子打算做父母的不为着儿子打算,却指望着侄子,叫广庭为了堂兄的事情奔波,没有这样的道理,如今百废待兴,皇上启用了不少新人,为什么不叫二老爷托托人走走门路都指着广庭一个人吃饭,不说为他分忧就罢了,还整日弄这些琐事来闹,这是你做长辈的道理你对着我一个婆婆大喊大叫,这是你做人儿媳妇的道理” 二夫人满头大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二儿媳妇不再叫嚷,徐老夫人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如今不是太爷当家的时候了,你们是做儿子儿媳的,吃喝不愁,如今是广庭撑着这个家,你们就该知情识趣,没有广庭,咱们能住这么好的宅子没有宝菱,隔壁端王府能把咱们当成邻居走动端王爷能叫人把贡上的茶叶,丝绸,瓷器送过来给咱们你是做婶子的,宝菱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替她着想一分,她便还你十分,你为了一个小厨房就这样闹,叫宝菱脸上怎么过得去你也不想想,若秋还没说人家,广安还小,这日后不都得是宝菱帮着操办你得罪她又有什么好处” 二夫人细细一想,不禁冷汗直流,徐老夫人看在眼里,道:“行了,话说的再多,你不明白也没用,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二夫人失魂落魄的出去了,徐老夫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楚夫人一直坐在内室听着,此时走出来,脸上也不好看:“二嫂就是这样的人,娘也不必生气。” 徐老夫人疼爱的摸着女儿的手:“我还能不明白她只盼着她真心想明白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我这番话多半是白说了。” 又不想说这些烦心事叫楚夫人跟着担心,道:“你可看中了哪个” 楚夫人道:“若秋虽是嫡女,可性子软弱,剩下的若兰若霜就不说了,都不合适,若雪年纪小,还看不出品行,我原来就看中了宝菱,偏她对这些事情都不上心,我以前去问了显国公,他也不是个看重虚名的,只问宝菱高不高兴,我瞧着多半也不成。” 徐老夫人沉默一会,道:“还是再看看吧,徐家的绝技难道在你们这一辈就断根了”楚夫人点点头,也有些黯然。 陆宝菱却在看着松月和安菊打算盘,翻账本,陆宝菱看着自己的嫁妆册子上写的田产房产,指着一处有一百亩大小的良田和一处三进的宅子:“这两处都是在杭州,且离得也近,先把房契田契找出来。” 安菊有些担忧:“要不然还是和侯爷先商量着,这可不是小事。” 陆宝菱道:“你们别管,我自有主意。” 松月打着算盘,道:“这处房产原是国公爷的私产,给了夫人做嫁妆,虽然只是三进的宅子,位置却很好,附近住的都是杭州城的达官贵人,如今也值两千两银子,那田产也都是上好的水田,一年有五百两的出息呢。” 安菊一听是陆万林的私产,更担心了:“还是和国公爷商量一下吧,您把这两处都给了傅夫人,国公爷肯定会知道的。” 陆宝菱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男人眼里心心念念都是权势,都是靠不住的,倒不如给玉娘弄个安僧所,再求了端王爷,把人放出来,到杭州去过日子,再招赘个夫婿,可比留在京城受气强。” 陆宝菱这两日经常去牢里看望罗玉娘,松月都是跟着的,因此也明白其中的情由,劝道:“侯爷也去求情了,只是皇上没发话罢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您怎么老想着把两个人分开啊。” 陆宝菱道:“这可不是分开,而是嗯离婚,对,就是离婚,玉娘说他们那里夫妻过不下去了就能离婚,女方也可以重新风风光光的嫁人,玉娘在牢里呆了十几天了,傅山河可曾管过问过这样的男人不如不要,早点离婚的好。” 安菊和松月都忍不住想笑,却看见徐广庭进来了,赶忙噤声,收拾了东西退下去了,徐广庭见过陆宝菱的嫁妆册子,笑道:“怎么把这个拿出来是不是数数你有多少嫁妆啊” 陆宝菱看着他:“皇上什么时候把玉娘放出来” 徐广庭道:“还不知道呢,怎么,玉娘说什么了吗” 陆宝菱摇头,越发坚定了请端王爷去求情的信心。 徐广庭劝道:“你也别着急,皇上的顾虑也多,自然要反复思量,再等两天就是了。”又笑道:“你怎么和玉娘这么投缘,倒像是亲姐妹似的。” 陆宝菱白了他一眼:“我已经和玉娘结为金兰,自然是姐妹了。” 徐广庭吃了一惊,道:“怎么你没提起过。”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8 陆宝菱看了徐广庭一眼,徐广庭有些着急:“皇上还没发话呢,把玉娘关起来不过是惩戒一番的意思,也并没有怎么样,你日日过去看望也就罢了,怎么又拜了姐妹,这不是和皇上打擂台,说皇上冤枉好人” 陆宝菱道:“难道皇上没冤枉好人么不管以前如何,玉娘总是立了功的,如今把她关到牢里去,也叫人寒心。” 徐广庭便把自己向皇上求情的事情说了:“皇上不会杀罗玉娘,你就放心好了。” 陆宝菱没好气道:“你什么都懂,你能干,行了吧。”说着往床上歪着去了。 徐广庭觉得莫名其妙,唤松月进来服侍更衣,道:“谁又惹你们夫人不高兴了给我使脸色。” 松月小声道:“是二夫人,抱怨没给她弄小厨房,说夫人偏颇,又闹到老夫人那儿。” 徐广庭心下了然,道:“是见我给祖母开了小厨房,宝菱又给母亲开了小厨房,她不高兴了吧。” 松月道:“二夫人倒没提这个,只问夫人,为什么别人都有,单单她没有,是不是瞧不起她。” 徐广庭笑道:“二婶说话一向这么直接。”又对陆宝菱道:“你别理她。”却惊愕的发现陆宝菱已经睡着了。 松月悄声笑道:“夫人这两日连轴的转,可累坏了。”徐广庭微微一笑。 诚如徐广庭所料,傅山河并没有犹豫很长时间,很快就求见皇上,替罗玉娘求情,皇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把罗玉娘从牢里放了出来。 罗玉娘这几日在牢中,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知道陆宝菱从自己的嫁妆里给她找了田产房产赠与她,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如果傅山河真的因她的来历而嫌弃她,她也不愿意黏在他跟前讨人嫌,不如归去,相忘于江湖。 可直到自己被释放的那天,从牢里走出来,看见外面灿烂的阳光,恍如隔世,看到傅山河站在马车前等着她。更是如同做梦一般。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傅山河没好气的大步走过来,将准备好的披风展开。紧紧地把她抱住:“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自己也不注意,生病了又要闹人。” 罗玉娘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细心地给自己系上带子,把自己的手握在手里取暖。便落下泪来,身为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对于什么一夫一妻,两情相悦,其实是不相信的。可是偏偏遇到了他,干净,纯粹。美好,具有一个好男人所有的全部品质,让她不得不动心。 刚开始的死缠烂打其实是带一点现代女性的奔放和自由的,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要去追嘛,可后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待的时间越长。越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心里的那点期盼与愿景也渐渐烟消云散。 可唯有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最后的底线,如果傅山河真的舍她而去,她可不能保证像对陆宝菱说的那样淡然,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啊,他也算是自己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相系了。 傅山河将明显瘦了一圈的罗玉娘揽在怀里,只觉得后悔,眼前的人分明是真实的,温热的,而过去二十多年的相处,期间的高兴,伤悲,无奈也都是真实的,只要都是真的不就够了吗,又何必在乎是谁呢。 女人总说男人薄情,说什么多情容易守情难,动心容易痴心难,不是男人薄情寡义,只是没有遇上对的人,一旦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便付出了全部的真心,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一生。 就像自己,孤身生活了二十年,从未动情,那时候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叫罗玉娘的人手上呢,生为她生,死为她死。 两个人总归做了那么多年夫妻,有时候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便已经足够,傅山河知道了陆宝菱对罗玉娘的照顾,心下感激,便上门拜谢。 陆宝菱却问傅山河:“是留在京城还是回西北” 傅山河看向了罗玉娘,似是在等她的回答,陆宝菱看在眼里,心下满意,道:“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回西北,我和玉娘可是金兰姐妹,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追到天涯海角也饶不了你。” 傅山河不禁侧目,看向了这个衣着华丽,气势汹汹,面相却很稚嫩的少女,想起了徐广庭说的话,果真是行为恣意张扬跋扈 罗玉娘可是现代女性,平等自由的思想根深蒂固,对于陆宝菱的爱憎分明反倒十分欣赏,两个人私下闲聊,又给她传授了一些“训夫之道”,这可是苦了徐广庭,之后罗玉娘离开京城十几年都未回来,可她的“训夫之道”却牢牢地记在了陆宝菱心里,让徐广庭在夫妻关系中吃尽了苦头,永远占据不了上风,这是后话了。 皇上并没有赦免罗玉娘的罪名,反而让她待罪立功,和傅山河一起回西北镇守,若是好了便罢,若是不好了,新帐旧账一起算。 傅山河和罗玉娘自然都是高兴的,两个人归心似箭,皇上颁布了旨意的第三天,就匆匆收拾了东西回了西北,倒叫陆宝菱很是舍不得,哭了一场。 转眼进了腊月,天气越发的冷了,陆宝菱也有一阵子没出家门了,徐二夫人自打因为小厨房的事被徐老夫人斥责一顿后,就消停了不少,除了时时刻刻吩咐大厨房做这个那个,一刻也不消停,弄得大厨房的人苦不堪言外,倒也没什么事。 陆宝菱心知这是二夫人心里不高兴,拿大厨房当自己的小厨房使唤,撒气呢,也不理会她,只叫人赏了大厨房的人,安抚了一番,自此大厨房的人自然对二夫人心生厌烦。 二夫人却想着给徐若秋说亲的事,过了这个年,徐若秋也十六岁了,徐若兰和徐若霜也是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了,再不说亲事可真要变成老姑娘了。 可去年该说亲事的时候,又摊上了徐宗政被李慕容罢黜这事,谁也不敢和徐家结亲,如今形势逆转,徐广庭成了大功臣,加封武英侯,那些人再上赶着来巴结,徐家也不敢应承了,再加上徐若秋排行老三,上头的两个姐姐没出嫁,她说了亲事也白搭。 二夫人便有些埋怨大夫人:“看着和善,对于庶女的婚事却一点也不上心,留到了现在也够了,要不然可真是留成了仇。” 其实徐若兰和徐若霜心里也着急着呢,女人的美好年华就那么几年,要是不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把夫君捏在手里早点生个儿子,等将来人老珠黄了更是站不住脚,因此,二夫人一露出给徐若秋说亲事的风来,两个人便往陆宝菱那儿跑的殷勤。 陆宝菱便在大夫人跟前提了提,大夫人何尝不想把这两个碍眼的庶女给嫁出去,可无奈囊中羞涩,没钱置办嫁妆,怎么嫁女儿 她当然有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可那些都是留给将来的孙子孙女的,给这两个庶女,大夫人还觉得浪费了呢。 陆宝菱也看出了大夫人心里的为难,便和徐广庭商议这件事。 徐广庭道:“如今快要过年了,就算说成了亲事也得等到年后出嫁,还不如来年开春再提呢,那时候手头也宽裕一些,也能给她们置办好嫁妆。” 陆宝菱有些犹豫,道:“其实我这儿还有银子,实在周转不过来拿出来用也是一样的。” 徐广庭拒绝了:“那是你的嫁妆,徐家再怎么拮据,也不会用儿媳妇的嫁妆的,就算母亲也不会愿意的。” 又笑道:“你的嫁妆还是攒起来,将来咱们生上七个八个孩子,只怕打发他们还不够呢。”陆宝菱笑道:“生七个八个那我成什么了” 遂也放下不提,又怕徐若霜和徐若兰两个多心,也不好对她们说,便对她们的生母,两位姨娘提了提,这也是大实话,两位姨娘心里也明白,徐广庭既然说了这个话,那到时候嫁妆就不会差,心里也高兴,越发的对陆宝菱感恩戴德的,陆宝菱得了闲,便专心忙过年的事。 谁知还没过腊八呢,镇国公就病了,陆宝菱和徐广庭又赶去陈家探病,其实早就在知道陈毅宁身世时,镇国公就大病了一场,一直缠绵病榻,养了大半年,眼见着好了,知道陈毅宁去世的消息,又倒下了。 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又寄予了厚望,如今就这么没了,镇国公心里也不好受,心里便后悔,要是当初没阻拦陈毅宁和陆宝菱就好了,纵然到头也是个死,可到底能让那孩子开心些,不像现在,到死了也是孤零零的没个知心的人。 他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难过,都说病从心生,老是这么自责,病怎么好的了呢,入了冬,天气冷了,便越发的严重了,陆宝菱和徐广庭知道这件事时,已经病入膏肓,差不多要准备后事了。 不光徐家,沈家陆家都来了人,又怕吵嚷着扰了镇国公,都在前厅由陈夫人招待着,陈夫人眼睛红肿,一看便知哭的狠了,陆宝菱见二伯母在旁边安慰着,赶忙过去问好,二夫人道:“不是说家里忙,如今怎么样了” 为了罗玉娘的事,陆宝菱已经快一个月没回陆家了,忙道:“听说镇国公病重,我们赶紧过来了,是什么病可缺什么药材我带了一些药材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29 陈夫人道:“多谢你这么费心,老爷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说着又要哭起来,二夫人就在一旁细语安慰,又打发陆宝菱去找陆靖柔:“你大姐夫如今在床前侍疾,一应事情都是你大姐姐打点,她又有身孕,劳累不得,你快去问问,帮衬帮衬。” 陆宝菱应了,又去找陆靖柔。 陆靖柔正和管家娘子拿对牌取东西,一旁有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正念单子,陆宝菱一听多是一些元宝蜡烛之类的东西,便知这是在准备后事了,心下暗惊,等管事娘子支取了东西,陆宝菱这才进去,问陆靖柔的身体。 陆靖柔道:“我倒不妨事,就是管家也是坐着,凡事都有章可循,累不着,倒是你姐夫,好几天没合眼了。” 陆宝菱道:“那姐夫的那些堂兄弟呢难道只叫姐夫一个人守着” 按道理来说,镇国公生病,他的子侄都该过来侍疾才是。 陆靖柔道:“陈家的这些事你还不明白国公爷一死,这爵位便落到了你姐夫身上,他们巴不得趁着这个空子多占些便宜呢,说是侍疾,也都是急巴巴的拉着国公爷想多讨些家产,你姐夫不放心,所以每天守着。” 陆宝菱道:“这些人也太着急了,嫡庶长幼分明,就算国公爷去世了,还有姐夫,和他们什么相干。” 陆靖柔叹道:“人都是这样,贪心着呢,有了一就想着二,有了二就想着三,永不满足。” 陆宝菱想起了徐家的徐二夫人,默默无言。 陈家总共有十房人家,嫡出的五房和庶出的五房面子上和气。可内里不睦已久,如今镇国公病危,长房一支又只剩下了温和的陈文宁,也怨不得有人起了歪心思。 更有那等恶毒的,不为着自己占些便宜,只要给你制造麻烦他就高兴,更是可恶,幸而陆靖柔是个精明的,在陈家的地位又是稳稳当当的,不会吃亏。陆宝菱思虑着,放下心来,陪着二夫人回了陆家。 陆如玉正被两个丫头搀着在院子里散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见了陆宝菱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陆宝菱拉着她的手问:“你觉得如何,可好些了” 陆如玉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二夫人叹道:“我天天和她说话,不指望着她回一句,可哪怕笑一笑哭一哭都没有过,这孩子算是毁了。”说着伤心,又要哭。 陆宝菱也很是黯然。李慕容的一念之差,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比如李慕容。比如如玉,比如陈毅宁 回到徐家,大夫人便问陈家的事,陆宝菱如实说了:“瞧着不大好,已经开始预备后事了。” 大夫人和镇国公也是同辈的人。听了不禁感慨:“看来人这一辈子的福气都是有定数的,先苦后甜。先甜就后苦,镇国公年轻时候精明能干,又是嫡长子,生了个儿子也是好的,事事不用操心,前半辈子把这一辈子的福气都用光了,临老便不好起来。” 这是长辈的事,陆宝菱也不好议论,只在一旁听着,大夫人又道:“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你上次提的若兰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 陆宝菱有些惊讶,大夫人道:“今天你刚走没一会,广庭的姨母就过来了,她也想托我给她的次子说亲事,真是正瞌睡就送来一个枕头,我便提了若兰,她姨母瞧了若兰也很喜欢,就先应下了,说是回去和广庭的姨夫商量商量,一会我给你支一千两银子,正好趁着年下,东西齐全,给置办出一副嫁妆来。” 陆宝菱满心的疑惑,只得先暂时应下。 回去后陆宝菱就叫松月去打听徐广庭的姨母嫁到了哪家,松月打听了回来,道:“大夫人并无嫡亲姐妹,今儿来的是庶妹,嫁给了工科给事中钱程钱老爷,大夫人和钱夫人并不亲近,钱夫人提起的也是钱老爷的庶子钱二少爷。” 陆宝菱便思量起来,工科给事中只是从七品的官职,钱夫人是庶出,钱二少爷也是庶出,徐若兰嫁过去可以说是低嫁了,她问松月:“钱少爷可有什么功名” 松月忙道:“有秀才的功名。” 陆宝菱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钱夫人打的好算盘,庶子有了功名,就得继续往下考,想必钱老爷对这个儿子很是看重吧,可钱夫人又怕花银子,索性给他娶一门亲事,叫做妻子的供丈夫读书,读好了,是钱家一家人的荣耀,读不好,钱夫人也不吃亏,哼,真是精明。” 松月道:“看大夫人的样子很是乐意,钱夫人这么算计,难道大夫人看不出来吗” 陆宝菱道:“婆婆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想着花些银子早些把她们打发出去,钱家又是亲戚,钱少爷又有功名,就是徐若兰不答应,她是做女儿的,也没法子推辞。” 正说着,外头安菊进来了:“大夫人身边的紫云送了一千两银票来,说是给大姑娘置办嫁妆。” 陆宝菱吩咐安菊道:“你先收起来,我也没置办过嫁妆,得先去问问二伯母。” 也就是找了借口又回了陆家一趟,谁知二夫人却不在家,陆宝菱便去看望柳姨娘,柳姨娘自陆宝菱出嫁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女红,养花养鸟的,日子过得也清闲。 见陆宝菱问嫁妆的事,便道:“置办嫁妆关键得看有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就置办多少嫁妆,一个价钱一个置办的法子,江南那边规矩大,讲究十里红妆,咱们这边却容易,照着男方家里的屋子量了尺寸,打了家具,再准备了被褥和四季衣裳,便是置办一大半了,剩下的金银首饰,古玩摆件,器皿帷帐之类的,殷实的人家自然一一准备齐全,要是家底薄的人家,就折了银子一并算到压箱底钱里头去了,你看你大姐姐的嫁妆,当年你大伯母就是从江南出嫁,沈家打了全副的嫁妆,如今都给了你大姐姐,如今谁要是有一整套的嫁妆,那也算是体面了,就是国公爷疼你,有些东西也都折了银子的。” 陆宝菱苦恼道:“婆婆只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这可怎么办。” 柳姨娘道:“这也容易,四季衣裳和被褥直接就府里自己做了,无非是打些家具,差不多的也只要三四百两银子便够了,剩下的就是置办一些布料,摆件,你是做嫂子的,少不得再添补些就够了。” 陆宝菱道:“也只能如此了。” 谁知刚回到徐家,在大夫人院子外头就听到孙姨娘的哭喊:“我苦命的兰儿,就这么许人了,亏你还是侯爷的亲妹妹,竟被说给了一个庶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宝菱暗叫不妙,赶忙停住了,再一听,竟是大老爷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兰儿的婚事不是说过了年再提如今你说给你妹妹,和谁商量了我竟然丝毫不知道,就算你是做母亲的,也该知会我一声,知会老夫人一声,这么擅自做决定成什么了” 大夫人声音很是尖利:“我怎么擅自做决定了思哥儿虽是庶出,却有秀才的功名,若是中了举人,进士,将来谋了外放,不比什么都强到时候只怕这样好的人家还轮不到咱们呢,再说了,我是嫡母,儿女的亲事本就该我来操心,大姑娘倒是精明,先私下瞧了,不喜欢就这么闹,哪家的姑娘有这样的要是底下的有样学样,我还怎么管。” 徐广庭也匆匆赶过来了,见了陆宝菱道:“我已经听说了,父亲母亲吵成这样,你是做儿媳妇的,先避避,我去劝一劝。”陆宝菱应了,看着徐广庭进了院子,自己回了朝晖堂。 因隔得远,听不到那边的动静,在家里的安菊道:“孙姨娘知道这件事后就叫人去打听了那位钱少爷,说虽有秀才的功名,人长得却不怎么样,性子也不大好,这才闹了起来。” 陆宝菱道:“若是个十全十美的,何必来求娶一个庶女呢”安菊叹道:“大姑娘也是个可怜的。” 大夫人那边不知道是如何解决的,只是徐广庭回来的时候格外狼狈,额角红肿了一块:“母亲气极了,随手抓了桌子上的紫檀木雕就要去扔孙姨娘,孙姨娘偏还往上凑,幸好我给挡住了,要不然真的伤了,更是闹不清。” 陆宝菱赶忙叫人去找了药给他敷上,瞧着有些地方还破皮了,渗出些血丝,心疼极了,道:“母亲下手也太狠了,这要是真的打了孙姨娘,只怕够呛。” 正说着,紫云过来送药了,脸色也不大好看:“夫人还在生气呢,我提了说侯爷受了伤,这才吩咐我送药过来,夫人说,这门亲事已经说定了,不容更改,就是孙姨娘哭也没用。” 徐广庭道:“父亲呢” 紫云道:“大老爷被老夫人叫过去了,孙姨娘也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广庭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劝着母亲早些歇息,明天再说这件事。”紫云应了。 陆宝菱道:“这门婚事你瞧着怎么样” 徐广庭反问道:“你觉得呢” 陆宝菱道:“我自然觉得不好,可母亲却说钱思有功名,将来前程远大,我也不好说什么。” 徐广庭道:“若兰虽是庶女,可凭着咱们家的名头,至少也能嫁给正六品的官做原配夫人,你知道吗,姨母为了使母亲答应这门亲事,私底下给了母亲五千两银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0 ps: 今天只有这一更哦 陆宝菱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那五千两银子,钱夫人拿来娶个更好的儿媳妇不成吗” 徐广庭道:“那五千两银子是姨父东凑西凑交给姨母用来给二表弟下聘的,姨母给了母亲,除了娶若兰以外,还想求母亲让我提拔她亲生的懋表弟,母亲给了你一千两银子置办嫁妆,剩下的四千两自己留着了,而姨母呢,既给自己的亲儿子谋了前程,也不至于娶进来一个嫁妆丰厚的儿媳妇来和自己作对。” 陆宝菱道:“这事父亲知道么” 徐广庭苦笑:“要是不知道,也就闹得不这么厉害了,姨母因是庶出,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近,咱们俩成亲时,姨母才上门来一回,如今突然要说结亲的事,我心里也嘀咕着呢。” 陆宝菱蹙眉道:“母亲是长辈,这些话咱们也不好说,你是怎么劝的” 徐广庭苦笑:“哪里是我劝的,是父亲威胁母亲说要把这件事告诉姨父,要闹到钱家去,问问姨父是怎么管家的,母亲怕闹大了不好看,这才不说话。” 钱老爷虽然官职不高,但读书人总有那么些傲气,要是知道钱夫人为了儿子的前程,不惜花钱到徐家来巴结,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不要说结为儿女亲家了,就是这亲戚间的情分只怕也没有了,要是闹得人尽皆知,也叫人笑话。 因此大老爷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也只是说说罢了,又回禀了徐老夫人,说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且不说这么做以后亲戚之间难相处,那个钱思也不是个好的,虽说读书行。如今有了秀才的功名,可今年都十九岁了,屋里已经有了两个通房丫头,又是读书读死了的,不知道变通,人情礼节更是不通,这样的人即便用功刻苦,将来也走不远,若兰是我的长女,她的婚事若是不好了。连带着下头的若霜也不好起来,就是若秋若雪也都没说亲事呢,这事传出去。都只当咱们徐家卖女求荣呢,对广庭的仕途也无益。” 徐老夫人正在念佛,听了这话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媳妇敢这么做也是你管家不严的缘故,如今闹了起来。她是嫡母,子女的亲事本就应该由她做主,你占不了理,你把她叫来,我好生和她说说,至于钱家那边。虽说平日里不大走动,可到底是亲戚,钱老爷那边也派人知会一声。家丑不可外扬,这事钱夫人做的也不地道,钱老爷自会知道怎么办。” 大老爷应了,自出去吩咐人。 第二日一早,陆宝菱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还在发脾气,见了陆宝菱神色才缓和了一些。道:“广庭额头上的伤如何了” 陆宝菱道:“擦破了皮,昨天涂了药,今天一早起来看,红肿消下去不少,只是还看得出来,只怕今日上朝别人都要问了。” 有句话陆宝菱没说,见徐广庭额头上有伤口,大家定会问怎么弄得,徐广庭总不能说自己不小心磕的吧,他是武将,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哪,到时候只怕又是风言风语传出来。 大夫人脸上有些内疚:“我也是一时气急了,都怪孙姨娘那个贱人,见我拿了东西不说躲还往上凑,这才伤了广庭。” 又要叫孙姨娘过来训斥,被陆宝菱拦住了,陆宝菱思忖着,要光靠大夫人自己想明白只怕还不成,要是大老爷劝,更是火上浇油,有些话还得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说,便笑道:“母亲先别着急,先听我一言。” 大夫人疑惑的看着陆宝菱,陆宝菱道:“说实话,母亲给若兰找的这门亲事也算是好的了,钱思有功名,钱家又是咱们的亲戚,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夫人脸色便缓和了几分,道:“谁说不是呢,就算有些个小毛病,孩子还年轻哪,将来经的事多了,自然就好了,谁不是从年轻夫妻时候熬过来的” 陆宝菱笑道:“若是以前,这门亲事算是好的了,可若是如今,就有几分不妥当了,母亲您想想,如今广庭是新晋的武英侯,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若兰若霜又是亲妹妹,只要广庭放出话去,只怕朝中的阁老们也要为自己的儿孙们来求娶了,嫡子不成,庶子总是不错的吧广庭却一点风声没露,这是为了什么缘故还不是因为子女的婚事要母亲来做主,他做哥哥的可以相看,却不能做决定,要是越过母亲去做了决定,一来不孝,二来,别人也会以为广庭拿妹妹来拉拢人心,换取权势。” 听到这儿,大夫人有些不安了,陆宝菱看在眼里,笑道:“广庭的地位越尊贵,皇上越看重,咱们后宅的这些人越是要低调,要不然就是给广庭招祸了,钱家虽和咱们家是亲戚,亲戚间亲上加亲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那个钱思是庶出,居人之下已久,如今娶了若兰,那便是扬眉吐气了,万一借着广庭的名头生事,咱们能说什么再说了,他要读书,费些银钱就罢了,以后做官什么的还不是要广庭来打点就怕他尝了甜头,事事都要来找广庭,到时候得陇望蜀,他威逼着若兰回娘家来求情,咱们能不理若兰又是个闷葫芦的性子,打落了牙齿也只会和血吞,要是好了,光宗耀祖的是钱家,要是不好了,受牵连的可是咱们家。” 大夫人气的猛拍桌子,怒道:“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哼,真打量着我是傻子了。”又对陆宝菱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的明白。” 陆宝菱笑道:“母亲也是为了若兰着想,一时想差了,您瞧瞧,这亲事还没说呢,您和公公就先吵起来了,都说结亲是好事,要是为了这件事闹得咱们家宅不宁。还算是好事吗” 大夫人想起大老爷的疾言厉色和婆婆的敲打,又是羞惭又是愤怒,恨不得立刻去找钱夫人算账,陆宝菱见状便告辞了,说去给徐老夫人请安。 徐老夫人如今信了佛,在卧室里安了佛龛,每日早晚三炷香,又时常的吃斋念佛,陆宝菱去的时候,正赶上徐老夫人吃早饭。只有一碗白粥,两碟子腌菜,简单的很。陆宝菱道:“您过的这么清苦,广庭知道了要怪我不孝顺了。” 徐老夫人笑道:“是我自己要吃斋,和你什么相干,他说你,你叫他来找我。我年纪大了,都说千金难买老来瘦,我还想抱重孙子呢,那些大鱼大肉少吃些也是好的,我念佛也是为你们积福呢。” 陆宝菱笑道:“过年的时候各寺庙的香火是最盛的,您要是喜欢。咱们去寺里上香去,祖母您也能和大师讲讲经,我们也能跟着凑个热闹。” 徐老夫人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孝顺,只是如今节下忙,广庭也时常不在家,咱们就不要折腾了,叫他担心。” 陆宝菱知道老夫人这是心疼孙子呢。也没说什么,陪着说了一会话。老夫人身边的瑞云进来回话:“大夫人把姨太太找了来,关了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姨太太走的时候气冲冲的,还说再也不登咱们家的门,大夫人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跟着呛了一句,谁稀罕你们来,姨太太可真是气狠了,指天对日的说,以后她再来一次,她就不得好死。” 徐老夫人叹道:“你瞧瞧,又把人给得罪了不是你婆婆呀,如今是越发的不着调了。” 陆宝菱腹诽,儿子做了侯爷,她做母亲的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越发觉得自己尊贵起来了。 大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又是生了一场气,对大夫人也越发的埋怨起来,钱家如何陆宝菱是不知道,只是听小厮说,前阵子钱老爷才来向大老爷借了两本书,以往都要一个多月才还的,如今只过了五六天就来还了,言辞之间也颇为冷淡,大老爷留了吃饭都没应,只怕这门亲戚是断了。 徐广庭中午没回来,晚上吃了晚饭才回来,满面疲容,一气喝了三碗茶才道:“父亲派人守在宫门口等着,我一出宫就告诉我这件事,说亲事不能结,这门亲戚也不能断,叫我亲自去钱家赔礼道歉,我在钱家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叫我进去,姨母和姨父说话还阴阳怪气的,我做一个道歉右一个赔礼,又应允了给懋表弟找个差事,姨母这才松动,说留我吃饭,我也不好告辞,耽搁到了现在。” 陆宝菱一顿:“我想着这事闹大了也不好,就劝了劝母亲,想让她知道和钱家结亲不好,没想到她气急了,觉得钱姨母哄骗了她,这才闹起来。” 徐广庭叹气道:“也不怪你,出了这件事才叫我明白钱家不能深交,如此也好,不远不近的,亲戚就这么处吧。” 陆宝菱忙吩咐人准备水,亲自伺候他洗漱了,又说起了镇国公的事:“今天姐姐派人来说,镇国公如今越发严重了,水都喂不进去了,只怕就这两天的功夫了,家里又闹着这事,我也没说,这两天你把事情安排安排,若是陈家真的要办事,咱们少不得过去帮衬一些,不为别的,得给姐姐姐夫壮壮声势,免得叫人觉得他们好欺负。” 徐广庭应了,却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的话,皇上见他额头有伤,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不小心磕的,可皇上明显不相信,下了朝又叫了他去问,又笑着说是不是和宝菱打架了,他说不是,又不好说是母亲砸的,支支吾吾的,皇上显然不信,只当真的是和宝菱有矛盾,一笑置之,劝他大度些,这个黑锅倒叫宝菱给背了。 然后又见到了大皇子,大皇子如今也有四五个月了,沿袭了陆宛君的容貌,越发的玉雪可爱,性子又好,见了谁都笑,皇上喜欢极了,亲自抱在怀里,被尿了一身也不松手,又亲自给换了尿布,还夸大皇子精神气儿足,像他。 如今还这么小呢。就这么宠爱了,等孩子渐渐长大,要是还这么宠着,只怕要养歪了,要不要提这个事呢 他是臣子,而大皇子的事却是家事,说得多了会不会让皇上疑心呢 如今的皇上可不是那个被宝菱踹了一脚还笑眯眯的皇上了,不能不小心行事。 算了,还是再过一些时候再说了,到时候大皇子启蒙。皇上必会指了启蒙恩师,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下便无意识的摩挲着陆宝菱的肩膀。把她弄得痒丝丝的,还以为他想着呢,便把身体依偎过去,等了一会没了下文,抬头一看。徐广庭竟然已经睡着了。 把陆宝菱给气的,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又看他这一天的确是累了,心生不忍,捏了捏他的鼻子,正要睡下呢。却给身旁的人给压在了身下,徐广庭的眼睛在黑夜里还是亮亮的,含着笑意看着她。叫陆宝菱无端的脸红起来。 徐广庭笑道:“你刚才干什么呢” 陆宝菱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知道他在捉弄自己,便捏住了徐广庭的鼻子:“谁叫你欺负我。” 徐广庭便咯吱陆宝菱,陆宝菱最怕痒。笑起来,又怕惊动了人。埋在徐广庭怀里,徐广庭笑着轻声道:“按说我也很努力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陆宝菱捶了他一下:“哪有这么说的,大嫂二嫂成亲的时间更长,不也没有” 徐广庭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你知道么,大哥把屋里的丫头收了通房,可大嫂还不知道呢。” 陆宝菱有些惊讶,话还没说出口,就陷入了无边的情欲之中。 第二日徐广庭起的有些晚了,急匆匆的赶去上朝,陆宝菱躺在床上看着几个丫头围着他忙活,还不忘问:“你昨天说的那事可是真的怎么一点风声也没露” 徐广庭笑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急匆匆的出了门。 陆宝菱还真是好奇起来,大哥徐广宣是个和懦的性子,大嫂耿氏却是个好强的,外面看着贤惠,实际上徐广宣屋里一个通房姨娘都没有,如今徐广宣竟背着她偷偷收了个丫头,要是被耿氏知道了,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呢。 这可不是陆宝菱爱看热闹,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端看着二夫人如何处置这件事,她最是要面子,到时候只怕恼羞成怒,是惩罚徐广宣不告父母而私下纳妾呢,还是惩罚耿氏善妒呢 陆宝菱去给徐老夫人请安,碰上了二夫人,便微微一笑,二夫人正兴高采烈地和徐老夫人讨论徐若秋的婚事:“我们若秋可是嫡出,模样性情又是拔尖的,又是侯爷的堂妹,这满京城的子弟还不是可着挑,可我却看来看去也没有好的,这说起来也是两个人的缘分,前两天去陈家探病,出来时候正好遇到定国公世子,他还特地问我好呢,我瞧着模样性子和我们若秋都般配,门第也不错,就想着请母亲出面说这门亲事。” 定国公世子,那就是程怀玉了 陆宝菱不禁腹诽,程怀玉可是定国公的命根子,也是程家的顶梁柱,当初为了救他,程皇后宁愿辞去皇后一位,可见对程怀玉的重视了,他的婚事必定要经过反复的掂量,如今程怀玉对如玉那样的上心,陆家二夫人还不敢打这个主意呢,徐二夫人倒是心大。 徐老夫人捻着佛珠,没有说话,徐二夫人不由得有些着急,看向了一旁的大夫人和陆宝菱,大夫人镇定自若的喝茶,可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陆宝菱虽说面无表情,可也没说赞同的话,心里不由得生气,越发的要挣这个气。 徐老夫人却道:“程家乃是外戚,广庭又手握兵权,咱们不能结亲,你还是另外寻好的吧。” 徐二夫人猜到徐老夫人会不答应,可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不由得急了:“娘,我打听着,如今还没有人家敢跟程怀玉结亲呢,程家面子上端着,心里早就着急了,也就是咱们能捡这个漏儿,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徐老夫人却不再说话,摆明了不同意。 徐二夫人无法,私底下又找了陆宝菱:“你们陆家和程家的关系一向好,替你妹妹去说和说和,要是成了,对你只有感激的份。” 陆宝菱笑着拒绝了:“这件事事关重大,祖母又挑明了不答应的,咱们要是偷偷去说,就算成了,祖母也不高兴,况且,我哪有祖母的面子大啊。” 徐二夫人急了:“可你是端王爷的义女啊,你保这个媒,谁敢说不呢。” 陆宝菱越发的觉得徐二夫人糊涂,委婉推拒了,徐二夫人便有些恼怒,陆宝菱不禁苦笑。 腊月二十,镇国公去世了,陈家换下了过年贴的喜字福字,整个镇国公府如同白色的海洋,陈文宁和陆靖柔是嫡长子和嫡长媳,自然要打幡守灵,一刻也不得闲。 偏偏陈老夫人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又病倒了,陈夫人虽然也是伤心,却要在陈老夫人榻前侍疾,这上上下下理事的事情就都推到了陆靖柔身上。 陆靖柔还又有了身孕,劳累不得,陈夫人便托了二房的陈二夫人和三房的陈三夫人帮着理事,陆宝菱和徐广庭到陈家的时候,各处总算整整齐齐,下人们各司其职,没闹出什么笑话来,徐广庭便去了外院吊唁。 陆宝菱则在陈三夫人的陪同下去看望陈老夫人和陈夫人,陆靖柔正在劝她们,见了陆宝菱过来,这才抽出空来说句话:“二婶在我院子里呢,我也没工夫招呼你,你去找二婶说话。” 陆宝菱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很是担忧:“姐姐也要保重身子。” 陆靖柔悄声道:“放心吧,我好着呢,毕竟是办丧事,总要做出些姿态来。” 陆靖柔不是逞强的人,既然说了这个话,那就不会有事的,陆宝菱这才放心,又去了陆靖柔的院子,半路上却遇到了程怀玉,他穿着素色衣袍,也是来吊丧的,虽然上次挨了陆宝菱的骂,可如今见了还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陆宝菱想起徐二夫人的打算,不禁笑道:“你可真是香饽饽,人人都想要呢。” 程怀玉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陆宝菱要走,赶忙上前道:“如玉怎么样了” 陆宝菱顿住了,看着他叹了口气,认真道:“程世子,如玉毕竟是李慕容的遗孀,你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是清醒了,也未必肯应你,就算我们家应了,程家也不会答应,你早些死了心,正经的娶妻生子,不比什么都强,如今这样的闹,连带着程家陆家脸上都无光,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程怀玉愣住,有些失落,陆宝菱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开。 二夫人正带弘哥儿呢,弘哥儿穿着孝衣,小脸上满是泪水,眼睛红红的,二夫人心疼极了,在旁边哄他,见了陆宝菱忙道:“正好你来了,弘哥儿小,只知道哭,大姑爷便叫人把他送回来托我照看着,我怎么哄也哄不好,就是再伤心,一直这么哭也不成啊。” 陆宝菱便抱了弘哥儿哄,小孩子嘛,忘性也大,见陆宝菱给他东西玩,渐渐地也就不哭了,伏在陆宝菱怀里摆弄东西。 二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镇国公正直壮年,孙子都还这么小呢,正是该享福的时候,这么撒手一去,可苦了陈夫人了。” 又问陆靖柔:“靖柔怀着身孕呢,正是要当心,可别累着了,你从那边来,看她如何”陆宝菱道:“你放心,姐姐能照顾好自己。” 陆宝菱每日早上去,晚上回来,在陈家足足待了三天,等过了头七,便是下葬,这样的场合陆宝菱也不适合待,便跟着二夫人回了陆家。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1 陆宝菱托二夫人帮忙留意,给徐若兰和徐若霜找个好人家,早些定下来,不然一直这么拖着对谁都不好。 二夫人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五城兵马司的西城指挥使赵大人有个二十岁的儿子,是长子,人也长得不错,因为赵太太去世,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回老家守孝三年,婚事这才耽搁下来,赵大人求到了你二伯父这里,让他帮着说一门亲事,你二伯父哪里懂这些,又交给了我,我正为难呢,你回去和你婆婆商量商量,若是嫌弃人家门第,那就不说了,只不过人是极不错的。” 陆宝菱喜出望外,又道:“他是长子,将来也可以袭这个指挥使的职位,不用担忧前程,倒是不错。” 二夫人笑道:“说的也是,只是赵太太去世,家里上下都是一个姨娘在打点,只不过他是长子,倒没什么妨碍。” 陆宝菱便去向徐大夫人提了提这件事,徐大夫人没说什么,只叫去问徐大老爷,徐大老爷倒是很是高兴,道:“既然为其母守孝三年,便知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可见品性也不错,倒是可以相看相看。” 徐大老爷点了头,若是相看的也不错,那这门亲事真是成了,陆宝菱便舒了一口气,叫人去陆家报了信。 孙姨娘知道了,又来找陆宝菱说话,这阵子她来的颇勤快,不是给陆宝菱做裙子就是做鞋。 陆宝菱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管孙姨娘身份如何卑微,遇到了子女的终身大事,她就按耐不住了,陆宝菱也是怜悯她作为母亲的一片心,打起精神听她的挑剔:“要说这门亲事也没什么可挑的,可赵大人既然已经丧妻。那是否准备再娶若是他续娶了一个年纪轻轻地,却是若兰的婆婆,那若兰可就没有熬出头的时候了,若是那续娶的又生了儿子,不得事事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到时候若兰他们便是续弦的眼中钉肉中刺,赵公子倒没什么,我们若兰可是整日跟婆婆相处的,做婆婆的要为难她,那可是防不胜防的,若是不续娶了。内宅就是做姨娘的当家,难道要若兰向一个做姨娘的行礼” 陆宝菱笑道:“姨娘您想想,就算赵大人再续娶。生了儿子,与赵公子岁数相差也很大,等那孩子出生,说不定赵公子连嫡长子都生了,等那续弦生下了儿子。说不定还要依靠赵公子呢,那续弦巴结赵公子还来不及呢,再者,您担心赵大人后院的姨娘,可姨娘就是姨娘,赵大人也不是糊涂的。说不定娶了儿媳妇就把内宅的事都交给儿媳妇了,若兰若是嫁过去,不是直接管家了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姨娘讪讪的笑:“是我顾虑太多了。” 陆宝菱笑道:“姨娘也是关心则乱。毕竟还没相看呢,等我二伯母那儿传出话来,看了人再说,我这儿有两匹料子,您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大妹妹做两件新衣裳。好好地整饬整饬。” 孙姨娘感激不尽的谢了,陆宝菱这才端了茶。 二夫人那儿也送了话来。说赵家应允了,因快要过年了,便约着过了年再相看,大老爷却等不及,偷偷去赵家门外转悠了两圈,总算见到了那位赵公子。 陆宝菱虽没见过,可见大老爷回来时高兴地样子,便知是不错的。 大夫人一直没插手,私下里却和陆宝菱说风凉话:“如今这么高兴,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她呢,这么兴头做什么” 这是嫡母和庶女的恩怨了,陆宝菱是做儿媳妇的,不好插嘴,便说起了大年初一宴请的事情:“因是大皇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皇上特恩准百官朝贺,有品级的内命夫人也可去皇后宫里请安。” 大夫人点头,隐晦的提了提大皇子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皇长子的生母是谁,可如今既抱给了皇后抚养,那他就是皇后的孩子,程家才是他的外家,你虽是做姨母的,也要按捺着自己的性子,越是这样人多的时候,越是要注意,别被人抓到了话柄,到时候反连累的倾贵妃跟着有了不是。” 陆宝菱心下黯然,应了。 要说大夫人这个人,精明也是实在精明,遇到这样的大事就明明白白的,可遇到小事,诸如庶女出嫁的问题,就显得有些愚笨,是明显的大事明白小事糊涂。 今年皇上存心大办,一早就命教坊司排练歌舞,还将凝香殿和云清殿收拾了出来,到时候诸位诰命夫人在此宴饮,只怕偌大的宫殿都要挤得满满当当。 此时陆宝菱也忙的团团转,因到了年下,先是预备了过年的新衣裳,又要看采买处开的单子,还要定下大年三十年夜饭的菜色,又要指挥人府里上下的扫尘,贴对联,贴窗花,简直一刻也不得闲。 反而是徐广庭,过年衙门封印,闲了下来,也不出门会友,整日呆在家里,或是看着陆宝菱忙,或是去给大夫人请安,或是陪着徐老夫人念佛,着实自在。 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九,所有的事情差不多上了正轨,这才有功夫歇一歇。 陈家这个年是过不成了,只怕开了春这丧事才能结束,就算是过年期间也停止了一切宴饮,也没有给各家送年礼。初一晚上的宫宴陆靖柔也没有出席。 陆宝菱一进宫就先去看望陆宛君,陆宛君正在按品级装扮,见了陆宝菱有些诧异:“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陆宝菱环视凌波殿,宫女垂手侍立,安静规矩,桌子上窗台上摆着含苞欲放的水仙花和梅花,一看便是精心培育的,供桌上摆放的柑橘等果子更是贡上的上品,可见陆宛君并没有吃什么亏,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的:“我想二姐姐了,又怕一会不能和你说话,就先来看看。” 陆宛君也是怕她担心。笑道:“你放心,我如今很好,皇上隔三差五的过来,宫里的人也不敢怠慢我,我虽然见不到大皇子,可也能时常差人去瞧一眼,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从出生到现在隔三差五的请太医来请平安脉,都说康健着呢,可见皇后也费心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陆宝菱笑道:“姐姐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陆宛君叹气,拉着陆宝菱的手道:“你如今我是不担心了。只是如玉还是那个样子,叫人担心的很,还有大姐姐,镇国公去世了,我问了皇上的意思。是封大姐夫为镇国公,可大姐夫上头还有九个叔叔呢,有嫡有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在宫里不方便,你时常的过去看看。帮衬着。” 陆宝菱笑道:“这个就不用二姐姐操心了,镇国公去世,办丧事的头几天。我每日都和广庭过去,二伯母更是每天都去,帮着大姐姐照看弘哥儿,祖父和二伯父也是隔两天去一回,他们想找大姐夫的麻烦也要掂量着。且看看徐家和陆家答应不答应。” 陆宛君听她话说的蛮横,不禁笑起来。她如今生过孩子,韵味更盛从前,举手投足莫不风情十足,偏她又是极为正经的人,宫里的女人面子上贤惠的不少,可背地里使用狐媚手段引诱皇上的也不少见,只有陆宛君,该如何就是如何。 皇上来了她便高兴,皇上不来也不见她伤心,她越是如此,倒叫皇上心里越痒痒,觉得意犹未尽,恩宠更盛从前,即便大皇子交给了皇后抚养又如何,皇上去皇后那里只是为了探望大皇子,可来凌波殿却是为了探望倾贵妃,高下立见。 而且,依照她现在的恩宠,再次怀孕也是迟早的事,宫里的人都精明着呢,如今都观望着。 陆宛君和陆宝菱手拉着手去了凝香殿,一进去便惹得满殿的人去看,有资格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此刻见陆家姐妹携手进来,亲密之情不言而喻,便都看向了座上的皇后。 程皇后今天并没有把大皇子也抱过来,却携了自己的侄女程怀秀的手说话,程怀秀是程家的嫡长女,又是程怀玉的胞妹,当初许配给了何家的何秉书,如今陆宛君却拉了自己的胞妹来,颇有些打擂台的感觉。 陆宝菱上前行礼问好,程皇后淡淡笑道:“姑娘家嫁了人到底是不一样了,之前宝菱的性子可活泼的很,如今也懂规矩了。” 这是说她以前不懂规矩吗陆宝菱腹诽。 陆宛君却笑道:“宝菱的确有些顽皮,可却是真性情,端王爷也是瞧中了这点,这才收她做了义女。” 程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拉了程怀秀在自己旁边坐下,柔声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多注意一些。” 程怀秀满面羞色的坐下了,程皇后这才看向了陆宝菱,笑道:“说起来,宝菱比怀秀嫁人的时候还早,如今可有身孕了” 陆宝菱笑笑,大大咧咧的:“回皇后的话,还没有呢,不过这也是强求不来的,再过十年八年的,实在不能生,抱养一个就是了。” 程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陆宛君轻轻碰了碰陆宝菱,低声斥道:“宝菱,不要无礼。” 陆宝菱却挑衅似的看向了程皇后,程皇后纵然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能说什么,上回陆宝菱就是这么说的,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说的,皇上都没有说什么,反而事后问她是不是得罪了陆宝菱,由此可知陆宝菱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了,不光是倾贵妃的妹妹,还是端王爷的义女,更是皇上名义上的堂妹,她这个皇后的小姑子,她能说什么只能装作听不见罢了。 皇后在上头说话,下头的诰命夫人自然都只有听着呢,此时听了陆宝菱的话,也暗暗惊讶她的大胆,这不是揭皇后的短么可皇后居然什么都没说,是理亏默认了还是不敢反击 下头的夫人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唯有徐大夫人和二夫人有些焦急,这个宝菱,就是忍不住,徐大夫人更是生气,明明之前嘱咐了她的,她不光是陆家的女儿。更是徐家的儿媳,她这么一闹,皇后只会责怪徐家管教儿媳妇不严,说不定还会牵连广庭。 程怀秀哪能看着自己的姑母吃亏,脆生道:“纵然从小养到大,也不如自己亲生的贴心。” 说着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大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和这个相比,自己的儿媳妇也不算愚蠢的了。 果真,程皇后脸色一变。看向了程怀秀,程怀秀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陆宝菱忍不住笑了起来:“何夫人说得对,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可到底是谁生的和谁亲,这血脉关联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偌大的宫殿越发的安静,程怀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本想寒碜陆宝菱,却不曾想程皇后就是抱养了别人的孩子的。她说抱养的孩子不如自己的亲,那不是寒碜程皇后了 可若是附和陆宝菱的话,那更是暗讽了程皇后。 程怀秀脸涨得通红,暗暗捏紧了拳头,这个陆宝菱 陆宛君瞧在眼里,淡淡一笑。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嘴皮子上让宝菱吃亏。 程皇后身边的宫女也是个伶俐的,见状赶忙上前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移驾云清殿。” 程皇后点点头,起身先行离开,众位诰命夫人这才起身,三五成群悄声议论起刚才的事情来。 二夫人抓住了陆宝菱,神情焦急。顾不得还在宫里就斥责道:“你也太大胆了。” 徐大夫人也在一旁,见二夫人说了。也不好说什么斥责的话,陆宝菱笑嘻嘻的:“二伯母,您就别说我了,这不是没事么” 二夫人又是气又被她逗得想笑,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 云清殿早就准备好了桌椅,诸位夫人一到,便开席,宫女流水似的进来上菜倒酒,忙而不乱,诸位夫人也都互相恭贺,喝了几杯酒,其实这种宴请的饭菜着实不怎么样,都是一早预备好放在蒸笼里的,早就失了味道,大家也都清楚,象征性的用了几筷子,便开始攀谈起来。 程皇后是皇后,自然不会在旁边陪着,坐了一会,又接受了众人的祝酒,这才借口更衣离开。 陆宛君是贵妃,等皇后走后她才离开,这时众人才算没了顾忌,说起刚才凝香殿的事情来。 程皇后气的要命,脸色煞白,身边的宫女一看不好,赶忙把大皇子抱了过来:“大皇子要娘娘抱呢。” 程皇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想起陆宝菱说的话,冷笑道:“我倒要让她看看,是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陆宝菱在席间坐了一会,也被陆宛君给叫过去了,陆宛君也说她:“虽说解气,可到底鲁莽了一些。” 陆宝菱道:“姐姐你别管,我就是烦她这个样子,抢了别人的孩子却是一副辣气壮地样子,叫人瞧着就生气。”陆宛君想起自己的孩子,自从被抱走后,统共也就见了三回,不禁有些黯然。 而前朝,皇上宴请百官,也说了程家的事,是程怀玉的婚事,定国公笑的很是勉强:“怀玉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老太太不发话,我们也不敢定。” 谁不知道程怀玉在显国公府外头一等就是一整天,那心思昭然若揭,程家虽然气急败坏,却不敢和有些走火入魔的程怀玉硬来,这才僵住了,不少人都饶有趣味的看向了陆万林和陆令思父子。 陆万林位高权重,算是朝中第一人了,和定国公这个国丈一左一右坐在皇上下首,气定神闲的喝着酒,没听见似的,皇上笑道:“这京城的贵女这么多,难道怀玉一个看上的也没有” 定国公忙说不敢,皇上又看向了徐广庭:“我记得你有两个妹妹” 徐广庭心下一惊,忙道:“臣的两个妹妹均是庶出,早就到了出阁的年纪,却在去年耽搁了,如今臣的母亲正给她们说亲事呢,只是又赶上过年,只怕开了春就有消息了。” 皇上点头,笑道:“朕记得你有一个堂妹是嫡出,正当妙龄” 徐广庭冷汗直流,忙道:“是臣的三妹妹,虽是堂妹,却也是一起长大的,性情很好。只可惜,二婶早把她的婚事定下了。” 无论皇上是真心想赐婚还是假意试探,徐家都不能和程家结亲,他是有军功的,程家又是外戚,太引人注意了,就算是天作之合也不能答应。 皇上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不巧了,要不然也是一门好亲事。” 遂按下不提,又问陆万林身体可好。见他很是喜欢桌子上的酒,又细细的说了是哪个地方进贡的好酒,又赏了陆万林两坛子。亲密之意不言而喻。 定国公回去后便说要把程怀玉的婚事定下来,程怀玉却不肯,定国公想起今天皇上的言下之意,又是恨又是气,打了程怀玉一个巴掌。骂道:“逆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你想造反不成么” 程怀玉冷笑,洁白如玉的脸颊上红红的巴掌印格外刺眼:“当初你们怀疑诚郡王有异心,叫我和他接近,刺探消息。我便做小伏低,和诚郡王成为好朋友,我告诉父亲母亲我喜欢陆如玉。你们却觉得倾贵妃和姑母在宫里是对头,程家和陆家不能结亲,怕我不答应,又怂恿云太妃替诚郡王求娶陆如玉,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等诚郡王被端王爷擒住,你们又叫我和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父亲,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任你们摆布的傀儡,要不是你们的擅做主张,如玉即便不嫁给我,也不会嫁给诚郡王,落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不会背负上背叛好友的罪名,你们毁了如玉的一辈子,毁了我的名声,还不够么” 定国公默然,程夫人却泣不成声,程怀玉的声音越发的飘渺恍惚:“我知道你们的打算,姑母无子,倾贵妃却生了长子,你们怕陆家会取代程家,怕倾贵妃会取代姑母,所以给姑母出主意,让姑母以嫡母的身份抚养皇长子,等将来皇长子登基,程家就成了皇后的外家,依旧能享受富贵,你们打算的这么好,还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宁愿被你们赶出家门,逐出族谱,做你们的儿子,太累了” 程夫人抱着程怀玉嚎啕大哭起来:“儿子,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定国公也不禁老泪纵横。 如果说程家一片愁云惨雾,那么徐家如今便是电闪雷鸣。 徐二夫人虽没有诰命,可徐二老爷却参加了宫宴,回来和徐二夫人提起,皇上问了徐若秋,看那意思是要赐婚给程怀玉呢。 徐二夫人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可又听徐二老爷道:“可惜被广庭给推辞了,要不然也是一门好亲事。” 徐二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揪着二老爷细细的问了,也不顾这是三更半夜,就闹到了朝晖堂。 徐广庭和陆宝菱刚歇下,说着在宫里的事,就听到外面的院门被拍的震天响,传来徐二夫人怒气冲冲的喊声:“徐广庭,你给我滚出来” 徐广庭和陆宝菱面面相觑,赶忙起身穿了衣裳,这时候院门已经打开,徐二夫人闯了进来,要不是外头值夜的松月死命拦着,只怕直接闯进了内室。 徐二夫人指着徐广庭怒道:“皇上给若秋赐婚,你为什么推辞你还说我早就给若秋定下了放屁我什么时候定下了你空口白牙的撒谎,破坏若秋的婚事,你安的什么心” 陆宝菱不禁皱眉,上前道:“二婶,这大半夜的,您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就是了。”说着上前,还没碰到徐二夫人,就被徐二夫人一把推了个踉跄,陆宝菱不禁愕然。 徐二夫人指着徐广庭的鼻子骂道:“你们夫妻俩没个好东西,净想着自己,我告诉你,你不把这门亲事给我说回来,我跟你没完,若秋又不是男人,结了一门好亲事对你不利,你就看不得她嫁得好是不是”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2 徐二夫人这么一闹,整个徐家都给惊动了,二老爷没想到徐二夫人这么拉的下脸来闹,气急败坏的跟在后头,大老爷和大夫人也紧随其后。 来得最晚的是徐老夫人,她年纪大了,做了肩舆来的,皱着眉头呵斥徐二夫人:“你闹什么,广庭既然推辞了,便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不妥当的地方,他整日在外头奔波劳累,你一个内宅的妇人见识难道比他还多又是大过年的,你半夜三更的闹,说不定隔壁端王府都瞧着咱们的热闹,你还嫌不够丢人” 徐二夫人没了徐宗政镇着,如今是越发的辣气壮了,见徐老夫人呵斥她,撒泼似的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的:“有人做了亏心事不嫌丢人我还怕什么,我也不怕人瞧热闹,老天爷你睁睁眼,做侄儿的飞黄腾达了,就不把叔叔婶子放在眼里了,想干什么干什么,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嗓门又大,又哭又喊的,整个朝晖堂被围得水泄不通,上上下下的小厮丫头都跟着看热闹,大夫人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徐二夫人指着鼻子骂,焉能不恼,先责骂了身边的紫云:“你是个死人,这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围在在这儿一个个的都等着我揭了他的皮呢” 紫云赶忙认错,上前驱散看热闹的人,不多时,朝晖堂的人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大夫人这才上前道:“弟妹,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么闹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要是传出去了,你瞧你这个泼辣劲,人家不得想着,做娘的都这样了,做女儿的能好到哪儿去” 徐二夫人哭道:“你别变着法子骂人。你没有闺女,只两个庶女,又怕她们将来得意,不肯给她们找好亲事,又碍着我们若秋哪儿了,我们若秋可是嫡出” 大夫人气急了,指着二夫人,手直抖,陆宝菱一看不好,要是大夫人一巴掌打上去了。更是糟糕,赶忙上前搀住了大夫人:“母亲先别生气,二婶许是有些地方误会了。外头也冷,咱们先进去说话,祖母年纪大了,更禁不得风。” 大老爷赶忙上前扶了徐老夫人进了屋子,二老爷在后面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 陆宝菱又吩咐安菊和松月领着二夫人去洗脸。笑眯眯的上了茶,总算让刚才的硝烟味淡了一些,徐广庭这才解释道:“二叔二婶,若秋也是我的妹妹,若是真是一门好亲事,我怎么会推辞呢。只是程家是皇后的娘家,程皇后抚养皇长子,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娘家的富贵吗程家越是这样。越让皇上猜忌,二婶不知道,二叔却明白,自古以外,外戚都处于十分危险的地位。近不得远不得,一不小心便会遭到猜忌。满门抄斩的也有,您忍心让若秋置于这样的境地么” 二老爷连连点头,二夫人却依旧不忿,怒道:“你别打量着我不知道瞒我,皇后既然能抚养大皇子,那么定是十分得皇上看重,只要皇后在一日,皇上就不能把程家如何,好好地富贵你们不要,也不许我们要” 大夫人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好声好气的和她分析利弊,还是这么固执,富贵富贵,难道富贵比人命还重要。 她冷笑道:“富贵要不是广庭,只怕今天的富贵你们也捞不到,更不要妄想着攀高枝了,如今你们住在这样的府邸里头,吃好的,穿好的,外头的人奉承你们,这都是谁挣来的是广庭如今别说广庭推辞了这门婚事是情有可原,就是广庭全权做主了也是应当的,你们急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这眼下的富贵哪一分哪一毫是你们挣下的不过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收留你们罢了,还张狂起来了,当初是谁见迟迟没有封赏就闹着要分家,是谁知道我们广庭封了侯爷又死活的贴上来别叫我说出来。” 陆宝菱暗暗着急,大夫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再看二夫人的脸色,果真已经黑了,就是二老爷面子上也不大好看,讪讪的。 大老爷斥责大夫人:“你怎么说这话二弟二弟妹都是自家人,住在一起本就是应当的。” 大夫人冷笑:“是不是应当的大家心里清楚,我是为着我儿子才再三的忍让,如今怎么能白白受这个气。” “住嘴”大老爷不禁出口呵斥,又向二老爷二夫人赔不是:“二弟,弟妹,你嫂子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性子,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徐家子嗣少,父亲一直告诫我们要兄友弟恭,全家人和和气气的才能昌盛不倒,广庭把这婚事推了二弟也在场的,你瞧当时的形势,若是广庭答应了,那定国公也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就算勉强接受了赐婚,若秋嫁过去了,怎么过日子咱们就不好插手了,与其到时候叫若秋受苦,还不如一开始不淌这个浑水。” 徐二老爷也不是张扬跋扈不讲理的人,叹气道:“大哥说的话我如何不知道,若秋也老大不小了,若秋的娘心里也着急着呢,这才口不择言,大哥大嫂莫往心里去。” 大老爷笑道:“怎么会怎么会。” 大夫人却冷哼一声。 徐广庭诚恳道:“二叔二婶,你们放心,若秋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 陆宝菱也笑道:“是啊,说起来,那个程怀玉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又是未来的定国公,将来三妻四妾的,咱们也说不上话,倒不如另外找一个身家清白,品行又好,又知道上进的,咱们家帮持着些,将来飞黄腾达了,小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好呢。” 二夫人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徐老夫人也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老二媳妇太急躁了,广庭虽说推了亲事没和你商量,可你也不能这么大半夜的上门来闹啊,这是看着你是亲婶子,要不然只怕你连门也进不来。” 二夫人嘴张了张,到底没说话,被徐老夫人给劝走了。 大夫人虽然不服气,可碍于大老爷在旁边,也不好说话,只得气冲冲的走了,徐广庭说要送徐老夫人回去,徐老夫人却道:“叫你爹送我回去就成了,你们累了一天了,好好歇歇。” 大老爷也这么说,亲自把徐老夫人送回了院子。 徐老夫人遣退了丫头,道:“老大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大老爷一愣,应了一声,亲自去关了门,坐在徐老夫人下首,徐老夫人却扑簌扑簌的落下泪来,大老爷慌了,忙道:“娘有什么不高兴的只管吩咐儿子。” 徐老夫人却道:“我就是憋屈的慌,自从你爹去了,她就这么闹,之前闹着分家,前阵子又为了小厨房的事闹,如今又这样骂到广庭脸上去,广庭可是皇上封的侯爷,被自己的婶子指着鼻子骂,传出去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一家都围着她一个人,又是求又是劝,你没看见宝菱的脸色,这叫广庭在宝菱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大老爷知道徐老夫人说的是谁,不由得叹了口气:“娘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广庭毕竟是晚辈,忍让一步就完了。” 徐老夫人道:“忍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她这样闹,你们不管,越发的纵容了她,叫她觉得有恃无恐,当初老二是庶子,又比你小不了几岁,我挑了大儿媳妇,你爹却怕我不好好给老二相看,自己做主把老二媳妇给定下来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货色,年轻时候善妒,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叫别人生,广宣广容前头有两个兄弟都没保住,这都是谁做的孽是我看实在不行了,就把亲家母找来说了,这才有了广宣广容,我也不求别的,不指望着她给这个家光宗耀祖,只要她安安安分分的就罢了,谁知道唉,我可真后悔啊。” 毕竟是弟媳妇,大老爷有些话也不好说,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只盼着我死了,你们能早点分家,也能过得安生些。” 大老爷慌的跪在地上:“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儿子还没尽孝呢,广庭的嫡长子还没生呢,您好歹要看着重孙子娶媳妇才是啊。” 徐老夫人老泪纵横,喃喃道:“我活着也不过是给你们祈求平安罢了。” 闹了这么一场,徐广庭和陆宝菱都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各自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徐广庭道:“要不先把若秋的婚事给定下来吧,也免得二婶整日的吵闹,你留些心,看看有没有家庭简单些,人品好的年轻子弟。” 陆宝菱道:“得了,我可不敢揽这门亲事,到时候二婶挑三拣四的看不中,白得罪人不算,就算看中了,就聘礼和嫁妆一项,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我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徐广庭哀声道:“那还能怎么办好娘子,就当是为了我,早点把这个事办了吧。” ps: 第一更。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3 ps: 第二更 陆宝菱长叹一声,道:“这才是个开头呢,你别忘了,广安还小呢,现在就这么折腾,咳嗽一声就喧天喧底的叫我去宫里请太医,一年四季衣裳更是做了这件做那件,你说小孩子那么小,做这么多衣裳干什么,我不过提了一句,就说我小气,回回她们那一房做衣裳都超了份例,我填补了银子还不算,还得白听这么多闲话,大厨房的管事两天找我一回,都快哭了,人家宁愿不干了都不愿意再伺候了,按着份例做的饭菜端过去,她又不喜欢,非得重新做,鸡鸭鱼肉的一点不含糊,银子却不掏,让厨房的管事往里头填钱,唉,姨娘说的可真对啊,就这样的亲戚事儿多,劳力不算还劳心,白花了银子还里外不是人,我真后悔嫁给你了” 陆宝菱抱怨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徐广庭看着她睡去的容颜也是满心内疚,原先陆宝菱的日子过得多简单,什么都不用操心,可如今为了他,柴米油盐的算计着,叫他听着也有些心酸,真的不能再这么惯着二婶了 徐若秋知道徐二夫人在朝晖堂大闹一场后也是羞耻难耐,母亲为了她好她知道,可如今她们二房吃住嚼用都是堂兄掏钱,母亲不但不感激还百般挑剔,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她以前总是嫌弃大姐二姐是庶出,可如今在她们面前自己都抬不起头来了,可说的又是自己的婚事,自己也不好插嘴,她这么整天忧心烦恼,觉得没脸见人,没等陆宝菱给寻摸一个好婆家,就先病倒了。先是不想吃饭,接着是晚上睡不着,神色渐渐憔悴下来。 过了年,出了正月,大夫人便带着徐若兰徐若霜去了一趟金光寺,要相看二夫人所说的那位赵公子,赵大人也托了自己的妹妹,赵公子的姑母安太太来相看,陆宝菱因为伺候徐老夫人念佛抄经,到没跟着去。只是回来看徐若兰羞涩的样子,便知是不错的。 大夫人之前给了陆宝菱一千两银票给置办嫁妆,没要回去。如今又添了一千两,说给徐若兰置办嫁妆,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再加上公中贴补一点,亲戚的添妆。也算是体面了,孙姨娘高兴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感谢陆宝菱,连带着唐姨娘也对陆宝菱亲热起来,毕竟这徐若霜的婚事还是要靠她。 徐老夫人瞧着徐若兰的婚事有了下落,也就放下心来。也高兴了不少,开了库房,从自己的私房里挑了不少东西给徐若兰。大家正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说话,服侍徐若秋的小丫头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哭道:“我们姑娘吐血了,求夫人给请个大夫去吧。” 陆宝菱大惊失色,赶忙叫人拿帖子去请太医。徐老夫人也着急的不得了,急急地起身就要去看。大夫人再加上徐若兰徐若霜两个,一窝蜂的去了二房。 徐二夫人正抱着徐若秋哭呢,见了陆宝菱急急道:“宝菱快去请太医来吧,若秋都吐血了。” 陆宝菱看徐若秋,脸色发白,嘴角还残留一丝血迹,看着真是不好了,又叫人去催,徐老夫人急的快哭了:“好好地怎么就成这样了。” 二夫人不说话了,却哭的越发厉害,大夫人不管多恨二夫人,对徐若秋这个侄女也是有些好感的,见状忙道:“这是突发疾病,若秋这两天老是恹恹的,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身边伺候的人呢姑娘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徐若秋身边有三个服侍的,除了去报信的那个春兰,剩余的春雨与春风都只是哭,听见大夫人的质问都不敢说话,怯怯的看向了二夫人,二夫人也是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陆宝菱便知是有内情,道:“若秋的病要紧,有事等一会再说吧。” 见大夫迟迟不来,陆宝菱也顾不得什么了,叫人去了隔壁端王府,把随身伺候端王爷的两位太医请来一位,那太医姓黄,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差事,临老了被拨到端王府伺候端王爷,也算是荣养了。 他行医一辈子,什么没见过,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诊了脉,这一诊脉,脸色就变了,神色有些凝重,陆宝菱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 黄太医又细细的诊了一会,这才道:“忧思过度,急怒攻心,不是什么大病,吃两剂药就好,至于吐血,也是胸闷气结所致,好好地调养着就是了,千万不要再动气。” 陆宝菱忙谢了,又请出去开方子,那黄太医悄悄朝陆宝菱招了招手,陆宝菱纳闷,屏退了下人,郑重道:“黄太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黄太医叹了口气,悄声道:“郡主,您也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这位姑娘只怕是石女。” 陆宝菱疑惑:“石女” 黄太医点头道:“郡主许没有听说过,这也是极为罕见的,石女是不能生育子嗣的。” 陆宝菱这才惊讶,道:“不可能,若秋虽然身子弱,可断断不会是石女。” 黄太医道:“这石女不过是一个说法,有些人是先天的,有些人则是后天的,依我看这位姑娘应该是后天的,虽有葵水,却是没有规律,渐渐减少,如今直至没有,因没有细细的诊断,多的我也不敢说了,只是听郡主一句话,我也知道这是大事,事关女子的一生,郡主若说不张扬,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王爷那儿也不会透露,要说要治这个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只怕还要再请擅长妇科的来细细的诊断,该如何做,全听郡主的。” 陆宝菱也有些为难:“我也是晚辈,这样的事怎么好做主,还要先问过了老夫人才是,这样吧,请黄太医先代为保密,等我们商量了再说吧。” 黄太医自然应了,又道:“郡主,我是大夫,讳疾忌医的事最是要不得,这位姑娘又是后天的,很有可能治好,若是一味的隐瞒,耽搁了治病的时机,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宝菱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心思杂乱,只得先行谢了,又叫人好生送回去,这才去看徐若秋。 又等着熬好了药送上了,看着她吃了,人也醒了,陆宝菱这才陪着徐老夫人回去,正琢磨着怎么说这事,徐老夫人先道:“你先去打听打听,若秋是怎么发病的” 陆宝菱忙应了,叫松月去打听,半响松月回来,先看了一眼陆宝菱,徐老夫人厉声道:“你看她做什么,说” 松月忙跪下,道:“奴婢听三姑娘身边的春雨说,二夫人去找三姑娘,说,侯爷嘴上说的好听,可肯定不会用心给三姑娘找婆家,这事还要三姑娘自己使劲,还给出主意说打听了定国公世子过两日要去上香,要三姑娘打扮打扮,装成偶遇的样子,只要定国公世子见了三姑娘的美貌,定然会动心,三姑娘气极了,不答应,二夫人又念叨说,二房嫡出的就三姑娘和四少爷,大少爷二少爷都是庶子,指望不上,只有三姑娘说个好婆家,将来才好帮衬四少爷,三姑娘听了这话,这才气的吐血了。” 徐老夫人听了,脸色发白,手也不住的抖,陆宝菱见状不好,赶忙叫松月下去,安慰道:“祖母千万别生气,幸而若秋没答应,这事也有转圜的余地。” 徐老夫人颤巍巍道:“好好的姑娘都要被她给教坏了,竟出这样的主意我一忍再忍,如今真是容不得她了” 陆宝菱忙道:“祖母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话都好说。” 徐老夫人却失了狼般,气的直嚷嚷着:“分家,快点分家,把这么恶毒的女人给分出去。” 此时此刻,陆宝菱也不敢说徐若秋的病情了,只得先尽力安抚徐老夫人。 一直闹到了晚上,徐广庭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回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有个好消息,三妹的婚事有着落了。”见陆宝菱兴致缺缺,道:“怎么了家里出事了二婶又怎么了” 陆宝菱叹气道:“你说的什么好消息” 徐广庭笑道:“说起来真是巧了,我在江南念书时的同窗,家里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他如今又有了举人的功名,这不进京赶考,正好遇上了,说起家里的事来,我提了提三妹的婚事,想托他帮着留意着,这来京赶考的学子里有品格优秀的,正好说给三妹,谁知他说他有个弟弟,一母同胞的,比三妹大一岁,虽是幼子,因为他走了科考的路子,弟弟便继承了家业,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三妹嫁过去锦衣玉食的不算,也算是亲上加亲,他们家虽然是做生意的,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在江南也是大户人家,门第上也说得过去。” 陆宝菱叹气:“还真是一门好亲事,不过三妹只怕是不成了。”遂把今天发生的事和黄太医的话告诉了徐广庭:“祖母正生气呢,闹着要分家,我劝了半天,若秋还躺在床上,我真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可若是不说,把人嫁过去,不能生孩子,不是坑了人家么” 徐广庭也愣了半天,良久才道:“还真是不成,要告诉二叔二婶,早点治病,治好了再说亲事就是了。” 陆宝菱苦笑:“哪有这么简单”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4 ps: 今天更得有点晚,不好意思哇 陆宝菱苦笑道:“黄太医说了,要想治病,得着了擅长妇科的大夫来,要找这些大夫,肯定会四处托人询问,要被有心人发觉了,一听说咱们找的是擅妇科的大夫,便知咱们府上有女子得了病,不管真假,这个谣言一传出去,说女子有暗疾,不光若秋若霜的婚事难说,只怕若兰定下来的亲事也要黄了。” 徐广庭犹豫一会,道:“要不还是先告诉祖母吧,听祖母怎么说。” 徐老夫人正琢磨着分家的事,乍闻这个噩耗,险些没晕过去,颤巍巍的问陆宝菱:“可是真的” 陆宝菱道:“事关女子名誉,黄太医又是端王爷身边的老人儿,断不会撒谎。” 徐老夫人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问陆宝菱:“你觉得该怎么办” 陆宝菱道:“我倒觉得黄太医说的对,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抓紧医治只怕还有希望,就是走漏了消息不好说亲事。” 徐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人言可畏,若是隐瞒不说,将来若秋嫁出去了,再给多陪嫁几个丫头,生下了庶子养在跟前也是一样的,这京城里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人追问她们是不是石女。” 这就是不想医治了,陆宝菱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徐老夫人的见识和阅历,既然说出了这番话,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相信也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明明有可能医治好,可以让若秋痊愈,生下自己的孩子。却放弃了这个机会,是不是有些可惜呢,她道:“是不是还要告诉二婶和若秋一声,毕竟事关若秋的一辈子。” 提起这个二儿媳,徐老夫人眼里便闪过一丝厌恶:“告诉她她能沉得住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定还会说是你们蓄意诬陷呢,若是告诉若秋,若秋年纪还小,拿不了主意不说,万一给吓着了。小孩子家家的,更不好。” 见陆宝菱神色还有犹豫,怕陆宝菱私底下又告诉了谁。遂拍板道:“这件事就听我的,这么办了,宝菱你去一趟端王府,请黄太医代为保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女子患有暗疾影响的不光是一个人,就是若雪,虽说还小,将来都不好说婆家,会遭到人家的质疑。” 陆宝菱只得应了。抽空去了一趟端王府。 黄太医闻言叹了口气:“我多半料到是这个结果了,郡主,说句实话。真是可惜了。” 陆宝菱心中一动:“黄太医有没有把握治好呢” 黄太医笑道:“我虽能诊出来,却不擅长妇科,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到了端王爷身边了,只是您若想医治,我倒可以帮您想法子。请了擅长的来诊断,不说别的。只要您府上不透露一个字,我这边是绝不会走露风声的,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一点却是信誓旦旦。” 陆宝菱叹道:“黄太医的医德我如何信不过,只是我们家老夫人怕对我们家姑娘闺誉有碍,不许再提这件事。” 黄太医道:“老人家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有的,郡主在考虑考虑吧,同在太医院任职的于太医最擅妇科,和我也是至交,您若是答应了,我便写信给他。” 陆宝菱又谢了,这才去看望端王爷。 端王爷见她一来就找黄太医便有些疑惑,见她回来了,笑道:“你找黄太医做什么谁病了” 陆宝菱道:“不是我有意瞒您,只是这件事实在不好对您说。” 端王爷想起前阵子徐家半夜的闹腾,笑道:“那天晚上你们家闹什么呢吵嚷声我这边都听见了,是你婆婆还是你二婶” 陆宝菱不禁红了脸,道:“您也知道啊是我二婶,广庭推辞了皇上给堂妹和程怀玉的赐婚,二婶知道了大发雷霆,指着广庭的鼻子骂,我当时要不是看她是长辈,真想打她。” 端王爷笑道:“我记得徐家老二是庶出吧,难怪呢,当初你们立府的时候就该分家才是啊,如今既然住在一起,你们少不得多照顾些。” 家丑不可外扬,陆宝菱也不想说这事,便给揭过去了,问起了莹莹,提起了小女儿,端王爷便是满眼的宠爱:“被皇上接到宫里去了,只怕要过了三月三才回来呢。” 陆宝菱想起了端王爷多年的独身,笑道:“义父没想过续弦吗皇上也没催您” 端王爷有些不自在,笑道:“我是做叔叔的,倒要叫侄儿催着成婚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又叹道:“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些花花心思,如今老了,只想着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了。” 陆宝菱道:“您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莹莹啊,莹莹年纪还小,正是要人教导的时候,等将来到了年纪出嫁,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说句大实话,您再怎么疼爱她,有些话还是得做娘的来说,您就拿我来说,我是无父无母的,就是祖父那么疼我,有时候我心里想着也是不能和父母比的,等将来莹莹大了,有了些小心思,不好意思和您说,又不好和身边伺候的嬷嬷侍女说,得有个长辈来排解心事才是啊,您老了也有个伴。” 端王爷之前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却凝眉沉思起来,这件事陆宝菱也不好多说,见端王爷上心了,也就不说了,告了辞。 陆宝菱又把黄太医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给徐老夫人听:“黄太医是大夫,他若是没有痊愈的把握也不会说这个话,毕竟关系到若秋的一辈子,您再考虑考虑吧,虽说抚养庶子也是条路,但毕竟不如自己亲生的好,再说了,嫁过去无所出,若秋的夫家定会千方百计的找原因,到时候再把这件事捅出来,只怕人家要说咱们骗婚,影响更不好。” 徐老夫人也有些犹豫,陆宝菱又趁机道:“咱们可以这样,先把于太医请到家里来,说给我调养身体,然后再借口若秋有病,送到庄子上去养着,我陪在旁边,于太医自然也要随侍,到时候在庄子上悄悄地治好了病再回来,谁也不知道。” 徐老夫人道:“不成,要是人家传言说你患了病呢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是个老婆子了,身体有些病痛也是有的,更何况家里也离不开你。” 这就是答应了,陆宝菱心下暗喜,赶忙应了,徐老夫人却道:“这事瞒不过老二媳妇,你把她叫来,我跟她说。” 徐二夫人听了果真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也没动,好一会才慌慌张张道:“那该怎么办我们赶紧把若秋嫁出去,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敢娶啊。” 徐老夫人道:“这也不法子,就是若秋嫁过去了,生不出孩子,在婆家也站不稳脚,倒不如宝菱说的,悄悄地把病养好了,只要生了孩子,谁也挑不出什么来。” 徐二夫人还是十分慌张:“那那我也跟着去。” 徐老夫人没有拒绝,叫她回去准备准备。 陆宝菱则又去了端王府一趟托黄太医联系人,又要打着郡主的名号进宫求太医,毕竟不是诊断一回就回去了,半个时辰搞定的事,这一治病,只怕要个把月呢。 陆宝菱照常又先去了陆宛君那儿,谁想到皇上也在,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陆宛君脸上带着笑,见了陆宝菱更是高兴,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今儿是来求人的,到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笑寻常,郑重道:“有事求皇上恩准。” 皇上原本还想打趣陆宝菱几句呢,见她这么郑重,也敛了笑意,道:“你说吧,什么事” 陆宝菱便把为徐老夫人请太医的事情说了,用的是想好的托辞:“自从太爷去世,祖母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过年宫宴的时候,皇上提了一句堂妹和程怀玉的事情,有赐婚的意思,二婶原本还说着若秋的婚事,见提了程怀玉,便想着程怀玉更好,就闹了起来,祖母一气之下病了,若秋也是个敏感的孩子,自己躲起来不见人,忧思过度,也不大好,我想着这开春的天气好,把祖母和若秋送到庄子上去,那儿清净,也有利于养病,再请于太医去好好地给祖母治一治年轻时候留下的病根,她是长辈,又是这么隐秘的病,所以不想张扬,求皇上恩准。” 皇上想起了徐宗政的死,道:“既是徐大人的遗孀,理该如此,叫人传旨去,请于太医去徐家侍奉徐老夫人。” 陆宝菱没想到如此顺利,欣喜地应了,陆宛君笑道:“我如今看着宝菱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知道为这些琐事操心了,我记得她十二岁的时候,按理说也是个大姑娘了,有一回夏天嫌热,竟脱了衣裳穿着小衣跳到荷花池子里去泅水,把人吓得半死,祖父气的叫婆子们把她捞上来,又染了风寒,还闲不住,打着喷嚏去找沈墨跟着去钓鱼。” 陆宝菱羞得脸通红:“姐姐怎么连这个也提起来了。”皇上也笑道:“宝菱确实是长大了,可见广庭教妻有方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5 皇上又坐了一会,这才离开,叫陆宛君姐妹两个说私房话,陆宛君喜悦的拉着陆宝菱的手:“皇上答应我了,等大皇子启蒙的时候,请祖父做启蒙恩师,阿弥陀佛,孩子在皇后跟前我是怎么也不放心,若是大了,有祖父亲自教导,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宝菱也十分高兴,笑道:“姐姐这下可不用怕了,大皇子快满周岁了,再等上两年,三岁的时候就要启蒙了吧。” 陆宛君掩口笑道:“你不知道,皇上对大皇子期望高着呢,连教导武艺的师傅都定下来了,又要学这个,又要学那个,我听了都觉得累。” 陆宝菱也笑起来,又问莹莹,陆宛君说在程皇后那儿呢,陆宝菱便说去看看,陆宛君有些担心:“你去看看就罢了,可千万别再说酸话了,事不过三,万一皇后恼了,也够你喝一壶的。” 陆宝菱摆摆手:“姐姐放心。” 莹莹正逗着大皇子玩呢,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大皇子滴溜溜的转着眼睛,随着拨浪鼓一左一右的转来转去,程皇后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听宫女来报,陆宝菱来了,好心情顿时没有了:“就说本宫没空,不见。” 莹莹耳朵却尖,听到了陆宝菱的名字,兴奋地跑了出去:“宝菱姐姐来了。” 奶娘拦不住,宫女们呼啦啦的都跟了出去,大皇子没了人玩,顿时大哭起来,程皇后赶忙亲自抱着哄了起来。 这边陆宝菱拉着莹莹的手笑眯眯的进来,听见大皇子的哭声,陆宝菱皱着眉头,请了安行了礼,又怕程皇后疑惑。特地解释:“听说莹莹在这儿,我来找莹莹的。” 莹莹满脸的开心:“嫂子说这是我的侄子,我在哄小侄子玩。”说着又拿着拨浪鼓去逗大皇子,大皇子马上就不哭了,陆宝菱笑道:“大皇子看来是喜欢和莹莹玩呢。” 程皇后难得的露出个笑脸:“他们是血肉至亲,自然亲近。”又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哥哥嫂子的话:“玉儿他心里憋屈,我看着也不好受,不如就遂了他的意,娶了陆家的陆如玉吧。” 程皇后眉头皱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哥哥嫂子为何改变了主意,可也知道既然改变了主意,那就是下定了决心了。告诉自己也是想请自己帮一把吧,她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宫女们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连带着大皇子和莹莹也抱了下去。 陆宝菱诧异的看着程皇后,程皇后却盘算着怎么开口。 叫她朝陆宝菱这个几次三番讽刺她的人低头。实在是很难,可是想起嫂子的眼泪,她又下定了决心:“前阵子为着怀玉的婚事,程家又闹了一场,无论怎么说,怀玉都说只愿意娶陆如玉。我哥哥嫂子拗不过,只好答应了,按着门第来说。陆家是显国公府,程家是定国公府,也匹配,怀玉也不嫌弃陆如玉是嫁过人的,我想着这门婚事也算齐整。你回去探探你祖父的口气,若是应了。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你放心,只要陆如玉嫁到了程家,我哥哥嫂子一定会好好待她,更别说怀玉视她如珍宝了。” 陆宝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应了。 陆宝菱把于太医接回家好生安顿了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陆家,陆万林正在书房和陆如玉说话,说是说话,也是陆万林说,陆如玉听着,没什么表情,听说陆宝菱来了直接叫她进来,陆宝菱也没避讳陆如玉,把程皇后的话说了:“您觉得程皇后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万林抚须道:“别的我不敢说,可程怀玉对于咱们家如玉的感情,那是做不得假的,且不说别的,就是如玉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她出嫁啊。” 陆宝菱看向了坐在旁边呆呆愣愣的陆如玉,也叹了一口气,谁承想,陆如玉竟开口说话了,许是许久未开口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是话却说的清清楚楚:“我不嫁。” 陆万林和陆宝菱先是一惊,继而一喜,陆宝菱眼含着泪,抱住了陆如玉:“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 陆万林更是一叠声的叫人去请大夫,陆如玉轻声道:“祖父别请大夫,我没病。” 陆万林更是惊讶,看来陆如玉的心智是清醒的,赶忙又叫请大夫的人回来,又叫人去告诉二夫人。 陆宝菱见她吐字清晰,头脑清楚,又是高兴又是生气,道:“你明明好好地,为什么做出那副样子来害我们担心” 陆如玉面色沉静如水:“我刚开始觉得很伤心,所以不想说话不想理人,后来却觉得做一个活死人也挺好的,能躲避这一切的烦恼。” 陆万林试探道:“你既然不愿意嫁给程怀玉,那我就推辞了程家。” 陆如玉却道:“我是慕容的遗孀,这世上敢娶我的只怕也只有程怀玉了,我为了慕容,也欠他良多,若是做他的妻子能让他高兴,也算是还债了,不过,我不能嫁给他,我要他入赘,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随慕容的姓,过继给慕容,第二孩子姓陆,将来可以继承陆家的香火,以后的孩子便都姓程,若是他答应了,那我便应下了这门婚事,若是不答应,那也就罢了。” 陆万林和陆宝菱面面相觑,陆万林咳了一声,温声道:“如玉,你的心情我也理解,让孩子姓陆的好意我也明白,只是叫这孩子姓李怕是有些不妥吧,程怀玉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你叫他入赘,程家是断断不同意的。” 陆如玉撇过头去:“那就罢了。” 陆宝菱道:“祖父先别着急,事在人为,我们先去问问程怀玉的意思就是。” 程怀玉如今除了去衙门当差就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去,一听说陆宝菱求见,赶忙让人请了进来,满目的殷勤,倒叫陆宝菱有些不自在,陆如玉提的那些要求,就是她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程怀玉殷殷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陆宝菱道:“如玉已经好了,如今也开口说话了,也会哭会笑了,来告诉你一声。” 程怀玉惊喜的站了起来,满屋子乱转:“我要去看看她,她现在愿意见我吗” 陆宝菱赶忙拦住他,道:“如玉刚好,家里都高兴着呢,我来的时候二伯母抱着如玉还哭着呢,你去干什么我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遂把程皇后的话说了一遍:“我今儿回去就是问祖父的意思,谁知如玉就开口说话了,她说她愿意做你的妻子,只是有个条件。” 程怀玉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如今只差手舞足蹈了,忙不迭的点头:“我答应我答应,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陆宝菱苦笑,说得容易,只怕听了是什么条件又要反悔了,果然,她把条件一说,程怀玉顿时安静下来,陆宝菱暗暗叹气,道:“你也知道,李慕容的死对如玉震动很大,李慕容虽然有些事不地道,可对如玉是真心的好,如玉也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你能不计前嫌的娶她,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只是如玉提的这些条件,你也不要勉强,就是不答应也没有什么。” 程怀玉却摇头道:“不,你告诉如玉,她说的我都答应,你放心,我父母这边我来搞定。” 又紧张兮兮的:“我可是答应了的,你叫她千万别反悔。” 又喜滋滋的:“这样的话我们就至少要生三个孩子呢,嘿嘿”那嘴巴差点咧歪了。 陆宝菱真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觉得程怀玉这是被陆如玉给逼疯了,以前的程怀玉是多么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哪,怎么如今这么幼稚 陆宝菱很是无语的又回了陆家,说程怀玉答应了,陆万林还是眉头紧蹙:“程怀玉答应了,程家可没有答应呢。” 果然,程家听说了陆如玉的条件后集体保持了沉默,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程怀玉也没有再露面,陆宝菱一打听,原来是被定国公囚禁了起来,怕他出去胡闹是怕他出去擅自主张去陆家提亲吧 陆宝菱苦笑,如玉的条件太苛刻了,程家这样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她回去后把这件事和徐广庭说了:“如今祖父和程家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也不求别的了,就希望这两个小祖宗能消停下来,可是如玉却提出了这样的条件,连祖父也直摇头呢,如今程家没了动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广庭看着陆宝菱消瘦的面容,想起了她这阵子老是忙着,不由得心疼起来:“这些事你也别管了,好好歇歇要紧,你瞧瞧你都瘦了。” 陆宝菱叹气,二婶那边刚消停就发生了若秋的事,又是如玉的事,不把这些事忙完,她也休息不好啊,若是原来,倒是可以找大姐姐帮忙,可如今她守着孝,又要对付陈家那帮人,她也不想让大姐姐分心,只好自己扛着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6 沈墨邀她去踏青的时候,陆宝菱感觉上回踏青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沈墨笑道:“知道你忙,也不远,还有母亲和祖母并我的几个嫂子,一天来回,你若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好,叫上你婆婆和徐老夫人也是好的,总是出去散散心。” 陆宝菱愁眉难展:“我哪有心情去踏青啊。” 沈墨笑道:“事情是永远操心不完的,晚一天也碍不着什么事。” 沈墨这么殷勤,倒叫陆宝菱有些疑惑,自从她出嫁,为了避嫌,沈墨很少主动来找她了,如今竟邀请她去踏青,她心中一动,道:“是广庭去找你的吧” 沈墨讪讪的,想起徐广庭去找他,托他把陆宝菱约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还被看穿了:“他说你最近太累了,歇一歇也是好的。” 陆宝菱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了,可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我一想起来如玉就难过,哪里还有心思踏青。” 沈墨叹道:“若是别的就罢了,偏偏这件事有些为难,如玉的那个条件提的就太刁钻了些,堂堂男子顶天立地,入赘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将长子冠以李姓,只怕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程家肯定不会答应。” 陆宝菱道:“原先程家还有那么点意思,已经是看在程怀玉的面子上应下的,听如玉提了这个条件,立刻没了回声,还把程怀玉拘禁了起来。” 两个人正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松月风似的跑了进来,满面惊慌:“夫人,不好了,四姑娘亲自去程家提亲了。” 陆宝菱险些没栽倒:“提亲她一个姑娘家去干嘛祖父知道吗” 松月摇头:“奴婢不知。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来报信,请夫人赶快过去瞧瞧。”陆宝菱和沈墨匆匆赶去了程家。 定国公府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陆如玉端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旁边侍立着两个丫头,后面跟着十二个小厮抬着六抬礼物,还有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尴尬的站在旁边。 定国公府大门紧闭,不见有一个人出入,沈墨本想上前,却被陆宝菱拉住:“既然定国公府闭门不出。咱们也不必上前,且看着如玉如何做。” 沈墨见陆如玉周围并不见二夫人或者陆万林,也放下心来。和陆宝菱坐在马车里观望。 这一等便是大半天,直到晚上看热闹的人都散尽了,陆如玉还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沈墨道:“要不咱们把如玉带回去吧” 陆宝菱笑道:“程家人等的就是这招。希望陆家把如玉带回去,他们省了一桩麻烦,咱们偏不,看程家该如何应对。” 只不过陆如玉的僵持没有把定国公招来,倒把程怀玉的妹妹程怀秀招来了,她怀着身孕。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过来,把陆如玉团团围住,陆宝菱才不担心呢。以程怀秀的胆子,还不敢对如玉动手,也就是占占嘴皮上的便宜。 果然,程怀秀指着陆如玉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陆如玉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道:“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以后你便是我的小姑子了。我可是你的嫂子,有这么对嫂子说话的吗”把程怀秀气了个倒仰,甩手进了程家。 等到了三更天,陆如玉这才起身说回去,陆宝菱迎上去,没好气的道:“你这是闹什么要提亲也得祖父出马才是啊,你瞧瞧,程家根本不理这个茬。” 陆如玉面色如常:“看程家的态度,若是祖父来必会受他们的羞辱,我怎么忍心呢,这本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我若是亲自上门提亲,更加惊世骇俗,我看的不是程家人,而是程怀玉的态度。” 这还真是,若是这门亲事成了,程怀玉就要跟着陆如玉去陆家过日子了,以后自然不需要看程家人的脸色。 陆宝菱道:“可程怀玉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别说你来提亲,就是你在外头哭闹他也不知道,还是别折腾了,你要是真想促成这桩婚事,我再替你想办法就是了。” 陆如玉道:“程怀玉娶的是我不是姐姐,这件事还得我自己来解决,我已经大了,不能事事都叫祖父和姐姐们替我操心。”自从清醒后,陆如玉变得固执了许多,陆宝菱说也说不通,把她送回了陆家,又不敢耽搁,立刻回了徐家。 徐广庭也才刚刚回来,蹙着眉头,陆宝菱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知道如玉的事了” 徐广庭有些疑惑:“如玉怎么了” 继而叹气道:“今天皇上免了兵部侍郎马大人的官。” 陆宝菱惊讶道:“马大人他办错了什么差事” 兵部侍郎马三清是定国公的部下,因武艺高强在秋闱上夺了彩头被皇上所注意,又召他过去询问,知他熟读兵书,颇通兵法,这才提拔进入了兵部,熬了几年,如今才坐上兵部侍郎的位子,徐广庭作为兵部尚书,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日子,却对马三清很是钦佩,如今马三清被罢官,徐广庭自然不好受。 徐广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下午皇上召见兵部的人,提起了京卫指挥使司的事,说要好好整顿整顿,毕竟京卫指挥使司是保护京城的主力,问推荐谁,我就推荐了马大人,皇上又问马大人,若他进了指挥使司,该如何整顿,马大人滔滔不绝的讲了一炷香的功夫,皇上没有吭声,后来马大人说,京卫指挥使司之所以大乱是因为功勋之家恩荫的的子弟多,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皇上便发了脾气,说,你出身定国公府,也是功勋之家出来的,你这话对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去说,他们能信服你吗然后就罢了他的官。” 陆宝菱没说话,这也太大题小做了,不就说错了一句话吗。 徐广庭黯然道:“皇上变了,以前的皇上不是这样的,别说犯了小错,就是犯了大错,也常常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的皇上,更加严厉苛刻了,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陆宝菱道:“你举荐了马大人,那皇上有没有责怪你” 徐广庭摇头:“皇上没有说什么,让我再好好想想。” 皇上虽然没有面子上斥责,可并不意味着不生气,让徐广庭再想想,便是好好思过的意思了,徐广庭叹了口气,又不想叫陆宝菱跟着担心,遂问:“如玉怎么了” 陆宝菱把陆如玉亲自去程家提亲的事说了一遍,有气无力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徐广庭也沉默下来。 此时的凌波殿,陆宛君正对皇上发完脾气,她不是爱动怒的人,只是听说了陆如玉去程家提亲却被拒之门外的事,就再也冷静不下来,陆宛君觉得,皇上和李慕容的角逐,唯一一个被牺牲的就是陆如玉,如今她得不到好的归宿,她就再难心安。 说是对皇上发脾气,也不过是说两句刺心的话,陆宛君又想起自己的儿子被程皇后夺走,更是悲从中来,默默坐在旁边掉眼泪。 皇上长叹一声,坐到了她旁边:“朕知道你担心如玉,可这事也是如玉太过了,怎么能叫怀玉入赘呢也难怪定国公不敢接茬呢。” 陆宛君道:“我不知道什么叫过分,只要如玉高兴,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皇上道:“皇后也埋怨了朕,你又怨朕,朕倒里外不是人了,不过,朕还是向着你的,朕不是把马三清给罢官了吗那马三清可是定国公的心腹。” 陆宛君冷冷道:“皇上这么说,臣妾可担不起,皇上如何处置朝臣那是大事,何必牵扯到臣妾身上,让臣妾白担了虚名。” 皇上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宛君。” 陆宛君起身道:“夜深了,皇上也该休息了,臣妾就不留您了。”说着进了内室,不再理会皇上,皇上怔怔坐了半天,在凌波殿挑了间屋子歇下了。 陆如玉又去了程家两回,头一回还是没人理会,第三回的时候,等到了傍晚,陆如玉看着紧闭的程家大门,叹了口气:“看来天意如此,罢了,我也不用勉强。” 然后带着人回了陆家,不再提要程怀玉入赘的事,不光程家暗暗松了口气,陆宝菱心里也松了口气,陆靖柔不好出门,便遣了人来询问,又叫陆如玉去陈家做客好劝劝她,可陆如玉却跟着了魔似的,一连在程家门口等了三天。 如今这可是京城的大笑话了,哪个人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就是徐家也有所耳闻,陆万林也不管,二夫人则是管不住,陆如玉倒是消停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呆着。 没几日,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斥责了定国公,问他迟迟不把程怀玉的婚事定下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程怀玉做和尚去要是定国公真有这样的心思,那就赐程怀玉一个封号叫他修行去,如今显国公的孙女上门提亲,被拒之门外三次还不死心,其诚心可见,定国公居然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7 皇上的旨意一下,程家便猜测是陆家的人在皇上面前上了眼药,自然不肯依,定国公更是把陆如玉提的要求陈述了一遍,说尽了自己的为难之处,陆宝菱又要去陆家劝陆如玉,又要在徐家管家理事,又要顾着宫里那头据徐广庭的消息,为了陆如玉的事,陆宛君正和皇上闹矛盾呢,闲时还要遣人去庄子上看看徐若秋的病治的如何了,就如一根绷紧了的弦,早晚有断的时候。 陆宝菱这两日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可是还得强忍着,刚从陆家回来就倒了下去,一病不起。 陆宝菱因为活泼爱动,倒是很少生病,如今病来如山倒,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发起了高烧,十分吓人,把徐广庭吓得半死,自己请了假不去上朝,专心在家里照顾陆宝菱,陆万林也过来一趟,看着孙女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这几日劳累的太厉害了,也十分心疼,索性一应事情都接了过来。 陆宝菱一病,陆如玉也不折腾了,陆宛君也不折腾了,都把心思放在了陆宝菱的病情上,可病去如抽丝,想要痊愈可就难了,一连七八天都没有起色,徐广庭神色也憔悴起来。 就是陆宝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恨不能一天睡足十二个时辰。 徐广庭不放心,亲自守着她,喂药什么的也是亲自动手,夫妻俩的感情倒是更进了一步,晚上睡觉徐广庭也没有避开,把陆宝菱搂在怀里,长手长脚的束缚着,倒叫陆宝菱出了一身的汗,陆宝菱叹道:“也不知道如玉如今怎么样了。” 徐广庭不耐道:“还提这件事。你瞧瞧自己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是好好歇歇吧,大夫说你气虚体弱,忧思过度,整日去操心那些琐事,你也不想想我” 陆宝菱嘟嘴道:“你怎么了你好好的,又不用我操心。” 徐广庭猛地收紧了手臂,陆宝菱哎呦哎呦的叫换起来,怒视着徐广庭:“你想勒死我啊。” 徐广庭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为娘家的事担心。可是你如今是我的妻子,你不好了,我也跟着难过。你都不知道那天听说你晕倒了,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徐广庭至今还心有余悸,这可不是假话,那日他乍闻消息,匆匆赶回了家。看到陆宝菱单薄的身影躺在床上,脚下一软,那种如坠地狱的感觉他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徐广庭喃喃道:“还是早些有个孩子,看你还到处跑。” 陆宝菱也叹气:“真是奇怪,你说怎么就怀不上呢。” 徐广庭瞪她:“你整日这么操心,怎么能怀上。这段日子好好养病,至少要长两斤肉,我再努力一些。保准能怀上。” 他自己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陆宝菱想象有一个粉团似的小小人儿站在自己面前便是眉眼都是笑:“我想先生个女儿,然后再生儿子,一大一小。做弟弟的要听姐姐的话,做姐姐的也不必要温柔娴淑。我想让她像男孩子一样,英气勃勃的,将来嫁了人也不会吃亏。” 徐广庭吃吃的笑,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陆宝菱的脖颈上,痒痒的:“你是说和你一样泼辣吗” 陆宝菱哼了一声:“我要是不泼辣点,早就被你欺负死了。” 徐广庭叹了口气:“那我可是太冤枉了,你想想你说过的话我何曾驳过一句倒是你,动不动朝我甩脸子,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又叹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祖父是怎么教导的,你们陆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且不说你大姐把大姐夫捏的死死地,就是你二姐如今也在皇上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你当皇上为什么下旨给如玉撑腰那是因为你二姐冲皇上发了脾气,觉得如玉吃亏了,皇上拗不过,这才下了圣旨,要不是顾忌着皇后的面子,早就赐婚让程怀玉入赘了,更别提我了,被你吃定了,如今那程怀玉也为如玉牵肠挂肚的,哎,你说说,你们陆家究竟有什么好的” 陆宝菱很是得意:“我们陆家的女儿可是当成男子一样教养的,不像别人家,有个女儿就当成花朵一样娇生惯养的,经不得一点风雨,大姐姐二姐姐从小就跟着府里的管事学算账,就是朝廷里头的大事,祖父也常常拿来当做例子教导,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不一样了,你娶到我是你的福气好。” 徐广庭闷声笑起来,手却不规矩起来,陆宝菱哎呀一声钻进了被子,内室想起了两个人的嬉笑声,外头守着的松月和安菊也抿着嘴直笑,悄悄退了下去。 陆如玉三天两头的来看陆宝菱,陆宝菱也不劝她什么,谁想她竟自己先开口:“程怀玉偷偷来找我了,被他父亲打的浑身是伤,他要我和他私奔,被我给拒绝了。” 陆宝菱大为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如玉道:“昨天晚上,他说他愿意入赘,可是他父亲不愿意,说若是答应这门婚事,他父亲就要一头撞死在祖宗面前,程怀玉也不是不孝顺的人,也是思来想去好几天才做了这个决定。” 陆宝菱咽下嘴里的燕窝粥,道:“你拒绝了是最好的,要是私奔了,那成什么样子” 陆如玉道:“我知道,我好生和他说了,我说我愿意做他的妻子,如今虽然众人反对,我却没有退缩,这件事也不会毫无转圜的余地,让他先回去,等姐姐的病好了再做打算,他答应了,说一定想法子,不叫我受委屈。” 陆宝菱道:“他这么容易就被你说服了” 陆如玉脸上浮起了一抹微笑,想起了自己初见程怀玉的时候,那时候,她去一个好友家里赴宴,刚从马车上下来,程怀玉便策马赶到了,先是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她叫什么名字。 自己当时没理他,他竟然追到人家的内宅来,堵着路问她的名字,被她给冷嘲热讽了一顿,还是不死心,等宴席散后又偷偷跟在她后面,见她进了显国公府,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之后便是千方百计的制造偶遇。 时间长了,她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渐渐和风趣幽默的程怀玉关系好了起来,可两个人见面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偶遇,因此谁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程怀玉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回来仔细一想,觉得和程家联姻似乎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然后便回绝了他,程怀玉还是不死心,可是没几天,就接到了把她赐给诚郡王做王妃的圣旨。 圣旨一下来,祖父就和她密谈了半夜,将李慕容的阴谋全数告诉了她,若是之前,如玉相信只要自己拒绝,祖父就会回了这门亲事,可是祖父把真相告诉她,她只想为祖父分忧,于是嫁给了李慕容。 没想到李慕容这么喜欢她,这么信任她,如果说程怀玉是不计回报的付出,那么李慕容就是不计后果的付出,也许他知道陆如玉是派来的卧底,但是从没说过。 陆如玉知道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如果说刚开始为李慕容办事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那么后来的种种便纯粹是为了报答他了,只不过,她最终没忘记祖父的嘱托,在最关键的时候把皇上和徐广庭放走了。 李慕容为了保护她自尽,让她觉得自己亏欠李慕容良多,她希望第一个孩子冠以李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大家都不懂,连祖父都不明白,可是只有程怀玉懂她,程怀玉说,如果可以让你心安,我愿意让所有的孩子都姓李。 她去程家提亲,不是为了那口气,而是为了那个懂自己的人。 陆如玉道:“他说他会回家里等,等我的消息。” 陆宝菱叹道:“难道你们以后过日子也这么着都是他听你的” 陆如玉眉毛一扬,那意思在陆宝菱看来就是:不听我的听谁的格外欠揍 陆如玉进宫的时候,定国公正在皇上面前哭诉,陆万林端坐在一旁,好像定国公指责的人不是他的孙女一般,皇上也是左右为难,帮着谁都不好,索性不管,听说陆宛君带着陆如玉求见,赶忙叫进来,定国公愤然的看着神色平静的陆如玉,恨不得吃了她似的,陆如玉则说起了和程怀玉的事:“并不是臣女张狂,实在是事出有因,请皇上请臣女一言。” 皇上看了看愤慨的定国公,又看了看沉静的显国公,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 陆如玉又行了个礼,这才道:“皇上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嫁给诚郡王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忍心他后继无嗣,无人供奉香火,因此想将第一个孩子冠以李姓,过继给诚郡王,这也是臣女的一点愚见,若是皇上不同意,那么这条废了就是。” 皇上沉思一会,道:“诚郡王虽然犯了大罪,可毕竟是朕的亲弟弟,若是后嗣有人,自然是好的。” 陆如玉又道:“这是第一,第二,皇上明白,陆家无嗣继承爵位,如今臣女父亲虽是世子,可父亲却只有我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臣女想着,陆家不能在臣女父亲手里断根,因此想招婿,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冠以陆姓,将来承嗣显国公府,也算是我对祖父父亲尽得一点孝心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8 ps: 感谢tky8,y00000的打赏。 皇上沉吟许久,没有说话,定国公却急了,皇上主张以孝道治天下,陆如玉字字句句扣住了一个孝字,皇上只怕会答应,他不禁看向了如老僧入定般的陆万林:“显国公,事关你们陆家的祖宗基业,你是个什么意思” 陆万林起身微微一笑:“既是孙女的一番孝心,我少不得受了。” 定国公气的差点吐血,你是受了,可若是有了孩子,那可是我的亲孙子 陆万林心里明白,陆家子嗣凋零,若是想将显国公府维持下去,必须要过继嗣子,可是陆家除了京城这一嫡支,其余的都迁向各处,鲜少联系,也不知他们养育出来的孩子品行如何。 都是过继,与其过继一个陌生的孩子,倒不如过继自己的嫡亲孙女的孩子,招个女婿上门,生了儿子作为显国公府的继承人,是再妥当不过的,只不过之前想着让孙女嫁得好,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如今,陆如玉守寡在家,相比再给她找个好婆家,倒不如坐山招婿,也不至于叫她因为嫁过人而受人的歧视,陆如玉此番说出他心中所想,他怎么会反对呢。 定国公大急:“皇上,您说句公道话,臣的嫡长子,定国公府的世子要给陆家做上门女婿,这这” 皇上笑起来,安抚道:“程大人莫急,此事非同小可,朕自然要好好考量,说起来,你是朕的大舅子,陆如玉也是朕的弟媳。都是一家人,这门亲事成了,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若是你觉得不妥当,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朕也是明白的。” 定国公听这番话说得不偏不倚,不由得松了口气,又谦虚道:“臣不敢当,求皇上为臣做主。” 皇上笑道:“程大人觉得这门亲事不妥,无非是觉得程怀玉入赘有伤颜面,若是陆如玉嫁到程家。程大人可愿意” 定国公忙点头:“自然是愿意的,陆姑娘所言将一子过继给陆家臣也愿意,若是陆大人不嫌弃。就将次子过继如何毕竟这嫡长子是要继承我们程家香火的。” 可是却没提过继给李慕容的事。 皇上看向了陆万林,陆万林却看向了陆如玉,陆如玉优雅的福了福,很是坚持:“祖父和父母逐渐老去,家中不能无人照料。臣女要留在陆家颐养长辈。” 定国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皇上呵呵笑道:“程大人,这可是为难了,陆如玉的话也有道理,你的话也不错,这可如何那怀玉是个什么意思”定国公黑着脸道:“那畜生被美色所迷,坚持要入赘。臣拦也拦不住。”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吧。你们回去再商议商议,都是朕的亲戚,朕失了偏颇也不好。” 这就是撒手不管的意思了,定国公赶忙谢恩,只要他做父亲的不松口。这门亲事就不能成。 陆如玉也没有意见,跟着陆万林一起出了宫。陆万林怕陆如玉受打击,还安慰了她几句,陆如玉却不在意:“祖父放心,我并不觉得辛苦。” 然后马不停蹄的把她的闺中密友找了一遍,和陆如玉是闺中密友的,如今大都嫁了人,做了当家主母,虽然陆如玉一度嫁给诚郡王,中间又历经了那么一遭糟心事,可看到了陆如玉个个都是很高兴,陆如玉找她们帮忙也都爽快的应了下来。 两天后,京城流传着这么一个消息,定国公世子程怀玉为陆如玉甘愿抛弃世子之位,入赘陆家,连婚期都定下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纷纷往程家送贺礼。 程夫人解释的口干舌燥,却依旧没有一个人相信,反而打趣她瞒的太严实了,定国公看着一屋子贺礼,气的差点吐血,不用想就知道是陆家捣的鬼,他和程夫人商议了,连夜去了相熟的几家解释,顺带问问流言是从哪儿开始传起的。 可是大家都说不知道,只说外面都传遍了,直到问到了吏部尚书甘大人那儿,甘大人今年五十七岁了,和陆万林一样,都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但是和陆万林不一样,陆万林是勋贵,他则是文臣。 甘大人两袖清风,名声在外,李慕容登基后改弦易辙,不知道撤了多少官员,但是甘大人却屹立不倒,而皇上复位,清算之时,杀了那么多人,同样没有怀疑甘大人,可见甘大人的清名。 程大人能和他扯上关系也是因为甘大人和程大人的父亲是好友的缘故,程大人在外头是国舅爷,谁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在甘大人面前,反而是他自称晚辈,十分谦恭。 甘大人听了这事只是摇头笑:“要我说,世侄是太拘泥于这个名声了。” 程大人忙问究竟,甘大人道:“十几年前,陆家连丧二子,子嗣凋零,那时大家都说陆家要倒了,陆万林要倒了,可是如今又如何陆家的孙女个个嫁的好,如今陆如玉还愿意招婿生子,以续香火,从这你便可知陆万林的厉害了,和陆家结亲,是没有坏处的。” 程大人憋屈道:“世叔不知道,怀玉是我的长子,他要是入赘了,这我怎么抬得起头来,于他以后的前程也有碍。” 甘大人笑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在我看来,对程家却是大大的有益处,你想想,长子过继给诚郡王,将来袭了王位,那就是皇上的亲侄子了,端王爷素来偏爱诚郡王,对这个嗣子也要格外看顾吧次子过继给陆家,将来更是要承袭显国公府的爵位,贵不可言,而再有了儿子,陆家又答应送回程家延续香火,看起来你损失了两个孙子和名声,可你想想,等那两个被过继的孙子长大后,知道了真相,能不向着程家他们可是和程家的继承人是亲兄弟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送出去一个儿子,却多了一个做郡王的孙子和一个做国公爷的孙子,你说说,这笔买卖是不是划算” 定国公没有说话。 甘大人又道:“再说怀玉的前程,你答应了这门亲事,陆家也自知理亏,只有感激的份,对怀玉只有更好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入赘就丧失了大好前程如今陆万林虽然退了下来,不问朝政,可他的几个孙女婿,陈文宁新晋了镇国公,徐广庭又是武英侯,倾贵妃又得宠,随便哪个递上一句话,这事不就成了别说前程,只怕你们程家的子孙也会看顾一二的,你说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定国公犹豫了:“怀玉可是我的嫡长子” 甘大人摆摆手:“你若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以要求将嫡长孙送回程家,这都是好商量的事,陆家未必拒绝,可你若是拒绝了这门亲事,怀玉那孩子一个憋着气,就是不成亲,你要等上几年才能抱孙子你若是应了,早早办了婚事,明年后年的就能抱上孙子,到时候你再悉心教导孙子,说实话,你不吃亏,相反,你若是拒绝了,和陆家结了仇,有什么好处程皇后虽然抚养了皇长子,可皇上的心还是在倾贵妃那儿,倾贵妃要是再生了儿子,难道程皇后还抱过去养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些话我也就是和你说说,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闹得也不像话了,早点定下来也好。” 定国公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好好地想了想,觉得还是甘大人说的对,不管姓什么,都是他的孙子啊,血脉关联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如今虽说是陆家人的天下,可再过二十年,陆万林熬不过去,自己却熬得过。 到时候,程皇后抚养的大皇子登基,自己的长孙继承了定国公府的爵位,次孙和三孙又是宗室亲王和国公爷,那到时就是程家人的天下了,二十年而已,自己可以等,为了程家的未来,也必须等 定国公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要求陆如玉生下的长子送回程家,陆如玉答应了。 这件事情和平解决,皇上也是高兴的,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应陆如玉要求,婚事也准备的比较仓促,就定在了端午节前。 程怀玉就要入赘到陆家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可满京城没有一个人笑话的,因为来恭贺的都是陆如玉的闺中密友的娘家或婆家,陆如玉也算间接掌控了京城的话语权,因此大家都只当成一件大喜事来看。 陆家,陆万林却发话大办,虽说之前嫁过四个孙女,可都是往别人家嫁,陆家再怎么热闹也有限,可招女婿可不一样了,因为喜事主要是在陆家办,自从上一回陆令思续弦项氏,陆家就没进过人了,此时自然要大操大办。 二夫人也高兴地不得了,女儿又不用出嫁离开自己,又多了个女婿,自然是高兴地,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陆宝菱因为养病,没有去陆家帮忙,倒是派了安菊和松月过去帮忙,回来听说了不少趣事。 定国公送了三十六抬聘礼过去,却被陆万林给拒绝了,说既是入赘,这聘礼就用不着了,把定国公给憋屈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还是陆如玉出面,说着三十六抬东西只当是程怀玉的“嫁妆”了。 定国公更是黑了脸,陆万林更绝,叫人准备了七十二抬东西送去了程家,说程家既然送来了“嫁妆”,那这便是“聘礼”了,把定国公给气了个倒仰。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39 徐广庭看陆宝菱笑的花枝乱颤,放下手里的药碗,给她正了正背后靠着的引枕,道:“这是什么开心的事笑成这样” 陆宝菱笑道:“给你说你也不明白,这以后过日子可真是如玉说了算的。” 又不想喝药,抗议道:“我已经好多了,不想再喝药了。” 徐广庭很是坚持:“这都是调养你身体的药,必须要喝,你不是想早点生个孩子吗” 陆宝菱不想喝药,可是却想要孩子,苦着脸把药一饮而尽,又说喜事那天要去陆家,徐广庭自然不会拒绝。 不光陆宝菱,徐家也是姻亲,到时候肯定要到场的,徐大夫人已经开始命人预备贺礼了,陆宝菱不禁庆幸徐二夫人没在,她原先想张罗着把徐若秋嫁给程怀玉,结果一转脸程怀玉又入赘了陆家,只怕徐二夫人要闹翻天。 这回陆宝菱可想错了,徐二夫人可没功夫计较这个了,于太医来徐家之后便被告知了真相,欣然应允,随着徐老夫人及徐若秋到了庄子上,徐若秋得知自己的病后也是吓得半死,十分配合治疗,再苦的药也是一气灌下去了,倒叫徐老夫人十分心疼。 这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就是费工夫,连着调养了几个月,已经有了些起色,最起码徐若秋的葵水恢复了,虽然还是没有规律,断断续续,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徐老夫人不知道有多感激,叫徐广庭在京郊给于太医置办了五百亩良田,又给置办了一座五进的宅子作为谢礼,于太医本就是奉命而来,尽心尽力是应当的,可见徐家这么礼遇他,自然十分感激。更是拿出了家传绝学来给徐若秋调养。 四月二十八是吉期,前一天,陆宝菱便和徐广庭一起来到了陆家,陆家上下装点一新,新房更是收拾的干净雅致,二夫人眉开眼笑的:“你祖父说了,左右咱们家空房子多,就把兰馨苑和朱宇轩打通了连成一大片院子做新房,也气派些,免得程家人说闲话。” 陆宝菱道:“程家人可挑剔什么了” 二夫人笑道:“酒席请了福喜楼的大师傅做鱼翅宴。招待皇上也够了,新房里的家具一水的黄花梨,新打的家具。更别提这些帘幕被褥,椅搭,桌布,不是苏绣就是蜀绣,就是酒席上用的瓷器也是你二伯父命人在景德镇定制的金玉满堂的花样。这也算给足了他们面子了。” 陆宝菱笑道:“早知道招婿这么好,我也在家招婿了。” 二夫人满面得意,笑道:“又胡说了。” 又带着陆宝菱去看新房附近新栽种的花树和新移来的太湖石:“是你祖父知道怀玉喜欢这些,特地命人从江南移来的。” 陆宝菱大笑起来:“如今瞧着样子,哪里是招婿,分明是娶儿媳妇。祖父偏心,我得找祖父说道说道去。”又问陆靖柔回来不回来。 二夫人道:“她如今守着孝,这样热闹的场合哪里能来。宛君在宫里自然也不方便,也就指望着你来热闹热闹了。” 陆宝菱笑道:“等二伯母抱了孙子,还怕热闹不起来吗” 二夫人眉开眼笑的,那倒是,等成了亲。抱孙子也是一两年的事。 四月二十八那一日,陆家宾客盈门。大部分都是陆家的故旧和陆如玉的好友,陆宝菱帮着二夫人在内院招呼,徐广庭则跟着陆万林和陆令思在外院招呼,忙了一整天,幸而准备的齐全,倒没闹出什么笑话。 等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天色已经大黑,二夫人便叫陆宝菱和徐广庭多住一天,陆宝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等大家都歇下了,却拉着徐广庭去听墙角。 徐广庭哭笑不得,拉也拉不住,只得跟在她后面,陆如玉和程怀玉的卧房设在了兰馨苑,后院窗户那儿种了几株桂花树,深秋打开窗户,便闻到一股桂香,十分别致,此时陆宝菱便躲在那几株桂树下,听着新房里面的动静。 虽说是入赘,陆如玉不用上花轿,也不用来回的折腾,可这一整天也够呛的,程怀玉回来的时候陆如玉已经梳洗好,就等着上床歇息了,没等程怀玉说什么,陆如玉就把一本册子递给他:“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规,你好好看看。” 程怀玉接了册子,嘟囔道:“这才是第一天呢,就给我下马威了。” 陆如玉笑道:“这可不是下马威,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程怀玉翻开册子,念了出来:“第一条,不许纳妾。” 然后便笑了出来,陆宝菱差点也笑出声来,如玉也太幼稚了。 徐广庭觉得听墙角到底不好,跟做贼似的,左顾右盼了一会,死活拉着陆宝菱回了房间。 陆宝菱还不大高兴:“看来我也得给你立家规,第一条,我说的话做的事以后不许反驳不许阻拦。” 徐广庭捏她的鼻子:“反了天了你,我可不是程怀玉,跟面团似的任由揉搓,依我看啊,程怀玉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辈子都折如玉手里咯。” 陆宝菱很是不屑:“我倒觉得程怀玉挺不错的,以后他就是我的妹夫了,定国公那么横,还不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徐广庭笑道:“你以为这门亲事是陆家占了便宜吗依我说,最大的获利者是皇上。” 陆宝菱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徐广庭道:“程家把儿子送去入赘,失了名声,表面上和陆家是亲家,私底下也会心存嫌隙的,而陆家呢,则落了个张扬跋扈的名声,皇上本来就忌惮着程家和陆家,如今两家没有因为这桩亲事达成同盟,反而永远成了死对头,却又互相牵扯,都想压对方一头,到时候无论哪一家做大,都不用皇上操心,另一家自会想法子压制,你说,于皇上不是大大的有利” 陆宝菱蹙眉:“你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都没了刚才的欢快喜悦,徐广庭更是叹气道:“荣华富贵得来容易,想要守住就难了,如今我就觉得徐家是不是太招摇了,祖父在世时常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要想长久的保住富贵,那就保证这杯水永远不会满,若是快满了,那就下定决心,自己把它倒出去一些,也省得引人注意,说不定最后连杯子都碎了。” 陆宝菱道:“那你觉得如今陆家和徐家是杯子里的水太满了吗” 徐广庭摇头:“陆家还不足为虑,毕竟如玉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有没有子嗣且不说,单你们四个女儿,一时的荣宠容易,等你们老了呢你们的子女未必愿意像你们一样忠心守护陆家,到时候便是陆家的衰落时候了,皇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把你们陆家放在心上,可徐家不一样了,祖父留下的人脉还在,我又立了军功,树大招风,难免有小人在背后嚼舌头,不过徐家嫡支子嗣就我一个,像大哥二哥他们,等祖母过世了自然要分出去的,到时候徐家也算人口稀少,算不得忧患了,我怕的是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你不知道,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反复无常了,将来还不知如何呢。” 陆宝菱默然,半响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要不然,你把军权交出去吧,咱们也不缺吃少穿的,宁愿日子过得安稳点,其实我老早就像说这个话了,又怕你踌躇满志的,我这话一说泼了你的冷水,如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求什么富贵,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徐广庭摸了摸陆宝菱的头发,眼底的沉重却没有减轻,喃喃道:“你说的对,的确是该抽身退步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早,程怀玉和陆如玉便来给陆万林请安磕头,从此程怀玉就是陆家人了,陆宝菱笑着,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道:“叫我三姐。” 程怀玉抿着嘴笑,乖乖叫了一声三姐,让陆宝菱颇为得意。 吃了早饭,徐广庭便和陆宝菱回了徐家,徐大夫人便说起昨天的酒席,啧啧夸赞:“喜酒也吃了上百次,从来没有人家那么大的手笔,竟请了福喜楼做了鱼翅宴,光这件事就够人议论半个月了。” 陆宝菱笑道:“也是我祖父想着家里许久没办喜事了,想热闹热闹。” 徐大夫人又说徐若兰的婚事:“日子定在了六月份,银子交给了你,你看着置办,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了,过两日赵家请了安太太来商议婚事,到时候你在旁边帮衬着,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也好提醒我。” 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叫陆宝菱回去歇息。 安太太是个四十多岁很和气的人,选了几个日子来供徐家挑:“都说六月初八是好日子,我也想着早些娶侄儿媳妇,又怕你们觉得太早了,我那哥哥是个好商量的,叫我拿来给亲家瞧了,若是说好,那就定在那一天,说句实在话,家里上上下下都盼着嘉儿娶亲呢,家里也好有个管事的。” 除了六月初八,还有两个日子,一个六月十六,一个六月二十九,徐大夫人挑了不前不后的六月十六,道:“虽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也好歹在我跟前十几年,这么早嫁出去了,我也舍不得。” 安太太忙说应该的,就定了六月十六的日子。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0 ps: 今天只有一更哦,又到月底了,求票票。 大房的两个庶女里头,和徐若霜一比,徐若兰虽然木讷了一些,但是还是很乖巧的,因此徐大夫人对她也宽容几分,除了置办嫁妆的银子外,又给了两千两银子压箱底,又挑了两件名贵的首饰给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若兰和孙姨娘都十分感激,陆宝菱这边置办嫁妆也容易,家具挑了鸡翅木的,至于古玩摆件也准备了一些,陆宝菱又额外添了五百两给她打了一套赤金的头面。 这一忙便是六月初,一应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徐大夫人便说要把老夫人接回来,毕竟徐老夫人是祖母,就算对外说是徐老夫人到庄子上养病,可亲孙女出嫁若是不出席也会叫人猜疑的。 徐广庭亲自去庄子上接徐老夫人和徐二夫人,徐若秋回来,徐二夫人看见堆得满满一屋子的嫁妆,语气酸酸的:“大嫂还真舍得。” 徐老夫人还真怕大儿媳妇一时小气不好好置办嫁妆叫人笑话,如今见置办的这么齐整,心下满意,听见徐二夫人的酸话,瞥了她一眼:“若兰是老大,她的婚事好,接下来的几个都按着这个例子办,你吃不了亏。” 自从得知徐若秋的病,徐二夫人多少攀龙附凤,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没了,女人能在高门大户里站住脚,最有力的依仗就是生育子嗣,若是不能生育,哪怕你是皇帝的女儿,那具休矣。 本来她还怕徐家知道这件事后会因此轻视二房,谁知徐老夫人竟亲自陪着去庄子上看病,徐家更是一点风声没露,自己的心里也是感激的。听徐老夫人说这话,讪讪的没有接口。 徐若秋的病有了起色,人也不像从前那样萎靡了,但是还是躲着不大见人,晚上见了二夫人便道:“祖母这么为我,我也没什么回报的,母亲在大姐姐出嫁时多给些添妆吧。” 徐二夫人不大乐意:“是老太太的功劳,我何必给她去做脸面” 徐若秋苦笑:“不是看大伯母,而是看三嫂,若不是三嫂请了于太医来。我的病又怎么能治好呢,更何况三嫂瞒的这么严实,大伯母一点也不知情。就是为了这个,咱们也只有感激的。” 徐二夫人不说话了,回头却拿了一套赤金镶碧玺石的头面给徐若兰做了添妆,倒叫徐大夫人觉得疑惑,徐若兰觉得惶恐。 六月十五。一大早陆宝菱就带着人去赵家铺床送嫁妆,赵家已经收拾出来一座院落做新房,看墙壁都是新粉刷的,院子里铺了青石板,整整齐齐的,墙角摆着一溜海棠花树。十分喜气。 而赵家见了徐家送来的嫁妆,家具上的新漆闪闪发亮,被褥陈设也俱是新的。等各处整治好,进去一瞧,屋子里陈设,错落有致,典雅大方。都夸奖赵大人娶了个好儿媳妇,赵大人也十分欢喜。 陆宝菱留意看了那个赵大人的姨娘。悄悄叫松月去打听了,回去时松月便道:“姓安,是安太太婆家那边的远房亲戚,赵太太去世后,安太太怕赵大人和姑爷无人照顾,就从安家挑了这么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儿送过来做贵妾,赵老爷看在安太太的面子上很是看重,家里一应事务都交给她打理。” 陆宝菱道:“那安姨娘我瞧着也年轻,姑爷是个年轻的,中间别有什么龌龊事吧。” 松月连连摇头:“我听那府里的人说,安太太就是怕安姨娘带坏了姑爷,从不许她和姑爷接触,赵太太去世的时候,姑爷都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搬去了外院,她是姨娘,再年轻得宠,也不能往外院去啊,更何况姑爷三年守孝是在老家,安姨娘却在京城,不可能的。” 陆宝菱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刚才一看那个安姨娘年轻貌美的,心里就打鼓,可别有什么丑事才好。” 这门婚事因为是二夫人说和的,徐家这边便请了陆令思做媒人,赵家那边则请了安太太的夫君安老爷做媒人,都是想成就这桩亲事,因此谈的很是顺利,没出现什么矛盾。 到了六月十六,陆宝菱起的更早,徐家来不少客人,把徐若兰送上轿,徐广庭作为亲兄弟跟着送嫁去了,家里的客人则都是徐大夫人和陆宝菱招呼,一直忙到了晚上。 陆宝菱累的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叫松月给捶背,听她说听来的闲话:“唐姨娘自从见了大姑奶奶的嫁妆就不大高兴,回去就催着二姑娘来给夫人献殷勤,说,你看你姐姐,都是巴结好了夫人才得了这么好的亲事,这么多的嫁妆,二姑娘不大乐意,说,我做不来那个低声下气的样儿,有着大姐姐的例子在前头,就算我不巴结她,她敢怠慢我把唐姨娘气的。” 陆宝菱忍不住笑,又叹气:“谁希望她来巴结,我只盼着她安安分分的就好,我也不怕多贴两个钱。” 松月笑道:“我说夫人好性儿,光大姑娘出嫁夫人贴了多少银子夫人不心疼,我替夫人心疼。” 陆宝菱笑道:“傻丫头,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等你出嫁了,我给你置办一份好嫁妆。” 松月笑道:“姑娘别拿这个来臊我,我可不像青荇绿榕两个。” 陆宝菱道:“青荇和绿榕也不小了,我想着给她们说个婆家,可我一提她们就跑,你私下帮着问问,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肯定为她们做主。” 松月笑道:“绿榕我不敢说,青荇我是知道的,她心里有人了。” 陆宝菱十分惊讶,道:“是哪个” 松月笑道:“您还记得冯小哥吗大夫人院子里小莲的哥哥。” 陆宝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青荇怎么认识他的” 松月笑道:“那是好久之前了,夫人遇见冯小哥挨打,叫我给送些银子过去,第二次去的时候,我觉得肚子疼。就把这差事托给了青荇,青荇回来时眼睛红红的,说冯小哥太惨了,后来又做了两双鞋给送过去,权当是救济人家了,那冯小哥许是觉得白得了东西不好,又买了两包点心送进来说是谢礼,这一来二去的可不认识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们都可怜冯小哥,还一人凑了两钱银子送去给小莲呢。是前阵子又遇见了冯小哥,我就顺口说了一句,冯小哥眼瞧着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么俊的样貌还不知便宜了谁,青荇脸色当时就变了,夫人说可不是有鬼” 陆宝菱拍着床笑起来:“青荇老是说终身不嫁,如今竟也芳心暗许了,你叫她来。我问她。” 松月道:“夫人可别,夫人一打趣,她万一臊着了,堵着气不嫁了可怎么好” 陆宝菱又笑起来,想着冯小哥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大夫人又一贯的厌恶冯家。不禁蹙起了眉头,想要把青荇许给冯小哥必得大夫人同意,可大夫人能同意吗叫冯小哥娶自己身边的大丫鬟 松月瞧着陆宝菱皱起了眉头。忐忑道:“夫人可是觉得青荇私相授受” 陆宝菱摆手:“冯小哥可是婆婆的人,婆婆又不喜欢冯家,这门亲事有些难呢。” 松月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厮罢了,大夫人看着夫人的面子也不会反驳的。” 陆宝菱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徐广庭半夜才回来。喝的酩酊大醉,陆宝菱忙叫人服侍他梳洗。他却在净房里大嚷大叫陆宝菱的名字,陆宝菱趿着鞋就跑过去捂他的嘴:“瞎喊什么,大半夜的把人都吵醒了。” 徐广庭就嘿嘿的傻笑,揽着陆宝菱就往怀里带,没头没脑的亲她,绿芍和红药抿着嘴偷笑,迅速的离开了净房,外头松月正铺床呢,早就听到里头的动静,见红药两个也出来了,三个人悄悄出了屋子,关好了门。 陆宝菱又是羞又是气,使劲打了他两下,徐广庭不怕疼,反倒把陆宝菱给抱进了澡盆里去,陆宝菱身上的白绫子绣石榴花的寝衣顿时湿透了,她气的大喊:“徐广庭,你再发酒疯我可就不客气了。” 徐广庭嘟囔着:“我这是重振夫纲” 且不说徐广庭是如何重振夫纲,第二日是被修理的很惨,他又喝多了酒头痛,被陆宝菱按在床上一顿胖揍,哎呦哎呦直叫唤,陆宝菱也不理他,径自去了徐大夫人那儿请安问好,过了一会徐广庭也来了,身上其他地方被遮住了看不到,可脸上明显肿了一块,大夫人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庭看了陆宝菱一眼,道:“没什么,起床的时候眼晕,捧在床架子上了。” 大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叫人拿了药膏给擦了。 回去后徐广庭就不大高兴,陆宝菱想起昨夜他的胡闹就来气:“你还不高兴再那样的话我还打你。” 徐广庭却是想起了昨夜的销魂,笑了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陆宝菱不理他。 徐广庭反倒笑着挨了过来:“我昨天见到了程怀玉,受刺激了,如玉说不准他喝酒,就一滴酒都不敢沾,真没出息。” 他笑着揽住了陆宝菱的肩膀,却听见陆宝菱叫痛,心下奇怪,展开衣服一看,陆宝菱雪白的肩头竟有一个深深地牙印,都咬破了皮,青紫红肿一片,不由得脸色大变:“这这是我咬的” 陆宝菱却很是委屈,想起昨夜的羞愤和今早松月带人去收拾净房的尴尬来,趴在桌子上哭起来,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徐广庭又是心疼又是内疚,忙找了药膏给陆宝菱敷上,不住地赔礼道歉:“对不住昨天是我不好” 陆宝菱悲从中来,想起未嫁人前的无忧无虑,又想起嫁人后的各种糟心事,哭的越发大声,屋里的丫头大气不敢出,悄悄退出了屋子。 徐广庭还只当是昨夜太过分了,惹得陆宝菱不高兴,更是做小伏低的赔不是,哄了半天,好容易陆宝菱不哭了。他松了口气,陆宝菱却又提了要求:“我想祖父了,我要回陆家。” 徐广庭神色大变,神色间带了些哀求:“宝菱,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回去告状也不是个法子啊,要不然这样,你打我骂我都成,行不行” 陆宝菱道:“呸,我才不像你。没脸没皮,我就是想回家,在徐家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我都快累死了。” 徐广庭松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去。” 陆宝菱却不答应,可耐不住徐广庭死皮赖脸跟着,只得带上他。 二夫人亲自出来迎接,笑道:“你们家昨天才办了喜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陆宝菱道:“我想家了嘛。” 二夫人瞧她眼睛红红的,疑惑道:“你们夫妻俩拌嘴了” 徐广庭跟在后面没说话,陆宝菱却道:“二伯母,我去看看如玉,您去忙吧,别管我了。” 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二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叫人带着徐广庭去了陆万林的书房。 刚进兰馨苑的大门,陆宝菱就看到两个小丫头在玩翻绳。见了陆宝菱赶忙行礼,陆宝菱道:“如玉呢” 一个小丫头笑道:“姑娘正和姑爷下棋呢。” 陆宝菱径自去了屋里,却看到陆如玉和程怀玉坐在窗边对弈,窗边垂着竹帘,桌子上摆着一盆兰花。两个人说是在下棋,可却是一只手摆放棋子。另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亲密极了,陆宝菱见了却觉得刺眼,也不进去了,转身出了院子。 也不知怎么了,她今天看见什么都不顺眼,连花园里刚开花的几株花树都觉得份外俗艳,憋着气又去了陆万林的书房,却听到陆万林在和徐广庭说朝中的事,只得按捺了性子离开了。 在花园里又转了两圈,心里还是不痛快,索性叫人备车去了沈家,徐广庭听说赶出来的时候,陆宝菱的马车早就不见影儿了。 陆万林也知道陆宝菱的任性,倒是对徐广庭很是歉疚,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叫她胡闹去吧,若是拘着她,更糟。” 徐广庭七上八下的陪着陆万林说了一会话,又匆匆告辞去沈家接人。 陆宝菱原想拉着沈墨喝酒或者是胡闹一番的,谁知沈家也是喜气洋洋的,孔若芳有了身孕,沈家正想去各家报信呢,见陆宝菱一个人来也觉得奇怪。 陆宝菱想起自己那么想要个孩子可是却怀不上,更是黯然,和沈夫人寒暄了两句告辞出来,就看到徐广庭,两个人坐车回家,陆宝菱却哭了一路,徐广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劝慰,陆宝菱也是一时的愤懑,心中压抑了太多的憋屈。 想她在陆家时,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吃喝玩乐,任意自由,和沈墨等人四处跑着玩,那日子过的多么逍遥,可如今呢,嫁给徐广庭后,就没一件顺心的事,虽说婆婆不是个厉害的,对她也算亲热,可贪图小便宜的小姑子,不省心的二婶,逼得她一分钱一分钱的锱铢必较,办事都要转十八个心思,她实在是太累了,发作徐广庭,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徐广庭却不知道啊,可心里也疑惑着呢,刚开始是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恼怒,可再一想,宝菱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年轻夫妻,以前也有过这样情难自禁的时候,宝菱虽然羞赧,却也是色厉内荏,如今瞧着更像是为了别的事难过,他也猜不到,只得默默抚慰。 陆宝菱抽抽噎噎道:“孔若芳有身孕了,沈伯母不知道有多高兴,为什么别人都有孩子,我却没有,我觉得这日子一点奔头也没有,也没什么意思。” 徐广庭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伤心” 陆宝菱道:“我还恨自己无能,不如大姐姐,你看在陈家,谁敢给大姐姐脸色看,可我嫁给了你呢,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早知道我就不嫁人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只怕还自在些。” 这样的话她之前也说过一次,说,我可真后悔嫁给你啊。 徐广庭心中一阵刺痛,慢慢道:“我知道,你嫁给了我,我原该护你周全,可却让你受了委屈。是我无能,对不住你。” 陆宝菱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嫁了人后,家长里短的事情在所难免,可是我自问自己做的很好了,管家的时候,我怕婆婆嫌我不会过日子,账面上报的帐很好,自己私下往里头贴银子,若兰出嫁。我两头跑,生怕哪一点不好又让婆婆和孙姨娘闹起来,我也不怕吃苦。我也不怕花钱,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特别没意思。” 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让徐广庭也心痛极了,他道:“我知道这段日子你辛苦了,要不然咱们搬出去一段日子。你什么也不用管,好好歇歇行不行” 陆宝菱摇摇头:“后天是若兰三朝回门,总得有人张罗,再过一个月就是大皇子周岁,又要预备贺礼,又要进宫朝贺。哪里有时间。” 大哭了一场,她心里的憋屈也散去不少,道:“我也是心里不高兴。现在好了,反正这日子得过下去。” 徐广庭没有说话。 徐若兰回门那天,陆宝菱第一次见到了新姑爷赵嘉,是个很英武的人,谈吐得体。举止有礼,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家教。徐若兰神色娇媚,也少了几分做姑娘时的懦弱,多了几分果敢,对陆宝菱格外感激,偷偷对陆宝菱道了谢,陆宝菱又不图她的谢,见她过的好,也就放心了。 把赵嘉和徐若兰送走,唐姨娘就上门了,带了两双给陆宝菱做的鞋子,陪着笑脸说起了徐若霜的婚事,陆宝菱没接话,只说一切都有大夫人做主,唐姨娘知道陆宝菱不愿意揽这个活,可还是不愿意走,还是松月出来赶人:“唐姨娘,夫人该歇息了,您也该去伺候大老爷了吧”唐姨娘讪讪的走了。 大夫人却叫了陆宝菱过去,说早点把徐若霜的婚事也定下来,言语间不乏厌恶:“和兰儿一比,这个货就是不省心的,更会挑剔,我想着也不必拘泥于人品,挑个家境殷实的富户就够了,反正她们母女俩是一心钻到了钱眼里。” 对大夫人,陆宝菱不能敷衍了,只得道:“大皇子的周岁快到了,只怕要准备贺礼,一时间忙不过来,左右刚嫁了若兰,若是急着嫁若霜,人家也会说闲话的。” 大夫人想想也是,便道:“你留心就是了,也不急于一时,先准备大皇子的周岁礼要紧。”陆宝菱应了。 谁知没几日,赵德清竟然上门拜访了,自从陆宝菱出嫁,事情多,很长时间没有去赵家了,见赵德清来,陆宝菱十分高兴,徐广庭更是亲自陪着吃了饭。 赵德清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昭哥儿今年也四岁了,我想着给他启蒙,想找个好的先生,谁知竟找不到,我记得你四妹妹的舅舅家项家大少爷在国子监读书,认识的人多,想请你帮着问问。” 陆宝菱笑道:“这是什么难事,我叫人回去告诉如玉一声就是了。” 又问赵老太太好不好,赵德清笑道:“祖母的身体很好,常常请了人来家里打叶子牌,要不就是看顾昭哥儿,就是惦念你,你迟迟没有身孕,担心着呢。” 陆宝菱很是内疚:“我也不能去看她老人家。” 赵德清忙道:“你也别伤心了,祖母知道你忙,你只要过的好好地就成了。” 赵德清走后,陆宝菱便叫人去陆家一趟,把这事告诉了陆如玉,陆如玉很爽快的应允了,第二日就去了项家。 项家很快给了回音,推荐了一个姓郑的嘉庆人,全名郑铨,原本也在国子监读书,成绩优异,可是因为家庭遭逢变故,没来的及参加考试,又从家乡回到京城讨生活,虽然落魄了些,可学问真的很好,陆宝菱便叫人去赵家问了。 赵德清又去了一趟陆家,亲自见了那位郑先生,一番交谈后,很快就应下了,请了家里去坐席。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1 皇长子千秋,朝臣和命妇进宫朝贺,可是端王爷却叫陆宝菱提前一天以宗亲的身份跟他一起进宫,陆宝菱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进宫才知道。 皇长子满周岁了,已经学会说话了,虽然吐字还不太清晰,但看得出来是个活泼机灵的男孩子,被养的又好,白白壮壮的,也不要奶娘抱,自己蹬着腿往地上站着,还要走路。 奶娘们只好在后面扶着,看着皇长子蹒跚的样子,皇上高兴地哈哈大笑,说皇长子长得这么好,身边伺候的人都有功劳,都给了赏赐。 见端王爷和陆宝菱过来,皇上便兴奋地说起皇长子种种骄人的事迹:“十个月的时候就会喊父皇了,太医说除了吃奶还要吃点五谷,每顿饭就添了一碗粥,刚开始时奶娘喂,后来就是自己拿着勺子吃,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挑食,晚上也不闹人,一觉睡到大天亮,上回抱到大恩寺给母后看,母后说,比朕小时候还要好带。” 端王爷只是笑:“自然是自家的孩子好,皇后抚养皇长子也算是用心了。” 皇上笑道:“可不是,我原先还担心她带不好,可没想到她事事亲为,换尿布的事也是自己亲自来,皇长子跟她比跟奶娘还亲呢。” 陆宝菱顿时黑了脸,皇上瞧见她立刻住了嘴,讪讪的:“宝菱也来了。” 陆宝菱道:“皇上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中,没注意到我也是有的。” 皇上笑了两声,端王爷也是想让陆宝菱看看形势,见目的达到了便打发她去找陆宛君。 陆宛君却在程皇后宫里:“想着是皇长子的周岁,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做了几件衣裳给皇长子。” 程皇后命人接了过来,笑道:“倾贵妃有心了。说实话,本宫也知道你是他的生母,做母亲的最牵挂的就是孩子,皇长子周岁,你还没抱抱他呢,他可比以前高了许多。”又叫奶娘把皇长子抱过来。 陆宛君没想到还能看到皇长子,又是喜悦又是忐忑,奶娘抱着孩子刚进来就起身迎了过去,皇长子穿着量身定做的蟒服,头上却带着一个虎头帽。有些滑稽,却是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一进屋子就挣着下地,手朝程皇后伸过去:“母后。” 程皇后笑眯眯的把他抱起来,亲了好几口:“旋儿刚才在做什么” 李思旋使劲挠了挠头,嗯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奶娘在后头道:“大皇子刚才在练习行礼呢。” 程皇后看了奶娘一眼:“我在问大皇子。你不必插嘴。” 李思旋已经拍着手笑起来:“行礼,行礼” 陆宛君看着,眼睛舍不得眨一下,也跟着笑起来,温声道:“大皇子还小呢,慢慢来。” 程皇后朝李思旋笑道:“旋儿。这是倾贵妃陆娘娘,你快给陆娘娘行礼。” 李思旋却咯咯笑起来,扑到程皇后怀里。程皇后笑道:“旋儿是最乖的,怎么这会害羞起来了,陆娘娘给你送了生辰礼物,你要给陆娘娘行礼啊。” 李思旋抿着小嘴笑,还被程皇后抱在怀里。便双手作揖,羞涩的道:“陆娘娘好。” 小小的人儿。发音还不太准确,咬字也不太清楚,可陆宛君的心都快化了,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抱抱,李思旋却哇的大叫一声,钻到程皇后怀里,撒娇似的喊着:“母后。” 程皇后微微笑着,嘴上说着“大皇子怕生”,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是你生的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和我亲 陆宛君只觉得心如刀割,双手缓缓地垂下来,怕自己落下眼泪惹人笑话想快点告辞,可又舍不得,想多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正为难着,陆宝菱进来了,陆宝菱早就在外头瞧了许久了,她也知道为何端王爷要提前带自己过来了,程皇后把孩子养的只认自己,是怕自己看见了当着众人发飙吧,所以提前告知她。 见陆宝菱进来,陆宛君神色缓和了许多,笑着问她:“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笑道:“义父带我过来的,他正和皇上说话呢,我来瞧瞧大皇子,没想到姐姐也在。” 又笑着对程皇后道:“皇后娘娘,我能不能抱抱大皇子” 程皇后却笑着问李思旋:“徐夫人要抱你,你要不要她抱” 李思旋赶忙摇头,搂紧了程皇后的脖子,却忍不住偷偷看陌生的陆宝菱,陆宝菱也不恼,拿出一个玉蝉出来。 那玉蝉晶莹剔透,用红线系着,十分好看,陆宝菱笑眯眯道:“旋儿,我可是你姨母,你叫姨母抱抱,姨母就把这个给你玩。” 李思旋看着那玲珑别致的小蝉,实在很是心动,可又怕生,怯怯的想伸手去拿那个小蝉,陆宝菱笑起来,也不理会程皇后的脸色,伸手从她怀里把李思旋抱了过来,李思旋却只拿着那个玉蝉玩,陆宝菱虽没生过孩子,可抱过昭哥儿和弘哥儿,很是有经验,大皇子也不哭闹,程皇后的脸色便微微沉了下来。 她正想示意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皇上和端王爷就过来了,见是陆宝菱抱着孩子,端王爷有些微微地惊诧,笑道:“宝菱,你抱过孩子吗怎么这么熟练” 陆宝菱笑道:“怎么没抱过大表哥的长子和大姐姐的儿子我都抱过的。” 皇上笑道:“你是他姨母,他自然亲近你,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是不依的。” 陆宝菱惊讶的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才不肯叫姐姐抱呢,也许是见得太少了,不过我也很少见他,她怎么就让我抱呢。” 李思旋举起手里的蝉给陆宝菱看:“小蝉。”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把李思旋抱了过去:“你这个小东西,原来是宝菱给了贿赂呢。” 皇上留端王爷和陆宝菱在宫里吃了饭,端王爷照例是要午睡片刻的,皇上便把陆宝菱叫了过去,道:“前阵子广庭告假。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陆宝菱也不客气,自己坐在椅子上拿着新贡上的石榴剥着吃,道:“已经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累的,徐家的事再加上如玉的事,来回的跑。” 皇上笑道:“如玉最近如何” 陆宝菱道:“她好着呢,程怀玉对她言听计从,说往东不敢往西。说往南不敢往北,比儿子还听话。” 皇上笑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会刻薄人。是看到人家夫妻恩爱,你自己眼红了吧。” 陆宝菱有些不屑,也有些小羡慕:“那都得怪皇上,谁叫皇上给广庭派了那么多差事,害得他整天在外头跑。” 皇上道:“广庭还年轻。多历练历练以后才能担大任,你可不要拖了他的后腿。” 陆宝菱道:“说实话,我才不稀罕他担什么大任,凭他什么高官厚禄,他在家也是一日三餐,睡觉也是那么大的地方。那么拼命做什么,皇上也不要累着他了,要不然我叫他辞官。靠着我的嫁妆,总归饿不死,别最后累死了,得了个忠义的封号,又有什么用。” 皇上笑起来:“你的歪理还一套一套的。你放心,广庭也是朕的连襟。朕怎么会亏待他呢。”又道:“朕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说皇叔的事情,皇叔的年纪也大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朕想着你是干女儿,要操心操心,给皇叔张罗着,正妻不说,有个妾侍在身边服侍也是好的。” 陆宝菱笑道:“皇上以为我没提过吗义父却不大愿意,后来我说,就是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莹莹啊,总不能叫人家说莹莹无母亲教养,到时候可怎么说亲事呢,义父就没说话,要我说这事得皇上操心啊,挑好的赐婚就是了,要是让义父自己开口,只怕难得很。” 皇上笑着坐到了陆宝菱对面,也拿了石榴剥着吃,道:“这事也难,要找合适的,那年轻的十五六岁的肯定不行,要是找年纪大的,二十多岁的姑娘,但凡是好的,不是出嫁了就是有了亲事,难道给皇叔找个寡妇” 陆宝菱便思考起来,列举自己觉得合适的人选,和皇上当真是认真的讨论起来了。 听着内侍的回报,程皇后有些惊讶:“她真的这么说” 小内侍连连点头:“奴才绝对不会听错。” 程皇后挑了挑眉头:“皇上也没有生气” 小内侍道:“皇上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徐夫人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吃了石榴,又说涩,皇上便叫人上了蜜茶,之前徐夫人还责怪皇上给徐大人派了那么多差事,皇上也没生气,还说,皇上和徐大人是连襟,自然不会亏待了徐大人,徐夫人好像还不领情,然后又说了端王爷的婚事,皇上那样子,只怕是很看重徐夫人,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程皇后瞪了那内侍一眼,小内侍赶忙住了嘴,退了下去。 程皇后喃喃自语:“皇上究竟为什么这么看重她,这次这样,上次也这样,好像她越没规矩,皇上越高兴似的。” 想着便叫人端了煮好的参茶亲自送了过去,刚进门就见陆宝菱用帕子包着两个红彤彤的石榴,笑眯眯的:“多谢姐夫啦,姐夫,咱们俩说好的事可别忘了。” 皇上居然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放心,朕绝不会说走了嘴,倒是你,可别跟广庭说啊,仔细他说你胡闹。” 陆宝菱扮了个鬼脸,却看到程皇后站在门外,神色莫测,笑着行礼:“皇后娘娘。” 程皇后笑道:“徐夫人说什么呢,皇上这么高兴。” 陆宝菱不说话,却笑着看向了皇上:“这个我可不能说,姐夫,我要去看姐姐了,先走了啊。”跟个孩子似的,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程皇后看向了皇上:“徐夫人也太没规矩了些,皇上也不说她。” 皇上笑道:“朕就喜欢她这样,不拘小节,跟一家人似的,亲亲热热的。” 程皇后没有说话。 陆宝菱去了陆宛君那儿,陆宛君正默默拭泪。自己的儿子却不认自己,只怕是天底下母亲觉得最痛苦的事情,陆宝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安静的陪着她坐在一旁。 陆宛君自己哭了一会,擦了眼泪道:“你也别为我担心,我也是一时难过,这日子还得过下去,旋儿还小,被人挑唆了不认我也是一时的,等到将来长大了。定会认我的。” 陆宝菱道:“我和大姐姐一直说姐姐太软弱了些,当初皇上要把思旋抱给皇后养,姐姐就该哭就该闹。难道皇上会罔顾你的意思执意把思旋抱走如今思旋不认你,一看便知是被挑唆的,要是我早就发作了,偏姐姐还忍着,倒便宜了那老虔婆。” 陆宛君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要我去争去抢,我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陆宝菱道:“人活在世上,谁不争,谁不抢,你不争不抢。别人就会踩到你的头上去,但凡用用心思,也不至于如此。”陆宛君默然。 皇上本来还留端王爷和陆宝菱吃晚饭。但是二人执意回绝了,出了宫,陆宛君独自待了一会,想起陆宝菱的话来,吩咐黄莺:“你去问问皇上在哪儿。就说我身子不舒服。”黄莺喜悦的应了,匆匆跑了出去。 皇上自然在程皇后那儿。一听消息就要去凌波殿:“宛君一向是个省事的,定是十分不舒服了才叫来说的,朕得去看看。”说着就要走,要叫人去请太医,程皇后来不及拦,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开,捏着筷子的手发白。 第二日是正寿,陆宝菱随着徐大夫人一同入宫朝贺,参加了宴席,一直到傍晚才回家,徐大夫人自从见了大皇子虎头虎脑的可爱的样子就十分羡慕,看着陆宝菱的肚子眼神一黯,这个儿媳妇旁的都好,就是在子嗣上头这都嫁过来快两年了,还是没有动静。 思及这件事,再加上累了一天,徐大夫人回到房里就懒懒的,紫云只当她是累着了,又是捧来引枕给她靠着,又是沏了红枣茶,还亲自替她捶腿,这都是丫头干的活,徐大夫人以前还不觉得什么,今天见了却觉得紫云格外得人意,便起了心思,笑着问紫云:“你伺候我有几年了” 紫云笑道:“奴婢九岁的时候进府,十一岁的时候开始伺候夫人,如今都七年了。” 徐大夫人笑道:“哟,都十八岁了,你是个好丫头,倒是我拖住了你。” 紫云羞红了脸:“夫人说什么呢,奴婢可不懂。” 徐大夫人笑道:“这还不懂你服侍我这么些年,尽心尽力,我给你寻个如意郎君如何” 紫云羞得无以复加,放下手中的美人拳,转过头去:“夫人就会笑话奴婢。” 徐大夫人笑道:“这可不是笑话,说实话,这些年没张罗你们的婚事也是家里事情太多的缘故,我就广庭一个儿子,自然什么都要指望着他,广庭媳妇虽然能干,到底势单力薄,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我想着,若是有个温柔可人意儿的在旁边帮衬着,也能解去我的顾盼之忧了。” 紫云心中一跳,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徐大夫人款款携起了她的手:“你觉得咱们家谁最合适” 紫云顿了半响,嘤咛道:“但凭夫人做主。” 徐大夫人笑起来:“好孩子,说实话,我就相中了你。” 嘉荫堂,陆宝菱和徐广庭也都是累了一天了,正要各自歇下,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陆宝菱扬声道:“谁在外头”松月的声音很快传进来:“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小莲,她来找我说两句话的。” 陆宝菱嘟囔道:“累了一天了还不叫人消停,赶紧都歇下吧。” 徐广庭笑着揽她入怀:“你在内庭喝酒听戏,有什么累的” 陆宝菱打了个呵欠,道:“我哪里是看戏,分明是在看人,看了这么多,也不知有没有合适的” 徐广庭心里奇怪:“看什么人呢” 陆宝菱却已然睡去,徐广庭怜惜的给她掖了掖被角,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思量起今天皇上在酒宴后私下对他说的话:“朕的皇长子将来还要你这个姨父看顾,你可不能这么快就打退堂鼓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他不用担心飞鸟尽。良弓藏吗还是另有深意 第二日一早,陆宝菱起来后便问松月:“昨天小莲来有什么事” 松月却遣退了其余的丫头,悄声道:“小莲来报信,说大夫人想把紫云许给侯爷做姨娘。” 陆宝菱的动作一顿,紫云,是那个鸭蛋脸,温柔可人的丫头么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第一人,难为大夫人居然舍得。 见陆宝菱没说话,松月急了:“夫人,紫云可是大夫人抬举的。夫人万万不能叫她进门啊。” 陆宝菱恢复了动作,声音里带着些苦涩:“我有什么理由不叫她进门我嫁过来快两年了,迟迟没有身孕。婆婆这样已经算是宽容的了,她若是抬举紫云也好,省的我再去找好的了。” 松月急道:“夫人,您难道忍心叫侯爷跟别的女人生孩子”陆宝菱没说话。 成亲后的日子和成亲前的日子是截然不同的,这一点她早就意识到了。想想大姐姐,想想二姐姐,陆宝菱还记得她们还没有出嫁时,经常对弈,小小巧巧紫檀木的炕桌,白玉棋盘。墨玉和羊脂玉的棋子,旁边的小香炉里燃着沉香,大姐姐还抱怨炕桌上雕着的不是牡丹花而是芍药花。二姐姐则嫌燃的香不够好。 如今,全然都物是人非了,大姐姐二姐姐那样的人尚且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怎么样都怀不上孩子。这叫她又如何呢 陆宝菱道:“与其等婆婆把人送过来,倒不如我自己去讨。还占了先机呢,一会你收拾出一间房子来,好安置新姨娘。”松月默默退了下去,陆宝菱自己发了半天的呆。 徐广庭回来的有些晚,一进院子便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以往他一回来就有丫头笑着进去传话,满院子灯火通明的,陆宝菱虽然懒一些,不出来迎接他,可也是盘着腿坐在炕上,或是算账,或是看书,见他进来便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今天丫头们看见他就远远地躲开了,这是什么缘故 他大步进了屋子,却发现陆宝菱已经睡下了,不由得担心起来:“宝菱,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陆宝菱起身强笑道:“我没事。”徐广庭也不去洗漱,脱了靴子上前抱住她:“你瞧瞧你脸色这么差,我陪陪你。” 陆宝菱却推开了他的手,道:“今天我去求了母亲,把紫云讨了过来,安置在了厢房,你去看看吧。” 徐广庭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了便是勃然大怒:“谁叫你自作主张的你把人给我送回去” 陆宝菱淡淡道:“我嫁过来两年无所出,按规矩早就该给你抬个姨娘,母亲身边的紫云性子温顺,我瞧着不错,母亲也很是喜欢,也不算委屈了你。” 徐广庭圆目怒视着陆宝菱,陆宝菱却翻身睡下,徐广庭气极,伸手将窗下摆着的青瓷花尊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怒吼道:“若是换做陈毅宁,你会主动替他纳姨娘么”说完转身离去。 陆宝菱默默流泪,若是陈毅宁 若是陈毅宁,陈毅宁会说宁可不要孩子,就咱们俩过。 若是陈毅宁,就算陈毅宁敢纳妾,她也会哭着闹着叫陈毅宁打消这个念头。 若有陈毅宁,自己根本不会嫁给徐广庭,这是能比的吗 陆宝菱流着眼泪,却听到厢房那边传来哭声和怒吼声,赶忙起身去看,却见紫云摔倒在院子里,衣裳包袱散了一地,抱着徐广庭的腿苦苦哀求,徐广庭则是面带寒霜,面上带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暴戾。 陆宝菱气道:“你这是干什么” 紫云哭着又去哀求陆宝菱:“夫人,奴婢是奉大夫人的命来的,夫人救救奴婢,侯爷要把奴婢给卖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2 陆宝菱赶忙叫松月和安菊去扶她,人是自己要来的,没的夫妻俩吵架,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给折在里头,松月和安菊扶着紫云把她搀了下去。 陆宝菱耐着性子道:“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你若是生气,打人骂人都冲我来,又不关紫云的事。” 徐广庭寒气森森,道:“我不要任何妾侍,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陆宝菱忍不住道:“你不要以为你不纳妾侍就多么对得起我,叫我对你感恩戴德了,我生在陆家,知道没有子嗣的艰难,因为没有兄弟,我和姐姐们再风光也会被人耻笑,我如今不愿意徐家再重蹈覆辙,我生不出孩子,这是事实,怨不着别人,与其往后拖,倒不如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老了也有个依靠。” 徐广庭讽刺道:“你可真是贤惠,你可真看的开,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思” 陆宝菱道:“你若是不喜欢紫云,我告诉母亲,再挑了身家清白的服侍你也好,你也用不着发脾气。” 徐广庭听了真是睚眦欲裂,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才解恨偏偏对方还一副辣气壮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是呢,做妻子的给丈夫纳小,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也自然是贤良淑德行为,他的多少同僚为着能说服家里的妻子纳一房姨娘,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如今宝菱主动这么做了,他却一点也不高兴,徐广庭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徐大夫人已经知道了这边的动静,知道二人因着紫云的事而闹矛盾,正觉得奇怪呢,按着道理说。儿媳妇既然亲自来讨人了,那就不会因为这个闹别扭了,难道是广庭那孩子 等听说果真是徐广庭不喜欢紫云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本来想去劝呢,却被身边的妈妈拦住了:“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夫人去劝反而不少,且由着他们去,说不定是小别胜新婚呢。” 大夫人想想也是,遂不再问。只是命人把紫云接了回来。 徐广庭已经两天没回院子了,头一天是彻夜未归,第二天就直接睡在了书房。陆宝菱心里还是担忧的,叫了人偷偷去瞧,只说他在看书,陆宝菱不禁腹诽,看什么书这么当紧。以前也不见他这么用功。 安菊道:“要我说,夫人这事也办差了,您要是想给侯爷抬姨娘,也好歹先问问侯爷的意思,看他喜欢不喜欢再说,您不声不响的抬了紫云。侯爷自然觉得您是胡乱给他塞女人,自然生气了,你好好的去陪个不是。叫侯爷知道你的心意不就好了” 陆宝菱有些不想去:“倒叫我给他赔礼道歉” 嘴上这么说,可到了晚上听说徐广庭又歇在了书房,还是过去了。 陆宝菱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可还是强颜欢笑,徐广庭看见她来。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陆宝菱笑道:“自然是负荆请罪了。说真的,就算我私自给你纳妾你心里不高兴,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我向你道歉好吧你别生气了。” 徐广庭道:“你以为我是为什么生气” 陆宝菱道:“自然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了。” 徐广庭把眼睛收了回去:“你还是回去吧,等你知道了我为什么生气的时候再来吧。” 陆宝菱心头的那簇火顿时腾地燃烧起来,拍着桌子大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低声下气的给你道歉,你居然还不领情,你为什么生气我怎么知道你又不说,谁猜得到” 徐广庭见她发脾气,不知怎么的,自己倒平静下来了,道:“你既然猜不到,就怨不得我生气。” 陆宝菱怒气冲冲的坐在旁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她心中也有一个猜测,可是那是个连她想也不敢想的猜测:徐广庭是不是喜欢自己 说实话,两个人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了,说这话有些多余了。 可陆宝菱清楚地知道,有多少夫妻过了一辈子了,也称不上喜欢,顶多是搭伴过日子罢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多么唯美而遥远的事情,她不敢奢望,也没有奢望过。 嫁给徐广庭,许是为了报答他的仗义执言,许是感激他的雪中送炭,自己也答应了要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可现实的大山一座一座的压过来,让她有些喘不上气,那些喜欢,爱情什么的更是不敢想了。 如今,徐广庭做出这种姿态来,是想说喜欢自己吗 因为喜欢自己,所以不想看到其他女人的存在因为喜欢自己,所以那天会问若是陈毅宁如此该怎么办 陆宝菱不禁心如擂鼓,抬头瞧瞧看了一眼徐广庭,其实徐广庭是十分英俊的男子,如果说原来眉目间还有些青涩,可上过战场后就全都变成了英气,微微蹙眉的时候,嘴角轻轻抿着,格外好看,耐看。 陆宝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徐广庭听到她的笑声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陆宝菱搬了凳子坐在了徐广庭旁边,看着她:“你是不喜欢紫云还是不喜欢纳妾” 徐广庭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陆宝菱笑的越发欢快:“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啊。” 徐广庭涨红了脸,可在看到陆宝菱眼中的一抹戏谑后,这羞意就成了怒意,他捧了这可恨的女子的脸吻了下去,唇舌交缠,似是在诉说无言的纠缠与爱恋。 陆宝菱感觉到他的变化,哇哇大叫起来:“这是在书房徐广庭你给我适可而止” 徐广庭要是适可而止了也就不是他了,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这话可真是有道理,别管之前有多少气,都在床帏之间化为无形,陆宝菱裹着放在书房的小毯子。恨不能把徐广庭踹下床去,偏偏他还一副志得意满的餍足样子,格外气人。 虽然徐广庭什么都没说,可是陆宝菱却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心思,有些得意,也有些惶然,徐广庭第二天就搬回了嘉荫堂住,又去给徐大夫人赔礼道歉。 徐大夫人得知两个人和好了,心里也高兴,却听徐广庭道:“宝菱是正妻。这长子还是得她来生,庶子庶女的麻烦母亲不是不明白,我只希望将来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母所生。那样也能少些吵闹。” 徐大夫人焉何不明白,二老爷是庶子,本该早早的分出去,可老太爷在世时说了,徐家嫡支子弟少。不管嫡庶,都要亲亲热热的才好,如今叫他们成了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更别提大房的两个庶女了,如今徐若霜还没说亲事呢。若是费心的给她寻,实在没这个心情,觉得她为人作不配人疼。若是马马虎虎的给嫁了,又说你刻薄她,不知道多么烦心。 其实大夫人还觉得自己庆幸呢,因为自己只有两个庶女罢了,打发出去也就清净了。可二房却有两个庶子呢,整天在跟前碍眼。不知道有多讨人厌,只怕二夫人要恨死了。 思及至此,大夫人自然十分赞同徐广庭的话,可又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也想叫你们小夫妻好好地过日子,只是宝菱迟迟没有身孕,我也是等的心急了。” 徐广庭道:“都说好事多磨,该来的总会来,母亲又何必着急呢。” 嘴上这么说着,私下里却和陆宝菱商量:“咱们去庄子上一趟,看看祖母,顺便也让于太医把把脉,看看没有身孕是什么缘故,你看可好”陆宝菱自然应允了。 谁知启程前得到消息,陆靖柔生了,生个女儿,因还在孝中,不好大操大办,就请了相熟的几家亲戚一起吃顿饭就罢了,陆宝菱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叹气:“哪怕生个女儿也好啊,总胜似没有。” 陆靖柔刚生过孩子,面色红润,一看便知被照顾的很好,笑道:“你还怕生不出来吗早晚的事,这事也急不得,你越是盼着,就越是没有消息,你哪天不想了,也许就有了,都说有心栽花,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宝菱嘟着嘴道:“姐姐儿女双全,说这话自然轻松。”陆靖柔不禁一笑。 陈文宁给女儿取名素娘,小名就叫素素,办完了洗三礼后,陆宝菱就和徐广庭一起,马不停蹄的去了庄子上。 徐老夫人正和徐若秋几个人一起赏菊花呢,见了二人来也都十分诧异。 徐广庭笑道:“快入冬了,天气越发冷了,我和宝菱来给祖母送些东西,也趁着这时候松快松快。” 徐老夫人忙不迭的赞同:“好好好,不管是朝中的事情还是家里的事情都是永远操心不完的,如今秋高气爽,出来走走也不错。”又叫人准备了菊花糕。 陆宝菱则抽了空子去见了于太医,说明了来意,于太医也是个爽利的,当即给陆宝菱把了脉,再三的细细诊了,道:“郡主实在没什么病,许是郡主求子心切,太心急了,不如放松心情,只怕还容易些。” 陆宝菱心中略微放心,又担心问题出在徐广庭身上,死活的拉了他来把脉,也说吗,没什么问题,徐广庭道:“成亲十年八年才又子嗣的也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左右咱们慢慢等就是了。”陆宝菱却有些黯然。 天气慢慢凉了下来,这日子也就一天天悠闲地过,可徐若霜却急了,徐若兰出嫁也有三个多月了,按理说也该说她的亲事了,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放下了端着的架子,去了陆宝菱那儿,陆宝菱正和丫头对做秋衣的帐,见了徐若霜来,纵然心里不大高兴,也是热情的招待了。 徐若霜即使求人也不改贪心的本色,见了桌子上摆着的几匹绸缎庄送来的料子,有些眼馋,陆宝菱看在眼里,心下厌恶,示意松月把东西收拾了,笑道:“妹妹来是有什么事么” 徐若霜也不能直剌剌的问怎么还没有给我找夫婿,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去。只是一个劲的夸陆宝菱屋子里的摆设,陆宝菱哪里还不清楚,心里偷偷地笑,等徐若霜走了便去了大夫人那儿问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这阵子迷上了看戏,每隔两三天就要在家里搭个小戏台。 陆宝菱去的时候大夫人正看到四郎探母,眼泪汪汪的,擦着眼泪道:“我也托人寻了,有个年纪合适的,可却都是出身商贾。老爷不大愿意。” 其实要徐若霜嫌贫爱富的性子,只怕宁愿嫁给商贾也不愿嫁给翰林呢。 陆宝菱道:“这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各人入各眼。老爷不同意,夫人可曾问唐姨娘的意思若是唐姨娘愿意了,就是老爷也不好说什么。” 大夫人眼前一亮,是了,那母女俩惯会嫌贫爱富的。知道给说了个富商,定然高兴。 遂叫来了唐姨娘,说了说:“家住绍兴,家中五个兄弟,他是最小的,因兄弟之间隔得远。他的大侄子都和他一般年纪了,且他的四个哥哥都各自成家立业了,也说不上什么争夺家产的事。父母怜他最小,婚事一直没定,说也不图女方的什么嫁妆,也不要求嫡庶,只要出身名门。说出去好听就成了,虽说是远嫁。可嫁过去就是正头奶奶,家里有房子有地,还有几十间铺子,光收租子这辈子就花不完了,锦衣玉食的,可老爷说是商贾人家,不大愿意,我想着你是若霜的亲娘,你若是愿意了,老爷那儿我就负责说服。” 唐姨娘喜不自禁,细细的盘算起来,家在绍兴,是远了些,可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家人在绍兴是富贵人家,岂不跟土皇帝一样 又是幼子,父母最疼幼子了,将来分了家私房的好东西也少不了,定是都给小儿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吃得好住得好,那个名声也就无所谓了,于是笑道:“叫夫人费心了,老爷不知道,可夫人定明白,这女儿出嫁,最要紧的是夫家好不好,虽是商贾,可兄弟多,出了事也有人相帮,又是吃喝不愁的” 说到这儿,她心中一警醒,这么好的亲事,夫人怎么会便宜了若霜难道男方有什么隐疾遂改口道:“话这么说,也要先相看相看,若真是个好的,这自然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徐大夫人笑道:“你放心,人我是见过的,是极好的。”唐姨娘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坚持要亲自相看。 徐大夫人便把蒋太太请了过来,蒋太太乃是蒋寒的长兄蒋冰的妻子,蒋寒的嫂子,蒋冰去年将铺子开到了京城,蒋太太也跟着过来了,偶然间见过两回,一来二去的说上了话,能为幼弟求娶武英侯的妹妹,这是多少人眼红的事,和武英侯成了亲家,以后蒋家的生意谁敢小瞧了 即便听说了这位徐若霜品行不怎么样,蒋太太也没有在意,娶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就是了,又不叫她管家理事。 听徐大夫人有请,便知是相看了,带着蒋寒去了徐家,唐姨娘和徐若霜在屏风后头瞧了,果真是个清俊的年轻公子,徐若霜一见便心动了,回去便嚷嚷着叫唐姨娘答应这门亲事,唐姨娘也没瞧出什么来,自然应了,大老爷虽然不答应,可也架不住唐姨娘的哭闹,想着蒋寒的确是个清俊乖巧的公子,也就应了。 大夫人把置办嫁妆的事又交给了陆宝菱,这回陆宝菱是轻车熟路,不到一个月便把嫁妆置办齐全了,这个时候徐大夫人已经和蒋家过了三书六聘,蒋太太更是写信回去,请了蒋老太太入京为幼子操办亲事,徐家这才知道蒋寒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婚事定在了腊月初,原本徐大夫人说过了年再定婚期,也显得女儿家矜持些,可唐姨娘却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这也是给蒋家面子,给徐若霜做脸,遂定在了腊月初,瞧这急不可待的劲儿,徐大夫人很是看不上眼,自然也就不管了。 十一月初的时候,徐若霜得知自己的嫁妆置办好了,去看嫁妆,便开始了挑剔,金首饰不够多,珠宝首饰上镶嵌的珠宝品相不够好,衣服的料子不是最贵的。家具不是黄花梨的,古玩都不是特别珍贵的 陆宝菱才不理她呢,大夫人给的银子一样,陆宝菱便置办了和徐若兰一样的嫁妆,当初徐若兰满怀感激,徐若霜却百般挑剔,见陆宝菱不理她的茬,徐若霜便有些恼怒,想上去找她理论,却被回娘家的徐若兰拦住了:“都快出嫁的人了。你就消停些,办婚礼的时候还指望着嫂子给你做脸呢,你得罪了她有什么好处况且这嫁妆和我的一样。母亲也一样给了你两千两银子做压箱银,你也别不知足了。” 徐若霜却很不耐烦:“姐姐只不过嫁给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穷官罢了,有这些嫁妆自然就觉得了不得了,我可是嫁给绍兴的大户人家呢,人家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这点子嫁妆人家才瞧不上眼呢,我可不愿意被人挑剔嫁妆少。” 徐若兰被这话气的脸色发白,也不愿意再理她了。 徐若霜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解气,想起前阵子紫云的事。计上心头,把自己身边一个叫云霞的貌美丫头给挑了出来,反正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狐狸精一样,是不能带过去的,不如便宜了自家哥哥。 徐广庭看着眼前的云霞以及得意洋洋,觉得做了多大的好事似的徐若霜,恨不能一掌把她拍死。徐广庭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小厮:“你去告诉母亲。二姑娘如今还不适合出嫁,先把她留下来学上一两年的规矩再说,免得家去人家家里闯祸。” 徐若霜脸色大变,气道:“我是为了三哥好,嫂子这么久了都没有身孕,万一她生不出来呢云霞是我身边伺候的,最老实了,哥哥收了她给哥哥生儿育女,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徐广庭嘴角抽了抽,叫人把徐若霜拉了下去。 徐若霜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不行,又真怕这门亲事黄了,又去求大夫人,大夫人早就气得半死了,从没听说过姑娘家把自己的丫头给哥哥做通房的,这也太没规矩了,气的心窝疼,更想早点把徐若霜给打发出去。 就这么忙忙的进了腊月,陆宝菱还见了蒋老太太一面呢,是个打扮华丽,很是严肃的女子,她对这门婚事倒没什么反对的,还给了丰厚的聘礼,足足有七十二抬,比徐若兰出嫁时赵家的聘礼多了一倍。 徐若霜更是得意洋洋,又要求把这些聘礼全都放在她的嫁妆里,大夫人原本就不图这个聘礼,当初徐若兰出嫁,她不光把聘礼搁在了里头,还另外贴补了银子,可徐若霜这么直剌剌的问到脸上来讨要聘礼,叫她觉得十分讨厌,因此,只把聘礼放进去了,却没另外掏银子。 腊月初九,徐若霜出嫁了,先是嫁到了蒋家在京城的宅子里,三朝回门之后,便跟着蒋老太太一家子回了绍兴。 蒋家离京,徐大夫人为了不惹人闲话,是亲自去送了的,从码头回来便说吹了风不大舒服,陆宝菱张罗着服侍大夫人歇下,又去看望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这次回来参加徐若霜的婚礼。 又要快过年了,索性不回去了,徐若秋的病也有了大的起色,只要吃药调养罢了,陆宝菱又要叫人单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徐若秋熬药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要防着人家知道才是。 要说这也是个多事之秋,这才到年下呢,陆万林又生病了,徐大夫人知道陆万林一向最疼爱陆宝菱,就把预备过年的事接了过来,叫陆宝菱回陆家侍疾,陆宝菱便暂时搬回了陆家,徐广庭虽然没跟着一起搬回去,可也是三天两头的去瞧。 陆万林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到底人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稍微不注意便这个不舒服那个不舒服,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病。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3 见陆宝菱住回了陆家,陆万林便知这个孙女在徐家是被看重的,心下安慰,心情一开怀,再加上陆宝菱等人的悉心照顾,不过半个月病就有了起色,虽然还躺在床上,却已经好了不少。 自从陆如玉和程怀玉成亲后,陆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到了陆如玉手里,而程怀玉就被陆令思带在身边教导庶务,其实程怀玉原本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轻车熟路,如今从头学起,也是为了向岳父大人献殷勤罢了,二夫人真正闲了下来,整日琢磨着如何给陆如玉补身体,好叫她早日有孕。 陆宝菱看着桌子上的各色汤盅碗碟就想笑,陆如玉很是无奈,眼巴巴的看着陆宝菱:“姐姐帮我吃一点吧。” 陆宝菱掀开了碗盖,却发现是炖的乌鸡汤,笑道:“这可是二伯母的一片心意,你趁热快喝了。” 陆如玉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乌鸡汤,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汤里放了什么怎么和昨天喝的味道不一样” 陆宝菱笑道:“味道好不好” 陆如玉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啧啧道:“怎么说呢,很不一般,姐姐你尝尝。” 陆宝菱也有些好奇,端过来喝了一口,转身“哇”的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怪” 陆如玉笑起来:“捉弄到姐姐了,这乌鸡汤里放了人参,难喝死了。” 陆宝菱只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却觉得十分难受,一想到那个味道就有种作呕的感觉,陆如玉见她干呕了半天,也吓了一跳。赶忙叫人去请大夫,幸而陆万林卧病,家里大夫都是现成的,拉了一个来瞧,那大夫只是略微一搭脉便笑了起来:“夫人这是喜脉。” 陆宝菱愣住了,陆如玉惊喜道:“你可诊仔细了真是喜脉” 那大夫笑道:“老夫从医几十年,若是连喜脉都会诊错,又有什么资格为国公爷看病呢” 饶是陆如玉淡定,此时也忍不住欢呼起来,一叠声的吩咐人去报信。 哪里还用她吩咐。早就有人去报信了,陆万林一高兴,竟从床上坐了起来。陆宝菱惊讶过后也是万分喜悦,被陆万林和二夫人拉着好一顿唠叨,要她注意身子,陆如玉还把手放在陆宝菱的肚子上,依旧是平坦的。可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小孩子,多么神奇,陆如玉有些羡慕。 陆万林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了,可不适合再留在家里了,叫人告诉广庭,把他媳妇接走。在我这儿这么多天,也不知有没有过了病气。” 程怀玉刚才就已经叫人去报信了,此时笑着进来:“三姐夫还真是。正在马场上驯马呢,一听见这个好消息,乐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幸而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如今正往这儿赶呢。” 二夫人笑道:“他们夫妻这么盼着要个孩子。如今得偿所愿,能不高兴吗。” 徐广庭差点没把嘴咧歪了。接陆宝菱回徐家的时候,更是不顾忌当着人呢,一把把陆宝菱抱进了马车,倒叫陆宝菱觉得十分害臊。 徐大夫人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更是把陆宝菱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也不叫她管家了,也不叫她早晚请安了,只管在屋子里安心养胎,陆宝菱自己也知道这一胎来之不易,十分小心,倒是收敛了原来的顽皮性子。 陆宝菱有孕的事很快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皇上,端王爷,陆宛君,他们自不必说,都是极高兴的,下到赵家沈家这样的姻亲也都知道了,纷纷前来贺喜,沈墨难掩喜悦,道:“若是生了女儿,就认我做干爹吧。” 陆宝菱笑道:“若是生了儿子呢” 沈墨笑道:“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拜我做师父,我教他武艺,如何” 陆宝菱很有骨气的转过头去:“用不着,我们孩子的爹武艺高强,用不着拜别人做师父,让你干爹就不错了。” 沈墨瞧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有一块黏黏的地方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笑道:“说真的,最近我母亲正在给我说亲事呢,我还想让你替我相看相看呢,如今可是不能了。” 陆宝菱不由得大感兴趣,忙问是哪家的姑娘,对陆宝菱来说,沈墨就像亲哥哥一样,那种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是连徐广庭都嫉妒的,陆宝菱嫁给徐广庭后,也曾想过,沈墨是不是喜欢自己,可这念头也是微微一闪过,便被抛到了脑后,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墨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沈墨什么时候掉了几颗牙她都是清清楚楚的,要说亲情友情,陆宝菱或许还能泛起一丝温情,可要是说到男女之情,就有种滑稽的感觉,如今见沈墨主动提起自己的婚事,陆宝菱自然要问个清楚。 沈墨笑道:“说是我的一个远房表舅的夫人的外甥女,你瞧瞧这个亲戚,拐了几个弯了,我就是嫌麻烦,偏母亲说那姑娘极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又是念过书的,规规矩矩的,我就说了,如今谁家的姑娘不识得两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念过书的话,那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念过书了。” 陆宝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若是真不同意,早就闹翻天了,还来和我说这话”沈墨被揭穿了,笑起来:“主要是母亲说她长得极好,我就不信她能有宛君表姐长得好,要是真比宛君表姐俊,我就娶。” 陆宝菱道:“得了,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呢,人家还不一定能相中你呢。” 沈墨嘿嘿笑起来:“你忘了,咱们小时候有多少姑娘争着当我的新娘子。” 陆宝菱大叫起来:“都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你说了,谁当你的新娘子你就给谁买糖人,大家能不争嘛” 徐广庭站在廊下,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松了口气,只要陆宝菱开心就好了,遂掀了帘子进去,和沈墨寒暄了,因不是外人,陆宝菱便叫人治了酒宴,三个人一桌吃了一顿饭。 大年三十宫里照例有宴请,今年不如去年热闹,只摆了几桌,请的也都是和皇室有姻亲的人家,比如程家,陆家,徐家,何家,端王爷等,陆万林抱病没来,只来了程怀玉和陆如玉,程家来了定国公,何家来了何秉书和程怀秀,徐家来了徐广庭和陆宝菱,至于宫里的妃子,也只有生育过孩子的有了一席之地,便是玉嫔,贤妃和陆宛君了。 皇上先问了陆宝菱,言语间有些羡慕,看得出来,皇上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的,皇家子嗣旺盛是好事,如今虽然有了皇长子,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后继无人了,可历数宫里的妃嫔,除了贤妃和玉嫔生过两个公主,其余的都没有动静,陆宛君生下皇长子后也没了动静,同时宗亲的端王爷又只有莹莹一个女儿,皇上看着便觉得说不过去。 席间程怀秀和陆宝菱都是有身孕的,一个是程皇后的侄女,一个是倾贵妃的妹妹,跟打擂台一样,有意思极了。 倾贵妃关怀陆宝菱一句,程皇后就关怀程怀秀一句,连看着儿子做人家女婿,异常郁闷的定国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敏锐的看着席上的妹妹和儿子女儿。 程皇后面上笑盈盈的,可程怀秀的笑容却十分勉强,而程怀玉压根没注意到似的,在低声和陆如玉说些什么,殷勤的倒酒布菜。 定国公胸中一滞,闷了口恶气,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王爷则跟看戏一样淡淡的笑着,不时地帮坐在旁边的莹莹布菜。 莹莹到底年纪小,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陆宝菱的肚子:“姐姐生了小外甥,那小外甥就得叫我姨母了。” 端王爷笑道:“莹莹真聪明,正是这样。” 莹莹便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那为什么姐姐也自称是旋儿的姨母呢姐姐又不是皇后嫂子的妹妹。”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冷,唯有陆宝菱笑眯眯的:“莹莹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皇上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直接说宛君才是皇长子的生母,要不可就丢脸了,莹莹气鼓鼓的样子:“莹莹不小了,莹莹已经做姨母了。” 大家都笑起来,端王爷怜爱的给莹莹擦擦脸,道:“是,莹莹不小了,莹莹是大人了。” 莹莹一挺胸:“嬷嬷说,做姨母的要给小外甥做小衣裳穿,我如今还不会裁衣裳,可是嬷嬷叫我绣花了,我给小外甥绣一个肚兜。” 陆宝菱笑道:“好,那我就等着莹莹的东西了。” 皇上看莹莹活泼伶俐,惹人怜爱,便对端王爷笑道:“皇叔莹莹是皇叔的独女,是我的堂妹,我一直想封莹莹为长公主,只是觉得没有好的封号,皇叔有什么意见没有” 端王爷温声道:“莹莹还小呢,如今给了她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害了她,皇上真有心,等到莹莹出嫁再颁布这个旨意也是一样的,只当是喜上加喜了。” 皇上笑道:“既然皇叔这么说,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4 宴请过后,皇上便带着一干男子到正殿说话,玉嫔和贤妃很是识相的提早告退了,程皇后则领着一干女眷到了后殿说话,这个时候亲疏就显出来了,总共六个人,莹莹还小,只依偎在奶娘身边,陆家三姐妹坐在一处,程皇后和程怀秀坐在一旁,泾渭分明。 程皇后许是刻意,许是不经意,和程怀秀说起了私房话:“你如今有着身孕,秉书房里可曾抬了人” 程怀秀笑道:“怎么没抬人抬了两个陪嫁丫头,姑母,您干嘛问这个,我可不是善妒的人。” 程皇后怜爱的摸了摸程怀秀的头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人。”又笑着问陆宝菱:“宝菱如今有了身孕,房里是怎么安置的” 陆宝菱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连这种时都要管。” 程皇后也不恼,笑道:“怀玉是你的妹夫,你也算我的晚辈了,大家一起说私房话,你也不用害臊。” 陆宝菱扑哧一声笑起来:“照皇后娘娘这么说,二姐姐也算是您的晚辈了,二姐姐又嫁给了皇上,岂不是连皇上都成了您的晚辈” 程皇后面色一僵,程怀秀已然站了出来,道:“姑母是正妻,若论着辈分,该是从姑母这边论,倾贵妃虽是贵妃,可到底是妾侍。” 陆宝菱不怒反笑:“若是这么算的话,那皇上就是我二姐姐的长辈了,啧啧。” 程怀秀的脸色顿时铁青,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遇到陆宝菱,肯定要吃亏。 陆如玉淡淡道:“不管谁是妻谁是妾,这辈分都得按着皇上这边来算,二姐姐和皇后娘娘一同侍奉皇上。便是姐妹,何夫人嫁给何秉书,自然要出嫁从夫,何秉书又是皇上的晚辈,何夫人又是皇后的晚辈,这辈分并不差。” 陆宛君笑着打了个圆场:“不过是一层辈分罢了,都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程皇后也淡淡的笑:“是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宝菱,你还没说呢,你有了身孕。房里是如何安置的” 陆宝菱摸了摸肚子,道:“我倒是有这个心,向婆婆求了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但是广庭说了,他既然娶了我。那就只要我一个,不需要姨娘妾侍,还说,如今我有了身孕,更是要体谅我,若是拿着这个做借口纳妾。那他还是人吗” 不等程皇后说话,陆宛君便抢先道:“这是宝菱你的福气,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少人求而不得,你遇上了就要好好珍惜。” 陆宝菱笑眯眯的点头:“姐姐说的没错。” 程怀秀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程皇后却吩咐身边的人:“把大皇子抱过来说话。” 李思旋穿着锦袍,束着金冠。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母后,母后。” 程皇后笑盈盈的把李思旋抱了起来:“旋儿刚才在做什么” 李思旋脆生道:“父皇叫我给叔祖父行礼。” 吐字清晰。语句流畅,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程怀秀牵住了李思旋的手:“旋儿,你知道叫我什么吗” 李思旋咯咯直笑,叫了一声:“姐姐。” 程怀秀得意的看了陆宝菱一眼:“真乖。” 陆宝菱只觉得可笑,程怀玉是那样的人,怎么他妹妹这么幼稚。 陆宛君眼睛跟黏在李思旋身上一样,李思旋自然发现了异样,偏着头去看陆宛君,在他看来,这位陆娘娘长得好看极了,虽然不经常见面,对他却是很好的,陆宛君冲他一笑,程皇后看在眼里,便有几分不悦,陆如玉很少说话,却是个心思敏锐的,朝陆宛君使眼色,陆宛君便恋恋不舍的告辞了。 三姐妹一起说话总是非常自在的,陆宝菱一口一个“老虔婆”十分顺嘴,陆如玉笑道:“你也给你儿子积些口德,她毕竟是皇后。” 陆宛君不想妹妹们因为自己的事情烦心,便说起了陆宝菱:“你可给孩子取了名字之前不是想了好多名字” 陆宝菱笑道:“广庭说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叫青儿。” 陆宛君点头道:“这个名字也简单,是很不错” 临出宫分手的时候,陆宝菱和陆如玉约着去陈家看望陆靖柔,陆如玉看了看陆宝菱的肚子:“如今你还是好好地在家养胎吧。” 陆宝菱满不在乎:“放心吧,没事的,我好久没见大姐姐了,再说了,二姐姐的事情还要大姐姐给出个主意呢。” 陆如玉想想也是,便应了。 陆宝菱和陆如玉到陈家的时候,陆靖柔正和陈文宁说事情,听说两个妹妹来,赶忙叫请进来,陈文宁也十分客气的招呼了,又避了下去叫她们姐妹说私房话,陆如玉奇怪道:“姐夫怎么了满脸沉重,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陆靖柔也不隐瞒,道:“不是家里的事情,是朝中的事情,你们都没听说过吗皇上斥责了好几位大臣。” 陆宝菱怀着身孕,徐广庭怕她担心,等闲的事都不告诉她,而陆如玉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都未听说。 陆靖柔叹气:“皇上的疑心如今越发重了,年前,还没封印的时候,户部的几位大臣说起了减免税赋的事,怕皇上不答应,还特地拿了大皇子说事,说只当是为大皇子祈福了,皇上就不高兴了,说就算是要减免税赋也要他亲口来提,这几个大臣提出来莫不是想越俎代庖,想造反不成,把几个人吓得跪了一地,皇上又斥责了几句这才叫他们退下,他们可都是先帝在时就得重用的臣子,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陆宝菱和陆如玉都沉思起来,陆如玉先开口:“说起来,皇上斥责的都是些老臣子,是从先帝那时候就得重用,但是在皇上被诋毁时没有站出来的说话的。” 说着心里也明白过来了,和陆宝菱面面相觑。 陆靖柔叹气:“我就怕这点,当初杀了一批了,如今有这么闹,只怕人人自危,这日子还怎么过。” 陆宝菱道:“姐姐不知道,如今程家可得意了,自以为抚养了大皇子就把二姐姐放在眼里,姐姐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陆靖柔笑道:“我如今还守着孝呢,有心无力,况且你也有身孕,那程怀秀也有身孕,真闹大了也不好,等我出了孝再说,这笔账,咱们得一笔笔的算,咱们陆家还没吃过亏呢。” 陆靖柔脸上带着笑,话里却含着一丝狠意,陆宝菱和陆如玉相视一笑,她们就知道,大姐姐出手绝对不同凡响,且便宜她们得意这段日子,将来有她们哭的时候。 陆靖柔又道:“程家的事好办,只是程怀玉那边可怎么处置他毕竟也是程家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姑母吃亏” 陆如玉道:“他既然入赘到了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人了,和程家什么相干。” 陆靖柔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你们是夫妻,那就得为彼此得算,咱们既然出了这口气,又不能叫程怀玉面子上为难才是,要不然你们夫妻过日子面子上和气,心里却留了嫌隙。” 陆如玉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陆宝菱回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徐广庭朝廷上的事:“如今皇上当真疑心重吗” 徐广庭不妨陆宝菱竟然知道了,遂道:“皇上以前是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今虽然面子上还是笑眯眯的,却经常说些敲打人的话,若是不加理会,说不定皇上心里早就存了忌惮,若是琢磨,又不知皇上为的是哪一桩,如今大人们都心里打鼓呢。” 陆宝菱不无担忧:“可曾牵扯到你上回我试探着说了叫你辞官的话,可是皇上却没接茬。” 徐广庭苦笑:“和其他大人相比,皇上对我算很好的了,可我还是不自在,你知道吗,上回皇上当着百官告诉我,说以后大皇子还要倚仗我这个姨父呢,叫我不要打退堂鼓,你说说怎么不能叫人心里打鼓。” 陆宝菱蹙眉道:“我几次进宫,皇上也都是亲亲热热的,看不出什么来,沈家,陈家,陆家都没有事,按理说徐家应该也没什么事,那皇上这么折腾做什么难道真像如玉说的那样,是为了报复” 徐广庭摇头:“皇上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夫妻俩一下子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徐广庭到底不想陆宝菱跟着操心,于是笑着问她:“你上回说让孩子认韩舟做干爹的事可是当真” 说起了韩舟,陆宝菱一下子黯然下来:“自然是当真的,韩舟虽是下落不明,可我宁愿他活着,又怕他真的去世了却没人供奉香火,因此就在金光寺给他立了个衣冠冢,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抱过去在他坟前磕头认了干爹就罢了。” 徐广庭也不是反对,毕竟当初韩舟是牺牲了自己救了陆宝菱,可是叫儿子认一个死了的人做干爹,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看着陆宝菱伤感的样子,也不敢直接反驳,只得再想办法。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5 徐广庭不是小气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当初韩舟是救了陆宝菱一命的,可是韩舟毕竟是韩家人,皇上有多么恨韩家他比谁都清楚,如今皇上疑心甚重,焉知不是因为被韩家背叛的缘故 若是陆宝菱叫儿子认了韩舟做干爹,即使皇上知晓内情,旁人可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拿去说三道四,三人成虎,皇上心里犯了嘀咕,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这些话虽然在心里,却不能明说,徐广庭看这陆宝菱安静睡去的容颜,暗暗叹了口气。 因在年下,陆宝菱又有了身孕,徐家的这个新年过的热热闹闹,初二回娘家走亲戚,陆靖柔和陈文宁也来了,还带着弘哥儿和素素,陆万林身体好了许多,笑眯眯的看着弘哥儿上下爬着淘气,不知道有多高兴。 二夫人抱着素素在一旁和陆靖柔说话,这一年守孝,陆靖柔鲜少出门,如今除了孝,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好似陆靖柔是陆家的主心骨一般,如今主心骨回来了,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地。 陆如玉张罗着叫厨房预备酒席,程怀玉则负责招呼徐广庭和陈文宁,见了陆宝菱,陆靖柔便拉着她到一旁说悄悄话:“年前凤荷母女来找我,说是要离开京城了,被我好歹留下了,你预备着怎么办” 陆宝菱吃了一惊,陈毅宁临终前把凤荷母女托付给她照顾,陆宝菱几次上门送东西银子都被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好托楚夫人和陆靖柔两边照应着,如今楚夫人回了徐家,倒是陆靖柔派人去照料的时候多,如今凤荷母女为何要离开京城 陆宝菱紧紧握住了陆靖柔的手:“可不能叫她们走。我答应了陈毅宁的,要好好照顾她们,姐姐一定帮我留住她们。” 陆靖柔安抚道:“你放心,我已经说了,快到年下,好歹过了这个年,又天寒地冻的,带着孩子四处跑也不好,凤荷应下了,不过我瞧着她很是坚决的样子。估计是留不住了。” 陆宝菱有些发急,喃喃道:“我答应了陈毅宁的” 陆靖柔叹气道:“我知道,陈毅宁既然托付给了你。你必定会尽心尽力,可你不要忘了,凤荷已经好几次拒绝了你的帮助,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陈毅宁死的时候虽然没有牵连她们。可凤荷到底有心结,亲弟弟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到底无以为继,要我说,她们走也好,回到老家。好歹乡里乡亲的能照顾一些,我再帮她置办些房子地,总保她后半生无忧罢了。” 陆宝菱道:“那她们的老家在哪儿呢” 陆靖柔道:“我问了。就在宛平县,左右离得近,你要是放心就交给我处置,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陆宝菱道:“姐姐出面我自然放心,可我还是想见她们一面。” 陆靖柔自然应了。说抽空陪她去。 徐广庭早就看到陆靖柔和陆宝菱说了半天悄悄话,又见陆宝菱的脸色变了。便有些担忧,悄声问陆宝菱:“出了什么事” 事关陈毅宁,陆宝菱也不想叫徐广庭跟着担心,遂找了个借口混过去了,可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叫徐广庭眸色一暗。 陆万林看着围着桌子的一群人,十分高兴,想起前两年的新娘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总是有些不痛快,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又说起了陆宛君:“她在宫里,不好出来见面,过两日靖柔,宝菱和如玉一起进宫瞧瞧她,也算是一家子团聚了。” 陆靖柔自然应了。 初二回了娘家,初三初四,一直到初十都有宴请,陆宝菱有了身孕,虽不叫她操心,可出来招呼客人总是避免不了的,一直过了十二,陆靖柔才打发婆子来告诉陆宝菱,说第二日进宫,陆宝菱便叫丫头准备了衣裳。 三姐妹联袂进宫,陆宛君自然是极高兴的,她也有一年多没见过陆靖柔了,陆靖柔想着热闹些,又特地带上了弘哥儿和素素,陆宛君喜欢的不得了,抱抱这个抱抱那个,直接从手腕上褪下来一双龙凤金镯子送给二人做见面礼。 又说起了陆万林的身体。 陆宛君叹道:“我在宫里听说祖父病了,急的不得了,偏生还不能去看看,姐姐和两位妹妹多在跟前伺候,就当是替我尽孝了。” 陆靖柔笑道:“祖父的病不打紧,上了年纪的人免不了有些颓态,只是知道宝菱有了身孕,病就好了大半,如今已经能起来走动了,初二的时候还和我们一桌吃饭,喝了不少酒,这都不用你操心,离了你,难道我们三个就照顾不好祖父么倒是你自己,要上点心,别叫祖父替你担心是真的。” 陆宛君微微红了脸:“我如今也好的很,叫祖父不必替我担心。” 陆靖柔道:“你这话能哄别人,还能哄我咱们一年多没见了,之前你怀着思旋,还胖了些,如今越发瘦了。”又问一边伺候的黄莺:“你可有好好伺候你们主子” 陆靖柔积威已久,别看黄莺如今做了宫中女官,人人奉承,见了陆靖柔还是恭恭敬敬的,忙道:“娘娘日夜忧心大皇子,奴婢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陆靖柔冷笑:“大皇子是谁生的见一见也不能” 说着吩咐黄莺:“你去皇后宫里,就说我和两位妹妹来看宛君,想见见外甥,务必把大皇子抱过来,若是皇后不答应,你就去找皇上,问问皇上,做姨母的想见外甥一面还不能了” 黄莺最是信服陆靖柔的,赶忙答应了,出去传话,陆靖柔又吩咐黄鹂:“你去贤妃和玉嫔宫里,就说倾贵妃发话了,请两位公主过来说话,把人给接过来。” 黄鹂也赶忙应了。陆宛君一直抿着嘴没说话,眼里却满是期待。 陆如玉笑道:“大姐姐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陆宝菱啜着温热的杏仁茶。笑眯眯的直点头,是哦,好像大姐姐一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陆靖柔翻了个个白眼,看着两个人:“哪像你们,没出息,宛君到底是生母,当初皇上说了把大皇子抱给皇后养,可没有说大皇子是皇后生的,宛君这个生母的名分还是名正言顺。只要捏住了这一点,就什么也不用怕,大皇子如今还小。不知道是非,将来读了书,知道了三纲五常,就是念着养育之恩孝顺养母,还能把生母抛到脑后去” 陆如玉笑道:“姐姐说的是。只是皇后太气人了,我们都被气昏了头罢了。” 陆靖柔道:“如今宛君最要紧的是调养身体,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也只当是给大皇子添个臂膀了,将来你也有个依靠了。” 陆宛君有些羞涩:“我也这样想,就是迟迟没有好消息。” 这样的事陆宝菱最有心得。道:“姐姐别急,这事可急不来,越是着急越是怀不上。” 陆如玉一脸懵懂的听着。她最少要生三呢,早点学点经验也好。 这边说着话,那边奶嬷嬷们带着莞然公主和怡然公主已经到了,莞然公主年纪大些,有十岁了。规矩学的一丝也不差了,举止投足也有公主的气度。怡然公主年纪小一些,但也是眉眼精致,两个人手拉着手,十分惹眼的一对姐妹花,虽然她们年纪小,可陆靖柔和陆如玉还是起身福了福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上,陆宝菱因是端王爷的义女,说起来还是两个人的姑姑呢,倒是不需要行礼,反而是两个公主要给她行礼。 两位公主也不是讲究的,请安问了好,便坐下来说话,言语间对陆宛君十分客气。 虽说贤妃和玉嫔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可到底年纪大了,也都育有子嗣,不怕色衰爱驰,如今也不指望着皇上的恩宠过日子,后宫里虽说有妃嫔,可大部分都是李慕容送进来的,后来也都被皇上收拾了,如今宫里是陆宛君一人独秀,她又生了皇长子,与她交好没什么坏处,相反,将来说不定还会对两个公主的婚事前程有好处,因此听说陆家姐妹结伴入宫,要两个公主过去陪着说话,无论是贤妃还是玉嫔都是乐意的。 陆家三姐妹又各自给了见面礼,陆靖柔便问空手而回的黄莺:“大皇子呢,怎么没抱来” 黄莺有些为难:“皇后娘娘说大皇子不得空,奴婢去求见皇上,皇上却没空见奴婢。” 陆靖柔站起来道:“她还有道理了大皇子忙什么呢姨母来了都不得空见一见,我倒要去看看。” 陆宛君赶忙拦住:“姐姐算了吧,她到底皇后。”说起来也有心酸:“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她一直防着我,怎么会叫大皇子过来呢。” 陆靖柔面色便有些不善。 怡然公主还有些懵懂,莞然公主却是个心思明白的,她经母妃贤妃提点,早就知道这宫里已经是倾贵妃的天下了,倾贵妃容貌艳丽,宫里能与她比肩的还没有,父皇又没有选秀的心思,只怕这宫里未来二十年都是倾贵妃独宠,父皇年富力强,又对大皇子寄予厚望,自然不会薄待倾贵妃及倾贵妃的家人,倾贵妃的姐妹又都嫁的好,更别说定国公世子竟给陆如玉做上门女婿了,程皇后虽说抚养了大皇子,也是为了程家的富贵最后一搏罢了,如今讨好倾贵妃虽说得罪了皇后,可等大皇子长成,势必要向着自己的生母的,到时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笑道:“母后对大皇子管的严了些,如今咱们一起坐着说话,都是一家人,就算是再忙也要过来打个招呼的。” 陆如玉看了莞然公主一眼,笑道:“是这个道理,姨母都在这里呢,他能不来拜见” 陆靖柔又吩咐身边跟着进宫的菊枝道:“你跟着黄莺去见皇上,就说我说的,要见见大皇子。” 菊枝应了,跟着黄莺又出去了。 瞧着陆靖柔那个架势,今天是非得较个高下了,殿里的人都垂着头,静悄悄的。而陆如玉和陆宝菱则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和两位公主寒暄。 黄莺和菊枝带着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去程皇后宫里传话:“皇上说了,几位夫人难得进宫一趟,叫两位姑娘把大皇子抱过去见见。” 程皇后青着脸看着两个人抱走了大皇子,皇上的旨意她不能不听,可陆家人也太嚣张了 李思旋临来前得了嘱咐,他又是经教导过的,也不怕见生人,礼仪规矩更是一丝不错,因此虽然到凌波殿见了满屋子生人。却也没有生出怯意,落落大方的行了礼,陆靖柔这才笑起来。亲自抱了抱李思旋:“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壮实。” 李思旋好奇的看着陆靖柔,陆宝菱算是比较熟悉的一个了,笑眯眯的给她介绍:“思旋,这是大姨母,我是三姨母。” 又指着陆如玉:“这是四姨母。你还记得吗” 李思旋点点头:“记得三姨母与四姨母。”看了看陆靖柔:“没有见过大姨母。” 陆靖柔笑吟吟的:“大姨母忙,没功夫进宫瞧你。”说着拿出了一块五子登科的玉佩给他:“这是大姨母的见面礼。”李思旋接了玉佩,轻声道了谢。 陆宛君则是满脸激动,把李思旋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孩子,你可还记得我” 李思旋仰着脸瞧她,笑道:“陆娘娘好。”陆靖柔一愣。既而眼含热泪,即便是叫陆娘娘也好,只要儿子认她就好。 又问了李思旋两句话。便叫他和弘哥儿一起玩,奶娘抱着素素,还有年纪较小的怡然公主凑在一起说起了话,李思旋很是喜欢弘哥儿,男孩子都喜欢同龄的人陪着玩。弘哥儿虽然大了两岁多,可还是玩得到一起去。 皇上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小男孩在正殿头对着头玩的开心。心下大悦,伸手把两个孩子提溜起来一边一个抱在怀里,旁边伺候的宫人赶忙行礼,弘哥儿年少老成,看着抱着他的人,也不怕,直勾勾的瞅着,李思旋已经惊喜的大喊起来:“父皇。” 皇上笑吟吟的进去,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里面陆靖柔等人闻声已经出来行礼请安,皇上对着陆靖柔很是客气:“陈夫人倒是不常进宫走动,以后常来亲戚之间也能亲近亲近。” 陆靖柔笑了笑,没有说话,皇上也不计较,从陆宛君他是知道的,陆家四个女儿,宝菱和如玉虽然娇蛮,却是小女儿心性,最好相处,唯有这个陆靖柔,最是难相处,你看着她笑眯眯的,还不知心里有什么算计呢,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付。 先问了陈文宁的一些事,陆靖柔笑道:“我是个妇道人家,这些大事也不懂。” 一句话给推了个干净,陆宛君倒是着急起来,朝陆靖柔使了个眼色,却被皇上看在眼里,皇上并没有觉得被怠慢而生气,反而觉得家常味儿浓,他是九五之尊,亲情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可别人对他都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就是程皇后的哥哥定国公,是他的大舅子,按理来说这个关系够亲近了吧,可定国公总是自称臣下,他一说什么一家人的话定国公就吓个半死,一点意思也没有。 而陆家不同,陆万林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总是以他的长辈自居,他的礼遇陆万林从来没有拒绝,更别提陆宝菱和陆如玉了,都把他当成姐夫一样,该使唤的是使唤,该讨好的时候讨好,那种被人当做自己人的感觉很好,如今见着陆靖柔,宛君的亲姐姐,他更不会摆皇上的架子,反而想着如何讨好这个“大姐”了。 他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弘哥儿,问他:“你几岁了” 弘哥儿乖巧道:“三岁半。” 皇上笑道:“可曾念书” 弘哥儿道:“娘教我识字,已经学了一本千字文,现在在教我孙子兵法。” 皇上给惊到了:“孙子兵法你能听懂吗” 弘哥儿看了看陆靖柔,有些委屈的样子:“字都认得,意思不懂,娘说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不懂是我知道的太少的缘故。” 皇上笑了笑:“你娘是为你好。” 教三岁半的儿子学孙子兵法,这个陆靖柔还真是就是皇上也有些无语。 陆宛君已经惊讶道:“大姐姐怎么教弘哥儿这个。他还小呢。” 陆靖柔笑道:“男孩子就是要千锤百炼才能有出息,如今他读孙子兵法不明白,就会在心里存了疑惑,等他读的书多了,知道的多了,站在山顶上往下看,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就是想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做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什么叫一览众山小。” 陆宛君是知道陆靖柔的。处理事情也是这样,先处理棘手的事情,那么剩下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遂不再说话,反倒是皇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种都是女人的场合皇上不好多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却亲自赐了宴席招待客人。留下李思旋作陪。 正月十五元宵节,宫里照常有宴席,陆宝菱却没去,陆靖柔也没去,两个人结伴去了槐树胡同看望凤荷母女,大节下的。院子里冷冷清清,凤荷见了陆靖柔和陆宝菱十分惊讶,关起了门说话。 听陆宝菱挽留她们。凤荷淡淡的:“我知道徐夫人受了毅宁的嘱托照顾我们母女,可是我们和徐夫人到底是无亲无故的,我不会平白受人恩惠,毅宁已经死了,你们放心。我也没有什么报仇的心思,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我明白。京城米柴贵,又没有相熟的人,倒不如回老家,左邻右舍的还能帮衬着。” 陆宝菱心里酸酸的:“凤荷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对陈毅宁有愧,可他既然托了我照顾你们,我就得做到,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呢。” 凤荷却笑道:“徐夫人,你不欠毅宁什么,反而是毅宁欠了你,你也不用内疚,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你好了,毅宁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陆宝菱的眼泪却落了下来,陆靖柔知道凤荷这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拦,只是再三的说了要给凤荷母女置办房子地产,凤荷原本要拒绝,可陆靖柔却说是留给瑞儿做嫁妆的,凤荷这才收下了。 临走前,凤荷给了一个小包袱给陆宝菱:“这是毅宁的旧物,本不该拿这样的事情扰你清净,可我想毅宁是想交给你的,看在毅宁的面子上就收下吧。”陆宝菱郑重的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陆靖柔却道:“这东西你最好别看,免得又生是非。” 陆宝菱顿时犹豫了,陆靖柔道:“你要是放心,我就帮你拿到陈毅宁的坟前烧了。” 陆宝菱想起陈毅宁临终前说的话,心中一痛,当着陆靖柔的面就毅然的打开了包袱,里面除了两件陈毅宁穿过的衣裳,便是三四幅画,上面无一例外,都是盛开的海棠,陆宝菱扑到陆靖柔怀里哭起来:“姐姐,我真的是喜欢他的” 陆靖柔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这样,你哭了回去怎么给徐广庭交代你别忘了,你如今是他的妻子。” 陆宝菱没有说话,只是哭。 东西最终交给了陆靖柔帮着处置了,陆宝菱回到徐家,大家都参加宫宴还没回来,外面热热闹闹的,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的,这种反差更让她觉得凄凉,她屏退了丫头,在内室用供佛的檀香拜了拜,算是给陈毅宁上了一炷香,然后独自躺在床上发呆。 徐广庭是阴沉着脸回来的,陆宝菱大吃一惊:“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徐广庭道:“别提了,皇上不知怎么的发话要给大皇子挑伴读,挑中了弘哥儿,定国公便说自己也有一个侄子年纪合适,送进来也做伴读,皇上就突然发了脾气,说不知道什么货色就敢往宫里送,是不是想教坏大皇子,定国公吓得不轻,这也是一场无妄之灾,皇上又说等开春就立大皇子做太子,也省得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拉拉杂杂敲打了一群人。” 陆宝菱却想起那日宫里陆靖柔说起教导弘哥儿念孙子兵法的事情,说了,道:“皇上是不是看弘哥儿被大姐姐教的这么好羡慕了” 徐广庭摇头:“也许吧,不过定国公吓得可不轻。”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6 ps: 今天网络出问题了,更新的晚了,不好意思哈。 陆宝菱回想起那日在宫中,皇上还是十分客气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变了性子,也太不寻常了,想起弘哥儿又道:“皇上叫弘哥儿做伴读,姐夫和姐姐是什么个意思” 徐广庭道:“能做大皇子的陪读,自然是极好的,大皇子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上,这打小的情分最是难得,要不定国公能推荐自己的子侄” 陆宝菱道:“既然是难得的事情,那就叫姐姐答应呗,左右他们是嫡亲的表兄弟,若是一起长大更好。” 徐广庭点点头,没说什么,又想起陆宝菱今天没进宫,问她做了什么,陆宝菱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了他:“陈毅宁的姐姐凤荷你还记得吗陈毅宁托付我照顾凤荷母女,可是大姐姐说她们要离开京城了,我今天就是和大姐姐一起去看望她们的,本想劝她们留下,没想到还是不肯。” 徐广庭虽然很不待见陈毅宁及与他相关的事情,但是见陆宝菱如实相告,心里的不快消散了许多,道:“她们孤儿寡母的如何度日呢你不是说姑母和她们最好要不叫姑母去劝劝吧。” 陆宝菱没有答应,长叹一口气:“走了也好,恩怨情仇只当是烟消云散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实话,咱们对陈毅宁都是有愧的,凤荷不愿意和我们往来也情有可原。” 徐广庭没有说话。 两个人结伴去给徐老夫人请安,没想到楚夫人和徐二夫人,徐若秋也都在,围着徐老夫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见了小夫妻二人进来,徐老夫人笑眯眯的朝他们招手:“快过来看看。你们姑母给我绣的观音图。” 只见炕桌上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丝绢,上面绣着神情慈和的观音,坐在莲台上,手捧宝瓶,里面插着杨柳枝,活灵活现,呼之欲出,陆宝菱笑道:“这就是千针绣吗” 徐广庭自然是识货的,得见珍品也十分高兴:“可不是么难怪这么长时间不见姑母,原来姑母在忙这个。” 楚夫人抿嘴一笑:“左右闲着无事。绣了这个给母亲供奉起来。” 徐二夫人瞧在眼里,十分艳羡,越发的坚定了求楚夫人把千针绣教给徐若秋的念头。遂笑道:“若秋的绣艺也好,只是不得高人指点,若是能得姑太太指点一二,那是最好的。” 这意思不言而喻,家中女儿只剩下若秋若雪。若雪还小,若秋却是个心思通透的,又是嫡女,徐二夫人料想楚夫人应该不会舍若秋而选若雪,这才说起这番话来,没想到楚夫人却笑道:“二嫂。千针绣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未择定传人前,是不能教导别人女红的。” 徐二夫人听了讪讪的。徐若秋却不觉得尴尬,大病一场,恍如重生在世,如今她对什么都充满了感激,尤其是陪她治病的徐老夫人和为她尽心尽力求医问药的陆宝菱。遂笑道:“千针绣是咱们的绝学,我自问没有这个天赋。倒是姑母该操心了,难道眼瞧着这绝学失传了” 楚夫人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家女儿少,要不等宝菱生了个女儿,我从小培养,定是不错的。” 徐老夫人笑吟吟的:“别瞎说,我瞧着宝菱这一胎定是个男孩。” 老人家都盼着男孙,楚夫人也没有说话。 陆宝菱便抽空把凤荷母女要离京的事说了,楚夫人答应去劝一劝,可凤荷是铁了心不改主意了,楚夫人也铩羽而归,陆宝菱只好想法子在宛平县凤荷老家附近给置办房产地产,好叫她们母女生活无忧,又叫人请了李三娘过来。 李三娘当日冒险帮陆宝菱送信,后来虽然没有当成什么忠义夫人,可有徐广庭作保,她的生意一向不错,在陆宝菱的劝说下,她又不做那些私下拐卖人口的事情了,只是这买卖奴仆仆役总是少不了的。 李三娘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答应陆宝菱凡是和陆宝菱沾边的亲戚都在她的保护范围之内,如今陆宝菱寻她,托她照顾凤荷母女两个,自然是满口应下了。 凤荷母女纵然是归乡,可还是容易叫人欺负,可若是李三娘放出话去,等闲的人是不敢上门寻晦气的,陆宝菱又特意带了李三娘去见凤荷,凤荷也是在市井里混过的,知道许多事与其找官府倒不如找这些地头蛇来的方便,又见李三娘在京城方圆百里都是有名头的,自然十分礼遇。 李三娘行走江湖,最是佩服心性坚韧的女子,见凤荷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讨生活,敬佩之下更是添了两分怜悯,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凤荷就是我的亲妹子,瑞儿就是我的亲外甥女,谁敢同她们过不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陆宝菱这才放下心来,问李三娘最近生意可好,李三娘眉开眼笑的:“自从武英侯爷给我开了路引条子,别说那些守城的,就是地方大员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又收了几个帮派,生意是越发的做大了。” 又说给陆宝菱分红:“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你当初救了我一命,恩同再造,如今又靠着你夫君我才做的了生意,分你三股干股着实不多,你若是不嫌弃就收下。” 陆宝菱笑着婉拒了:“我们帮你是靠情分,若是有了银钱往来难免不叫人想歪,这也是我为广庭着想,这钱你收着,若是心里不安,就多办些学堂,救济些穷苦百姓,权当是做善事积德了。” 李三娘也没勉强,道:“你们有钱有家自然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也好,我拿来救济穷人也是好事。” 两边告辞,马车刚走了没两步,李三娘又呼呼地赶上来了,急急道:“有一件大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当初你托我找寻周家的周汀如。如今可有了她的下落了。” 陆宝菱大喜,忙问究竟,当初西南有乱军,便是周家在幕后主导,后来丁冶文平复叛乱,这周家以及相关的人都下了大狱,周汀如因是女儿,罪不及出嫁女,遂逃过一劫,当初陆宝菱便央求韩舟到西南后找寻周汀如。可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一打仗就混忘了,最后韩舟也失踪了,陆宝菱想着李三娘四处跑。消息广,便托她找寻这两个人,如今有了周汀如的消息,自然是极好的。 李三娘啧啧两声:“说来也巧,是我在山东遇上的。当时有三两个恶人追赶她,她见了我们央求求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管,那姑娘就说自己把自己卖给我了,求我护佑。我看她姿色不错,也就应了,相处了两日。觉得她举止和旁人不同,似是大家千金,有意探她的底,她虽然聪明,可到底阅历少。叫我三两句话套了出来,我一看她竟是你要找的周姑娘。着实吓了一跳,你说过事关重大,我也没和人说,如今还在京城房子里锁着呢。” 陆宝菱真想立刻去见见,可是又犹豫了,想想还是先和徐广庭商议一下,便叫李三娘明日把人带过来,李三娘应了。 李三娘得意洋洋的回了在京城的小院,守屋子的小弟笑眯眯的迎上来:“三娘,又做成了一单生意。” 李三娘笑道:“是哪一个挣了多少” 那小子嘻嘻直笑:“就是前两日你送进来的那个周姑娘,足足有两千两银子呢,说也奇怪” 话未说完,看到李三娘忽然横眉怒目,不由得吓住了,李三娘恶狠狠揪着他的衣襟:“什么时候卖的卖到哪儿去了谁来买的” 那小弟吓住了,结结巴巴道:“刚走没多久,是个和尚来买的,可大方了,我张口就是两千两,他也没还价。” 李三娘也呆住了:“和尚来买人” 那小弟舒了一口气,赶忙道:“就是个和尚,瞧着挺年轻的,当时我还问他买人干什么使,他没说,我看他挺有钱的,也没问,问他挑哪一个,他直接看中了周姑娘带走了” 李三娘紧着问:“可曾做了马车” 那小弟摇头:“我没注意。” 李三娘怒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去找,人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那小弟吓得赶紧跑了出去,张罗着人手找人,一个大和尚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应该很引人注目才是。 陆宝菱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一惊,继而就心生疑惑,那个和尚很年轻,据描述,那样子很像是韩舟啊,而且韩舟对周汀如有意,出手救她也是理所当然,可韩舟怎么出家了 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徐广庭,托他寻找,不出一天就有了消息,徐广庭带着陆宝菱坐着马车径直去了大恩寺。 韩舟如今是大恩寺的一名小沙弥了,当初城破前两日,韩千帆派人送他到了大恩寺,并叫人给他剃度,说能保他一命,可韩舟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第二日就偷跑了出来,知道城破,韩千帆父子去世,便一路去了老家拜祭韩老太太。 他被剃度,这一路上装和尚也少了不少麻烦,谁知返回京城的时候却看到了周汀如被人贩子带走了,周汀如于他来说是初恋。 虽说如今世事沧桑变化,少年情怀早已不复当年,但是他总不忍心看着周汀如深陷污潭,遂一路跟随,来到了京城,他势单力薄,无奈之下拿了韩老太太留给他的私房钱将周汀如买了下来,又张罗着安身的地方。 想来想去,还是带着她回了大恩寺,他有大恩寺的文碟,就算当初偷偷离开,那也是大恩寺的弟子,况且又只是一个小沙弥,谁也没注意。 一个小沙弥好藏,一个大姑娘可就难藏了,这才叫徐广庭抓住了把柄。 陆宝菱看着瘦削的韩舟心性难忍,哭的厉害,徐广庭担心的在旁边护着她,轻声劝道:“你也别伤心了,韩舟如今好好地,不是万幸么当心伤着孩子。” 韩舟只是咧着嘴笑,道:“原来你有了身孕了。太好了,我有干儿子了。” 陆宝菱怒道:“当初你干嘛不去找我” 韩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当初京城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韩千帆有没有派人跟着我,也不敢去找你,想着先去拜祭祖母,等回来的时候京城大概已经平静了,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拜会,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陆宝菱想想也是,遂平复了一下心境,道:“周姐姐呢” 韩舟道:“被我安顿在大恩寺后山的小茅草屋了。我正想托你这件事呢,看看怎么安顿她。” 陆宝菱顿了顿,有些迟疑:“我不敢见周姐姐。” 徐广庭也不想陆宝菱见周汀如。道:“这事也急不得,先派人好好照顾周姑娘,等过阵子出了正月再说吧。” 陆宝菱自然同意,把周汀如交给韩舟照顾:“既然是你买下了周姐姐,那你负责照顾她。别的我不管,若是周姐姐出了岔子,我只找你。” 韩舟苦笑:“我倒是寻了个麻烦。” 陆宝菱笑笑:“你不是喜欢周姐姐么趁着这个时候英雄救美,保不齐周姐姐就芳心暗许了。” 韩舟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我如今可是和尚呢。” 陆宝菱看着也不禁觉得好笑,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徐广庭便问该如何安置周汀如。陆宝菱反问徐广庭的意思。 徐广庭道:“说的难听些,周汀如到底是逆党余孽,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轻易不会放过。这事还得慢慢来,最好叫她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这世间这么大,哪里不能讨生活。” 陆宝菱点头:“如今陆家和程家正不对付。就怕被程家人抓住了把柄,虽然周家人可恶。可我和周姐姐一起长大,这当中的情分也不是说断就断的,我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说起来笑眯眯的:“如今韩舟也找到了,可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韩千帆也不算是良心泯灭,最起码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呢。” 徐广庭是看着她高兴便高兴的,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那我呢” 陆宝菱不解:“你怎么了” 徐广庭不禁委屈:“沈墨有了佳人,你为他高兴,韩舟保住了性命,你更是开心,那我呢,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陆宝菱不禁愕然,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徐广庭露出如此小孩子气的表情,不由得一笑,仰头印上了他的唇,暖暖的,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是你的佳人哪,你叫我说什么难道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的声音轻丝丝的,气息暖暖的,喷吐在他的颈侧,徐广庭喉头一动,眼神便热了下来,自从陆宝菱有了身孕,他们便没有同房,徐广庭此刻难免情动。 陆宝菱离他这么近,焉能不知,吃吃笑起来,徐广庭恼羞成怒,真想把她抓起来按到膝头好好打一顿,陆宝菱眨巴着眼睛:“夫君,你生气了” 这还是陆宝菱头一次叫他夫君,徐广庭差点没把持住,但是怒气怎么也无法凝聚起来,心里一缕一缕甜丝丝的往外溢。 他伸手摸了摸陆宝菱微凸的肚子,只能放狠话:“等你生了孩子再说”陆宝菱嘻嘻的笑起来。 得知了韩舟的下落,又知道周汀如平安无虞,这阵子陆宝菱心情都是极好的,出了正月,凤荷母女启程回宛平县,陆宝菱也亲自去送了,由李三娘一户护送着离开了。 同行的陆靖柔看着陆宝菱失神的样子,拉着她回了陈家。 陈文宁在和管事对账,陆宝菱道:“姐夫倒是在家的时候多了。” 陆靖柔道:“自从公公去世后,你姐夫便说要韬光养晦,如今很少出门,只在家教养弘哥儿了。” 陆宝菱点头:“都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姐夫懂得抽身退步自然是好的,也难为他能耐得住性子。” 陆靖柔笑道:“你就别夸他了,倒是顾好你自己是正经。” 嘴上这么说,却和陆宝菱说起了将来的打算,因着李慕容篡位之事,镇国公府实在是元气大伤,如今皇上喜怒难测,陈文宁也不想叫陈家继续冒险。索性淡出朝堂,经营家产,教导子嗣,等上一二十年,专心为弘哥儿铺路。 陆靖柔道:“这也只是其一,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为了防陈家那些人,那些人眼瞧着妹夫成了武英侯,连带着陆家发达了,都想跟上去沾光。幸而那一年我要守孝,不能出门,不然整日被她们烦死。如今好了,你姐夫要韬光养晦,自然秉持中庸之道,那些人见你姐夫这儿没什么甜头,哪里还耐得住性子。都一个个的跑了,等将来弘哥儿长大了,这些亲戚走的远了,正好断了关系,也省得有这些糟心的亲戚碍眼。” 陆宝菱笑起来:“说起来弘哥儿也辛苦,姐姐你也不要逼得太紧了。弘哥儿还小呢。” 陆靖柔很是不赞同她的这个说法:“小么我四岁的时候都启蒙念书了,男孩子更要严厉些,省的养成了纨绔子弟。败坏了门风不说,还净惹祸,如今多打他一板子,就是叫他将来能少挨一板子。” 说到教育儿子,陆宝菱可说不过陆靖柔。讪讪的住了嘴,陆靖柔笑着看着她:“等你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长到三四岁就送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带着,要是跟着你,保不齐学了一身的坏毛病。” 把陆宝菱吓得赶忙跑了。 如今陆宝菱的日子可闲下来了,怕她动了胎气,徐大夫人一点不敢劳烦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接手了,陆宝菱每日除了和徐老夫人闲话便是去隔壁端王府和端王爷说话,要不就是闷在屋里发呆,日子过得无趣极了。 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陆宝菱变得比寻常话痨许多,而且只对着徐广庭一个人话痨,徐广庭每日一回家就被陆宝菱拉着絮叨,刚开始还觉得甜甜蜜蜜的,日子久了就有些受不住了,听陆宝菱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陆宝菱就不高兴了,嘟着嘴说了一半不说了,闷着头去睡觉了,徐广庭还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不说了,陆宝菱也不答,徐广庭赶忙赔礼道歉,低声下气的哄过来,陆宝菱怒气冲冲的指着徐广庭:“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不,是厌烦我了,我说话你都不听。” 徐广庭赶忙喊冤:“我哪里是厌烦你,只不过你说的那些什么胭脂水粉,酱肉肘子,我实在不感兴趣啊,我是个大男人,又不要涂脂抹粉的。” 陆宝菱郁闷:“那我又没有个说话的人,整天呆着闷死了。” 徐广庭也有些心疼:“你且忍耐这两日,等开了春天气好些,我向皇上求了假,我带你出城散心去。” 陆宝菱眼前一亮:“当真” 徐广庭放柔了声音,道:“自然是真的,你乖乖的听话。” 陆宝菱顿时眉开眼笑。 出了正月,皇上先把陆宝菱给召进了宫,给她看了许多画像:“这是朕命人找来的合适的人选,你瞧着哪个好”陆宝菱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姐夫的手脚还真利落。” 皇上笑道:“说朕的手脚利落,也就你一个人了,你先瞧瞧如何。” 陆宝菱挨个的看了,先不提家世,光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其中有一个瞧着年纪才只有十八九岁,明眉皓齿的,陆宝菱特意特意挑了出来问皇上:“这个姑娘也太年轻了,都能给义父当女儿了。” 皇上笑道:“你瞎说什么,这个是工部尚书朱大人的嫡长女,年幼时定过两回亲,男方都夭折了,落了个克妻的名声,看着年纪小,实际上得有二十岁了,不过朕命钦天监算了,是那个朱姑娘的命格太贵重,一般人压不住,于皇叔却是好的。” 陆宝菱嘻嘻笑道:“那皇上可要叫这个朱姑娘一声皇婶了,您甘心么” 皇上咳了一下,也有些不自在,陆宝菱笑的越发大声。 陆宝菱又先后看了几个,各有各的好处,可总能挑出个瑕疵来,不尽如人意,忙了一上午,皇上留了陆宝菱吃午饭,商议端王爷续弦的事情。 陆宝菱道:“光看画像也看不出什么来,要我说还是亲自见一面才好。” 皇上自然应允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7 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了皇后办,把挑中的合适的人选以皇后的名义邀请到宫里相看。 二月二,龙抬头,程皇后举办了宴请,将一干名媛淑女聚集在一起,要说相看一个人,主要还是看一个人的品行,可要是看一个人品行,观察她如何待人接物是最重要的。 毕竟嫁到端王府去是要主持中馈,照顾莹莹,照顾端王爷的,要是一个面甜心苦的,当着王爷的面儿挺好,背地里磋磨莹莹,这是说不准的事儿,因此皇上也吩咐了程皇后帮着留意。 要说旁的,程皇后也许不如陆宝菱,可要说看人的功夫,还是程皇后更胜一筹,难得的两个人没闹什么矛盾,一起把这场宴会办的有声有色。 其实就是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着呢,这是给端王爷选妃呢,端王爷是谁啊,皇上的亲叔叔,李慕容篡位的时候,整天喊打喊杀的,对端王爷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皇上回朝,朝中的大臣清算了一批又一批,唯独端王爷还是好好地,皇上整日的嘘寒问暖,一点也没见生分,感情好是一回事,这主要也是端王爷自己的本事了,端王府如今可算是京城的头一份宗亲权贵,嫁过去别说什么国公府侯府,就是皇上皇后见了也要叫一声长辈的。 端王爷今年还不满四十,丰姿俊朗,博学多才,年轻时候多少姑娘恋慕着,如今上了年纪韵味越发的凸显出来,往哪一站哪儿便是一道风景,这就更吸引人了。 要说端王爷是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把女儿嫁过去还会被人说是攀附权贵,把孩子往火坑里推,端王爷偏又这么优秀。别说正妃,就是做妾侍个个也都乐意的很。 因此今天的聚会,大家都卯足了劲的表现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有之,别出心裁另辟蹊径打扮的素净的以博取眼球的也有之,而且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去巴结陆宝菱,希望她给说上一句好话,为什么呢 程皇后固然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身份高贵。可于端王爷来说也就是侄儿媳妇,可陆宝菱不同的,是端王爷亲自求来的义女。这女儿和侄儿媳妇哪个亲,一目了然。 巴结好了皇后,皇后再向皇上举荐,经过筛选一遍,入选的可能性就小了。可若是巴结好了陆宝菱,陆宝菱直接在端王爷面前递个话,只要端王爷愿意了,皇上还能反对不成 在场的人谁都不傻,或远或近的把陆宝菱围在了中间,你问候这个。我问候那个,总是不带一句重样的,偏生陆宝菱又有了身孕。更是增添了话题,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先是生男生女的问题,然后一致说陆宝菱怀的是个男胎。 又说启蒙的时候哪一个先生最好,自己可以推荐。又说若是到学堂念书哪一家的私学最好,自己可以引荐帮忙。甚至说到了将来要不要下场走科举之路。 说实话,还真把陆宝菱说的一愣一愣的,偏生这话说的好听,听不出一点违和感,陆宝菱暗暗感叹,把几个特别殷勤的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叉字,端王爷为人内敛,这些人太好出风头了 还有几个安安静静的围在程皇后身边,也不提什么事,就是讨论着宴会的茶水如何,点心如何,谁穿的衣裳是最时兴的料子,谁又新打了首饰,氛围很是松快。 陆宝菱借口更衣跑到后头躲了一会,松月赶过来伺候,笑着给她看收的荷包:“我不要,非得塞给我,向我打听夫人的喜好和端王爷的喜好。” 陆宝菱啧啧:“这些人为了这门亲事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松月笑道:“若是成了端王妃,那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谁不心动” 陆宝菱笑笑,觉得这里头的人没一个能配上端王爷的。 端王爷心怀大义,他每天考虑的都是国家大事,要是让他跟后宅的女子掰扯小事,这样的场景陆宝菱可想象不出来,宴会结束后,程皇后和陆宝菱去见皇上,谁知徐广庭也在,不知道和皇上说些什么,瞧着挺高兴的,皇上笑着问程皇后:“可曾有合适的” 程皇后正色道:“大部分知道是给王爷选妃,都是急功近利之辈,不可取,臣妾冷眼瞧着,倒是刑部尚书秦大人的独女好些,秦大人无子,这位女儿原想留在家中守灶,一直没有说亲事,而且秦姑娘自幼充当男儿教养,念书识字,知书达理的,家里家外的事都懂得不少,秦大人知道要给王爷找续弦,想着女儿有更好的前程,这才叫她出面。” 那个秦姑娘陆宝菱也注意了,穿着一神青色的衣裙,装扮的极为淡雅,长相也不错,但是眉目间有一股盛气凌人之态,总觉得自己比旁人高出一截子,看别人都是一股瞧不起的神态,陆宝菱不喜欢这样的人。 往浅了说,这样的人是恃才傲物,往深了说,这样的人太自私自利,要说聪明的女人陆宝菱见过不少,就拿陆靖柔来说,那真是陆万林用心教导出来的,可陆靖柔心里再明白,再清楚,脸上总是一丝不露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当不明白。 陆宝菱一直觉得,你聪明是你的运气好,上天给了你聪明的头脑,可关键是如何运用,有的人就遭人妒忌,有的人就平安无事,做人关键是知情识趣,这个秦姑娘中选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可一旦她被选中,难免会四处炫耀,到时候反倒招来嫉恨。 若是嫁到了端王府,谁都知道端王爷风光,若是再被这么一个人给宣扬宣扬,岂不是和端王爷一直秉持的内敛低调相背驰程皇后说了秦姑娘许多好处,陆宝菱便没有开口。 皇上注意到了,又问陆宝菱,陆宝菱直接说没什么好的,程皇后的笑意就敛了下来,陆宝菱不为所动,这是给端王爷选亲。什么事都可以妥协,唯有这件事不可以马虎。 皇上笑道:“看来宝菱的眼光挺高的。” 陆宝菱道:“她们要嫁的是端王爷,皇上的叔叔,可不是李江南这个人,若是义父没有这一层身份,人到中年,又有个女儿,还是续弦,她们还会看上义父么不过是为了义父的权势罢了,这样的人不要也罢。省的到时候叫义父受委屈。” 程皇后道:“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就没有合适的人了。” 陆宝菱道:“我们做晚辈的只能张罗着,却不能做决定,还是要问过义父的意思才好。还有莹莹,也要她喜欢才成啊。”又自告奋勇在端王府再举办一次宴会:“我想着也不要挑什么家世了,条件再放宽一点,只要那些生性淳朴的女孩子就是了,这次就在端王府。在宫里虽好,可她们也太拘谨了。” 徐广庭皱了皱眉,却落在了皇上眼里,皇上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这样吧。就设在镇国公及啊,叫陈夫人帮着张罗,你只管相看就是了。” 沉吟一下道:“若是再挑不着合适的。那就这个秦姑娘吧。”总还要顾忌着皇后的面子。 程皇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轻声告退了,陆宝菱便撇嘴,徐广庭悄悄拉拉她,示意她不要太放肆。陆宝菱却是明白的,程皇后推荐秦姑娘无非是因为秦姑娘之前是给程怀玉说亲的人选里的头一个罢了。什么无子守灶,无非是想待价而沽罢了,程怀玉这门亲事没攀上,又挑上了端王爷,还真好意思。 陆宝菱眼里的不屑皇上自然看在眼里,暗暗地冷笑,程家太心急了,总觉得马上就要倒了,非得多拉拢些关系维持以前的地位,却不想正是因为这样才是他们走向了灭亡。 回去的路上,徐广庭便轻声斥责陆宝菱:“你也太大意了,在皇上面前怎么好这么放肆。” 陆宝菱不以为意:“皇上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在他跟前小心翼翼,他越是怀疑你,你越是无所顾忌,反而让他觉得你坦坦荡荡,再说了,我是真的看不顺眼那个老虔婆。” 徐广庭却沉思起来,皇上一直对宝菱十分容忍,难道是这个缘故,君王多疑,越是刻意的恭敬越是惹人猜疑,反而是宝菱这种唠家常似的喜怒外露,倒叫皇上十分放心,难道他一直走错了路子 端王爷是陆宝菱的义父,陆靖柔自然愿意帮这个忙,她亲自下帖子请的人,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请的少一些,倒是五品六品官职家的女儿请了不少,不管嫡出庶出,凡是超过十六岁的未嫁之女都给下了帖子,这下子镇国公府可热闹了。 端王爷知道皇上张罗着给他娶亲的事,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莹莹,他还真不想找这个麻烦,他刚出生便是受尽万千宠爱的皇子,长大后又被封为亲王,兄长继位时他颇受倚重,侄子继位后身份更是贵重,可以说这整个天底下比他尊贵的人是没有了。 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婚嫁的事反而成了可有可无,他也老了,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可经历过的事情却是别人五六十岁都未必经历过的,面嫩心老,满怀沧桑,叫他像个毛头伙子似的再成亲入洞房,可真是为难他了,不过为了唯一的女儿,他愿意走这样的一个过场,因此也任由陆宝菱折腾。 二月的日子短,一眨眼就过去了,期间还有一件叫陆宝菱哭笑不得的事情,徐二夫人居然找到了陆宝菱,问徐若秋是不是合适,陆宝菱顿时傻眼了,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差辈了吗 偏生徐二夫人还有理有据:“若秋的年纪合适,况且不大可能生育子嗣,自然会一心一意对待王爷的女儿。” 陆宝菱承认,若不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真想打她,最后还是说给了徐老夫人听,徐老夫人把她一通好骂,还威胁她,再折腾的话徐若秋的婚事就不许她插手,这才消停下来。 三月三,镇国公府开了春宴,里里外外加起来得有一百桌,请了至少五十多个年轻未嫁的女孩子,外面的则有陈文宁和徐广庭招呼,内院的姑娘则都是陆靖柔和陆宝菱负责了。陆如玉和程怀玉也过来帮忙,陆宝菱挺着肚子也没人敢使唤她,她就扶着丫头四处走走看看,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 逛了半个园子,陆宝菱就扶着松月到了假山上的亭子里坐着了,在这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致,视野不错,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就听到下头传来扑通一声,继而便是哭声。松月愣了一下,要下去看看,被陆宝菱拦住了。两个人居高临下,下面的人有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一个声音尖利的姑娘的喊声:“你居然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我回去告诉母亲。” 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若不是妹妹想推我入水,我也不会躲开,妹妹也不会推了个空扑在地上了。这谁是谁非妹妹若是告诉母亲也无妨。” 这假山旁边是个小水塘,若真是如此,那那个妹妹的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做妹妹的冷哼一声:“你以为陈夫人邀请了你你就能当端王妃了吗,别做梦了,二十多岁还没出嫁的老姑娘了,陈夫人才不会看上你。” 做姐姐的声音一愣。继而道:“我自然知道不比妹妹美貌,我也没有攀高枝的意思。” 做妹妹的又道:“你少撒谎骗人,不想攀高枝你偷偷摸摸往这里干嘛。我可是知道的,再往前头就是镇国公的书房,你一定是想偷偷溜进去做出什么肮脏事叫镇国公纳你做姨娘。” 做姐姐的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为了攀附权贵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只是嫌吵。想寻个清静罢了。” 做妹妹的勃然大怒道:“我回去告诉爹,叫他把你送回老家你一辈子也别想嫁人。” 做姐姐却是离开了。声音渐走渐远:“你尽管去说,我是不怕的。” 做妹妹的气的跺了跺脚,也离开了。 陆宝菱这才忍不住笑起来:“这两人一看便不是一母所出,那做姐姐的定是个庶出。” 松月笑道:“别说不是亲姐妹,就是亲姐妹,为了这个王妃之位也会打的头破血流。” 陆宝菱皱了皱眉头,扶着松月道:“咱们下去吧,你去打听打听刚才是哪家的姑娘。” 松月应了。 陆宝菱本想去找陆靖柔,谁知在花园旁边又碰见这么一出,两个人不知是什么关系,都是面色不善,见了陆宝菱过来赶忙行礼问好,一个比一个殷勤。 陆宝菱顿时失了兴趣,躲到了屋子里,不一会松月就回来了,说了那两个姑娘:“姓杨,做姐姐的叫元娘,是前头正室嫡出,年幼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父亲又续弦,这位继母可不怎么样,生了个女儿,就是那妹妹,叫五娘,她一味的作践前头留下的,如今元娘都二十一岁了还没说亲事呢。” 陆宝菱道:“那杨大人是几品的官职,我怎么没听说过” 松月笑道:“难怪夫人不知道,这位杨大人原先乃是江西知府,今年为考绩得了优才上京谋取官职的。” 陆宝菱道:“那元娘从小被继母苛待,估计也是个小家子气的。” 松月却道:“夫人还别说,我觉得这位杨元娘是真的不想着这门亲事,我去打听的时候那两位就站在我的旁边,听见我打听,杨五娘就赶忙凑过来了,那杨元娘瞧了一眼反倒走远了。” 陆宝菱笑道:“你怎么不知道是欲擒故纵呢” 松月挠了挠头:“反正奴婢就是这么觉得,她真的是不想做王妃。” 陆宝菱道:“那元娘和五娘中间还隔了几个,杨家几个女儿” 松月道:“就这两个,中间的二郎三郎四郎都是儿子,且都是五娘的同胞兄弟,元娘没有兄弟。” 陆宝菱笑道:“原来生了三个儿子,难怪那继室敢这么嚣张呢。” 她想了想,道:“你去把杨元娘和杨五娘叫过来,我和她们说说话。” 松月瞧了瞧外头:“这会都开席了,夫人要叫她们来肯定会引人注意的。” 陆宝菱笑道:“要的就是引人注意。” 陆宝菱怕外头吵动了胎气,便在屋里另外置办了一桌酒,如今居然请了杨家姐妹过去单独过去说话,众人都是十分羡慕嫉妒的,杨家姐妹更别说了,都有些震惊,杨五娘沾沾自喜,见了陆宝菱,忙不迭的行礼问好,陆宝菱冷眼瞧着杨元娘,倒是迟疑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 陆宝菱笑吟吟的问话,先问了名字,出身,都是杨五娘抢先答了,杨元娘坐在旁边,眼里明明白白的是嘲讽,陆宝菱看在眼里,说了一会话,突然问道:“元娘二十一岁了吧,怎么还没说亲事” 杨五娘又抢话道:“徐夫人不知道,我娘给她说了好几门亲事,结果都出了意外,所以耽搁了下来。”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杨元娘命硬么,这个杨五娘,还真是愚蠢。 陆宝菱暗暗嘲笑,叫松月把杨五娘带出去,却把杨元娘留了下来,杨五娘嫉恨的看着杨元娘,不情不愿的走了,陆宝菱这才道:“你刚刚笑什么可别不承认,你那眼神就是在嘲笑人。” 杨元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继而道:“瞒不过夫人,我是嘲笑我妹妹,她想讨好夫人,给夫人留下好的印象,却处处抢先,我是姐姐,她是妹妹,知晓尊卑的人都知道礼数,偏她以幼冲长,处处抢在我前面,虽然讨好了夫人,却坏了规矩,而若是嫁入端王府,最是讲规矩的,夫人自然不会喜欢,我是嘲笑她弄巧成拙。” 陆宝菱笑道:“原来你都明白,那你想不想做王妃” 杨元娘摇了摇头,又忙道:“不是我欲擒故纵,我是真的不想,皇家的规矩大,我自认没那么大的本事,况且我母亲也不会叫我嫁的。” 语气有些自嘲,倒叫陆宝菱有些同情,道:“你迟迟未嫁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元娘似乎不明白陆宝菱为何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娘给我订了娃娃亲,可是后来那家人搬走了,离得远了,彼此没有消息,我及笄后,继母便以我定过亲为由不给我说亲事,说我要等那家人回来,其实两家早就不通音讯,也许我等一辈子,也等不到了。” 陆宝菱道:“你继母为何对你如此恶毒,你是女儿家,又不是男子要分得一分家产” 杨元娘苦笑:“我娘是江南大族女儿,嫁妆丰厚,娘去世时舅舅来家里和父亲商议,娘的嫁妆都给了我,继母眼红娘的陪嫁,迟迟不叫我出嫁,其实是想把那些陪嫁都留在家里。” 陆宝菱道:“那你舅舅不管你了吗” 杨元娘摇摇头,语气有些伤感:“我十四岁的时候舅舅一家就被抄家流放了,父亲因此也不待见我,要不我哪至于沦落至此。” 还真是个命苦的,陆宝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也别伤心,若是相信我,我给你保媒如何,定叫你满意,你继母也不敢不叫你嫁。” 杨元娘神色有些松动,可还是道:“夫人能为我做主自然是好的,可难免有胁迫之嫌,别人会对夫人说三道四,也会说我不孝顺。” 陆宝菱道:“你要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那还活不活了” 拉着她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又问她同她定亲的是哪家,可以帮她问问,杨元娘很是感激,道:“是在江西时住在我家隔壁的木家,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过,那家姓木,和我定亲的叫木知书,比我大一岁,因我娘和木夫人是手帕交,这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杨元娘许是在家受多了欺负,极会察言观色,她本身又是个纯善之人,陆宝菱挺喜欢的,想着就是不做端王妃也能交个朋友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8 宴会结束后,陆靖柔给了陆宝菱一份名单,上面记述了两个人的姓名八字和年纪家世,陆宝菱一看,大为惊讶,还是陆靖柔慧眼如炬,相中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都是名门之后。 一个姓郑,父亲乃是颍川一个六品的小官,是来亲戚家做客这才受邀的,今年十八岁,对于诗书什么的也不是十分精通,可却是前朝大儒郑源的后人,颍川郑家从前朝就是清流,书香世族,男子从小念书,科举取士,女子自幼也读书,但要求不严,只要她们按着郑家家规学习女工刺绣。 往前倒退四十年,大家都以娶郑氏女为荣,如今郑家虽然败落了,可规矩还在,这位郑姑娘要说衣着打扮,琴棋书画也许落下别人一大截,要说懂规矩知礼仪,贤良淑德,那可就是头一份了。 还有一位裴姑娘,不,应该说是裴氏,裴氏嫁过人,年少定亲,结果快成亲的时候未婚夫一命呜呼,可裴氏还是嫁了过去,守了两年寡,伺候公婆至孝。 两年后公婆相继去世,夫家无人,又为公婆守了三年孝,这才回了娘家。 娘家人想叫她再嫁,她这才来赴席,做女子贞烈至此,也算是少有了,裴氏的年纪大一些,今年二十三岁了,虽说嫁过了人,也是明明白白的处子之身。 和这两个人相比,程皇后所挑选的秦姑娘压根就不够瞧的。 陆靖柔笑道:“人都是极好的,就是家世单薄了一些。” 陆宝菱摆摆手:“义父也不图她们的嫁妆啊,关键就是看品行。” 陆宝菱拿着这两个人的资料去给皇上看,皇上也是十分高兴,毕竟娶妻娶德,品行德操是最重要的,又叫陆宝菱拿给端王爷看。端王爷没想到陆宝菱折腾这几天还真折腾出个结果来,有些诧异,听陆宝菱说了,沉默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陆宝菱和皇上虽然热心,可若是端王爷不愿意,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陆宝菱只当是端王爷独身已久,回去和徐广庭说了,徐广庭只是笑:“我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知道吗。端王爷和姑母其实是定过亲的。” 陆宝菱张大了嘴巴。 徐广庭道:“我也是听祖母说的,姑母年轻的时候祖父便想把她许配给端王爷,两边都有这个意思。可以说就差差媒人上门提亲了,可是姑母却看上了楚秀才,就因为姑母私逃,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陆宝菱道:“你的意思是义父还惦记着姑母” 徐广庭摇头:“姑母回京城这么久了,你可曾见过端王爷上门不过是一件没成的亲事。也做不得准的,依我的猜测,端王爷是因为笃定你们找不到合适的才任由你们折腾,没想到倒真给你找到两个合适的。” 陆宝菱懊恼极了,这下可怎么办呢,看来端王爷是真的不想娶亲了。 陆宝菱这边正失望着呢。那边端王爷居然遣了人过来问裴氏的事情,说要见一见,这就是相中裴氏了 裴氏在家中行六。人称裴六娘,梳着妇人发髻,但是娴静温婉,徐广庭还差人去裴氏之前嫁过的那户人家打听消息,没有一个不夸奖的。毕竟丈夫去世还坚持嫁进来已经难得了,嫁进来后又对公婆那么孝顺。公婆去世后还守了三年孝,连端王爷也说是看中了她的孝顺:“百善孝为先,懂得孝顺的女子必定是不错的。” 端王爷肯娶亲,皇上也十分高兴,命人封裴六娘的父亲为正四品的京官,举家迁往京城,还封裴六娘为贞顺夫人。 端王爷再次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婚期就定在了六月初。 忙端王爷这一头的时候,陆宝菱也没有忘了杨元娘,托徐广庭帮着问问木家的人,徐广庭乍一听姓木就愣住了,说去打听,眉头却皱了起来,陆宝菱却没注意。 进了四月,陆宝菱接到了韩舟的一封信,上面委婉的叙述了他如何照顾周汀如,周汀如如何被感动,如何愿意跟他生活,简而言之,韩舟要还俗娶媳妇了。 这个消息叫陆宝菱笑了半天,笑的肚子都痛了,她派人去问韩舟,要不要她帮着置办房子,韩舟却说要和周汀如回湖北老家,毕竟两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在京城不宜久留,徐广庭知道后很是赞同,亲自去见了韩舟和周汀如一面,给了不少银子做盘缠,还派了两个人保护他们。 韩舟和周汀如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陆宝菱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些朋友都在慢慢离开,自己又重新变得孤单起来,幸而沈墨给她送了喜帖来,说端午节娶亲,请徐家人过去喝喜酒。 陆宝菱对沈墨可没这么客气了,嚷着要去见见新娘子,沈墨死活拦住了:“都知道你是我这边的亲戚,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可别给我丢人了,等成了亲多少看不得。” 徐广庭也道:“你瞧瞧你挺着肚子,去哪儿也不方便啊。” 陆宝菱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经显怀了,她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平日里徐广庭就提心吊胆的,再让她出门他肯定不放心。 徐广庭怕她乱跑,特意求了端王爷,让端王爷把她叫过去帮着带莹莹,不再整天琢磨着往哪儿去。 莹莹知道端王爷要续弦后,到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见家里突然人多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倒是十分开心,觉得比以往冷冷清清的样子好多了。 进了五月,先是过了端午节,又去沈家喝了沈墨的喜酒,等入了六月,又是端王爷的婚礼,端王爷的婚礼在皇上的授意下办的十分隆重,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过来喝喜酒。 光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一直忙到了六月中旬,各处打点好。这个婚礼才算是收尾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陆宝菱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便懒懒的,哪儿都不想去,新晋的端王妃裴六娘倒是带着莹莹来过一回,很是贞静的女子,徐老夫人一见就特别喜欢,回头就和徐大夫人说以后女儿都要教导成这样才算是好的,陆宝菱倒是特别留意了莹莹,脸上笑眯眯的。看来有了人关怀就是不一样。 趁着裴六娘和莹莹进宫的功夫,陆宝菱去了一趟端王府,端王爷正坐在躺椅上。在廊下看书,十分逍遥自在,陆宝菱笑嘻嘻的过去:“义父娶了亲就是不一样了。” 端王爷居然还有几分不自在,笑道:“宝菱的眼光很不错,裴氏很是贤淑。如今府里有她打点,我的确省心不少,你说的不错,一个家不能缺少女主人,莹莹也不能缺少一个娘。” 想想又笑道:“裴氏当真是用心教养莹莹的,莹莹犯了错她也不袒护。反倒是义正言辞的给她说道理,如今莹莹对她很是信服。” 陆宝菱笑道:“都说什么样的娘教导出什么样的女子,把莹莹交给她义父也能放心了。”端王爷笑着点头。 陆宝菱收到杨元娘偷偷递来的信儿才想起来要帮杨元娘找人这件事。都怪这阵子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晚上等徐广庭回到家,陆宝菱便问他人找的如何了,徐广庭脸色一僵。陆宝菱好奇道:“怎么了” 徐广庭道:“其实这个木知书我一早就认识,也很欣赏他。所以想把他说给若秋的。” 陆宝菱愣住了,急急道:“木知书已经定过亲了。” 徐广庭阴沉着脸道:“当初我试探过他,问他有没有定亲,他说没有,要不我也不能留给若秋啊,所以你那天一说我就觉得奇怪,回去又问了木知书,问他认不认识杨家的人,瞧他那样子明显就认识,可却说不认识,可见这人的人品。” 陆宝菱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广庭摇头:“我也是怕有什么误会,这才叫人去打听,杨家和木家的确有婚约,不过杨元娘的舅舅家被抄家后,杨家也渐渐没落了,木家不愿意结这一门亲,所以想趁早给木知书说一门亲事。” 正在这个时候徐广庭却打听木知书有没有婚约,这自然让木家喜出望外,赶忙应承这件事了。 陆宝菱最痛恨捧高踩低的人,既然和杨家结了亲事,就该履行婚约,若是嫌弃,就早点退婚,把杨元娘耽搁到现在,真不是东西。 如今徐广庭心里也生气呢,原本还想把木知书说给若秋,这幸而没提出来,不然嫁给这样嫌贫爱富的也不能好好过日子。 陆宝菱也苦恼呢,这可怎么向杨元娘交代,她容忍继母的苛待,唯一的希望就是木知书能遵守诺言,娶她,把她救出那个火坑,可木知书明显非良人,就是陆宝菱强逼着木家娶了杨元娘,婚后木家也不会对杨元娘多好,顶多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窟。 徐广庭却不许陆宝菱再操心这件事,叫她在家安心养胎,可陆宝菱怎么能安下心来,派人去杨家指名送东西给杨元娘,又敲打了杨夫人一番,让她不要再肆无忌惮的苛待杨元娘,又和徐广庭商量说她做媒人给杨元娘说一门好亲事。 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来的,陆宝菱在八月底又进宫一趟,原因是陆宛君又有了身孕,皇上高兴地合不拢嘴,正说一个儿子嫌少呢,要是再来一个,又都是一母所生,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皇室添丁一向是大喜事,这整个宫里只怕只有程皇后不高兴了,她抚养大皇子就是因为大皇子很有可能是皇上唯一的孩子,若是陆宛君再生一个儿子,那大皇子就不稀罕了。 陆宝菱本就是快要临盆了,要不是想着见陆宛君一面,是不能轻易走动的,谁知道这一整天在宫里都是好好地,临走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闪了腰,肚子疼的不得了,太医一看,坏了,要早产了。 皇上知道后也担心,吩咐人去请稳婆。也不说什么避讳的话,直接叫在宫里生吧。 徐广庭也被叫到了凌波殿,陆宛君正照顾着陆宝菱,这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加上又是早产,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动静,徐广庭急的脸色都白了。 事关子嗣,皇上也关心呢,索性也到了凌波殿坐镇,皇上在这儿待着。太医和稳婆们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幸好陆宝菱的身体好,底子足。即便是早产,也不过折腾了一会,天明的时候就生下了一个男孩。 包括皇上在内,凌波殿的人都熬了一宿,皇上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哈哈大笑。对初初看见儿子手足无措的徐广庭道:“你是当爹的,大名你来取,我这个姨父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徐广庭自然不会拒绝。 皇上笑道:“天明而生,小名就叫曦哥儿吧,这孩子像你,哭声大。中气也足。”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个荣幸一出生就被皇上抱着取名字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大皇子了,可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自然与众不同,因此在场的听皇上一副欢喜的样子,都微微变了脸色。 其实皇上想的很简单,陆宝菱生了个儿子,正好也给陆宛君带带喜气。保佑陆宛君再生个儿子。 不管是谁,哪怕是九五之尊。在子嗣上头的心都是一样的。 陆宝菱生了孩子,不宜挪动,皇上便恩准她在凌波殿做完月子再回去,又命人接了徐大老爷,徐大夫人,徐老夫人进宫看望孙子和重孙子。 陆万林早就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就进宫了,见母子平安,也是松了一口气,皇上看着陆万林很是羡慕:“陆爱卿如今可不用担心了吧,算起来您可有三个重孙子了。” 陆万林不住地笑,抱着孩子不撒手,皇上虽然给取了小名曦哥儿,徐大老爷做为祖父继而取了大名,徐静元,静,是排辈,元,是头一个,这是徐家的嫡长孙。 陆宝菱悠悠转醒的时候就看到徐广庭略带担忧的脸,见她醒了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端了陆宛君命人准备好的糖水鸡蛋给她吃:“你姐姐说吃了这个好。” 陆宝菱对昨夜的事情还真不太记得了,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抱住了徐广庭:“我想回家。” 徐广庭温柔的揽着她,道:“你现在不宜挪动,皇上恩准你可以在宫里坐月子。” 陆宝菱嘟起了嘴:“在宫里多不方便哪,我想大姐姐照顾我,还想二伯母和柳姨娘,难道她们能每天进宫吗广庭,我想回家。” 徐广庭犹豫了,他也觉得在宫里坐月子太张扬了些,便道:“那我去说,你先好好休息,若是皇上答应了,今天咱们就回去。” 陆万林也觉得在宫里待着多有不便,也向皇上说了,皇上哪有不应的道理,于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陆宝菱又被送回了徐家。 徐大夫人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如今她看陆宝菱跟宝贝一样,给她生了大孙子,她的心愿也算是了了,二房那边徐二夫人瞧着眼红,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有两个儿媳妇呢,别说孙子了,孙女都没生出来,这么硬生生的被比下去一截,她怎么能不恼呢。 陆家那边陆靖柔,二夫人连带着柳姨娘都过来了,柳姨娘把陆宝菱从小拉扯大,如今见陆宝菱也生了儿子,激动地热泪盈眶。 陆靖柔自己就生了两个孩子,照顾起人来轻车熟路,抿着嘴和陆宝菱说笑:“你知道吗,程怀秀也生了,比你早一天,只不过生了个女儿,昨天喜气洋洋的去陈家送红鸡蛋,正好赶上宫里来人送信儿,听说你生了儿子,拉着脸就走了。” 陆宝菱忍不住笑起来,只要能让程家吃瘪的事,她都高兴。 陆宝菱嘱咐她:“你不比程怀秀,她是足月生的,你这是早产,要格外注意,曦哥儿身体也好,早产了一个月中气还这么足,只怕是个有福气的。” 陆宝菱抱过放在枕边的儿子,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能不有福气吗,大家都说一出生就叫皇上抱过的孩子除了皇子也就他一个了,也是赶巧了。” 陆靖柔道:“是你太不小心了,走个门槛也要绊着。” 陆宝菱却是眉头一皱,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她大着肚子,又快要临盆了。自然格外精心,左边扶着的是松月,右边扶着的是 是谁呢 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记得那门槛高,自己抱着肚子,抬脚再迈过去就有些困难,因此需要左右搀扶着,当时松月扶着左边她左脚很顺利的迈过去了,可是迈右脚的时候,却失去了重心。要不是松月死命的拉着,她就不是闪了腰,而是栽倒在地上了。 看来那个扶着她的宫人有问题。是谁要害她 这答案不言而喻 陆宝菱登时怒火滔天,陆靖柔看她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陆宝菱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当时着急忙慌的,我也没注意右边站的是谁。人又多,这才被人浑水摸鱼。” 陆靖柔脸色也冷了下来,说回去后会叫陆宛君帮着查查,总不能白白吃这个亏。 在宫里想害她,而且有能力害她的除了程皇后就没旁人了,她或许是不敢直接对陆宛君动手。就趁着忙乱害自己一把,幸亏自己福大命大,安然无恙的生下了孩子。要不然 陆宝菱的心有些酸酸的,抱住了曦哥儿,贴在曦哥儿柔嫩的脸庞上。 徐广庭进来,拿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长命锁。平安符,最显眼的就是陆家人手一个的玉佩。陆宝菱遮掩了情绪,笑道:“怎么这么多。” 徐广庭一个个的拿着剩下的几个介绍:“这是祖母一早就佛前供着的,得给曦哥儿戴上,这个是我们徐家传给嫡长孙的平安锁,也得戴,这个是母亲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从大恩寺讨来的,也说给戴上。” 陆宝菱道:“谁家的孩子脖子上挂着四五个平安锁,要被人笑话死了。” 徐广庭笑笑,跟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荷包,将几个平安锁都装了进去,道:“陆家和徐家家传的两个戴上,其余的都装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就是了。” 端王爷和裴六娘也过来看望陆宝菱了,以前端王爷一个大男人,也不讲究什么礼节,叫人送礼都是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送,如今有了裴六娘打点,他省心不少。 裴六娘送了几匹上好的布料给孩子做衣裳穿,又亲手做了两套,还有平安锁,手镯等等吉祥物也都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裴六娘毕竟没生过孩子,不如二夫人和徐大夫人说起儿女经来熟练地道,不过是尽了礼节罢了。 在宫里被门槛绊了一脚其实是个意外这件事,陆宝菱没有告诉徐广庭,陆靖柔也没有告诉陈文宁,她一个人进宫去见了陆宛君,关起门来说了半天话。 陆宛君气的不行,她是贵妃,要想查问这么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知道了是谁后也没声张,还得等到陆宝菱做完月子再说,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徐家三兄弟里头,徐广庭是最晚成亲的,却是最早有了儿子,要说其余两个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纵然有想法又如何,徐家很是讲究嫡庶,徐广庭纵然是幼子,可却是嫡子,如今他又有了嫡子,这位置是稳稳当当的,就是他们想掀起什么风浪,也承担不住这个后果。 如今别说徐大夫人整日的抱着孙子不撒手,就是徐老夫人也是每天过来,一待待上半天,含饴弄孙为乐,陆宝菱看着细心照顾的青荇,就想起了松月的话,趁着没人的时候向徐大夫人讨这个主意,徐大夫人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回去后却叫人把冯家一家子的身契都送过来了,包括冯小莲的。 陆宝菱隐隐约约觉得,徐大夫人做出这番行为好像她自己也松了口气似的,徐广庭回来后便问他,徐广庭这次也没有隐瞒,全盘托出,其实是一段很俗套的往事。 ps: 啦啦啦啦,快要完结了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嗅出一丝将要结尾的味道呢嘿嘿,想要番外的请举手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49 当初冯娘子是徐大夫人的陪嫁丫头,年轻漂亮,徐大老爷也打过她的主意,要说大夫人也不是个善妒的人,问了冯娘子,冯娘子自己不愿意,大夫人这才做主把她配给了冯管事。 不久后大夫人和冯娘子都有了身孕,和冯娘子先后生后生下了徐广庭和冯小哥,当时大夫人在徐家立足未稳,和二夫人整天斗心眼,无暇顾及徐广庭,就叫冯娘子做徐广庭的奶娘。 冯娘子悉心照顾徐广庭,直到徐广庭三岁。 那时候大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对于徐广庭来说只是一个称号,反不如冯娘子来的亲切,大夫人收拾了二夫人,回过头来亲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儿子不亲近她,反倒亲近冯娘子。 只要是女人,就无法容忍两件事,一件事丈夫被夺,一件是子女被夺,而这两件事,都和冯娘子沾点边,大夫人一气之下就把冯家一家子赶了出去。 可徐广庭那时候小,还是整日哭闹着要冯娘子,大夫人一怒之下,就命人做了假账,说冯管事克扣她的嫁妆,这件事给了冯家一个沉重的打击,可给徐广庭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他不再要冯娘子了。 满十岁以后,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又去偷偷地见冯娘子,大夫人一直不知道,觉得自己终于把儿子夺了回来,可好景不长,她得知了真相后气的要命,唆使人告冯管事打死了人,想把冯家一家子都撵出去。 可那时候年少气盛的徐广庭却站出来为冯家澄清,和人争执,倒是真的打死了人,这件事越闹越大,为了保住徐广庭,徐宗政走关系将他送去了江南。也训斥了儿媳妇一顿,抹平了这件事。 在这件事里牺牲的冯管事和冯娘子无法重生,大夫人也不是不内疚的,叫人把只有三岁的冯小莲带进了府。 要说冯家也的确冤枉,可徐广庭也不可能为了替他们报仇去告大夫人吧,一边有养恩,一边是生母,徐广庭也是左右为难,他在大恩寺给冯娘子立了牌位,不仅有感怀。还有忏悔和赎罪,替大夫人赎罪。 陆宝菱听这段故事,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李思旋。他虽然是陆宛君生的,却被程皇后养大,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就算李思旋长大后尊敬陆宛君,孝顺陆宛君。可心里仍旧像徐广庭一样,对那个把自己抚养长大的人才最亲。 到时候,陆家若是和程家成了对立面,陆宛君和程皇后决裂,李思旋会帮哪一边 陆宝菱第一次没有这个自信,她觉得李思旋会偏帮程皇后。程皇后争夺抚养大皇子的权利,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徐广庭见陆宝菱沉思,以为她是有所介怀。道:“我也明白母亲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不过是逼急了罢了,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奶娘,对不起冯家,因为母亲的一时怒火。叫他们承担后果,冯小哥我也派人在照顾。既然母亲把他们的身契送了过来。也好,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伺候吧。” 陆宝菱闷闷的靠在了徐广庭怀里:“以后咱们的儿子咱们自己养。” 徐广庭点点头,自然,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陆靖柔再次来看望陆宝菱的时候,陆宝菱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不能再叫皇后抚养李思旋了,要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陆靖柔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笑道:“你且放心,我和如玉商量了好久,想出了一个法子,不仅能替你出气,还能把李思旋给夺回来。” 陆宝菱讶异的看着这个大姐,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笑了笑,那她就等着瞧好戏呗 曦哥儿满月酒的时候自然大办了一场,陆宝菱忙完这些事便被陆宛君召进了宫,在这一个月里,陆靖柔和陆宛君一个宫内,一个宫外,把事情布置的差不多了,陆宛君和陆宝菱一说,陆宝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回保管她们有去无回 很快就是李思旋两周岁的生辰,陆宛君向皇上进言,想要大办一次,皇上自然答应,这一次宴请的名单交给了陆宛君拟定,除了陆家程家在名单上外,也只有端王爷,沈家,或是六部官员这样的高官。 陆靖柔和陆宛君商议了,家丑不可外扬,出气归出气,也不能闹大了叫皇上面上无光,如今邀请的都是天子近臣,都是聪明的,自然知道什么该往外传,什么不该往外传。 陆宝菱刚开始还有些担忧:“你一向是不管事的,如今揽了这个活,皇上事后会不会疑心你” 陆宛君笑道:“你放心吧,一个月前我就跟皇上说过,养胎的时候最是无趣,讨两件轻松地差事,皇上也答应了的,如今赶上办生辰礼,我揽了这个活,皇上自然不会疑心。” 生辰礼那天,不知内情的诸人兴高采烈的前去赴宴,聚在了云清殿,陆靖柔和陆如玉因为交际广,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来了,前去打了一回招呼,陆宝菱则去了程皇后殿里,要把李思旋抱过去,程皇后自然不肯。 陆宝菱笑道:“皇后娘娘的心思我也明白,只是今日是大皇子的生辰,大家都来贺寿,若是不见正主岂不是失礼” 这话程皇后可没办法反驳,她沉声道:“既如此,本宫和你一起去。” 陆宝菱才不管她如何的不痛快呢,见了李思旋便和李思旋逗起趣儿来,李思旋也对陆宝菱熟悉,陆宝菱要抱他,他反而挣扎着下了地,拉着陆宝菱的手稚声稚气道:“思旋长大了,要自己走,不要姨母抱。” 陆宝菱顿时眉开眼笑:“思旋可真乖,一会姨母给你两件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李思旋眨着眼睛:“姨母为什么现在不给我” 陆宝菱笑吟吟的掏出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两块玉雕,一个雕的小猴子,一个雕的小兔子,李思旋握在手里很是喜欢:“谢谢姨母。” 陆宝菱摸了摸李思旋的头,对程皇后笑道:“皇后娘娘把思旋教的这么好。他原来都不认得我呢,如今知道叫我姨母了。” 程皇后本来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陆宛君在筹谋什么事,这阵子她自己这跑的很勤快,见见李思旋就走,也不多待,也没有和李思旋说话或者是抱他,这叫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更加的忐忑。 她冷眼看着和李思旋说话的陆宝菱。本来只是两周岁的生辰,是散生,不需要办什么宴会。是陆宛君非要要求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把柄外露,那就走一遭。看看陆家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皇后和大皇子一到,众人纷纷请安问好,又各自拿出了贺礼,一通忙乱后,这才正式开席,今天并没有看歌舞。反而是搭了个小戏台子,唱麻姑拜寿。 其实在座的谁没听过两出好戏,不过是凑趣罢了。大家一边听着台子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戏,一边自顾自的说话,陆如玉中间离席一次,回来后冲陆宝菱比了个手势,陆宝菱轻轻点头。嘴角却翘了起来。 几乎是立刻,坐在席上看戏的程怀秀尖叫起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却又摔倒在地上,不住地尖叫,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连唱戏的锣鼓声也小了下去,程皇后本就心不在焉,听着声音赶忙站了起来,早有宫女上前把程怀秀扶了起来。 程怀秀也是刚刚做完了月子,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吉服,显得成熟不少,只是经过了在地上的一番打滚,发髻散乱,有些狼狈,程皇后想上前看看,却发现程怀秀目光呆滞,不由得暗叫糟糕,厉声呵斥宫女去请太医。 程怀秀却是跟失心疯似的大嚷起来:“别靠近我,别靠近我不是我要害你,谁让你生了儿子,是你逼我的” 听到这几句话,在场一片哗然,程皇后也是脸色大变,命人把程怀秀扯住,可程怀秀却不许人靠近,又是挣扎又是大吵大闹,大家乱作一团,谁都没有注意有个小宫女趁乱把程怀秀刚刚喝的茶碗拿走了,又换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程怀秀失去了狼,大喊大叫起来,程皇后却怕她说出更多的阴私事,犹豫着要不要亲自上前,没想到陆靖柔已经站了出来,蹲在倒在地上的程怀秀旁边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她伤害不了你。” 程皇后暗叫不妙,刚想上前就被陆宛君拉住了,陆宛君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千金凤体,万一伤着了就不好了,还是离远一些吧。” 程皇后真想一把把陆宛君甩开,可她知道陆宛君有身孕,只要自己一动手,那陆宛君肯定会借故摔倒,指责自己故意推她。 程皇后冷笑,这种把戏也难为陆宛君想的出来,索性一动不动,任由陆宛君牵着。 那边程怀秀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拉住了陆靖柔的手:“真的不怪我,怪她自己生了儿子,我告诉过她的是她自己不听。” 陆靖柔声音越发轻柔,跟哄小孩子似的拍着程怀秀的背:“我知道,你是正妻,长子该由你来生,是她不好,抢在了你前面,你放心,她已经死了,你若是害怕,那咱们给她烧些纸钱,做场法事,好不好” 程怀秀不住地点头:“做法事,烧纸钱,我都答应。” 在场的人虽然面面相觑,可见程怀秀安静下来,都松了一口气,陆靖柔也将程怀秀交给了一旁的宫女,自己站了起来,她腰间配着的一个紫色绣合欢花的香囊就垂在了程怀秀面前,程怀秀跟杀了人似的,又大叫起来,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大家吓得魂飞魄散。 程怀秀那边已经大叫起来:“啊你别怪我,是姑母叫我干的,你别怪我,不关我的事” 她说的这句话更叫人震动,大家齐齐看向了程皇后,程皇后已经脸色苍白,大家都暗暗猜测,原来这件事还是皇后唆使的啊 这个时候,被宫女“无意”带错了路的程夫人匆匆赶过来,见女儿成了这个样子。惊叫一声扑了过去,程怀秀还是认得程夫人,紧紧抱住了程夫人:“娘娘不关我的事,是姑母叫我干的,你告诉她,你告诉她。” 程夫人也是神色大变,慌乱的安慰着程怀秀,声音都走调了。 陆宝菱把陆靖柔拉了回来,陆如玉站出来道:“何夫人估计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还是请太医瞧一瞧吧。” 程夫人慌乱却不失狼,定了定心神,向程皇后道:“秀儿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恩准提早退席。” 程皇后脸色难看的吓人,自然恩准了,叫几个宫女扶着程怀秀刚想离开,就听到外头太监的通秉:“皇上驾到” 程皇后怒视着殿里的人,陆宝菱无辜道:“我怕事情闹大了不好。就叫人去请何大人,没想到把皇上也惊动了。” 话音刚落,皇上已经进来了,神情威严的看着殿里的人,把目光落到了疯疯傻傻的程怀秀身上,眉头一皱道:“这是怎么了瞧她那个样子还想把人往哪儿带赶紧扶去后殿。请个太医来瞧瞧。” 皇上发话了,谁敢不听了,陆宝菱更是快速走到了程怀秀身边想伸手扶住她:“就是就是。何夫人可是刚出了月子的”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程夫人狠狠推开:“你滚开。” 陆宝菱一个不妨,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上,惊愕的看向程夫人,陆靖柔和陆如玉赶忙上前扶起她。陆靖柔怒道:“程夫人,我妹妹也是好心。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推她。” 程夫人这才意识到办错了事,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气氛一时间僵住了,陆宝菱自己摆了摆手:“程夫人也是着急,没关系,还是赶紧送进去叫太医瞧瞧吧。” 程怀秀挪到了后殿,在场的夫人们识趣的都纷纷告辞了,皇上见好好地一场生辰宴弄成这样,也不大高兴,慢了两步坐在了殿里。 陆宛君上前轻声道:“皇上还是快些把何夫人送出宫去吧,刚才我瞧她的样子很不好呢。” 然后把程怀秀胡言乱语的事情说了一遍:“这里头恐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程家和何家自己去解决吧。” 皇上却以为这里头有两件事,程怀秀嚷嚷的事情里头,头一件他不感兴趣,可后一件事关程皇后,他就不能轻易放过了,因此便没有说话,陆宛君见状也告辞了,这儿也没有她的事了,剩下的就要看陆宝菱她们的了。 陆宛君一说告退,皇上也想起了她怀着身孕,赶忙叫人好生的给送回去,又兀自生闷气,外头定国公,何秉书,徐广庭和陆万林求见,皇上叫他们进来,只给陆万林赐了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定国公和何秉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摸不着头脑,徐广庭看着镇定,可也有些疑惑,这明明是程家的事,陆宝菱掺合在里头干什么 倒是陆万林慢悠悠的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许是受了惊吓,吃两剂药就好的事。”又道:“大皇子呢刚刚急慌慌的,别吓着他了。” 皇上这才吩咐:“把大皇子抱过来。” 李思旋刚才跟着奶娘,到没有被吓住,还拿着陆宝菱给了小猴子玩呢,皇上见儿子好好地,也就松了一口气。 太医奉命赶来诊治,自然要先给皇上复命,皇上听了结果也吓了一跳:“中毒了” 太医道:“回皇上的话,何夫人中的毒叫失心散,如其名,中毒者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会胡言乱语,而且会产生严重的幻觉,比如何夫人,就看到了死去的人,所以害怕起来。” 皇上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可有法子解毒” 太医道:“已经开了方子去熬药了,喝上一剂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皇上点头,叫太医退下,然后问何秉书:“你们家最近可有小妾姨娘身亡” 何秉书有些诧异,沉默半晌道:“有一个姨娘难产,母子俱亡。” 皇上一听,脸色更难看,听程怀秀的话不难猜,定是程怀秀知道那姨娘生了儿子,所以先下手为强。索性叫人家母子俱亡,对外只说难产就完了,只不过一个姨娘,谁也不会追究。 皇上怒视着定国公:“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定国公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臣有罪,臣教女无方,自当领罪,但请皇上查明是谁给我女儿下了毒,下毒之人今日可以给我女儿下毒,明日便可下毒毒害宫里的贵人,皇上不能不彻查啊。” 陆宝菱躲在帘幕后头腹诽。不怕你彻查,就怕你不查。 皇上沉思片刻,下令彻查这件事。 那边程怀秀吃了药。沉睡过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此时留下的都不是外人,皇上说话也没有客气,直接问程皇后:“刚刚怀秀所说受你指使。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程皇后脸色先是一白,继而镇定下来,跪下请罪:“臣妾有罪,是怀秀身边有个有了身孕的姨娘,怀秀向我诉苦说那姨娘怀的是个儿子,而她怀的很可能是个女儿。这长子是庶出,到底不好,臣妾一时糊涂。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在那姨娘生产时动了手脚,请皇上恕罪。” 既然皇上问起来,那就用这件事堵住别人的嘴,左不过一个姨娘。难道还能叫她偿命不成。 皇上没有说话,陆靖柔上前笑道:“敢问何大人。那姨娘可有一个这样的紫色的香囊”说着举起了自己的香囊示意, 何秉书有些茫然,道:“我记不清了。” 皇上道:“这个香囊有何奇怪” 陆靖柔道:“刚才我安慰何夫人一番,何夫人已经平静下来,没想到见到这个香囊又吓住了,所以我猜想是不是那死的人有一个这样的香囊。”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香囊,程皇后却跟见了鬼一样。 大殿里一片寂静。 忽然有人扑通跪倒,颤声道:“皇上,奴婢认得那个香囊。”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个宫女,皇上记得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好像叫芸儿,遂道:“你在何处见过” 芸儿道:“奴婢和倾贵妃娘娘宫里的青儿交好,这其实是奴婢送给她的,拆开香囊,内里料子上还绣着青儿的名字呢。” 陆靖柔手上的这个是她的丫头自己绣的,里头自然不会有青儿的名字,但是皇上却起了疑心,道:“青儿呢,叫她来。” 芸儿身子抖了抖,道:“青儿已经死了。” 皇上越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道:“你可知道青儿是怎么死的” 芸儿抬头看了看殿上的人,毅然道:“奴婢知道奴婢这番话说完断然是活不成了,但是奴婢隐忍多时,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姐妹沉冤得雪,皇上有所不知,青儿虽是倾贵妃身边伺候的,却只是个传话递东西的小丫头,倾贵妃每每叫人送补品给皇上,都是叫她来,奴婢又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青儿和奴婢交好,青儿有什么话也都告诉奴婢,倾贵妃临产前,青儿就来找奴婢,说皇后娘娘见了她,赏了她不少东西,叫她在倾贵妃生产时喝的参汤里放东西,奴婢吓了一跳,叫她不要那么做,青儿也说倾贵妃对她很好,断没有去害倾贵妃的道理,后来,倾贵妃平安生下了大皇子,没两天,青儿就又来找奴婢,说皇后娘娘叫人来问她为何没有下药,她撒谎说找不到空子,可皇后娘娘又叫她戴罪立功,在喂养大皇子的奶嬷嬷饭里下毒,青儿不敢答应,她害怕皇后娘娘会杀她灭口,求奴婢向皇上求情,奴婢深知其中的厉害,答应会替她说,没想到,奴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说了青儿死了的消息,奴婢怕引火烧身,青儿的冤屈再也无人知道,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承认,何夫人的毒是奴婢偷偷下的,为的就是为青儿平反,求皇上为奴婢和青儿做主,奴婢死而无怨了。” ps: 推荐我的新文宛如梦中人,是红楼文哦,明天更新第一章,欢迎大家捧场啊。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50 她话音刚落,就毅然的撞向了柱子,众人甚至来不及去拦,那芸儿便满脸是血的倒下了。 皇上大怒,赶忙叫太医抢救,幸而太医离得不远,立刻过来施救,保住了芸儿一条命。 陆宛君没想到发生了这个意外,听说后匆匆赶了过来,陆靖柔和陆宝菱,陆如玉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个收获,这可和她们的原定计划不一样啊。 云清殿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倒下的人,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在陆宛君和程皇后之间来回的梭巡,陆宛君听说了刚才芸儿所说的话,也是脸色苍白。 她宫里的确有个叫青儿的,只是当时李思旋出生后不知怎的那个叫青儿的就在井里淹死了,当时她正坐着月子,也没多问,后来就忘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陆宝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陆靖柔也是偶然间得知程怀秀害死了何家的一个姨娘这件事,所以陆如玉通过项家表哥讨了失心散这种药,想在宴席上要程怀秀自曝其短,让皇上看到程怀秀的狠心毒辣。 到时候再旁敲侧击,叫皇上知道程皇后抚养大皇子也不是什么善良的用心,然后把大皇子给夺过来,程怀秀后来扯出程皇后的时候几个人都以为这件事是程皇后授意的,根本没多想,没想到 陆宝菱和陆如玉都看向了陆靖柔,陆靖柔先是低着头神色莫测,继而轻轻一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陆宝菱顿时心安了。 陆万林此时起身道:“事关老臣的孙女,还请皇上还我们陆家一个公道。” 皇上点点头,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陆宛君又怀了身孕,上回是青儿心怀感恩,那么这回呢,还有那么侥幸么 皇后明明知道他子嗣艰难,却还是一再的下手残害,她抚养大皇子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吧,因为没有成功的把陆宛君和大皇子除掉,索性把大皇子抱过来养,这可真是 皇上怒视着程皇后。程皇后却跪在地上,脸上冰冷一片。 芸儿虽然撞破了头,可止住了血之后很快就醒了。皇上独自一个人进去审问,谁都没叫跟着:“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受了谁的唆使” 芸儿摇头,嘴角一丝苦笑:“奴婢伺候皇上也有五年了吧,奴婢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最清楚,说实话。原本奴婢今天不敢动手的,是奴婢在假山后头听见倾贵妃的两个妹妹偷偷商议事情,说要何夫人出丑,奴婢才起了这个心思,想借她们的手趁机说出真相来,没想到。下手杀害青儿的人竟然是何夫人,这也是老天有眼。” 皇上眼中精光一闪,道:“倾贵妃的哪两个妹妹她们又是怎么说的” 芸儿眼中有些疑惑。可还是道:“奴婢也不明白前因后果,只是听徐夫人的口气,她那日在宫中早产是因为皇后娘娘害她的缘故,让她差点跌跤,这才早产。而且也痛恨皇后娘娘抢了大皇子,所以要出这一口恶气。可是她们不能向皇后动手,便说要何夫人出丑。”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你所言可是真的” 芸儿点头:“要不是听说这个,奴婢也不敢给何夫人下药。” 皇上点点头,道:“你安心养病,朕自会为你做主,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 出去后,程家陆家两家人正面面相觑,两相安静,皇上冷哼一声,看向了陆宝菱:“你今天到底想弄什么鬼趁早老实交代了。” 陆宝菱没说话,陆靖柔起身道:“皇上请息怒,今日之事并不是三妹一个人的主意,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道:“你是陆家的长女,有什么事自然都是你带的头,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半句不尽不实,休怪朕不留情面。” 陆靖柔本就是伶牙俐齿之辈,此时娓娓道来,将陆宝菱早产后如何怀疑,自己如何告诉陆宛君,陆宛君又如何暗中调查,发现果真是程皇后所为一一说明:“我们知道宝菱早产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后都十分气愤,再加上程皇后抚养大皇子,使得大皇子只认养母不认生母,我们姐妹都替宛君伤心,因此想出这口气,我命人去何家打听,看看能不能抓住程怀秀的把柄,果然听说了何家姨娘难产母子俱亡的事情,因此想借这件事情叫程怀秀出丑,失心散是我弄来的,下在了程怀秀的茶水里,只是没想到又牵扯出这么一件事来。” 陆如玉也跪下道:“皇上明鉴,这件事我也有份,失心散其实是我弄来的。” 陆宝菱也跪下了:“姐姐都是为了替我出气,请皇上恕罪。” 陆宛君咬牙也跪了下去:“臣妾也是知情的,请皇上降罪。” 皇上赶忙将陆宛君搀了起来:“你有了身孕莫要下跪。” 陆宛君趁势道:“虽是我们姐妹想要捉弄何夫人,却不想闹得这么大,我们也逃不了干系,皇上您” 皇上打断她:“你放心,是非黑白朕还晓得,你们此举固然可恶,却也做了一件好事,罢了,我且问你,宝菱那天早产果真是有人刻意所为么” 陆宛君点头:“宝菱身子重,那天搀扶她的一个内侍却在跨门槛的时候故意松了手,宝菱这才闪了腰,导致早产,臣妾已经把那个小太监给关起来了,等着皇上审问发落。” 皇上点点头,看向了程皇后:“你是朕的皇后,也是朕的妻子,朕以夫君的身份问你,芸儿所言之事,还有宝菱的事,是不是你所为” 程皇后不答,反而冷笑:“皇上还记得臣妾是您的妻子,但您的所作所为何曾把臣妾当成您的妻子,只不过一个奴婢的话,皇上就动摇了吗” 皇上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芸儿伺候朕有五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一清二楚,朕如今只要你的一句话。” 程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道:“是臣妾所为。” 皇上勃然大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朕那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要害朕的孩子” 程皇后冷笑:“臣妾不服,臣妾出身定国公府,乃是太后钦定的皇后,母仪天下,皇上危难之时,臣妾和程家都不离不弃,可皇上却宠爱那个陆宛君比臣妾多,信任陆家比程家多,皇上如此偏心。臣妾怎么能甘心。” 皇上怒道:“所以你就为了一己之私这么做朕不过是偏心,你就如此怨恨朕,你可曾想过。你进宫十几年,一个子嗣都没有,按道理来说早就该废后另立,是谁保住了你皇后的位子当初程怀玉投奔李慕容,程家也未必干净。但是看在你的忠心上,是谁不计前嫌依旧重用程家宛君生下长子,是谁又抱给了你抚养你都忘了,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只记得朕的不好,你叫朕情何以堪” 皇上的声音很大。很愤怒,程皇后身体一颤,眼泪流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无话可说。 定国公和程夫人也跪下了,不停地磕头求情,他们毕竟是程怀玉的父母,陆如玉心有不忍。想要求情却被陆靖柔拉住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程皇后做的这些事程家未必不知情。如今三言两语的就想摘出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皇上很伤心,同时也很愤怒,他觉得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都被糟蹋了,她说她偏心,他承认,与程家相比,他的确更偏爱陆家,可同样的,陆家比程家对他更忠心,更何况徐广庭立了大功,陆宛君生下了自己的长子,陆宝菱还是端皇叔的义女,他怎么能不偏心陆家呢 但是,难道因为他的一点偏心,就成了她害人的借口他作为皇上,连自己的偏好都不能选择了吗 当着诸人,皇上到底没有发作,他已经学会了忍耐自己的脾气,只叫何秉书把程怀秀带走,也叫众人各自退散了。 陆宝菱出宫的时候还有点忐忑不安呢,真没想到会出了这个意外,徐广庭却是气得不行:“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陆宝菱道:“大姐夫也不知道啊,程怀玉也不知道啊,只有我们姐妹心里清楚,我们也是怕事情闹大了把你们牵连进去,索性不叫你们知道,毕竟只是恶作剧嘛,没想到居然扯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难怪程怀秀这么严重呢,原来是被下了两份药,哎,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决断” 徐广庭阴沉着脸色:“不知道,恐怕不会轻饶了程家。”又气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异样,又恨程皇后,居然算计宝菱,幸而宝菱命大,母子平安,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他怎么活。 程怀秀的大哭大闹当时在场的夫人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私底下早就议论开了,因此知道了皇上的旨意时,没有一个人惊讶,反而都往这上头猜测。 皇上没有废去程皇后的皇后之位,只是将她幽禁起来,不许见人,也不许人见,一日三餐的送进去,与外世隔绝,这个皇后的位子也就是空悬着了,大皇子也交还给倾贵妃抚养。 至于程家,定国公教女无方,残害人命,罚俸三年,程怀秀参与谋害倾贵妃,又杀害宫女,按律当斩,但看在何家的面子上交给何秉书自行发落。 程家,败落了 陆宝菱暗暗拍手称快的时候,陆如玉却来求情,求陆宝菱请动端王爷出面,给程家求求情。 陆宝菱不客气的戳她的脑门:“你脑子坏掉了为什么要替程家求情” 陆如玉声音闷闷的:“我也知道程家是罪有应得,可这两天怀玉总是不大高兴,我不想看他不高兴。” 陆宝菱叹了口气,道:“不就是罚了三年俸禄吗,也没怎么着啊,你去求情怎么说” 陆如玉不说话了,陆宝菱道:“再者说,你觉得程家是无辜的吗如果程家是无辜受牵连,那么程怀玉早就坐不住了,还用你来说,自己就求情去了,可他既然没说什么求情的话。就说明他心里也明白程家不是被冤枉的,你如今又说求情的话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如玉没再说话,回了陆家。 程怀玉正找她呢,见她回来,忙给她披了衣裳:“你去哪儿了叫我好找。” 又端了热茶给她:“如今天气是越发冷了,你要注意身体才是,若是感染了风寒,那可怎么办”跟以前一样的细心温柔。 陆如玉握住了他的手。十分内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怀玉笑道:“怎么了”陆如玉靠在了程怀玉身上。喃喃说了一声“抱歉”。 程怀玉一顿,继而道:“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纸包不住火,我早就知道了。” 陆如玉却是越发的内疚难当,道:“你若是担心,我陪你回去看看吧,有你安慰他们。他们也能好受一些。” 程怀玉没有说话,既没赞同也,没反对,两个人静静相拥。 过年的时候,陆如玉被查出有了身孕,不光陆家上下一片欢腾。就是程家也满怀喜悦。 五个月后,陆宛君生下次子,即二皇子。皇上取名思安,陆宛君晋升为皇贵妃,代皇后打理后宫诸事。 又过了五个月,陆如玉生下了长子,取名耀。姓程,定国公和陆万林商议后。答应将这孩子养在陆如玉身边,等三岁启蒙时再送回程家。 与此同时,大皇子李思旋开始启蒙读书,皇上钦点陆万林为太傅,教导李思旋,陆靖柔的长子弘哥儿作为伴读被送进宫。 转眼又是三秋。 因快要过年了,又下了雪,皇上下朝后就坐着轿子去了凌波殿,大皇子已经念书回来了,正在给陆宛君背书,已经满六岁的他已经被教导的颇有风姿,小小的人往那一站笔直笔直的,声音清朗,皇上经常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因此非常宠爱他。 而李思安才满三岁,虽然也开始启蒙了,却是个不爱读书的,再加上他和陆宛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和李思旋是一母所生,李思旋肖父,他却酷似陆宛君,小小年纪就看得出精致的眉眼,又穿着嫩绿色的小棉袄,扑在陆宛君怀里,跟小姑娘似的。 见皇上进来,他就一溜烟的从陆宛君怀里爬下来,扑向了皇上:“父皇。” 皇上抱起了李思安,问了两句李思旋的功课,又问陆宛君,道:“你可知道广庭和宝菱为了什么吵架你都没瞧见广庭脸上那抓的一道一道的。” 陆宛君抿着嘴笑:“皇上这么说可就委屈宝菱了,那可不是宝菱挠的,是夕儿养的那只猫挠的。” 夕儿是陆宝菱和徐广庭的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儿,生在黄昏之时,所以取名夕,被徐广庭和陆宝菱纵容的最是张扬跋扈,今年只有两岁,却在家里养了七八只猫,前阵子她拉着徐广庭给几只猫洗澡,谁知道有一只猫突然发了性,把徐广庭给挠的不轻。 皇上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也太胡闹了,养那么多畜生做什么就是喜欢也要交给下人去做,如今可好,挠的满脸都是,谁见了心里不嘀咕” 陆宛君笑着附和,心里却明白,那几只猫可都是夕儿的心头宝,一应都是亲自动手,要交给下人只怕难得很。 吃了饭,李思旋便告退了:“和善弘约好了下棋。” 陈善弘便是弘哥儿,比李思旋大两岁,已经跟个小大人似的,被陆靖柔教导的最擅棋艺,说是两个人一起下棋切磋,实际上算得上李思旋的半个师傅了。 皇上便道:“上回山西巡抚进贡了一套棋子,乃是暖玉制成,触手升温,你拿去用吧。” 李思旋谢了,李思安也要跟着,兄弟两个便手牵着手在宫人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上握住了陆宛君的手,温声道:“身子可好怎么还叫安儿往你身上扑” 陆宛君微微红了脸,她又有了身孕,别人都羡慕她,皇上也希望她能再生个儿子,她自己却希望生个女儿,笑道:“已经五个月了,不打紧的。” 皇上道:“安儿毕竟是男孩子。不能这么惯着。” 陆宛君笑了起来:“皇上还说我,皇上惯得比我还厉害呢。” 皇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思旋牵着李思安回到自己宫里的时候,发现陈善弘已经来了,而且还跟着一个小萝卜头,徐静元冲他一笑,李思旋也笑起来,对陈善弘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陈善弘道:“没办法,姨母去找娘说话,叫我带着他玩。” 李思旋摸了摸徐静元的头,道:“去和思安玩去。” 徐静元很喜欢美貌的李思安。拉着他坐在炕上玩。 这一下棋便是一下午,徐静元和李思安早就坐不住了跑到外头堆雪人,四个半大的孩子又围在一起吃了晚饭。陆宛君才叫人把陈善弘和徐静元各自送回家。 徐静元回到家里的时候陆宝菱早就吃过晚饭了,正给徐广庭擦药,旁边坐着委委屈屈的夕儿,见了他朝他伸手:“哥哥。” 徐静元坐在了夕儿旁边,陆宝菱看了一眼这一对子女。面色不善,徐广庭却笑着打圆场:“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静元快带着妹妹回去睡觉。” 徐静元这才拉着夕儿的手出去。 陆宝菱没好气道:“我今天去看大姐姐,连大姐姐都问我是不是打你了,真是冤枉死了。” 徐广庭笑着揽住了她:“我总不能说叫猫抓的吧。也只能叫你受这个委屈了。” 陆宝菱还是不大高兴,徐广庭笑她:“怎么和女儿置起气来” 第二天,两个人带着孩子回了陆家。入了冬,陆万林的身体就不是太好,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着自己外孙外孙女一起热热闹闹的。 陆如玉的长子程耀虽然被送回了程家,却还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而次子陆永明才两岁。跟着哥哥屁股后头跑。二夫人如今是有孙万事足,抱着陆永明和程耀不撒手。笑眯眯的看着徐广庭问陆宝菱:“你又和广庭打架了” 陆宝菱气的丢下人去了陆如玉那儿,徐广庭笑着又解释了一遍,二夫人道:“这些畜生最好离得远些,夕儿还是个姑娘家,万一被挠着了更不像话。” 徐广庭笑着应了,却看向了女儿,夕儿正跟在陈善弘后头看着哥哥们烤红薯,屋子里欢声笑语,一片温馨。 陆宝菱去找陆如玉说话,陆如玉在陆万林床前侍奉汤药,见陆宝菱自己过来了,笑道:“前阵子你叫元娘送来的药还真好使,祖父吃了就不怎么咳嗽了。” 陆宝菱不以为然:“祖父吃着好就成。” 元娘便是杨元娘,当初陆宝菱犹豫再三,把木知书的消息告诉了她,可她还是愿意嫁给木知书,陆宝菱没办法,只好替她去木家说,没想到木家为了讨好陆宝菱,一口应下了这门婚事,杨元娘如愿嫁到了木家,生活好坏也凭她自己。 去年木知书谋了个地方职,杨元娘跟着到任上去,送回了许多特产,陆宝菱见里头有一味治咳嗽的枇杷膏,便请杨元娘多带些来,今年年底,杨元娘一回京就亲自送了过来。 看着陆万林睡下,陆如玉这才拉着陆宝菱说起悄悄话:“入了冬身子就不大好,二姐姐叫太医去瞧了,她自己不想活了,别人也没法子,如今不过熬日子罢了,怀玉回了两次程家,定国公说了两回这个事,说好歹把人放出来。” 陆宝菱不以为意:“这也是她活该,谁叫她老想着害人呢” 陆如玉叹气:“怀玉也很为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虽然谁都没有提起,可一想起来还是如同一股刺,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外头丫头通报,说陆靖柔陈文宁带着孩子过来了,陆宝菱和陆如玉都迎了出来。 屋里静谧一片,外头大雪纷飞,却是格外宁静美好,陆万林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一丝笑,几个孙女到底都是长大了,以后也都会平平安安,他也能放下心来了,他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慢慢闭上了眼睛。 ps: 完结啦,明天还有番外,敬请期待哦。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151.番外 ?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 263中文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1.端王爷的番外 李江南第一次见到赵如君的时候,赵如君只有十一岁,怯生生的拉着陆令望的衣角,她出身读书人家,生活简单而淳朴,第一次参加这种勋贵世家的奢华宴会,对什么都很陌生。 那时候,李江南十五岁,陆令望也才十三岁。 陆令望笑眯眯的指着赵如君给李江南介绍:“赵世叔的女儿如君妹妹,你跟我一样叫她妹妹好了。” 那时候李江南正直青春期,有些少年的傲慢与恶作剧,听了陆令望的介绍也没有打招呼,冷冷看了她一眼,敏感的赵如君莫名的瑟缩了一下。 李江南发现女孩子就是烦人,尤其是这个叫赵如君的女孩子更是烦人,她一直粘着陆令望,要知道陆令望可是他的好兄弟,以前他们每次见面都要兴高采烈地说上半天话,一起恶作剧,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念书,捉弄先生。 可是现在陆令望居然不理他了,只围着赵如君团团转,问她渴不渴,饿不饿,要不就是给她介绍诸人,偏偏赵如君还一副羞涩的小白兔样子,惹得大家都喜欢。 她一点也不可爱好不好,李江南有些烦躁,跟陆令望打了个招呼就跑了,正好在大门口遇上了沈茹,沈茹还挺高兴的:“听令闻说陆家住进来一个妹妹,你见着了没有?” 李江南气恼,怎么人人都知道她,冷着脸说了一声不知道就走了,留下沈茹说他奇怪。 两天后,李江南得了一本前朝失传的游记,兴冲冲的去陆家拿给陆令望分享,陆令望却一脸的忧愁,说不知怎么把如君妹妹惹生气了。她回赵家了。 李江南暗想,走的好,以后都别来了才好。 第二次见赵如君是在赵如君家里,他新买了一座宅子,左邻右舍的打个招呼,这才发现隔壁住着的是赵家,赵如君站在赵太太身后,礼貌而带有一些好奇的打量他。 毕竟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端王爷,炙手可热。满京城的姑娘除了沈茹都想嫁给他——沈茹和陆令望的哥哥陆令闻定了亲事,两个人是青梅竹马。 他想着陆令望提起赵如君时的怅惘,几乎是带些恶作剧的邀请赵如君。过两天要请客,在这新宅子里热闹热闹,赵如君没说话,赵太太代为答应了,又道了谢。 李江南发现赵如君有点怕自己。他又郁闷了,自己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开宴那天,他是主人,要招呼客人,听说陆家兄弟过来了。便迎出去,没想到半路就听见陆令望和赵如君在说话,李江南真是很好奇。可耻的躲在旁边偷听。 赵如君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我没有生你的气。” 陆令望的声音可怜巴巴的:“那妹妹为什么不理我?” “哥哥念书,我要在家里陪着娘。” “那你下回什么时候再往我们家去?茹姐想见你呢。” “这个……”声音有些犹豫。 陆令望顿时急了:“有什么为难的?你告诉我,我都能替你办到……” 李江南沉下了脸色,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这个赵如君到底有什么好的? 李江南兀自躲起来生闷气。没想到这个赵如君倒找上门来了,捧着攒盒温和道:“娘做的糕点。叫我来给王爷送一些。” 李江南就算生气,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道了谢,赵如君就回去了。 那点心李江南特意留着没吃,拿给陆令望炫耀,把陆令望给羡慕的,说也要在赵家隔壁买一座宅子。 李江南终于忍不住,问他赵如君有什么好的,陆令望只是傻笑:“你不觉得如君妹妹很好吗?温柔细心,我见了她心里就暖暖的。” 李江南沉默了,没有说话。 后来,李江南和陆令望这对好兄弟之间就多了一个赵如君。 赵如君的父亲是个大才子,教导赵如君读书跟她哥哥一样严厉,因此赵如君十二岁的时候就会写八股文,写的比陆令望还好,陆令望就被刺激了,关起门来读书。 那段时间李江南和赵如君接触的比较多,两个人说话也离不开陆令望,别看赵如君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背地里还是挺唠叨的,说陆令望这个那个,李江南听着,倒也不觉得烦。 春天的时候李江南提议去踏青,邀请了陆令望和赵如君,结果陆令望半路上被他爹显国公揪过去了,只剩下李江南和赵如君两个。 李江南租了一条船,带着赵如君游湖,中午在船上吃了饭,赵如君就去午睡了,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迷心窍,偷偷摸去了赵如君睡着的房间。 赵如君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搭着薄薄的夹被,双颊微微红着,眼睛闭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 李江南凑得近了些,连赵如君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觉得好像一颗鲜红饱满的果子放在眼前,他只想凑上去咬一口,他承认他真的疯魔了,他也承认,他的动作先于狼。 可是,梦总会醒,总会破裂,赵如君不知何时醒了,推开了他,她说,王爷请自重。 五个字,让李江南回归清醒,他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是怎么了,赵如君是陆令望喜欢的人,朋友妻不可欺,他这是疯了,真的是疯了。 李江南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去的,只是他知道,打那以后赵如君再也没单独和他出去过,也没有单独和他说过话。 若是人多的场合,她会跟着众人一起客气的行礼,若是人少的场合,她会找个借口躲避开,实在躲避不了,她就沉默着不说话。 李江南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也没有提过。两个人就这么冷淡下来。 十八岁的时候,皇兄张罗着给他说亲事,他没有答应,那时候,陆令闻和沈茹已经成亲,陆令望和赵如君也定了亲事,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孤独的只有他一个人。 又过了两年,皇兄病逝,将两个儿子托付给了他。他蓦然觉得肩膀上的责任重了许多,那时候,他的心情沉重了许多。每天都逼着自己庄重老成,因为那时候仅比他小两岁的侄子李慕良每天叫他皇叔,把他当成依靠,他背负了皇兄告诉他的秘密,每天都活得很不自在。 有一次宫宴。他叫人截住了赵如君,赵如君没有丝毫恐慌,淡淡的看着他,他却蓦地说不出话来,赵如君却出言安慰他:“人生不如意事十之**,王爷莫要忧心。” 他看着赵如君:“你可曾为难过?” 赵如君犹豫了。咬着嘴唇道:“因为王爷,我也为难过。” 好吧,李江南承认。就为了这句话,他莫名的就高兴了,他最怕的就是雁过无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今。听了赵如君的话,他终于圆满了。 赵如君顺利的嫁给了陆令望。一年后,赵如君有了身孕。 厄运却好像降临了陆家,先是陆令闻夫妇患上瘟疫去世,留下一双女儿,接着,陆令望也出事了,那时候,赵如君生下女儿宝菱才一年,李江南得到消息,去陆家看望她,赵如君瘦的只剩下一身的骨头,眼神空洞而绝望。 李江南握着她的肩膀,很是激动:“我娶你,我会帮你照顾宝菱。” 赵如君没有说话,可李江南知道她拒绝了,她有多么喜欢陆令望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骤然丧夫,她的痛苦不亚于任何人。 得知赵如君自缢而亡的消息后,李江南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为什么没看到赵如君必死的决心好阻拦她。 他赶去陆家,陆家恍如一片白色的海洋,他看到赵如君刚满一岁的女儿宝菱,站在那儿孤苦无依的哭,叫着“娘”。 李江南踉踉跄跄的离开,从此,他的生命中再不复江南的桃红柳绿,温暖如春。 他第一次见陆宝菱的时候,恍如看见了当年的赵如君,只是,如君是羞涩的,内敛的,而陆宝菱却跟一颗小炮弹一样,张扬跋扈,作天作地。 沈茹的侄子沈墨紧紧跟在她后面,跟条小尾巴一样,两个人和人打架,被他看到了,其余的人都一哄而散,陆宝菱却把脏兮兮的手往衣裳上抹了抹,中气十足的问他:“你是谁?” 沈墨到底大一岁,看他锦衣华服便有些瑟缩,好奇的看着他。 他微笑着问眼前的小小人儿:“你做什么和他们打架?” 陆宝菱哼了一声,看着气势十足,声音却有些落寞:“他们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他的心中一痛,眼睁睁看着陆宝菱拉着沈墨跑远。 再过几年,如君的孩子也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很调皮,很会闯祸,还偷偷地跑到他的院子里折花儿,犯了错还是一脸的辣气壮。 那一瞬间,他看着酷似如君的脸,真的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心情,可那个时候,他已经娶了莹莹的娘,尽管非心中所爱,却是相敬如宾,再后来,妻子去世,留下女儿莹莹,他更不能放纵自己。 于是,将陆宝菱收为义女,断了一切的念头,守着那几年的记忆度日,回忆里的江南美景纵然在逐渐褪色,却也是聊胜于无啊。 再接下来,陆宝菱有了女儿,一样的伶牙俐齿,活泼可爱,一样的酷似如君,他却再无感觉,一个人一生,也谢有那一次,怦然心动。 2.罗玉娘的番外 罗玉娘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肯定还有其他的穿越人士,只是她没遇到罢了,她一直挺郁闷的,别人穿越都是非富即贵,只要斗斗心眼什么都有了。 再不济,即使穿越成穷人,也是好运连连,贵人相助,一飞冲天,只有自己,苦哈哈的。先是被人拐卖,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被人收养,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家人又被马匪杀了,自己千辛万苦在大山了当了半个月的野人,终于遇到了傅山河。 这是命,再说姻缘,别的穿越女都是三朵四朵桃花,不要命似的开。可她的,就相中了一个,还是妾有意郎无情。每每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她在千辛万苦的追夫道路上中意明白了当初祝英台暗示梁山伯,梁山伯却跟傻子似的那种心情了,欲哭无泪啊。 终于,傅山河这朵石头花终于动心了。罗玉娘也结束了漫漫的追夫路,终于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可谁知道,居然一不小心身份来历被人知道了,为了遮掩,为了不被当成异类处理掉。只好又妥协,和坏人同流合污。 就这么憋屈的过了几年,终于柳暗花明。一切明朗,罗玉娘觉得天也是蓝的,水也是绿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发现了同类,那就是京城大恩寺留仙别馆的那位主人。去留仙别馆还是被陆宝菱带着去的。 当然,是偷偷进去的,然后她在院子里的一个圆形荷花池内壁被均等的分成了十二份,依次写着:……“巨蟹座”,“狮子座”…… 这他妈的分明是十二星座啊,她赶忙问这留仙别馆曾经是谁建造的,陆宝菱便给她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太祖皇帝还是草根时就有一个女子相中了这支潜力股,然后跟着他一起打天下,后来天下打下来了,夫君却得和人家共享,那位女子很是不痛快,就远走他乡。 而痴情的太祖皇帝就建造了这座留仙别馆,并在周围遍植桃花。 要说这别馆是太祖皇帝命人建造的,罗玉娘相信,可她百分百的肯定,这建筑图样肯定是那位女子所绘。 这雕梁画栋以及各色景致,都有紫禁城泼墨浓重的色彩,尤其是这个荷花池,肯定是出于某位穿越人士之手。 罗玉娘跟疯了魔似的去寻找这位女子所留下的踪迹,结果在大恩寺的凌烟阁发现了踪迹,有一副功臣的画的左下角用炭笔留了个名,要不用心看还真发现不了,就是发现了,也很少有人知道,可是罗玉娘认出来了,是英语签名:Sally 好吧,这个英文名叫Sally的就是她的同乡,但是按着年份来算,两个人是肯定见不了面的,可罗玉娘就是疑惑一点,这位前辈死后是回到了现代还是直接投胎转世了呢?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也对自己未知的命运充满疑惑。 3.蕙生的番外 如果蕙生知道有个和自己一样穿越了的后辈在苦苦的调查自己的时候,一定会留多点线索。 如果她听说了后世的各种传说后,肯定会大吼一声:传说都是人编的,真相只有一个!她一个穿越人士混的那么惨简直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事实上,真相是这样的。 蕙生比罗玉娘更苦逼,她穿越过去的时候是乱世,然后沦落成什么漕帮的一个小喽喽的妹妹,因为长得漂亮,十分惹人觊觎,最后,被当时驻守杭州的李守将看中,为了逃脱沦成为李守将第八个小妾的命运,在自己哥哥的帮助下,蕙生逃了。 路上,她遇到了当时是孤儿加流浪者的太祖皇帝,没错,是孤儿加流浪者,那时候,他叫李行之。 李行之当时是个有些小冷漠,小闷骚,小面瘫的帅哥,出于道义救了蕙生一次,然后蕙生就死皮赖脸的给赖上了他,然后用自己的无敌厚脸皮和高温热情暖化了李行之这座冰山,在蕙生准备和李行之一起做一对江湖侠侣的时候,倒霉催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的皇上梦到有一个人杀了自己,他醒后就画了画像开始通缉这个人。 是的,你没猜错,那个人就是李行之。 苦命的李行之和蕙生就开始了逃亡之路,在逃亡中,两个人不时地做一些侠义之举,救了不少人,留下了许多侠名,大江南北,谁人不识李行之? 再加上当时皇帝昏庸,百姓陷入水火之中,物极必反,被李行之救了一命的荆州守将孙将军便怂恿李行之夺取天下。 李行之就问蕙生,你想不想当皇后啊? 蕙生就说,当然想啊。 然后李行之就踏上了这条造反的不归路。 在蕙生和诸多英雄好汉的帮助下,历经了八年的艰辛,三十五岁的李行之终于当上了皇帝。然后他发现,他后院的女人莫名其妙多了起来。 同时,蕙生也很生气,道,好啊,我千辛万苦的一路跟着你,难道就是为了当你众多老婆中的一个吗?这个皇后我不当了,你爱咋地就咋地。 李行之就手足无措了,十分郁闷的蕙生要说一走了之吧,也没这么潇洒。毕竟她也爱这个男人呀,于是就很郁闷的去大恩寺的前身,也就是佛恩寺待着。说要出家。 李行之这只忠犬一听吓坏了,整天的往哪跑,跑着跑着两个人就和好了,李行之就说佛恩寺太简陋了,就在佛恩寺后面修建了留仙别馆。乃是蕙生亲自画的设计图。 留仙别馆建好之后,蕙生便常住在那儿,以种桃花树为乐,后来说要建国寺,蕙生听说了,说我正愁没个邻居呢。就建在佛恩寺这边吧,李行之,也就是太祖皇帝自然答应了。建大恩寺的时候把留仙别馆也圈了进去,有国寺保护着,安全不是。 自此,留仙别馆就成了金屋藏娇之处。 蕙生去世后不久,太祖皇帝也去世了。留仙别馆就被封存下来,和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一起成为一个传说。 4.柳姨娘的番外 柳姨娘名扶醉。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艳名满京城,王孙公子为了看她一眼一掷千金,暗香楼的妈妈问她何时接客,她说,等我遇到了那个人就开始接客。 柳扶醉原名柳芙,也是出身官宦,十岁的时候父亲因贪污获罪,她作为家眷被发卖为奴,沦落青楼,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沦落的时候年纪也小,不觉得作为青楼女子有什么丢人的。 而在暗香楼生活了六年,也挨过打骂,也受过冷眼,可大多数时候,说实话,还是跟家一样。 她学唱歌跳舞,学抚琴,学下棋,学如何叫男人欲仙欲死,一掷千金。 可是在柳扶醉心里,还是渴望有那么一个人,温柔,博学,朝她伸出温暖的手,将她从暗香楼带走。 可是直到十八岁,柳扶醉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妈妈说,不能再等了,要拿乔也够了,定了三月三那天竞价拍卖她的初夜,可是也许是造化弄人,她在前一天遇到了显国公府的二公子陆令望。 那么英俊的人,那么温文尔雅的人,那么动人的微笑,可惜,是对着另一个女人。 柳扶醉羡慕的看着那个据说是陆令望夫人的女人,羡慕万分。 她告诉妈妈她喜欢上了陆令望,妈妈很是惊讶,继而就对她说:“……人家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凑上去提鞋都不配,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况且我也是听说的,陆公子和他夫人恩恩爱爱,房里一个姨娘都没有,就算你自甘为妾,人家陆家也不收呢。” 柳扶醉心知肚明,可是她不甘心,妈妈瞧出了她的心思,怕养了这么多年的金凤凰飞了,就把她关了起来,那一晚,她被一个福建来的商人所得,所有的美梦都化为幻影。 妈妈说得对,真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她收起了幻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就这么过了一年。 有一次,她居然看到了陆令望来暗香楼,和几个看似好兄弟的人一起喝酒说笑,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看样子就是来瞧热闹的,柳扶醉眼见着陆令望要离开,脑子一热,扑了上去,求陆令望收留自己。 陆令望很惊讶,柳扶醉被妈妈给拉开了,别人看自己的眼光就像看一个疯子。 可是柳扶醉却坚定了决心,她把自己藏得所有私房钱都拿了出来,给了妈妈,求得自己的自由身,妈妈许是怜悯她,许是看在那么多的银子面子上,答应了。 她洗去了胭脂水粉,换上了荆钗布裙,跪在了陆家大门口求陆令望的收留,就算做个丫头都无所谓。 陆家人果然瞧不起她,显国公甚至还叫人拿了扫把赶她走,赶她走她不怕,她再来,她相信她比显国公更有耐心。 果然,显国公失去了耐心,勒令自己的儿子来解决这件事,陆令望终于出来见她,很是温和的劝解她,给了她一笔银钱,说会给她找个好婆家。 她不要,她说,我只要呆在你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我什么都不要。 陆令望摇头,说,如君会不高兴的。 她那时候真是羡慕那个赵如君啊! 青楼里的姐姐曾经说过,要是你爱上了一个人,就是化成他脚底的一块泥也是幸福的,柳扶醉想,自己宁愿变成一粒尘埃。 最终,答应收留她的恰恰是赵如君,她亲自出来挽住了她的手,收留她做了丫头。 显国公不会扫了儿媳妇的面子,陆令望则不会拒绝妻子的请求,但是柳扶醉进府前,被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还请了大夫给她瞧身体,生怕她带进来什么病。 即使受了这样的屈辱,柳扶醉都是高兴地。 她跟在赵如君身边,每日都能看到陆令望,只觉得很高兴。 陆令望从来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她也曾伤心过的,可是慢慢地,不知怎么的,原来是因为陆令望才进府的,可后来却和赵如君的关系越来越好,有一回,陆令望和赵如君拌嘴,她甚至对陆令望怒目而视呢,他怎么能欺负如此善良的如君。 再后来,陆令望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她帮着赵如君看顾刚满一岁的女儿宝菱,那时候,赵如君跟死人一样,她心里一直担忧,不想叫赵如君离开自己的眼睛,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可是她又要照顾陆宝菱,总有分神的时候。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赵如君自缢而亡,柳扶醉先是知道了自己最爱的男子的死讯,又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的尸体,她真想跟大房的姨娘一样,也跟着去了,免得留在这世上伤心难过。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从小到大,吃过了数不清的苦,受过了数不清的罪,没道理就这么被打败,她擦干了眼泪,一边叫人照顾宝菱,一边张罗赵如君的丧事。 之后,便是把陆宝菱当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全心全意的照顾陆宝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报答赵如君让她有过那几年快乐的生活。 只是,生活再不复之前的丰富多姿,她也只是在午夜梦回时,梦到那年端午节,天气热的很,外面的石榴花开的正好,她站在廊下喂鸟,听着屋子里面赵如君吩咐丫头裁剪夏衣。 赵如君问她:“你喜欢樱桃红还是桃红啊?” 她说,当然是樱桃红更好看啊。 午睡初醒的陆令望就说:“大夏天的穿什么红,绿色最好看。” 几个丫头也是叽叽喳喳,讨论起什么颜色最好看,那个时候,还是独立风中,幽梦昼长…… PS: 彻底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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